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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夫人神算-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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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她)呼吸轻轻一滞,喃喃道:“伊稚斜?……”

她自然知道伊稚斜是谁。未来的匈奴大汗,抢了自己侄儿大单于之位的人。

那一卦凶煞,是因为伊稚斜,还是因为刚刚他们口中的“将我们都围住了”?

他(她)定了定神,又粗声粗气地说道,“真是晦气得很。唔,对了,你们谁会匈奴话?教我两句罢。等到了阵前,我也好用匈奴话与他们对骂上两回。”

旁边有人乜斜过来一眼:“原来是个新来的。”

但凡在汉营里呆过三五年的人,都能说上几句匈奴话。这是大家都知道的。

他(她)挠挠头,又粗声粗气地说道:“兄弟脑子一贯蠢笨得很,学了半年多也学不会。唔,‘还不赶紧退兵’,用匈奴话到底该怎么说?”

旁边的汉军们都哄笑出声来,随即又有善心的汉军翻译给了他(她)听。

他(她)暗暗将那句话记在了心里,又随意拣了两句话来问。她的记忆力本就比别人要强些,而且眼下是硬记,很快便将那些匈奴话都强行记住了。偶尔有些音节古怪的,也能模仿得惟妙惟肖。

过了一会儿之后,教他的那位汉军不干了:“你小子真是脑子蠢笨学不会?我瞧你刚刚学得挺顺溜的呀。怎么,从前忙着滚犊子去了,没跟匈奴人干过架?”一面说,一面要来拍他的肩膀。

他(她)哪里敢让旁人碰到自己,现在她的身体轻盈如薄雾,一碰就露馅了,于是便噌地一下站起身来,指着自己那条断腿道:“我到里面去,让军医们上点儿药,省得待会儿流脓了。”

一面说,一面躲开那位同伴拍过来的巴掌,一瘸一拐地走了。

身后传来了汉军们的笑声,连连说他简直跟个姑娘似的,碰不得。

他(她)一瘸一拐地走到林子深处,直到一片旷寂无人的地方,才慢慢地变成一道淡淡的影子,悠然飘了出去。那片林子外边是一片湿地,还有些沼泽和泥淖,再往北面一些,便是匈奴的大营了。

匈奴大营里一片狼籍,处处都是大火焚烧过的痕迹,显然是昨夜被人端了老巢。

这座匈奴大营的旁边,又另起了一座新的大营,不过打的却是伊稚斜的旗号。两座大营里基本都是空荡荡的,先前的那些匈奴武士们都离开了,或者是在另一个地方与汉军鏖战。

她静静地看了一会儿之后,便沿着地面上那些凌乱的印记,往前面飘。

她的速度比骏马要快多了,不多时便飘到了一处被烈火焚烧过的小树林里。林子里残留着一些箭簇和火把,还有一些微微湿润的痕迹。前天夜里这里下过一场大雨,将一切痕迹都抹除干净了,唯有那些被烧焦的枯树上,还散发着一缕未褪的烟火气。

匈奴人的马蹄印到这里就停住了,然后又拐到了另一个方向。

她没有过多停留,便沿着那个方向,一路追了过去。追了二三十里地之后,匈奴人终于出现在了眼前。她看到前不久刚刚见过的那位军臣单于捂着胳膊,指着眼前的一位青年,正在用匈奴话大声说着什么;他们身旁站着不少匈奴武士,而且很明显地,分成了两拨。

云瑶感到有些奇怪。

刚刚在匈奴人营里,她看到空荡荡的一片;在这里,也是空荡荡的一片。

那匈奴大军到底在哪儿呢?

她撇下军臣单于,沿着地面上的辙印和马蹄印,继续朝前面飘去。直到再往前面飘了二三里地之后,她终于看到了一片黑压压的匈奴大军,个个持着弓箭大刀,口里在不停地咒骂着一些什么。

他们很明显地围成了半个圆,圆里隐隐飘着两面旗帜。

那是,汉军的旗帜。

云瑶心里咯噔一声,将事情完完全全地联系在了一起。

——他们被匈奴大军堵住了去路。

不知道里面那支汉军是谁带着的?卫青?公孙敖?又或是……高肃?

她心里隐隐掠过的一些不好的念头,但眼下的情形,却根本容不得她多想。她飘到匈奴大军后面的一座小石山里,照着刚刚见到的军臣单于的模样,一点点地开始改变形貌。

片刻之后,一位军臣单于从小石山后面走了出来。

他找到一匹无主的战马,策马驰骋到匈奴大军的中央,照着军臣单于一贯的口气,不耐烦道:

“退兵。”

这一句匈奴语,是她刚刚跟那些汉军们学会的。

周围的匈奴人都愣住了。

☆、38|38|

周围的匈奴人都愣住了,一个个抬头望着自己的大单于,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神情。

他们看到大单于紧握住缰绳,手背上的青筋一根根凸显出来,宛若狰狞。

“怎么。”大单于冷然道,“尔等认我是大单于,还是伊稚斜?”

这话一出,大单于的心思便有些昭然若揭了。一些心思活络的人即刻便想到,或许大单于的本意并非是“退兵”,而是因为“这道命令是伊稚斜所下”,大单于心里有了疙瘩。

再联系到刚刚大单于和伊稚斜大王的争吵,越来越多的匈奴人认为自己猜到了真相。

要是他们当真按照伊稚斜大王的意思出兵了,事情有一就有二,日后大单于的话就渐渐地没有人愿意听了;这样一来,大单于便会被伊稚斜大王架空,从此变成一个垂垂老矣的空壳子。

一些大单于的亲信们面面相觑,脸上出现了犹豫的神情。

他们的大单于掂了掂手里的缰绳,用一种嘶哑且粗声粗气的音调说道:“我知道你们心里在想什么。先撤兵,再整队,出兵。”

“先撤兵,再整队,出兵”,这几个字一出,周围人便再也没有怀疑。大单于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要出兵可以,但这道出兵的命令,必须是由他亲自来下达的。他们之所以出兵合围,所遵从的并非是伊稚斜大王的号令,而是大单于的号令。

至于汉军们会不会趁机跑掉?答案是显而易见的,当然会。

——大单于果然是老了,有些老糊涂了。一半匈奴人如是想。

——大单于与伊稚斜大王的争端,果然不假。另一半人如是想。

但他们依然听从了大单于的命令。三万匈奴大军很快后撤了半里地,让刚刚还在和匈奴人对峙的汉军们有些不知所措。但这样一个大好的机会摆在他们面前,再把握不住就是傻子了。汉军们很快便突破了匈奴大军的重围,朝刚刚云瑶经过的那片林子里退去,与汉军的主力汇合。

匈奴大军还在整队。

汉军们顺利到达了那片林子,又将刚刚匈奴人的异状告知了自己的主官,主官再告诉主官,然后再告诉主官……如此层层上报,很快便报到了公孙敖的面前。现在卫青不在。

虽然公孙敖行军打仗的本事欠缺了一些,但此人身为长安城里屈指可数的大夫之一,脑子还是很好使的。他很快便从匈奴人自相矛盾的举动里推断出来,大单于和王弟伊稚斜有些矛盾。

这种兄弟争权的戏码,长安城里每隔几十年就要发生一回。远的不说,当年的梁王和先帝,就是这样一出活生生的兄弟争位大戏。

因此公孙敖即刻便下令,趁此良机,再干他一票大的。

匈奴大军仍旧在整队。

那位大单于置身在匈奴军中,脸上现出了一种高深莫测的表情,虽然匈奴话听在她的耳朵里与杂音无异,但依然时不时地点点头,用匈奴话沉沉地应一声“嗯”。这样的情形落在匈奴亲信们眼里,自然又是一个“大单于与伊稚斜大王不睦”的佐证,心里再没有怀疑。

现在匈奴大军还在整队。

而远在匈奴大军二十里地之外的那片林子里,汉军的主将们很快便拟定了计策,又将此事告知了卫青将军。卫青当时已经带着人,朝后方包抄了过去,预备再打匈奴人一个措手不及。

接到战报之后,卫青只说了一个字:“好。”

汉军们很快离开了那片林子,朝不同的方向分散开来。

挖陷阱,设伏,一气呵成。

直到这时,匈奴大军才算真正整队完毕了。

大单于笑了一下,懒洋洋地说道:“随我出战罢。”

神态自若,不怒而威,仿佛当年那个运筹帷幄的大单于又回来了。

但是——

大单于慢慢地将他们引到了错误的方向,然后在掠过一处岩石后边时,倏然消失了。

仿佛整个人从来不曾出现过一般,唯有一匹无主的战马越过岩石,发出高声的嘶鸣。

走到一半之后,匈奴人忽然发现,他们的大单于不见了。

——大单于走错路了?一半人如是想。

——自己刚刚跟丢了?另一半人如是想。

匈奴人军中起了一场细微的骚乱,将军们为着接下来该怎么办而争执不休。一半人认为应该再去找那些刚刚离开的汉军,另一半人则认为应该回去找他们的大单于。他们僵持了三两刻钟之后,一道淡淡的影子已经沿着他们来时的路,飘然远去。

从她刚刚设法拖住匈奴人,直到自己离开,中间经历了两个多时辰。

两个多时辰的时间,已经足够他们做很多事情了罢?……比如离开那个地方,比如还击。

云瑶心里隐隐地松了口气,又沿着来时的路,慢慢地往回飘去。在半路上,她看见军臣单于和那位青年依然在争吵,周围的匈奴武士们表情都有些怪异;随后便是那片被烈火焚烧过后的林子;再往后是空荡荡的匈奴大营;再往后……

她绕着匈奴的大营飘了一圈,又慢慢地飘回到汉营里去了。

在一片昏暗的火光里,云瑶睁开了眼睛。

她在昏暗空旷的营帐里坐起身来,取出五枚铜钱,又卜了一卦。

这回的卦象是上吉。她用了两三种媒介,卜出来的卦象,全都是上吉。

直到这时,云瑶才真正地松了一口气。她摸摸身下柔软的褥子,就此睡了过去。这一觉她睡得很足,直到第二天天光正明时,才醒了过来。

现在距离高肃离开,已经是第六天了。

云瑶起身到外间盥洗,忽然听到了汉军回营的马蹄声。回营的汉军军士看上去很是兴奋,大声谈论着前夜夜袭匈奴营的战况,还说到昨晚匈奴人起了争执,一半人说自己白天见到了军臣单于,另一半人却说当时军臣单于在另一个地方,简直是青天白日里见了鬼。

不过这刚刚好,让汉军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云瑶听到一半,暗暗地笑了。

可不是见了鬼么。

第二个贸然出现的军臣单于,就是自己拟出来的啊。

那些汉军们说到兴头上,又说起公孙将军和他的那位稗将军,当真是胆大得可以,竟敢单枪匹马地直闯匈奴营。虽然后来公孙将军失败了,但是那位稗将军,他成功地擒住了那位军臣单于。

现在军臣单于已经落到了汉军手里,正自预备押往长安。

他们提到高肃,又提到高肃昨夜的战绩,面上都隐隐有了些钦佩的神情。云瑶有些愣怔地站在那里,心里反反复复地想着,难怪,难怪那一卦凶煞……她知道高肃素来骁勇,也知道前日那一道凶煞的卦象,定然不会那样简单,但她却没有想到,高肃打的是军臣单于的主意。

现在大单于被擒,中行说被杀,匈奴大军接连两次惨败,可谓是元气大伤。

云瑶愣怔地站了一会儿,直到他们渐渐地走远了,才慢慢地转过身,回到了营帐里。

胶西王翁主见到她进来,轻轻地“哟”了一声,语带讥讽地嗤笑道:“我瞧着你在汉营里,倒是过得挺自在的呀。怎么,舌头被猫叼着了?失魂落魄的,跟霜打的瓜秧似的。”

云瑶瞥她一眼,没有说话。要是在往日,她一早便还击了,但刚刚听到高肃的消息之后,她已经没有心思再同这位胶西王翁主扯皮。她在自己的褥子上坐了下来,有些愣愣地出神。

胶西王翁主嗤笑一声:“哑巴了?”

她淡淡地瞥了胶西王翁主一眼,没有说话。

刚刚胶西王翁主出声时,云瑶忽然想到了一件紧要的事情。前些日子卫青将军说过,要将她们尽快送回代国王都,不过因为当时自己沉睡不醒,才暂且耽搁了下来;现在匈奴人与汉军再次休战,她与胶西王翁主两个人,大概很快就要被送回代国去了。

果不其然,大约过了两个时辰后,有军士在外间咳嗽了一声,说是卫青将军有请两位翁主。

胶西王翁主噌地一声站了起来,口里说道:“他来得正好。”便冲了出去。

云瑶一个愣神,胶西王翁主已经走远了。她没奈何,唯有紧紧跟在胶西王翁主身后,进了卫青将军临时居住的一间军帐里。卫青将军大概是受了伤,脸色有些苍白,正斜靠在一张褥子上,左胁下微微地渗出一些血迹来。

卫青言道,这些天匈奴与汉军再次休战,他想要趁此空隙,将两位翁主送回代国去。

胶西王翁主听闻此言,斜斜地睨了卫青一眼,道:“总算你还识相。”

卫青眼里又隐隐有些怒意。但他还是忍住了。不管如何,眼前这位都是翁主,不好同她置气。

他又转头看向那位代国翁主,看到代国翁主眼里隐隐有些挣扎犹豫之色。

“卫将军。”她犹豫片刻,才轻声开口道,“我自知留在汉营里,多半是个拖累。但眼下依然有个不情之请,想请卫将军答应。我——在离开之前,我想见一见高肃。”

卫青微微颔首,道:“他今晚便会归来。”

随后卫青便不再多话,客客气气地将两位翁主请出了营帐。

再然后,她们便被等候在一旁的汉军军士们,客客气气地请回了营帐里。

胶西王翁主听到自己将要离开的消息,显得很是开心,连讥讽云瑶的事情都丢到脑后去了。她围着营帐转了好几圈,一面嘀嘀咕咕地念叨着“总算离开这个鬼地方了”,一面歪头睡了过去。

时间一点点慢慢地过去,不多时,便是夜幕降临。

高肃来到营里时,眉宇间尚带着些淡淡的疲惫之色,但眼里却有着如汉军一般的喜悦。昨夜那一场战事,实在是汉军北上以来,最最凶险的一场夜战。要不是昨晚军臣单于和伊稚斜,还有跟在军臣单于身边的亲信、万骑长、千骑长,忽然间起了内讧,他们还没那么容易得手。

但是匈奴人内讧的原因,却让汉军们感到啼笑皆非。

“自己白天是否见到了军臣单于”,这件简简单单的事儿,也能让他们推诿扯皮整整半晚,最后让汉军抢了先机,长驱直入,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甚至连军臣单于,都被自己给擒住了。

——虽然有些侥幸,但不得不说,这事儿来得实在是有些巧。

他刚刚一走到营里,就听说了卫青要将两位翁主送回代国的事情。

继而他又听说,代国翁主在离开之前,想要见一见自己。

高肃微微愣了片刻,又问那位给自己传话的军士:“代国翁主可还在营里?”

那位军士憋着笑道:“自然是在营里的。将军这回立下不世奇功,将来封侯封君亦未可知。我看那位代国翁主对将军甚是倾心,将来怕又是一场佳话呢。”

高肃缓缓摇头,道:“翁主云英未嫁,你等切莫胡言乱语,给翁主惹麻烦。”

那位军士连连大笑不止:“将军倒是事事都替翁主考虑周全了。”随后便引着高肃,来到了两位翁主暂居的营帐边上。胶西王翁主已经熟睡,那位小姑娘也睡着很沉,营帐里一灯如豆,似乎有个人在帐里静静地等着他。

高肃心里一软,忽然又有些沉重。他缓步走到营帐边上,低声唤道:“阿瑶。”

她微微愣了片刻,随后便掀了帐子出来,跌跌撞撞地扑到他怀里,肌肤有些微凉。刚刚的汉军军士已经带着“我们都懂”的微笑离开。高肃攥住她的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她。

大约是许久未见的缘故,阿瑶的神情有些疲倦,身体也变得单薄了一些。

他低低地喟叹一声,攥住她的手,在她耳旁低声说道:“走罢。我先去和卫将军禀报一些事情,一刻钟后便出帐。阿瑶,你在外间候我片刻,可好?”

——他他、他是第一时间跑过来找自己的?

云瑶眨眨眼睛,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片刻后,她才微微点头,轻声道:“我等你。”

☆、39|39|

云瑶站在卫青的营帐外面,听见里面断断续续地传出来一些声音,但是却听不真切。

周围的汉军军士们都在好奇地打量着她。他们都听说过将军和这位翁主是旧识,但现在看来,他们可不仅仅是旧识而已。这位翁主看起来安安静静的,身子还有些单薄,但在周围森然的刀光之下,却全然不见变色。

这样一位翁主,跟他们那位同样古怪的将军,可算是绝配了。

营帐里,高肃沉声向卫青禀报道:

“军臣单于一生南下劫掠,不下十次之众,陛下对此人早已势在必得;兼之此人生性狡诈,手下强兵良将众多,其中不乏欲设法营救之人。因此,还望将军早些将此人押送长安,迟,则唯恐生变。此为其一。其二,眼下汉军的营地已然暴/露,将军又受了些微伤;军臣单于被汉军擒获之后,匈奴人定会疯狂反扑,我等再留此地,难免被动。故而还望将军早日拔营,辗转他处,以逸待劳。”

卫青按住左胁下的伤,淡淡地问道:“依你之见,他们将从何处反扑?”

“上谷、代郡。”高肃答道,“上谷郡、代郡距离此处最近,也最是容易遭到匈奴人报复。我等当暂且避其锋芒,将边城尽数撤空,等匈奴人入境之后,再一举而击之,方为上策。”

他停了片刻,又续道:“如今军臣单于被擒,匈奴太子于单孱弱,王弟伊稚斜虎视眈眈,恰是我等反击的最好时机。卫将军。”他略略停顿片刻,才又道,“还望将军勿要错失良机。”

卫青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地点了点头。

片刻之后,卫青又抬起头,看了帐外安静伫立的代国翁主一眼,缓声道:“上谷、代郡……要是代王能征善战,那倒还罢了;偏偏代王年纪甚长,代王子又年幼,郡*多半便废弃在那里了。要是郡*与我等从旁协助,胜算自当大为增加。可惜——”

可惜代王他不会打仗,代王子也不会,代国太尉纯粹是个摆设。

卫青想到这里,心情变得有些沉重,语气也有些微沉,道:“你去罢。”

高肃应一声诺,又退出了营帐之外。

朦胧的月光里,汉军们依然在三三两两地巡逻。他看到阿瑶站在月光里,背对着他们,望着一根尖尖的木矛发呆。高肃走上前去,高大挺拔的身影将她彻底笼罩在其中,低唤道:“阿瑶。”

她转过头来望着他,笑道:“已和卫将军谈妥当了么?”

高肃微微颔首,道:“已谈妥当了。”便带着她来到营外的一片林子里。这里是高肃离开之前,他们曾呆过半晚的地方,四周围很是宁谧,也不会有人过来打扰。

高肃一双有力的臂膀环抱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的头顶,隐然喟叹了一声。

她彻彻底底地放松下来,靠在高肃怀里,指尖摩挲着他的手背,轻声道:“原本我有许多话想要对你说。但乍一见到你,却不知道应当从何说起了。”

高肃闻言,低沉地笑出声来。

他亲昵地蹭蹭她的面颊,高挺的鼻梁划过她的眼尾,声音里略带着几分沙哑:“如此说来,倒是我的不是了。阿瑶认真想一想罢,不管有什么话,我都一字不漏地听着。”

言罢,又俯身在她的颈侧,轻轻吻了一下。

温热的吻落在她的肌肤上,连带着微凉的肌肤也变得有些微烫起来。

她往高肃怀里靠了靠,将头枕在他的肩窝里,喃喃道:“那些话都是很久以前想要问你的。例如你为何要去做那些危险的事情,例如我要回代国去了,下一次见面还不知是何时。例如……”

高肃静静地拥着她,将那些“例如”都一字不漏地听进去了。例如在他离开的时候,她心里其实是有些担心的,但却未曾表明,直到他顺利归来之后,心里又慢慢地安定下来。例如她听说他擒住军臣单于之后,忽然又有些担心,匈奴人是否会将他恨之入骨,继而疯狂地报复。

她将自己的心事,一桩桩一件件,全部都说给他听了。

高肃拥着她,安安静静地听着,时不时轻吻她的面颊,在她耳旁低低地笑。他知道阿瑶心里在意自己,这种认知让他感到欣喜。但阿瑶坦言那些日子的担忧,他心里又隐隐地感到有些歉意。

就这一次罢。他暗暗地对自己说道,这是最后一次了。

他俯下/身吻了吻她的唇角,含糊不清道:“我也有一句话,想要对阿瑶坦言。”

声音低低的,略带着一点儿暗哑,仿佛那日在临行前,兰陵王欲言又止时的暗哑。

她从他怀里直起身子,微微仰着头望他,有些好奇地问道:“是什么话?”

他定了定神,忽然感到有些局促。

那些话留在他心里,其实已经有许多时日了,沉坠坠的像是一块铅。上回在离开之前,他曾想对阿瑶明言的,但那时自己无甚把握,便又暂且按捺下去了。

现在,阿瑶将要离开,前往代国,下一次要见面,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因此他——

高肃捧住她的面颊,凝望着她的眼睛,一字字地问道:“阿瑶,再嫁我一世可好?”

最艰难的那几个字已然开口说了,后面的那些话,也仿佛都变得顺理成章。他轻抚着她的面颊,有些憾恨又有些不甘地喃喃说道:“上一世我命主孤煞,又遭逢乱世,累得你也一同受罪。阿瑶,我心里一直都——我想与你再做一世夫妻,相携白首,你可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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