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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乡人家-第1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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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着签筒用力摇,然后抽了一支。

拿出来一看,是八号签。

和吴氏走到东屋,又拜过送子娘娘后,找一个老和尚领签文。

吴氏先领了,交给清哑看。

清哑看不懂,依旧递给老和尚,请他解释。

清哑的签文一拿来,展开一看,不由愣住。

只见黄色笺纸上录了一句词: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是上上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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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1章 鲤鱼(二合一求月票)

吴氏听说是上上签,喜不自禁,并不问内容,就让清哑出去将签文系在树上,又向老和尚“请”了一条红绸递给她,叮嘱道:“要亲手系。系高些。叫阮秀借个板凳。”

清哑问:“娘呢?”

吴氏冲老和尚努嘴道:“我请师父给我讲讲这签。”

老和尚微笑道:“这也是好签。”

吴氏就笑了,等他解说。

清哑见娘有支走她的意思,便和细腰细妹走出来。

又往西屋和后进院转了一圈,都塑有形态各异的神像,清哑也不认得,不知是哪路神仙,有些面目狰狞,有些慈祥悲悯。因为人多,她无心挤上前参拜,也未细观。站在后堂门口,只见后面还有几排屋子,飘出饭菜香气,便知是僧人住处和伙房了。

这院里也有许多人,都端个大海碗或蹲或站吃东西。

清哑听娘说,这些香客大远的来,在庙里吃饭可不仅仅是为了填肚子,有些是特意赶来吃的,据说吃了庙里的斋饭,能治病消灾的。

她不禁感叹信仰的神奇。

不过,闻着那味儿好像真香!

细腰一见她神情,忙道:“杨妈妈捐了银子,叫另备斋饭。”

细妹也冲她扬起手中精致提篮,表情有些幽怨。那是她特意准备的点心,带下船来,就是防她饿了好垫一垫的。可是姑娘挺斯文一个人,就喜欢隔锅饭,最喜欢在外边买吃的。

二婢拦阻,清哑识趣地转身。

不过,心里却在想。不知待会那斋饭怎样。

回到前面,细腰看着观音像,犹豫了下,对清哑道:“姑娘等等,我……我想去抽一支签。”

清哑道:“你去吧。”

又对细妹道:“你也去抽一支。”

细妹有些胆怯地摇头,她怕抽着不好的心里堵。

清哑见一向冷冰冰的细腰静静地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默祷。过了一会俯身磕头。磕得很缓慢、很虔诚,有些意外。

细腰磕了三个头,方才摇签、抽签。然后起身去东屋换签文。

一会出来,面色不大好。

清哑问:“怎么样?”

细腰答非所问:“太太去别处了。”

清哑见她不想说,便不再问。

细妹偷偷地瞄一眼同伴兼师傅,更不敢问。

于是。三人依旧出来了。

到庙门口,细妹看着那树笑道:“太好了。姑娘抽了上上签呢。”

她以为清哑要系红绸了。

清哑不语,走到树下,围着那树信步转悠起来。一时看树下的人和摊上的物件,小心绕开;一时退步仰头看枝干。所有人都看着她。都以为她找地方挂红绸。

唯有那卖鱼的青年汉子垂眸,眼观鼻、鼻观心。

细妹也仰头寻找,“这里这里!姑娘。这里空!”

见清哑直走过去了,以为她不满意。忙又跟上。

清哑在一处地方停下来,看树干上铜盆大的一个洞,诧异地想:“难道这树是空心的?可是瞧着一点没事样。”

细妹也仰头看,觉得那处枝叶繁密,道:“这里好。凳子……”

她转头找阮秀要凳子。

清哑却道:“不用了。”

后面细腰已对阮秀道:“拿凳子来!”

语气简便冷断,带着命令的味道。

阮秀飞快地扫了她一眼,忙收回目光,已经是面红耳赤,道一声“是!”连跟的人也不叫,亲自去找人借。

这个细腰,他总不敢正视她。

不但他,其他男子见了她也是一样,细腰的容颜令他们感到心虚和束手无策,更不敢逼视。对着姑娘也没这样呢,真是怪事!

才迈步,就听清哑说不用了,不禁停下,看怎么样。

细妹诧异地问:“不站凳子怎么系?”

清哑摇头道:“不系了。”

好好的绿树系这些东西,弄得难看死了。再说,她也不想把那签文系上去,回头人一伸手就扯了。放在身边不是更好!

细妹没想到她会这样,有些无措,“不系了?”

这……这样好吗?

就有个老汉道:“要系的!姑娘。”

一个媳妇也附和道:“不系不成。不系上去就不灵了。”

七嘴八舌的,大家都说从来人抽了签、得了签文都会系到树上去。只要系了,管随风刮走了,雨淋烂了,都不要紧。若不系,就不灵验。

细妹担心起来,劝道:“姑娘,还是系吧。”

清哑正犹豫,忽听一个声音道:“可系高些。庙里有梯子。”

她循声一看,正是那个青年汉子。

他似乎看出了她的踌躇,怕系矮了被人扯了。

那老汉忙道:“有梯子。庙里有梯子。我去帮你拿。”

说着飞快起身跑向台阶。

原来有人也跟清哑一个心思,怕系矮了被人扯了,想系高些,说不定沐浴雨露多些,更沾福一些,于是借用梯子爬到高处系。一段时日后,村里人担心攀高爬低的损伤了树,便不准人再用梯子。

清哑秀气又安静,穿一身浅绿的衣裙,上面只撒些细碎小花,整个人粉嫩嫩的,就那边墙根下才抽出新叶的美人蕉,清新又惹人怜爱,众人看了半天,忍不住就想优待她。

老汉很快扛来一张长梯,阮秀忙接过去。

他在树下找了个平整的地方放稳了,上头靠着一根粗枝桠,深入浓密的枝叶内,才对清哑道:“姑娘来系吧。我们扶着,不怕的。”

那老汉也笑嘻嘻地看着她。

清哑见大家这样关切自己终身,不好意思辜负,只得上梯。

细腰和细妹都过来扶着。

树下众人也都仰头看着。

清哑并没有吓得娇声呼唤,很平稳地登上梯子,倒让下面人高看她一眼。赞她胆大,不娇气。

站在梯子上,清哑环顾眼前枝叶,选了一截细枝将红绸和签文系上,一面低声自语:“系这么多,你可嫌烦?不烦是吗!那我就不客气了。系这空地方,别妨碍你长叶子。”

树下。青年汉子微微仰头。透过枝叶缝隙见一双葱白手指灵活地系了个蝴蝶结,绑住那黄色签文,两条带子垂下。仿佛凤尾飘拂。

看一会,凤尾定格在脑海中。

目中露出渴望:也不知签文是什么。

一时系好了,清哑慢慢下梯。

一级级退下来,还剩三四级的时候。她便有些不耐:当着这么多人,上梯还好。脊背挺直攀爬还没什么;下梯难免要撅着屁股,退一级撅一下,她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屁股上,很不自在。便转身直接跃了下去。

常跳舞的人,这点高度自然不惧。

青年汉子眼中露出惊恐神色,迅速起身。就要去接。

他同伴也霍然站起前扑。

然细腰比他们更近、更快,丢开木梯右跨一步。伸出双手。

清哑翩然落地,姿态轻松优美。

青年汉子怔了会,才悄悄舒口气,退坐回去。他同伴也坐了回去。幸而大家都看着木梯那边,无人注意他们。

阮秀等人都失声大叫,见清哑没事,才齐齐松了口气。

细腰抓住清哑胳膊,气得狠狠瞪了她一眼。

“这是能闹着玩的吗?”

她压低声音喝斥她。

清哑歉意地笑一笑,眨眼道:“没事。”

细腰无奈地看着她,还有些余怒。

她这个主子,平常话极少,却常有出人意表的行为。

她特别对她的容貌极感兴趣。有时仔细端详她,毫不吝啬地夸赞“细腰,你真美!”兴致上来了,帮她配衣裳、选首饰,又让细妹帮着挽发髻。打扮好了,要她摆各种造型,或坐或卧,或倚栏杆,或凭窗眺望,供她作画。她称她“模特”,也不知什么意思。

她教她和细妹保养皮肤,用羊奶、蛋清、杏仁粉等调配各种面膜敷;又教她们妆扮,设计出新款式的衣裳让她们试穿。

她待她们不大像主子,倒像家人。

一来二去的,她也不把她当主子了,当妹妹一样呵护。

今早梳妆时,她自己穿一身清雅,倒要她盛装。

她把自己的首饰拿给她戴,一面还小声嘀咕“谁有福气娶到我家细腰呢?我舍不得嫁也。一定要好好选。”

细腰听得心中一酸,莫名的眼中就有了泪意。

她任她帮自己打扮,想这样也好,出门在外,别人分不清主仆,对她也是一种保护。

刚才见她没轻没重往下跳,吓了她一身冷汗。

那青年汉子见她对清哑甚是无礼,眉头微皱,眼神也冷了。

清哑想早些下来是为了避免尴尬,谁知跳下来更引人注目,还惹得俏婢生气,忙走向鱼摊道:“咱们买鱼放去。”

一是转移目标,二是她心里生出个想法。

来到两个汉子面前,蹲下身,看鱼盆中的红鲤鱼。

细腰细妹忙跟过来,阮秀叫一个少年去还木梯,一面也过来了。

自清哑走来,青年汉子便垂眸,目光落在鱼盆中。

那个大哥忙笑问:“姑娘要买鱼?”

一面问,一面探手往盆里一捞,就把那条红鲤鱼捞起来,双手托着,让清哑观看,“看,又大又漂亮的鲤鱼!”

那鲤鱼有一尺多长,红黄光华闪耀,文采灿烂。

清哑越看心里越爱,凑近去歪着头细细打量,一面心里又为之前的念头抱歉:这样美丽的鱼,烹了实在是大煞风景、暴殄天物。

心里想着,不由对鱼儿低喃:“烹你真是焚琴煮鹤!”

青年汉子听了,不由抬眼看她。

心念一动,侧首对大哥低声说了一句话。

那大哥忙放下鱼,对清哑笑道:“姑娘等等,我一会就来。”

说完起身就往埠头跑去。

清哑不知他要干什么,便看向青年汉子。

青年汉子被她注视,低声含糊道:“姑娘等等。”

等于没说!

清哑便又低头看鱼,一面等待。

细妹和她蹲一起,建议道:“姑娘,咱把这红鲤鱼买回家放去吧。放在若耶溪里,又好看又做鱼种。这鱼肚子里好像有籽嗳!”

清哑对她点点头,“我就是要买回家。”

她们主仆还蛮有灵犀的,她刚才就是这样想的。

青年汉子听了眼光亮了几分。

若耶溪?

一会工夫,那个大哥就回来了,手里拎个木桶。

来到树下,将木桶放下,从桶里捞出又一条色彩斑斓的大鲤鱼,和之前那条差不多,不过肚子没那么宽肥,身子要细一些,放入鱼盆中,顿时两条鱼翻滚起来,弄得水花四溅。

细妹惊叹不已,连细腰也看住了。

清哑更是看呆了,“你们怎么捕的?”

竟然有一对!

她想起那年送江家回礼,也有两条红鲤鱼,没这大。

那大哥笑道:“运气好,一网下去捞上来两条。原想卖一条,留一条我们兄弟晌午煮鱼汤的。姑娘这么喜欢,我们也不好意思煮了,都卖给姑娘,好叫它两个团聚。”

清哑听后真不知如何说才好了。

原来她以为放生是形式,放了还是要被人捕捞上来,便想带回家放在若耶溪里养。若耶溪两头都有水闸,再告诉家里一声不得捕捞,可保它一生平安。谁知误打误撞的感动了这渔夫,把另一条也送来了,今天这放生可就有意义了。

大凡女孩子对一切有灵性的动物都喜欢。

她看着两条美丽的鲤鱼心有戚戚,伸出细长白嫩的手指碰了碰其中一条鱼背,怜惜地说道:“你两个幸亏碰上我。算你们有福气!”

青年汉子听了略有些尴尬,那大哥呵呵笑起来。

细妹也动了童心,也对着鱼道:“跟了我们回家,你就享福了。若耶溪没景江大,也不算小了,够你们住了。你们样子好认,打个招呼,就算不小心被人网上来也会放你们回去的。你们再不用怕被人煮了。你们儿子孙子也不用担心。”

鲤鱼被赐“免死金牌”,蹦得更欢快了。

众人一齐都笑起来。

清哑想象若耶溪一群群红鲤鱼游来游去的情形,心情很愉悦,对汉子道:“两条都要了。”跟着又后知后觉问:“多少钱一斤?

青年汉子道:“三十……二十——”见清哑面露疑惑,急忙道——“二十五文一斤!”一锤定音,说完似乎松了口气。

清哑微微一笑,道:“就算三十文一斤吧。”

又对阮秀道:“送回船上去。”

阮秀答应一声,道:“这桶也给我们,不然鱼离了水活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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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2章 相遇(二合一求月票)

那大哥忙答应一声,又问清哑:“鳜鱼要吗?”

清哑便去看另一只桶里的鳜鱼。

看后神情有些异样。

原来不仅人要受外貌影响命运,鱼也是一样。

那两条红鲤鱼光华灿烂,差不多的人见了都不忍心烹它们,而这几条大鳜鱼肥嘟嘟的,她看后第一反应就是脑海里浮现清蒸鳜鱼、松鼠鳜鱼、臭鳜鱼等名菜,甚至鼻端都闻见香气了,禁不住吞了一口。

她想真是罪过,将食欲压了压,再想放生的事。

因想道:就算带回家放了,鳜鱼不比红鲤鱼好认,大家又是最爱吃鳜鱼的,总不能让家里从此不许吃鳜鱼了,回头被捞上来,还是逃不脱被烹的命运——谁叫鳜鱼味道那么好呢!

正思量,一抬眼看见青年汉子眼中又有笑意。

她满眼疑惑地看他。

青年汉子抵不过她注视,低咳一声,主动解释道:“这鳜鱼……容易使人想到松鼠鳜鱼那些菜,不禁口齿生津。”

说完还朝庙宇方向瞄了一眼,仿佛怕菩萨听见了。

清哑被他逗笑了,差点脱口说“我也是这样想的。”好险才止住了。心头忽闪过一丝困惑,觉得他一个渔夫跟“松鼠鳜鱼”这样精致的菜肴有些不搭,说出“口齿生津”也很怪;又不确定他是否看出自己心思,便解释道:“我怕拿回去放了,哪天又被人捞上来煮了。”

青年汉子建议道:“姑娘可在鱼鳍上穿个金环或者银环做记号。”

清哑还没说话,细妹道:“亏你说的出,张口就是金银!真是烂主意!人家要是听见这样,本来没想抓的也想去抓了。金环银环谁不想要!”

青年汉子见小丫头满眼鄙视。不禁一滞。

“就用铁环。”他道,“别的水泡久了容易烂。”

清哑对细妹道:“回去再说。先付钱。”

又对青年汉子道:“谢谢你。这鳜鱼我们也要了。”

青年汉子道:“祝姑娘好运,福寿绵长!”

清哑心头又涌出熟悉的感觉,忍不住又看他。

汉子又垂眸,似乎有些局促。

细妹笑道:“你这卖鱼的倒会说话。”

一面掏出荷包来算账付钱。

在荷包里翻了半天,捡了一小块碎银子出来递给青年汉子,“不用找了。算我们姑娘赏你的辛苦钱。”

青年汉子怔了下。迅速瞥了清哑一眼,才接了。

“多谢姑娘赏!”他低声道。

清哑感觉很敏锐,道:“也不算赏。那一对鲤鱼很难得。谁买了都是个吉祥如意的好兆头,不能论斤卖。”

青年汉子本已低首,闻言忍不住又抬眼看她。

虽未说话,眼中却闪现异样光芒。

这时那大哥笑道:“姑娘真是好人。”

他已经将鳜鱼倒进木桶。阮秀叫一个少年送回船上了。

清哑见事了,不再多说。起身往旁边一个摊子走去。

这一会工夫,鱼摊旁边就多了一个卖福袋的村姑,并不大声叫卖,而是低头坐在那。用两根细竹针打络子,有人问价钱,才停手回答。

清哑见那两手灵活翻飞。立即驻足观看。

青年汉子眼角余光瞥见她走了,忍不住抬眼追了过去。

见她停在那。也不由去看那村姑,看她卖什么的。

刚才帮清哑借梯子的老汉意味深长地笑道:“那是福儿。你们赵大爷的侄孙女。这姑娘可勤快的很,能干手也巧。前儿我还跟他爹说呢,你们两个也该说媳妇了,别光叫你大爷操心。”

青年汉子听了满眼错愕。

那大哥忙笑道:“老爹说笑呢,我们连饭都吃不饱,拿什么娶媳妇!”

老汉道:“只要人勤快,还怕没人嫁。咱们庄稼人,什么苦没吃过,什么穷没经过,谁也不能穷一辈子!那不正经的懒汉才穷一辈子。我瞧你们兄弟还不懒。前儿村里还有人说你们兄弟呢。都说你们不错,就是穷了点。怎么样?要是满意,我就托个老脸,帮你们说合去?”

这一番话,把那大哥也说得错愕起来,不知如何回。

青年汉子微不可查地轻咳了一声。

那大哥便强笑道:“老爹好心,我们兄弟好感激。这个,还是等攒些银子盖个屋子再说。不然,娶了媳妇回来往哪放呢?”

老汉正色道:“说了媳妇你们才能攒得起钱。不然,挣来的银子这边进那边出。男人没成家的时候都这样,我有经历的。有个女人管着,花钱就小心了。”

他的声音并不小,附近人都听见了。

大家便哄笑起来,几个媳妇笑得格外大声。

那大哥呵呵傻笑,青年汉子低头不吭声。

那个叫福儿的姑娘忽然脸红了起来,手上打得也慢下来。

清哑看了一会,又捡了几个福袋端详一会,觉得这姑娘手很巧,用纱线搀着少量彩线编结彩绳,然后再做成各种精美小袋,或装一个平安符,或套一块雕刻福寿的木牌,或是竹雕的观音像等。

不过她觉得图案和样式都略显单调了些。

她前世可是编织高手,今生又见过各种精美的璎珞,脑海中无数样式,自不是这村姑可比。

不时有香客驻足问价,才十来文钱的东西,还犹豫半天要不要买,又还价,福儿脸嫩,说不过她们,降了价才卖出去几个。

清哑心里为她默算账,也就赚个工夫钱。

她有些同情这女孩了,挣钱真不容易。

她便对她道:“你这个可以这样编——”

说着伸出手,要拿过她手上的针来试。

福儿发愣,看着她不知该不该松手。

细妹忙道:“我们姑娘要教你呢!”

得织女教导,这可是求都求不来的好机会。

福儿打量清哑,都是差不多大的女孩儿。对方又光艳照人,她羡慕之余也渴望能和她接近、说话,便将打的半条彩绳递给她,看她怎样。

清哑接了过去,一顿扯了,从头编织。

福儿见她拆了,不禁着急。想这富家小姐太爱玩。也不管别人死活,耽误了她干活挣钱她找谁去?

正想怎么哄她还回来,忽然睁大眼睛。就见清哑两手飞快地动起来,看情形很熟练,只不知打的什么花样,她便屏息等待。

清哑站着织了几排。见福儿仰着脖子看她,便走到她身边。跟她挤在一个板凳上坐下,道:“你看,这样编——”

她说不好,也不惯长篇细致地解说。只示范。

福儿看着她手下已经显露的半个花型,眼睛亮了。

清哑见她明白了,便不再说。继续编。

两颗头紧紧靠在一处,一齐沉入编织。连买卖也忘了做。

细妹一见这样,便帮着应付起来。

她比福儿会做生意多了,卖了几个福袋,价格都比之前高。

细腰站在一旁,冷冰冰地一声不吭。

这情景看去有些怪异,叫人想不通怎么一回事:美艳的细腰像主子,站在那没人理会;梳着两个包包头的细妹是典型的丫鬟装扮,可在卖东西;一个清丽脱俗的少女和一个村姑头挨头靠在一起……

青年汉子看着这一幕,半天转不开目光。

那老汉又开始劝他们兄弟娶媳妇!

怪异才吸引人,往这摊子来的人就多了。

细腰不耐烦,瞪眼把看热闹的都惊走了。

待吴氏一行人从庙里出来,清哑已经编好一个福袋,小巧而精致。

福儿激动不已,忽一抬头看见吴氏,顿时愣住,结巴道:“你是……你们是——”她目光从吴氏脸上转到清哑脸上,惊道——“你们是织女……”

吴氏急忙打断她话,道:“她是我闺女,这个才是我侄女。”

她指向细腰,又对清哑笑道:“怎么玩这个?要吃饭了。”

福儿见细妹也对她使眼色,令她不说破的意思,忙闭嘴,脸却红了,眼睛也格外亮,看着清哑满眼的崇拜。

清哑先对吴氏道:“娘,再等会儿。”

又对细妹道:“拿纸和笔来。”

接下来,她画了十几个图样给福儿,又告诉她怎么编。

福儿是内行的,一听便明白,感激不尽地收了图样。

清哑对她笑笑,这才起身和吴氏往别处去了。

福儿看着她们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青年汉子侧首对大哥说了一句话,大哥瞪圆了眼睛。

接着,他看向福儿,眼中露出很踌躇、很为难的神色。

青年汉子咳嗽了一声,大哥不情不愿地起身,向福儿走去。

“姑娘,这个福袋怎么卖?”

他指着福儿手上拿的清哑刚编的福袋问。

“这个……十文。”

福儿将攥着福袋的手背到身后,却指篮子里其他福袋报价。

“我要你手上那个。”

大哥挑剔、坚持的很。

“那个……我……不卖。”

福儿面对大汉很慌乱,不敢看他眼睛,脸也红了。

“我多出银子。”大哥诱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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