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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历四年-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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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老生常言,王翊便直接无视了。

  礼貌性的和王升寒暄了几句,王翊便端茶送客了。只是此时已经到了晚上,事态又并非紧急,不合适让送信的使者连夜下山,于是便将其安排在了老营用以迎来送往的驿馆之中。

  老营的驿馆位于营中东部的住宅区,和陈文所居住的西校场旁的军营正是处于两个对立的方向,再加上平日陈文在老营除了孙钰外没有太过要好的同僚,有公务也都是直接前往有关部门直接处理,所以对于住宅区的格局并不是很了解。

  不过,王升却住过几次驿馆,而且和家在住宅区的部分官吏也能说上两句话。而此时,刚刚用过饭的他便来到了一个勉强称得上熟识的家门口。

  “褚司库在家吗?”

  开门的是褚素先,一见是王升,他却颇为奇怪。他和王升不是很熟,之前由于去年冯京第被监国殿下派去日本求援才接受过一段时间王翊的领导,也是那时他才与此人有了些点头之交。只是此时此刻,这王升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家门前,让他颇感意外。

  出于礼貌,褚素先还是将王升这个不速之客请了进去,只是此人落座的第一句话就差点儿让他将这厮轰出去。

  “在下听说,前几日褚司库与那陈文闹了些矛盾?”

  闻言,褚素先颇有些怒不可遏,自己虽然没有角逐到库务司主事的职务,但怎么说也还是银库的库大使,这个外镇的武将怎敢当面揭自己的伤疤。只是王升的下一句话,却让褚素先把轰人的话语又咽了回去。

  “不瞒褚司库,在下与那个姓陈的家伙也有些仇怨。”

  于是乎,这两个和陈文都有着极大矛盾的存在便怀着同病相怜的心态聊了起来,直到夜深了王升才匆匆离去,而一向拿捏着文官架子的褚素先更是亲自将其送出门,不知道的只怕还以为这二人有着多好的交情呢。

  

第五十九章 串联(五)

  九月初二,一大早王升便匆匆离开了大兰山老营,有些事情不能仅仅依靠亲信,他自己也须得跑动到了才能有所成效。

  与此同时,褚九如就来到了中军大厅,王翊在屏退左右后,和他密谈了良久,才让他离去。

  褚九如走后,王翊便使人将陈文唤来。待陈文到达中军大厅后,王翊便向他提及了昨日冯京第使王升送信的事。

  由于赴日乞师的事情,陈文对冯京第的感官一向不好,虽然眼下的情况自然是兵力越多越好,但是回想起王升的那些熊兵,他还是提不起什么兴致。只不过,知道冯京第和王翊乃是至交好友的关系,陈文也不好说些什么,只是问了问冯京第平日交好的义军首领都有谁,可是从王翊口中得到的答案中的姓名他却没有一个听说过。

  所幸的是,陈文也知道,南明时期的反清运动并非个例,乃是全国化的运动。其他地方暂且不提,这浙东一带就有数百家义师。

  史书中记载“浙江义师极众,大小六百余起。孤村、远堡,亦建义旗;资粮扉屦遥济海中,莫之或吝。舟山监国一载有余,盖诸山寨保障之力。诸军溃死,舟山亦亡;姓氏、事迹湮没十九。可传者或不得其详,类识之。”从现在看来,也并非虚言。

  这样一想的话,倒也正常,就像王翊先前提及的那两路援军,即驻军会稽山一带的王善长和章钦成,这两个名字陈文一样没有印象,可是在王翊的口中,这两支义军的兵力虽然都不是很大,但是战斗力还都算是不错呢。

  王善长官拜威武将军,曾为郑遵谦部将,现屯兵会稽山。据说此人战则陷阵,勇不可当,田雄曾经帅军围剿过其人,也拿他没有什么办法。只是王翊和陈文都不太清楚,历史上此人在舟山之战后曾经参加过张名振、张煌言进攻崇明的作战,据说其表现倒是颇为勇武。

  与那个肌肉型武将王善长不同,章钦成在明亡前曾经做到都司,是个正经八百的武将。清军南下后追随大学士孙嘉绩,负责指挥火器部队。江上师溃后曾经一度亡命于江湖,后来王翊等人经营浙东山寨,他便再度起兵,号侢山军,屯于南镇。

  这两支明军一支以肉搏作战称道,而另一支善用火器,在王翊看来只要他们能够配合无间,肯定能够给予绍兴绿营比较大的压力,毕竟他们驻军之地距离绍兴府城不能算是太远。

  对此,陈文虽然还是由于陌生而保持着怀疑的态度,但是他也没有什么办法。作为穿越者,他对于历史大势走向和其他大局方面的东西比较清楚,可是在这些细节上就远不及王翊这样的土著了。

  只是对于冯京第联络熟识的行为,陈文的心中却还隐隐有着三人不密的隐忧。只是由于王翊对于冯京第的为人和冯京第的那些熟识颇有信心,陈文也没敢说些什么,毕竟没事就拧着老板的意思,出兵金华的计划或许就会受到影响。

  再者说了,由于历史上田雄和金砺没费太大力气就扫平了整个四明山一带的反清武装,所以在陈文看来,若想改写历史,把这些义军抱成团去和清军刚正面也应该比历史上那样被各个击破要强吧。

  于是乎,陈文也没有再说什么,只当是默认了冯京第的行动,随后便告辞回营继续练兵了。

  半个时辰前,当褚九如回到家时,本来只是准备下就要出发的,可是他那个本来应该在家养伤的族弟褚素先却突然造访,唯有耽误了一会儿工夫。

  对于这个族弟,褚九如一向是有些恨铁不成钢。

  从褚九如开始追随王翊起,便把这个账房出身的族弟一同带来,算来也有多年了。到两年前立寨大兰山,王翊和王江彻底分工,设立五营五司来管理整个大兰山明军,两年下来,五营之中只有中营没有武将总领,以沈调伦和邹小南两人代理;五司之中则也唯有库务司没有主事之人,而是有王江兼领。

  褚九如很清楚王江为何会如此,库务一司虽说只是负责管理库房储备的衙门,但是整个大兰山明军的衣食武备除去分发各部消耗的,全部都存储在此,乃是事关整个系统生死存亡的部门,万万不得有失。王江这两年始终兼领着此部门,无非就是放心不过这些在职的官吏,而这些人,甚至包括他的族弟褚素先在内,在褚九如看来也确实都不值得放心。

  承平时代,官吏贪污受贿,实是再正常不过的了,高皇帝靠着剥皮充草肃清了三十余年的吏治,也不过是人亡政息。后来出了个海瑞海青天,能严于律己,也能严以待人,可也仅仅如此罢了,除了海瑞,他人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没有丝毫变化。哪怕是那些号称清廉的东林党人,其实背地里什么样子他褚九如也有所耳闻。

  从古至今,当官的向来是贪污的多,不贪污的少,活了几十年了,他也看透了。可问题是,此时是那等承平年代吗?!

  甲申之后,鞑子破关而入,数年间已成席卷天下之势,中国自宋亡后即将再度亡于鞑虏;又兼剃发易服,妄图毁灭汉家衣冠文明。此时此刻,正当时汉家男儿奋发图强之时,唯有如此方能保全衣冠文化,怎可如太平年代那般。

  为此,褚九如不知道劝说过他族弟多少次,却依然故我。只是他也知道,这腐败一事长久以来皆是如此,他解决不了,他族弟也哪怕是有心振作也未必敢怎么样,毕竟那本身就是得罪同僚的事情,更何况他族弟也本无此意。

  孙钰上山后,这个初来乍到的举人一言一行给予了大兰山老营的官场一股清风。在孙钰被晋升为库大使的那天晚上,褚九如曾经找他的族弟深谈了一次,可是从那之后,他便再也没有提过这等事,直到昨天回到大兰山。

  在外奔波了大半个月,好容易回到老营,听到的第一个消息竟然就是他的族弟因为意欲贪污军饷被新近任命为南塘营指挥的陈文当众殴打。耳边是王翊和王江的安抚,褚九如除了对这个新来的武将的跋扈感到愤怒外,对此竟然隐隐有着些许快意,这让他在回想起来后很是愧疚,愧疚于早年待他极好的族叔,也愧疚于从小到大都追在他屁股后面的族弟。

  今天从中军大厅回来,褚九如本来是奉了王翊的军令前去说服几家和大兰山关系较好的明军参加这个月针对清军的反围剿,可是褚素先的到来却让他改变了主意,也不差这个把时辰,先安抚两句再走也不迟嘛。只不过,褚素先进入正题之后的话,还是让他惊诧不已。

  “兄长,小弟这些年真是鬼迷了心窍,做了那许多对不住经略和副宪他们二位上官的事,实在是不应该。更重要的是,小弟这些年全然没有把兄长的话当回事,这些天想来实在是有愧于兄长长久以来的照顾。”

  说着,褚素先一下子跪倒在褚九如面前,很是把他吓了一跳。褚九如连忙把他族弟扶了起来,只是那副惊异的神色依旧无法褪去。

  “这几天,小弟每每想到这些,便是辗转反侧,寝食难安,心中更是愧疚难当。前几日,小弟和那陈游击闹了些矛盾,最初的时候,小弟还很是气愤不平,可是经过了这几日的反思,其实小弟亦是有过的,也怪不得那陈游击……”

  褚九如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的族弟褚素先,看着他痛心疾首反复诉说着自己的过错,说道后面甚至涕泪横流,更是用着那只没有受伤的左手狠狠的抽了自己一个嘴巴。

  眼见于此,褚九如连忙制止了这自伤的行为,只是即便如此,褚素先却依旧在埋怨着他自己,丝毫没有被劝阻住的样子。

  “……眼下国事如此,我大明江山危如累卵,忠臣义士破家为国者大有人在,小弟却还在贪图那些蝇头小利,实在是辜负了二位上官和兄长的信任啊……”

  褚素先说的这些话其实都是褚九如曾经对他说过的,所以分外能被褚九如接受。听着他族弟如此悔不当初的忏悔,本来的那一点儿快意也荡然无存,说到底是同族的兄弟,打断了骨头连着筋,既然自家的兄弟都已经知道错了,那剩下的便是对于那个施暴者的愤恨了。

  “……小弟想过了,等这伤一好,小弟变向二位上官辞行,离开这大兰山,小弟实在是无颜面再面对二位上官和兄长了。”

  听到这话,褚九如连忙劝说他的族弟,什么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之类的道理全说到了,可却还是无法遏制褚素先想要离开的念头,最后只得告知其自己马上要离开,有什么事情等他回来再行商议,才算把他这个此刻显得异常固执的族弟暂且劝住。

  得知褚九如还有公务在身,褚素先便连忙告退了。走在回家的路上,褚素先的脸上再无刚才那份愧疚不已的神色,有的只是奸计得逞的自得和快意。

  不是说惋惜才更有可能转换为痛恨吗?陈文,这可是你当初讲古的时候曾经用过的伎俩,本官这次便是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

  十日后,褚九如来到了奉化一带最大的一支明军的所在地——吴奎明的寨子,而这也是他此行的最后一站了。

  宾主落座后,褚九如便提及了王翊的请求。对此,吴奎明立刻表示一定遵照王经略的谋划行事,绝不敢有负所托。

  在褚九如看来,这个结果很是正常。两年前,宁波绿营曾经出兵大规模围剿过吴奎明,吴奎明当时惨败而逃,是王翊亲自帅军击溃了清军,他才能保全性命和地位,所以即便两地相隔甚远,两军之间的交流却始终没有断绝。

  这期间,吴奎明始终奉王翊为这四明山一带义军的盟主,并且和左近交好的数部义军保卫四明山的南部;而王翊也派出毛明山的后营驻扎在面对奉化清军的四明山南部,以为吴奎明等部的后盾。

  双方互为犄角多年,此次一致行动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只不过,吴奎明的下一个问题还是让褚九如有些奇怪。

  “褚主事,本将听说王经略最近以一个新来此地的军户新立一营,冠名为南塘,可有此事?”

  这件事褚九如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他人问及了,甚至他这十日,一路行来几乎每个义军的首领都会问到,这让他感到颇为奇怪。只是仔细思量下,陈文的南塘营成军一个月就在校场比试中轻松击溃了中营,自己刚刚知晓时都觉得不可思议,更何况其他人了。

  “正是。”

  “那么,本将听说好像这个南塘营成军一个月就在校场比试中击溃了十倍于己的老营兵,可是当真?”

  十倍?

  这以讹传讹的也太夸张了吧。

  “吴大帅,下官当时并不在山上,后来倒是听王经略提及过此事,据王经略说,当时是这样的……”

  接着,褚九如将整个校场比试的细节说给了吴奎明,不仅修正了第三场双方的兵力对比,更加强调了第二场中营其实还是赢了一场的,另外还特别提到了陈文是以戚继光成法练兵,并且号称要重建戚家军。

  只不过,褚九如说了这许多,看吴奎明的样子,却似乎并不是很相信。

  “冒昧的问一句,本将听说这个新来的将军好像和令弟有些矛盾,可是如此?”

  这个问题是先前并没有人提及过的,毕竟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大概是自己和吴奎明过于熟稔了,他才会问及吧。

  “确有此事,陈游击年轻气盛,恃才傲物,舍弟也有做的不是的地方,小事而已。”褚九如按捺着心中的一丝不悦,回答了吴奎明的问题。

  “原来真是这样啊。”吴奎明皱着眉头想了想,继而说道:“不瞒褚主事,此事也是其他将军告诉本将的,他们知道吾与褚主事相熟,所以特地借我之口证实一下。”

  “哦。”

  那看来是应该还有后话喽。

  “恕在下说句不该说的,这军中自有法度,此子手握强兵,又兼如此跋扈只会令众将不安,于战事并无好处啊。只怕……”吴奎明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他和那些与他提及此事的人想法说了出来。

  “只怕日后也会跋扈难制,为朝廷之大患啊。”

  吴奎明的话引起了褚九如的深思,即便是告辞离开吴奎明的寨子后,他依旧在思考此事。

  先前无论是王翊,还是王江,都曾经提及过陈文这个武将虽然才华横溢,但是却尚且需要磨一磨性子才能大用。若是从今天看来,赫然已是有识之士的共识了,那么回去自当要和二位上官说明,哪怕此人和自己的族弟有仇怨也不能放任其造成更大的破坏而败坏了国事。

  心意已决的褚九如连忙的往大兰山赶,而此时,王升最先派出的那个亲信也已经快马加鞭的返回了薛岙。

  “那边怎么说?”

  “田大帅说了,只要此事能成,一定为大帅向陈总督请功。”

  “干得好,不过此事切不可与他人提及。”

  “请大帅放心,小人定守口如瓶。”

  

第六十章 变相(上)

  十月初四,整整一个九月就这么过去了,甚至连十月的上旬也莫名其妙的过去了数日,绍兴和宁波始终没有传来清军调动的消息,余姚还是那个余姚,奉化也还是那个奉化,好像清军把围剿的事情给忘记了一般。

  原来健忘症也是会传染的啊,只是不知道这病是不是也传到了黄宗羲的身上,以至于浙东史派书中普遍性记载的九月清军围剿的事情怎么会出错了呢?总不会黄宗羲那时已经开始用公元纪年法了吧。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陈文始终在练兵,鸳鸯阵杀手队和火器队的训练如故,骑兵队则被李瑞鑫带下山跑马去了。用李瑞鑫的话说,骑兵不跑起来是练不出来的,即便是不跑马,了解地形也是一个斥候必备的素质。对此,陈文怀揣着“反正老子也不懂”的心态表示了认可,谁让他出生的那个时代世界各国已经不流行“有马的”骑兵了呢。

  除去这老三样,南塘营的营属工兵队也在加紧训练。只不过,他们的训练地点一样不在老营里面,因为陈文实在不好意思让他们把大兰山老营这两年好容易平整出来的土地重新挖得沟壑纵横,怎么也要珍惜别人的劳动成果不是。

  于是乎,整个大兰山上的树林、道路、空地便全部成为了他们的乐园。不过,除了挖坑以外,陈文对他们的要求很明确,那就是做事业要有职业操守,所以挖坑就必须得填。

  此刻已经到了晚饭时分,营中的士兵也纷纷结束了今天的训练回到营房里擦脸洗手准备吃饭。虽然对于很多人而言吃过晚饭还准备去加练,但是也得吃过晚饭不是,须知道本营的陈将军可是说了“人是铁,饭食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这话简直说到了每天拼命训练的营兵们的心里去了。

  由于兵员的增加,以及新近修建的几套训练设施占用了过多的场地,西校场已经有些不敷使用了,所以王翊将大校场西侧的一部分交给了南塘营来使用。

  只是这样一来,南塘营和中营的那两个守备的部下开始在一个校场练兵,一边是锐气正盛的新营头,一边是历经过战火的老营头,双方在开始的几天里因为言语不和很是械斗了几次,最后只得由陈文或是其他千总军官来监督训练。而此时,陈文则正是带着从大校场训练归来的两个哨回营吃饭。

  路过西校场和营房区之间的行刑区,陈文再一次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倒不是此人每天都会到行刑区报到,只是这厮每次受刑的理由都差不太多。

  “这次石大牛又犯什么过错了?”

  石大牛便是陈文一个月前在山下镇子里的城隍庙募兵时第一个入选者,就是那个连粥都顾不得喝就跑去找他弟弟的那汉子。

  听到是陈文在问话,负责行刑的镇抚兵立刻转身回复:“回禀将军,此兵在训练期间脱离队列,跑去帮助他弟弟治伤,按照训练条例鞭笞三十。”

  果然又是老一套。

  石大牛的弟弟叫做石二牛,从名字上看绝对是亲兄弟,这可比吴三桂字长伯,王江字长叔还要像上几十倍不止。石大牛和他弟弟都是老实人,家中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很是符合儒家想要创建的和谐社会的理念。

  这本来是好事,只是这两人在分配职务时,由于胆小不说,还过于一根筋了,便只得作为火兵,而一队之中火兵又只有一个,所以必须分在不同的队。这样一来,那个友善的兄长就时常跑去帮助笨的有些不像话的恭敬的弟弟,甚至往往是在训练期间脱离队列,而这等擅离职守的行为,在军中可是很大的忌讳。

  陈文知道,对于这个兵被安排在甲哨第四杀手队,这个队的很多人都有意见。只不过,负责分配的顾守礼出于此人吃苦耐劳的考虑,才将他分配在了甲哨做火兵,结果谁想竟然出了这么个人才。从石大牛入营以来,受罚的原因千篇一律,就连至今依旧稳居南塘营受罚罪名、次数、鞭笞军棍数量三大排行榜榜首的安有福都受不了了,用他的话说,这人纯粹是记吃不记打,每次都是因为一个理由挨罚,实在是太过无趣了。

  见石大牛受完罚,陈文实在无力吐槽这个符合传统道德却不符合军中精神的汉子。

  “石大牛!”

  “小,小,小人,不对,卑职在!”入营一个多月了,依旧是那副满是畏惧的神情。

  陈文摇了摇头,他很清楚这个汉子的家庭条件,也知道他是这个乱世所造成的苦命人,本来有房有地,生活乐无边,但是在满清的贪官污吏盘剥下几年间就什么都没有了,如此才会来到这里忍受着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如果他将此人逐出军队,靠着两个壮丁从军才能够吃上饱饭并且能够积攒些积蓄的那一大家子人就可能会再度挨饿了。

  “本将问你,如果在战场之上,你的兄弟石二牛和你队中的袍泽都受伤了,你先救谁?记住了,救了这个就救不了那个。”

  “这?”

  这个类似于你媳妇和你老娘一起掉河里的问题立刻就难住了这个一根筋的汉子,一边是亲弟弟,另外一边是同吃同住同训练的袍泽,尤其是在这些日子陈文还制造团队气氛的情况下,石大牛实在是想不出来该如何回答。

  见他憋红了脸也没把答案憋出来,陈文只得告诉他答案。

  “从今天起,你给本将记清楚了,军中的关系只有两种,自上而下便是阶级,武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所以下级必须服从上级的命令;横向的便是袍泽,从伍开始,到队,再到哨,直至到整个王师,只要在一个屋子里睡觉,一个锅里吃饭,身处同一个番号或者是阵营里的,便是袍泽。至于那些亲兄弟、干兄弟什么的在军中全都不存在!”

  “假如你弟弟和队中的袍泽同时在战场上负伤了,你需要做的就是把队中的袍泽救出来,而你的弟弟自然也会有他队中的袍泽来救助,如果你只顾着救你弟弟了,那么你队中的袍泽怎么办?人人皆是如此的话,那这支军队还要不要打仗了?”

  “在我军之中,每个人做好自己应该做的本分事才可以胜利,就像是筅以救牌,长枪救狼筅,镗钯救长枪一样。”

  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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