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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本色-第2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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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段路负责监视他的人都不同,这样做好处是谁都不会知道秘密太多,坏处也是谁都知道的都不太多,消息传递连贯上面,就容易出岔子。

会这么做的人,性子一定多疑,怎么会让一个属下,知晓重要的秘密。

这个灰衣人,充其量只知道石板强硬掀开会有机关,所以他作势要掀开石板的时候,那人不禁一惊,呼吸微乱,正被他摸准方位,一把揪出,代为跪上一跪。

锦衣人看也不看那人,迈下一阶时忽然一指封住那人穴道,将那人塞在第一级台阶和地面之间。这样万一他在底下触动什么,这上头的入口也无法彻底关闭。

他冰冷的袍角在那人脸上拂过,随意在他脸上擦了擦靴子上的泥,从容下阶。

地室简陋,也就是在猪圈下再挖个坑罢了,也没弄什么机关,对方也知道,对宫胤这种人,做这个是浪费。

猪圈下,果然有人。

是个枯瘦的中年汉子,盘坐在地面上,在地室的另一端,看见来人,他睁开眼。

一瞬间锦衣人觉得脸上似被刀割过,感觉到彻骨的冷与寒。

仅凭眼神便能给人这种感觉,锦衣人之前遇见的人中,只有宫胤能够做到。

那人呼吸悠长,有种奇特的频率,锦衣人知道凡是隐世名门,都有独门的练气法门,而且都带着鲜明的家族特色。此人的呼吸和气息,就和宫胤非常的像。

那人盯着锦衣人,眼神冷漠而锋利。他虽然形容狼狈,却气度非凡,哪怕只是坐在猪圈下的泥地上,也像坐在华堂之上,端然而尊贵。

这人,给人一看感觉就是:必非凡人。

锦衣人想如果宫胤在这里,一定会有熟悉的感觉。因此,这个人的神情气度,气息举止,会让他有亲近感。

这种亲近感,会给人错觉。

可惜来的是他。

可惜他不会有亲近感。

锦衣人心中冷冷一笑。

两人隔着地室相望,谁也不开口,谁先开口似乎就是谁输。

那人望定锦衣人,似乎算定他该先开口,谁知道他微笑着四处打量,什么都看就是不看他,看上去好像一点都不急。

枯瘦汉子眼底掠过一丝诧异,伸手,对锦衣人一指。

咔咔一声,他指尖迸射出道雪白气流,地面凝冰一段,瞬间化去。

锦衣人凝视那一截冰花,心想宫胤若来,只怕要上前一步吧。

然后他退后一步。

那枯瘦汉子忽然激动起来,遥遥对他伸出双手,声音嘶哑,“走吧……走吧……”

“为什么要走?”

枯瘦汉子身子一动,隐约有锁链之声,仔细看能看见两条链子,穿过他肩膀,各自钉在两边墙上。

“这链子……连着火药机关,单独扯动一边,就会燃烧……”

他似乎被关了太久,连说话都已经忘记,每个字都很慢。

锦衣人看了那锁链一眼,看出那锁链是可以取下的,但得同时按下两边锁头才行。不过也不难,只要一个人站在锁头之前,伸开双臂同时按,长度是够的。

“你是谁?”锦衣人问。

那人却急速地拍着地面,大声道:“走……走!”似乎很急。

随着他的举动,锁链响声越急。

“我不走。”锦衣人笑道,“你得告诉我,你是谁。然后,你是怎么过来的,这些年你在哪里,还有其余人在哪里?”

那汉子低低咕哝说了几句,锦衣人听不清,上前两步,那人却忽然喘息激烈,猛咳几声,喷出一口紫血,那血溅到地面,唰地凝了一层霜。

随即他两眼一翻,身子一软,晕了。

锦衣人静静看着他晕去,没什么表情,缓步上前,看看那锁头。

然后他伸开双臂,准备去按两边的锁头,救出那汉子。

多少问题,都得把人救出来再问,宫胤来了,也一定这么处理。

地上汉子静静晕着,呼吸急促,脸色发白。

锦衣人站在他身前,展开双臂,去按两边锁头。

忽然“嚓。”一声微响,地上忽然闪出两道金光,霍霍缠上锦衣人双足脚踝!

而那两边锁头,也各自飞两道金光,咻咻缠上锦衣人手腕。

此时锦衣人双足被困,双臂拉开被缠,空门大露,全身受制!

背后风声急响,一支重箭,旋转直射锦衣人背心!

此刻那“晕去”的汉子,忽然睁开眼睛!

锦衣人眼底杀机一闪。

那汉子却没有任何动作,怔怔看着锦衣人,随即反应过来,沙哑地道:“你……中计……”

一霎他眉心寒气一闪,头顶现濛濛白气。随即他口一张,一道冰剑电射,当地一声掠过锦衣人腰侧,击上那支偷袭锦衣人后心的重箭。

冰花飞溅,冰剑片片碎裂落地,重箭也一顿,擦着锦衣人衣襟滑落。

那人又“哇”一声,一口紫血喷出。

此时因为锦衣人已经按动两边锁头,轧轧一响,锁链脱落,枯瘦汉子获得自由,他立即伸手去解锦衣人脚踝上的金丝。

锦衣人低头看着他,终于露出微笑,道:“多谢你,先前我还怀疑你……”

那汉子喘息着,费力地给他解金丝,很快解开了脚踝,又去解他手腕。

锦衣人等他帮自己解开手腕束缚,一边伸出手臂比对了一下,看两边捆痕有没有不对称,一边亲切地道:“你真的很不错,对了,为表感谢,给你看样东西。”

他忽然一低头。

一样东西从他头上落了下来。

那枯瘦汉子解开他绳索,正在乏力喘气,听见这话一仰头,忽然看见黑乌乌一团落下来,正落在自己脸上,顿时遮住视线。

他惊得身子向后一让,随即感觉到那东西柔软还带着香气,根本无害,顿时放心,伸手要将那东西抓下来。

手伸到头顶,忽然触及一样冰冷的东西。

那东西触感太熟悉,以至于他手指一僵。

下一瞬一股尖锐的疼痛,穿过天灵盖,穿过大脑,直射入咽喉,他张大嘴,想要惊愕,想要惨呼,想要发出疑问。

但是已经永远没有机会了。

“噗”一声鲜血激射,鲜血向前,人向后。

锦衣人微笑着,从他的脸上拿走自己的假发,顺手毁了。又取一顶新的来戴上,一边弹弹手指,道:“我话还没说完。感谢你演的好戏,所以给你看看我的脑袋,是不是很圆很好看?”

“砰。”尸体落地声沉闷,血泊静静迤逦,躺在血泊中的人睁大眼睛,眼底震惊不解至死不散。

他一定到死都想不通,好端端地,自己还救了对方,怎么会忽然被杀。

不说救命之恩,当真不想知道真相吗?

他揣一怀至死不解的疑问去了阴间,不知道之所以这么倒霉,只不过是因为遇见了世上难有第二人的奇葩而已。

锦衣人凝视着他的尸首,忽然取出一双手套戴上,蹲下身,手指虚空一划,尸首的胸膛被无声剖开。

胸膛呈现一种奇异的状态:,以心脏为界,上半截血管粗大,有细微的冰雪痕迹,下半截却血液发黑,甚至连骨头也是黑的。

“果然。”锦衣人喃喃一声,很满意自己的猜测是准确的。

这个人,还是有问题。

他身上的冰雪真气,是他人强力移上去的,不是他的本源真力,并不能维持几次。

而他身体内部,早已种了毒,这毒先藏在内腑,现在已经渗透到了骨头,再下一步就是肌肤和呼吸气息,到时候无论谁和他接触过,都是必死无疑。

严格来说,这是个毒人。

锦衣人站起身,环顾简陋的室内一周,第一次对宫胤的敌人,产生了三分敬意。

好个厉害人物。

处处出人意料,不按常理出牌。

所谓那开锁机关,根本不是为了杀他,只是为了让他打消对这枯瘦汉子的怀疑。毕竟像宫胤这种久经风浪的人,是不可能随随便便就相信谁的。

这汉子在可以杀人的时候没有出手,出手相救,又一身冰雪武功,只要稍微理智的人,都会选择将人先带走。就算心中还有怀疑,但宫胤为了家族下落,是不可能那么干脆就杀掉这人,掐灭线索的。

正常人,有利害关系的人都不会这么干。

这一手对付宫胤,其实是相当厉害。宫胤对此事执念太深,不可能舍得放弃。

偏偏来的是锦衣人,他对生命淡漠,行事无拘,又没有约束顾忌。他怀疑,就直接杀人,用尸首的真相,来证明自己的怀疑。

至于会不会弄错,杀错人——他才不管。

只是他也不禁对暗中那人刮目相看,明显这位也是个深谙心理擅长攻人软肋的高手,如果今儿来的是宫胤,后果难料。

锦衣人又看了看尸首,想了想,手指一划,截了一截隐藏冰雪气息的血管。

不管怎样,那人被移植的真气,还是和宫胤有关,不如此不能骗过宫胤。这本身就是个线索,这真气怎么移植的,对方出手如何,到底和宫胤家族有没有关系,可以从这里推断。

他忽然发现哪里有些不对,手指向下一划,直探那尸首小腹,分拨血肉,看见下腹下端,赫然有一根针。

他愣了半晌,忽然引起了兴趣,蹲下身仔细看了看那人腹内情况,眼睛里渐渐闪出光芒,喃喃道:“好巧妙的位置……够狠……哦是从这里进入的……可以这样移动……”

他也不嫌尸首脏臭,拨弄了半天,最后还把那针取出,另行包裹了收起。完了才出了地室。上最后一层台阶时,他将那堵在地室门口的人一抽,迅速闪身出了猪圈,果然立即地底一声闷响,整个猪圈向下一塌,弥漫出一股烟尘。

不用去看,他也知道,那地底一切已经被抹去。

如果来的是宫胤,这会是宫胤带走人质时的最后一个机关,不是为了杀宫胤,只是为了制造危险感觉,好让宫胤更加相信这个人质的真实性。

“是个布局高手呢……”锦衣人注视那簌簌烟尘,弹一弹手指,幸灾乐祸如是说。

……

景横波本来睡得很香,她实在是太累了。

她在做梦,梦中大火扑面,热浪灼天,有条人影在火中缓缓前行,始终看不清面目,她心中万分好奇,忍不住一路追逐,冲入火中却忽然没了灼热,迎头一波浪潮扑来,顿时湿了脸……

她霍然睁开眼,眼前乌黑一片,上头的火光也不知道是熄灭还是已经被堵住,完全没有了。

脸上湿漉漉的,难怪会梦见大水扑面,她正想哪来的水,自己睡出汗了吗?流口水了吗?轻轻一动,忽然便感觉脸下非常滑腻,似乎是贴在沾水的玉上的感觉……

她一怔,随即想起睡前的姿态,这个这个……这脸下贴着的,不会是宫胤吧……

再想到睡前他的姿态,她又汗了一把,这个这个,不会宫胤连衣服都没穿,就这么搂着她睡了?

不穿衣服纯睡觉?

这不像宫胤的风格,当然不是后半截,是前半截。

鼻端气息清凉,确定是宫胤,似乎还没醒,呼吸却不大平稳。她轻轻一推,果然手下是他肌理平滑的胸膛,而自己肩头,滑落下半截衣裳。

他维持着单手抱住她肩头的姿势,似乎也睡得很香,眼睫静静地垂着。

她拉下他的手,坐起身,将衣裳拉拉,发了一阵呆。

事情似乎已交代。

那么问题来了。

是心有芥蒂地留下,还是满怀遗憾地离开?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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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什么仇什么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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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解衣覆怀

她心里空落落的,不知是怒是怨是怅然还是纠结。好像和宫胤把什么都说明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真正理清楚。真相明白了,心事反而更没个定处。相比之下,之前记着仇恨着他,反而显得简单。此刻她却几乎不知,该恨还是该谅解?该放下从头再来,还是该放下就此离开?

他的苦衷似乎是苦衷,可理由并不足以让她释怀。翠姐的死,她的心伤,那些日子近乎绝望的痛苦,都源于他的专断独行,她承认他爱她,相信他爱她,可为什么他就不肯相信她?为什么就不肯给她一个机会去努力一把?

为什么就不能给她尊重和信任,相爱的人在一起,哪怕死也心甘,不是吗?

何况还有翠姐的死,这是横亘在她与他之前,一时难以跨越的沟壑。

为了做戏更像,他放弃了翠姐。在他这样的人眼里,翠姐之流如蝼蚁,随时可以为上位者的需要牺牲。

而她来自现代,她心中生命无比重要。和挚友的性命比起来,那些理由,似乎都显得过于薄软。

无论多少苦衷,都不是轻掷他人性命的理由。

这是她和他观念的最大冲突,是现代人和古代人,在人权和生命意识上的无法共通之处。

她也承认自己爱他,可是她那颗心饱受创伤的心,尚未平复到可以轻易原谅的地步。

有多爱,就有多怨。那些一路的苦难,她宁愿在他身边经历。

如果就这么掀过一页,她也觉得对不起挚友。忘却他人的无辜丧命,只为自私地成全自己的幸福。

她默然坐在黑暗中很久,心如乱麻难理。良久轻轻叹息一声,起身。

理不清,就暂时不要再见吧。

至于结果,交给天意与缘分。

他要她自强,这点还是对的。或许等她更加强大,视野更开阔,很多事,自然就会知道了解决的办法。

身后宫胤依旧静静躺在黑暗中,她隐约听得上头似乎有动静,也隐约听得他呼吸微乱,但她也心乱,一时没注意。

走出两步,忍不住又回头,黑暗中,宫胤身上微微发亮,那是汗水。

她觉得有点不对劲,宫胤这种体质怎么会一直流汗?

忍不住回身,拿了宫胤撕裂的衣裳,推了推他,想要叫醒他,自己穿上衣裳,擦擦身。不然会受凉。

宫胤原本一直维持着虚虚搂她的姿势,她这么一推,他身子忽然向一边一歪。

景横波大惊。

这姿势……让人联想太不好了!

他怎么出现这样无力的姿势?

景横波心砰砰跳起来,连忙去按他的心脏,心脏冰冷又吓得她一身冷汗,随即想起他这个位置本就是冷的,仔细感觉下心跳虽然慢但还是有,想想还是不放心,又去试他呼吸,他呼吸低微急促,脸上起了微微潮红,额头挺热,似乎在发烧,偏偏身体还是冰冷的,状态十分诡异。

虽然她不确定他到底是病还是伤,但很明显他现在很虚弱,从微微颤抖的四肢和满身虚汗来看,脱力是肯定的。

怨恨瞬间压下,内疚和心疼盈满心房——这一路狂奔,很不容易吧?

当初逼他现身,并没有想过他会有什么问题。因为她事先计算过,给了他充裕的时间可以赶到沉铁,而无论以他的武功还是他的军队实力,这一路上都不该有人能够阻拦他才对。

可以阻拦他的人,比如成孤漠,或者暗处那个人,应该都已经被她吸引到了沉铁,他不会有危险。

正是事先将所有可能都已经考虑过,又留了燕杀那一手,怎么算,除了她自己,都不会有人会在这场棋局中受伤害,她才放胆一搏,逼他入局。

但现在看来,他还是被阻拦,一路奔来不知道过了多少关,险些来不及。

景横波皱起眉,她觉得还是不对劲。隐在暗处的敌人真的那么强大吗?可以将宫胤一留再留?以宫胤的权势地位和能力,又到底是什么原因能将他一留再留?暗处的敌人肯定在沉铁,留在路上阻拦的不过是对方属下,能将宫胤逼到这么衰弱?

她心中宫胤无比强大,所以她才敢尝试冒险逼他。但现在的情况让她不安,她伸手去把他脉,抓了他手腕半天才想起来自己不会把脉。只得悻悻放手。

心中的疑问没法问,她知道宫胤不会回答,他现在似乎也没有力气回答,她抓过破碎的亵衣,给他擦身,准备给他穿上衣服,不然会受凉的。

她之前照顾过耶律祁,手势还算熟练,手指拭过他胸膛,感觉到指下光洁温润的肌肤,她忽然有些心跳,耳根也微微热了。

她有些发怔,抓着亵衣,想起自己当初给耶律祁擦身,虽然也觉得他肌肤甚美,身材极好,男色让人流鼻血,然而却能冷静欣赏,虽然有些紧张,却没有太多羞涩。全不似此刻,发春似的手指发颤,看见明月般的肌肤,擦着擦着总想摸,明月美玉上滟滟微红,摸着摸着还想揪,时不时就忘记人家还是病人,想睡觉,想发春,心潮澎湃得挡都挡不住。

这是因为……喜欢吗?

还是她只是个精虫上脑的女色狼?

她又想甩自己巴掌了。

好半天才收敛心神,快速地给他擦干,但他的状况明显很不好,一层汗水刚擦干迅速又泛上一层,湿漉漉的美男很诱惑,她却开始紧张,这样流汗,人会脱水,会出事的。

不能总这样擦身了,擦也没用。她找过他的深衣,想要给他穿上,却发现那衣裳也染尘灰一层,几天没洗微微发硬,穿在流汗的身上,一定很不舒服。

她想了想,开始脱衣裳。

她外头的红裙已经烧毁,里头是红色的长衣长裤和内衣什么的。红色上衣还是干净的,而且是软缎的,很舒服,上衣宽大塌肩,是她自己设计的,保不准他能穿上。

她把自己的衣裳往他头上套,他似乎有点清醒,又抬起手臂想抗拒,手臂抬起几寸正给景横波一把捉住,干脆抓着他双臂高举过头,扶起他,把自己的红色上衣给他套上了。

果然好穿,对她来说塌下的肩膀处,对他正好,而他上身线条瘦不露骨,劲健流畅,毫无赘肉,触上去手指就能弹开的那种触感,套她的衣裳也没太大压力。

套好衣裳她一瞧,忍不住扑哧一声。

真好看。

那人雪白的脸庞被如火的红衣一衬,越发晶莹得如玉如雪,鲜明至诱惑。

他一向穿白,虽然极度衬托他冰雪霜冷的气质,但也显得太冷,不可亵玩不可接近的遥远。然而只是颜色一换,那种我在红尘外霜雪中的感觉忽然便少了很多,整个人显得清丽到近乎可爱。

“你才该穿红……”景横波瞧得目光发直,喃喃几声,忽然有点恍惚。

他该在什么时候穿红?

洞房花烛……

心忽然跳了跳,又冷了冷,她咬着唇,转头对墙壁发了阵呆。半晌回头,有点舍不得地狠狠看了几眼,才在自己的红衣外头,再套上他的袍子。

至于最外面那件耶律祁的外袍,早已脏得一塌糊涂,还是算了。

给他整理好,再看看他气色,觉得还是不妥。她起身看看上头,试了试,似乎被堵死了。不过也没关系,既然有地室,就该有出口。

现在还算安全,她在他身边盘膝坐下,想着这状况会不会是她锁了他的真力引起?便试着给他解开。她回忆着明月心心法的独门解法,掌心按在他小腹,试图引出自己的那一缕真气。

掌心微微一震,她能感觉到自己那点不算雄浑的真力,很快顺着经脉流出,但不妙的是,还有丝丝缕缕的寒气,也顺着她的真气流了出来。

她心中一惊,心想可别吸星*一样,把宫胤的真气也吸了出来?那不是更糟糕?随即想起明月心法从来就没说过有这种功效,有这功效她老人家早天下第一了。

那寒气很冷,她可以撤开手掌,却硬生生抵住,想要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寒气入体,她便浑身猛地一颤,只觉得这冰雪之气和宫胤平时给她的感觉不一样,更加凶狠狞厉,还带三分火灼之气。入体是冰冷的,流转经脉时,却烫得连心尖都似痛了。

她不止一次被宫胤以真气抚平经脉和疗伤,对纯正的般若雪有了解,那是近似于明月心的光明洁净泊泊然绵绵然的气流,她觉得形容起来就是清透如水润精华,绝不是此刻这种近乎暴烈的气息。如果般若雪是一把冰雪之刀,这就是一把淬毒的惨青的利刃。

紫微告诉过她,真气不会随便乱窜,会四处逸散的真气,多半就不是本源,是对人体有害的。她心中一喜,自以为找到他虚弱的原因,他好像之前受了什么伤,把这外来的乱窜的真气导引出来就好了。

所以哪怕此刻半身都冻僵了,相连他小腹的掌心如被针刺剧痛,她也没有松手,反而向前凑了凑。

黑暗中响起格格声响,那是她牙齿打颤的声音,她被火烧断的碎发上渐渐凝了霜雪,再簌簌落下,在黑暗中一闪一闪地亮,转瞬消失,再亮,再消失……

她努力和寒气对抗,一点点吸出他杂乱的气息,隐约看见他眉宇间青气似乎已经消失了不少,心中微微安慰。

在吸取他的乱蹿毒气时,她忍不住以明月心法查了查他体内的情况,明月心法号称明月,本就有“明月在天,映万象纤尘”之意,能查探天下绝大多数功法的运行轨迹。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并不能以真气探索他全身,只感觉到丹田附近的般若雪真气还算正常,也许是她还没练到家吧。

她忽然轻轻“咦”了一声,感觉到他下腹似乎有点不对,有一处的经脉特别宽,似乎那里的血肉少了一部分。

武人的经脉一般都比较宽,但那宽是整体的宽,像他这样只有一处忽然变宽,很奇怪,而且能感觉到那里的经脉微乱。

那不是什么要害,而且那里好像也已经愈合,她也没太在意,只是觉得那位置似乎有点奇怪,忍不住在那思索,这么一分神,忽然打了个颤,只觉得一股厉寒之气忽然扑来,唰一下便冲散了她的真气,直逼她的心脉。

她一霎只觉似有利刃忽然倒插入五脏六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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