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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城都说该嫁了-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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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线话不多,确认了是自己人,便领着楼湛往书房而去。此时接近亥时正,廖松已经去了西园陪方姨娘,书房外也没什么机关陷阱,只有几个下人来来去去巡逻着。

趁着那几个下人不注意,楼湛和暗线跑到屋外的树丛里,慢慢移步到书房边。楼湛看了看那几个时不时晃出来的下人,左右看了看,捡起一块趁手的石头,往远处一丢。

“咚”的一声轻响,似乎砸到了什么。声音虽然不大,却还是引起了几个下人的注意。楼湛趁机侧身打开房门钻了进去,顺手轻轻一按房门,关了回去。

外头的月辉洒入书房,隐约能看清书架上的书名。楼湛走过去轻手轻脚地翻起来,将表面上有的全部翻遍了,也没有翻到账本。

沉吟一瞬,楼湛伸手轻轻敲击起书架,间或轻轻移动桌上的花瓶之类物件,眼见时间一点一点逝去,却还是一无所获。

心中略微有了些失望,楼湛不抱什么希望地又敲了敲旁边的书架,却听到一阵不同于其他地方的回响。

楼湛沉住气,仔细在书架边摸索了一会儿,书架的暗格便暴露了出来。

楼湛望里头看了一眼,脸色不由有些铁青。

里面只有一根断了的线,八成是刚才打开机关时弄断的。

这应该是廖松警惕的手段之一,待他回来一检查,定能发现书房里来了不速之客。接下来应该就会搜查府内,作为今日才来的新丫鬟,她有很大机率会被查出来。

思忖一瞬,楼湛从窗子上翻了出去,暗线等在树丛里,见她出来得比约定的时间早,明显有些诧异。

楼湛小心地挪到他身边,低低地将情况说了出来。暗线暂时不能暴露,今夜看来还是得她独自去西园走一遭。

——廖松既然那么看重方姨娘,说不定账本就藏在西园。

算一算时辰,只要绕个圈,就正好同返回的廖松岔开,不会迎面碰上。

暗线低声说了一遍路线,便拱手告辞。楼湛以之前的方式出了书房,按照暗线说的路线小心地靠向西园。

廖松对自己的妾室千般爱护,简直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珍视无比。但是对待下人,却是另外一种画风了。

他的吝啬抠门远近闻名。

所以府里的下人其实不多,加之本来府邸便小,楼湛小心地走到西园外,一路都没有碰到其他人。

躲在大树后,正好看到恋恋不舍地离开西园的廖松。

西园的丫鬟此时也回偏房歇着了,楼湛毫无压力地走进西园,无语地思考了一下,她和萧淮,是真的将这太守府看得太过严密恐怖了。

若是青枝在,恐怕还用不着两个时辰,就能将太守府翻个底朝天,找出账本。

小心地挪到房间外,里头却传来一阵声响,像是什么摔到了地上,隐约还有男人的声音传来。

廖松都走了,哪儿又来了个男人?

楼湛目光一凝,轻手轻脚地凑到房间外,安静地蹲着听墙角。

“……心急什么?杯子都让你打破了。”软软糯糯,甜腻温柔到让人发酥的声音,是方姨娘。

“哼,方才你和那个臭男人卿卿我我的,不是很开心吗?怎么又温柔但我身上了?”一个年轻男子清朗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满。

方姨娘笑得银铃似的:“你呀你,这么容易就醋了。”

男子似乎被她的笑容蛊惑,安静了片刻,似乎抱着方姨娘一下子滚到了床上,声音带喘:“想好了没有?和我一起离开这个鬼地方!”

“别急嘛,我总得收集好够我们花一辈子的宝贝……唔……”

“……每次见到你对那个臭男人笑,我都想发疯!”

年轻的男子低吼了一声,随即便是一阵娇媚得酥人的声音传来。楼湛面无表情地躲在窗外,揉了揉有些发麻的小腿,准备离开。

没想到只是来听听墙角,就发现廖松最喜爱的小妾为他戴了绿帽子,还附赠了一场活春/宫。

……这样想来,方姨娘的病大概是装的。如果所料不错,那个男人应该就是白日见到的那个江湖术士。

大概是方姨娘装个病,却引来一个江湖骗子,不小心就和这个奶油小生勾搭成奸,准备搜刮够了宝贝就逃离豫州。

那蛇胆蛇羹的事……

楼湛往外缩的步子顿了一下,忍了忍,皱着眉头将这场活春/宫听了下去。

果然,过了一会儿,里头安静了片刻,年轻男子的声音传出:“他交给你的账本呢?”

“在床底下藏着呢。他一直以为我不识字,搁我这儿放心得很,还骗我说是从寺庙里求来的佛经……”方姨娘嗤笑一声,“做了那么多亏心事,迟早要遭报应,也不差我们坑他一回。等这紫厘蛇的事情传出去,那些愚蠢的村民来了一闹,我们再将账本偷偷呈上去……这样一来,不管我们逃到哪儿,都不会有人来追了。”

楼湛听得心中肃然,屋内的一男一女一唱一和,低低交谈着,时不时发出一阵笑声,也将楼湛想知道的说了个七七八八。

楼湛望了望天幕,无声叹气。

廖松确实是个狗官,欺压百姓,不谋其政,来豫州几年非但没有政绩,反而让百姓们更加困苦。但没想到,廖松身边这位更是黑心,连对她掏心掏肺的廖松都能轻描淡写地坑一遭。

看来账本应是不用拿了,过不了多久,方姨娘就会上交账本,将廖松彻底坑死。

身边人背叛起来,还真是可怕。

心中升起一股说不清的滋味,楼湛无意识地一抬头,看清前方,后背顿时一毛,缓缓爬上一阵毛骨悚然的寒意。

借着月光能看见,就在前方三丈外,幽暗的树丛间隙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楼湛。

☆、第三十四章

虽然楼湛已经死过了一次,但是……乍然看到这么一幕,还是惊得浑身都凉了凉。

那双眼睛平静地同楼湛对视,片刻,树丛一阵攘动,一个黑衣人四平八稳地走了出来,斜睨着楼湛,眼神甚是不屑。

听人墙角确实非君子所为,被这人如此明目张胆地鄙夷,楼湛默然了一下,微觉羞惭,扶着墙站了起来。

好在房间里的两位正在卿卿我我地打着架,床板咯吱咯吱响着,又认真又激烈,没分出心思注意外头的动静。

分辨不出此人是敌是友,楼湛缩在袖口中的手小心翼翼地打开了腕间袖箭的机关,心思急转。

这人应该已经来了许久,见她在这儿听墙角也没有出声暴露她,应当不是太守府的人。

确定了非廖松手下,楼湛却仍不轻松。

此人一看就绝非善类,今夜要想安全无恙地脱身,怕也是有些困难。

她认真地打量着对方,对方也在打量她,诡异地对峙良久,黑衣人突然身形一闪,有了动作。楼湛一惊,手中袖箭就要射出,嘴突然被捂住,手腕也被死死捏住,袖箭被直接拆了下来。

捏着她的劲道极大,似乎要将她的手腕捏碎了才肯罢休。楼湛痛得额上冷汗都冒出来了,咬唇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黑衣人似乎愣了一下,随即低低冷嗤了声,将楼湛往肩上一扛,几个纵跃便离开了太守府。

楼湛被颠得头晕,又往腰间摸了摸,摸出一根淬了毒的针,正想扎进黑衣人的腰,身子突然一僵。

被点穴了。

黑衣人翻了个白眼:“老实点。”

黎城夜晚也很热闹,仿若白昼。黑衣人避开街上行人视线,扛着楼湛钻进一条僻静的小巷中,将楼湛往地上稳稳一放。

楼湛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抿着唇冷冷看着面前的黑衣人。

黑衣人毫不在意楼湛冰冷的目光,盯着楼湛的脸看了会儿,转身走了。

走了。

……

这黑衣人竟然说走就走?!

楼湛觉得眼前有些黑。

身体仍是麻麻的,无法动作。难道她今夜就得在这儿晒月光喂蚊子、顺带接受偶尔路过此处的行人的注目礼?

这黑衣人行事未免也诡异过头了些!

很快,楼湛就推翻了上面的念头。

黑衣人回来了,还带着一壶水。他盯着楼湛,嘎嘎怪笑:“先前是你扔石头砸的我?”

楼湛回忆了一下,想到此前去书房时,扔出的那块石头砸出的清脆一声“咚”,无言:“……”

“还砸了两回?!”

“……”

黑衣人围着楼湛转,语气似悲愤似纠结:“我说你扔个石头,犯得着两次都砸我?”

他绕到楼湛身前,对上楼湛沉默无言的眸子,冷哼一声,揭开了水壶的盖子,“我倒要看看,敢砸我的人,真正面目是如何的!”

话罢,黑衣人将水往楼湛脸上一泼,楼湛下意识地闭上眼,随即就感觉到了黑衣人拿着帕子狠狠揩着她的脸的恶劣行为。

……虽然不是敌人,但好像也没好上多少。

折腾了一番,黑衣人总算满意收手,扔开了帕子。看了看楼湛的面庞,他突然像是被点了哑穴,没有了声音。

楼湛无奈地睁开眼,就简单瞪大了眼,似乎已经瞠目结舌的黑衣人。

他靠得过近,楼湛又无法退后,只得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劳驾,离我远点。”

黑衣人连忙窜开,惊疑不定地看着楼湛,小心翼翼地开了口:“……你是不是姓楼?”

他这前后变化实在太大,楼湛想不出他会有什么好意,更担忧是她无形中存在的仇家,顿了顿,淡淡道:“鄙人姓江。”

楼湛的母亲姓江,似乎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千金,当年执意要同楼湛的父亲成亲,同家里断了关系。

楼湛说完话心中有些低沉,没想到黑衣人倒是一乐,喜出望外道:“真巧!我也姓江!”

楼湛:“……”

黑衣人围着楼湛转得更快了:“你是楼湛?我听说你受了重伤,在云京靖王府里修养着,怎么修养到了豫州?”

楼湛听得心惊。此人似乎是第一次见到她,却立刻辨出了她的身份,若是她将消息传出,麻烦就大了。

灭口的心思一闪而过,黑衣人却停在了楼湛背后,哼道:“才这么会儿,就被追上来了。你不必担忧我会暴露你,毕竟再怎么说,你也是……”

顿了顿,他住了口,轻轻一拍楼湛的肩膀,往后一跃,飞速离开了此地。

楼湛没有防备,身子一松,差点跪倒在地。她皱紧眉头,扶墙稳住了身子,回头一看,黑衣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人是什么来头?有什么目的?为何如此?

心头疑惑万千,楼湛可以确定前世从未见过这样一个人,思索片刻,还是无解。蓦地,巷口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楼湛下意识地闪身躲好,抬眼看去,微微一惊。

是萧淮。

平日里总是温润如玉的人,此刻脸色不知为何布满了冰霜,目光清冷,仿佛身体里换了个人。他手里提着一把剑,已经出鞘,剑身仿若一泓秋水,冷冽无声。

从未见过这样的萧淮。

楼湛怔愣片刻,突然见萧淮蹙起眉头,掩唇低咳了几声,连忙跑出去,“世子!你怎么来了?”

看到楼湛安然无恙地跑到身边,萧淮脸上的冰冷神色倏地褪去,定定看着她,手中的剑“哐当”一声,掉到了地上。

楼湛以为他是体力不支,忙伸手扶住他,皱了皱眉头:“不是说好了在酒楼里等着我吗?你的身体……”

话音未落,她就被萧淮一把拉到怀中抱住。

他身上清润的气息几乎将嗅觉全部填满,楼湛身体僵硬,有点转不过弯来,愣愣地盯着面前的胸膛,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萧淮涩涩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我接到消息,说你被人抓走了。”

急得简直要发疯,派出能联系到的所有暗线满黎城地找,直到有暗线看到翻进酒楼里偷水壶的黑衣人,他才找到线索,追了过来。

听出他话中的焦急与担忧,楼湛沉默地仰头,看着头顶精致如玉的下颔,半晌,闭了闭眼,将头轻轻靠到他胸前。

萧淮素来有轻微洁癖,不喜同他人有近距离接触,同楼湛坦明心意后,这个洁癖仿佛就被治好了。楼湛先头被泼了一脸水,连衣服都还是湿湿的,现下抱着楼湛,萧淮非但没有露出嫌恶之色,看到她主动靠过来,反而眸中最后一丝寒意也散了去,生出星星点点的笑意。

“没事就好。”萧淮叹了口气,将楼湛又往怀里带了带,下巴蹭到她头顶的发丝,轻轻痒痒的,忍不住又蹭了蹭,轻声笑起来,“阿湛,原来你比我想象的……”还要重要。

楼湛没说话,萧淮也没有继续说下去。过了许久,萧淮主动放开了楼湛,低头看了看她,调笑道:“阿湛,我可不敢再离开你身边了。这才一转身,你就被人带走了。”

楼湛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相拥之后也有些发窘,听到萧淮的话,只侧过头,“打探到一些消息,回客栈说吧。”

萧淮笑着点点头,低腰捡起地上的剑,噌地插回剑鞘里,回头看到楼湛疑惑的眼神,手指不由轻抚了抚雕刻着繁密花纹的剑鞘。

“我身子不好,父王担忧,从我幼时便请了高人来教我习剑,好强身健体。虽然习得一些剑术……”萧淮顿了顿,唇角一弯,笑意中略带自嘲,“却还从来没有用过。”

心中无端就有些难过,楼湛收回目光,轻声道:“世子,你的身体会好起来的。”

“嗯?在阿湛的另一份记忆里,是那样的?”

想起前世那段时间卧病不起的萧淮,楼湛心中更为难受,手指不由自主地握紧,却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萧淮但笑不语,收好了剑,随着楼湛一同走出小巷,往客栈而去。

回到客栈,楼湛先去换了身衣服,扮回男装,才走到隔壁萧淮的房间,略过了某些难以启齿的细节,将所见所闻告诉了萧淮。

讲完这些时已经接近子时,长街上也安静了许多。房间里烛光幽幽,萧淮沉吟半晌,拍手叫人,吩咐暗线盯紧方姨娘同那江湖术士的一举一动。

账本是不必拿了,相信那江湖术士也沉不住气了,过不了几天廖松就得穿上囚服进京大审。只不过等廖松垮下台时,方姨娘也别想真那么简单就同情人远走高飞。

豫州大牢在等着她。

楼湛折腾了半宿,有些乏了,昏昏欲睡,撑着下巴坐在桌边,朦胧间听到萧淮发了令,也就安心了些,头却越来越沉。

等萧淮转过身来时,楼湛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萧淮一愣,细细看了看她安静的睡容,心中越发觉得可爱,唇角不由沁出了笑意,俯下身将她抱到床上,盖上被子,目光忍不住便落到了她微启的红唇上。

“……说好的以后都只准唤我的名字。”萧淮眸色微深,看了半晌,低低一笑,“该罚。”

话罢,小心低下头,在楼湛唇角轻轻落下一吻。

☆、第三十五章

楼湛半夜迷迷糊糊醒来了一次,迷茫间感到唇上似乎有些肿痛。她歪头看了看四下,没看到人,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唇,思考半晌得不到结果,又闭眼重新睡了。

待到再次醒来时,已是晨光熹微,外头鸟鸣婉转。

楼湛起身洗漱,认出这是萧淮的房间,回忆了一下昨夜的情形,再次微窘。萧淮对她太好,不知不觉的,她在萧淮面前会卸下许多防备,就如昨夜,知道他在身边,就放心地睡着了。

揉了揉太阳穴,楼湛摇摇头,出了客房,正想去敲隔壁的房间门,门“嘎吱”一声,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萧淮神清气爽地站在门前,心情似乎非常不错,笑吟吟的:“阿湛,早。”

楼湛诧异地看了看他,不明白他在愉悦什么,点头:“世子,早。”

听到这声“世子”,萧淮不由自主地将目光落到楼湛明显比平日还要嫣红的唇上,想到昨夜忍不住多罚了几次,眸色微暗,心神一动,忙移开目光。

真是愧为君子。

“下楼用了早饭,便继续赶路吧。”定了定神,萧淮神色自若地笑了笑,“阿湛,我们可说好的,以后只许唤我的名字。”

楼湛的步子滞了滞,随即没听见一般,继续往楼下走。

萧淮悠悠地跟在后头,盯着她的背影,唔了一声。

看来以后得多多惩罚。

***

徐州是长烨最为繁盛的地方之一,此地沃土千里,川河遍布,又被称为天府之都。

前朝有位皇帝,生平无所作为,却在将驾崩前下了圣旨,吩咐工部派人在此修了运河,连通南北多州,自此徐州更为繁盛,商贸往来,欣欣向荣。

楼湛同萧淮一路慢慢离开豫州,记录山川地貌,前后耽搁了近半个月,才迈入了徐州地界。

期间有暗卫远至千里迢迢而来,送来了一封信。

楼湛拆开信封,看到第一句就愣住了。

是楼息托沈扇仪送来的。

楼息自十年前性情大变后,便没有再好好修习书法,是以从楼家走出去的人里,他的字是最差的。

那跟蝌蚪也似,东倒西歪、扭扭曲曲、乱七八糟的字迹,让人一看就觉头疼。楼湛一向嫌弃楼息写的东西,这次却是忍住了头疼,细细看下去。

好在信并不长,楼湛看完,将信收起,没有什么神情变化。

萧淮却注意到了她眸中一闪而过的淡淡笑意,不由好奇:“写了什么?”

楼湛小心地将信贴身放好,抿了抿唇,“快到中秋了,楼息来信抱怨了两句。”

往年中秋,楼家都是主子和下人一桌,和和气气地一起用饭赏月,虽然并没有什么交流,却还是会让人觉得温馨。

今年楼湛不在了,大家也就不聚了。

楼湛想着往事,不自觉就出了神。

忆及前世,楼息同岚姑离去,陈子珮自缢,到最后楼挽也大病而去,她几乎心灰意冷,打发了楼府剩下的人离去。

下人们哭哭啼啼不愿离开,还是被她赶了出去。那个中秋,宫中摆宴,热热闹闹,她独自坐在楼府后院,满身清寂的月光。

后来沈扇仪来了。他先离了宴,带着月饼,笑意盈盈地翻进楼府,同楼湛大眼瞪小眼,坐了一宿。

愣神了片刻,马儿突然有些焦躁地低嘶了一声。楼湛立刻回神,拽紧了缰绳,抬眼一看,前方的山路上,来了一群人。

萧淮驭马凑近了楼湛,低声道:“似乎是这一带的山贼。”

楼湛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些山贼。

打眼望去,都是一群年轻力壮的壮实汉子,发间俱绑着一块黑色方巾,武器却参差不齐,有的扛着巨斧,有的拿着大刀,靠后一些的,竟还拿着割草的镰刀。

为首的却出乎意料是个女子,看起来才不过十七八岁,束着长发,穿着软甲,手中横握一把红缨花枪,看起来英姿飒爽,威风凛凛。

打量间,这群山贼已经到了近前,将萧淮同楼湛团团围了起来。看见那几个拿着镰刀的山贼,楼湛和萧淮对视一眼,沉住气,先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再做打算。

“你们走的这条路,是我黑云寨修出来的!”那女子骑着马儿,气势凛然,“要想平平安安地过去,就交出路费。否则,就给老娘从哪儿来滚回哪儿去!”

萧淮微笑着问:“敢问姑娘,要多少银子?”

这姑娘看着虽然气势唬人,清秀的眉目间却没有什么煞气,那杆花枪看着也是崭新崭新,极为雪亮,大概都还没有饮过血。

听到萧淮这么从容地应了,那女子倒是怔了怔,这才认真地打量了他们即将打劫的两人,从萧淮身上随意扫过,落到楼湛身上,顿时就移不开目光了。

楼湛虽然面色冷若冰霜,眉目却是实实在在的秀致难掩,一双黑眸澄澈冷淡,仿若点漆,只抬眸一望,就仿佛利剑刺来。

偏生她又穿着一身儒雅的青衫,那冷冽的眉目间又生生多了几分书卷气息,混杂着那股清冷,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惑人风姿。

女子愣愣地看了楼湛许久,直到旁边有人干咳了一声,才恍然醒来,犹豫半晌,猛地一挥手,指着楼湛:“把这个给我绑了!”

萧淮挑了挑眉:“……敢问姑娘,绑走在下的弟弟,是为何故?”

女子一听,连忙指了指萧淮:“这个也绑了!”

楼湛和萧淮再次对视一眼,双双束手就擒,随那几个山贼过来绑。

见两人都被绑住了手,女子这才洋洋得意地道:“我是黑云寨寨主苗槿之。”顿了顿,她盯着楼湛,咧了咧嘴,“我看上你了,做我的压寨相公吧。”

向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楼湛一个趔趄,差点滚到地上。

***

楼湛两世为人,活了二十几年,还是第一次被人压上山寨,给人当压寨相公的。

作为楼湛的大哥,萧淮也被顺带上了山寨。

黑云寨坐落在一座无名小山上,同两人被打劫的那条道有些距离。上了山,便见巨木建成的高大寨门,苗槿之一马当先,威风凛凛,到了寨门前一挥手,里头便有人缓缓拉开了大门。

楼湛同萧淮被扔到一匹马上共骑着,情势所迫,楼湛紧贴着身后人的胸膛,全身僵硬,脑中回荡着苗槿之方才的话,思维也有些僵硬。

萧淮的恶趣味顿时就上来了,就喜欢看着这样不知所措的楼湛,低低笑了一声,凑到楼湛耳边,轻声细语:“我的阿湛还真是男女通吃。”

他的声音本就极有磁性,这样低低的凑得这般近的说话,楼湛听得简直耳根发软,听清了他话里内容,额上青筋不由一蹦。

萧淮在她耳边轻轻地笑,吐息喷洒在她耳侧,有些细痒。楼湛忍不住动了动头,没想到只是轻微一动,耳朵便直直擦过了什么柔软温润的东西。

……什么柔软温润的东西。

……

唇上被怀中人的耳朵轻轻碰过的触觉极为美妙,萧淮愣了一下,垂眸看着她突然就红得似血的耳朵,思忖半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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