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贱者长存-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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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涛见长流十分肯定,心下不免有些激动。毕竟,撇开私心不论,齐王确实是比太女更合适的皇位继承人。如果此次能一举拿下禁宫,让齐王取太女而代之,也算是对得起先帝爷的重托,报答他的知遇之恩。

顾涛遂大礼参拜,算是上了长流这个乱臣贼子的贼船。长流忙将他扶起。二人共襄大举的协议正式达成。

今日游说成功,长流并未打算同顾涛商讨细节,毕竟她自己不懂用兵,到时候还需统筹规划全盘考虑。只是要将这几人聚在一道,又不能引人注意,却是一大难题。

顾涛同顾非父子二人先行离去。

江淮得了令,这才推门而入。他已经在外头侯了多时,无奈长流平日就极少喜动颜色,一时之间倒让他难以判断,心中却早已急得抓耳挠腮。见长流微微点头,江淮顿时松了一口气,道:“太好了!”

长流问道:“莫行柯那边怎么说?”

“他倒是个爽快人,只说有一个难处,漕军的船离岸靠岸都有各码头登记在册,要从水路分批进来这么多人,又得掩人耳目,恐怕……”

长流点头道:“要不这样,让他手下一部分人趁着运粮之便提前五天分批入城,其余人借用漕帮的船。”

江淮沉吟片刻道:“此法可行。瞒着漕帮,只说船只短缺就是了。”

“切忌走漏风声。”

“卑职明白。”

长流又问道:“皇后那边最近还有动静吗?”柳思岚给江淮说亲的事,原先只是拖着,后来江淮跟着长流南下治水,又给搪塞了过去,如今只怕会旧事重提。

江淮忽然从怀中摸出一张大红请柬来,笑道:“卑职请殿下三日后务必大驾光临。”

长流一边翻开请柬,一边讶异道:“存瓒要成亲了,恭喜!”此事她倒是略有耳闻,江淮之前也提过几句,哪知道这么快。新娘是江淮的表妹,两人也算青梅竹马,门当户对。皇后那边也有了应对。确实是一件大喜事。

长流不知道的是,这其实是江正澜的意思。他终究还是怕江淮跟着长流时间久了生出别的心思,便做主给定了下来。

长流又将江淮打趣了一番。如此一来,距顾家父子二人离开大约已经过了一炷香的功夫,长流见时辰差不多了,便起身跟江淮一起从后门出去。

三日后。

江家宾客盈门,红绸扎满了树梢,一派喜庆。

长流亲自带着楚玉凤前去道贺,不想却被迎宾的下人给带到了专门宴请女眷的花厅。她这才想到自己穿了一身女装,又不曾给礼单,也没带请柬,谁知道她是哪个,也怪不得别人。只是坐在一干女眷中终究无趣。

楚玉凤见长流一副走错了门的窘态,遂笑道:“属下这就去找江侍卫。”按酒宴的流程,新郎此刻应当是在男客间敬酒。

长流方要说不必如此麻烦,自己同她一道去。楚玉凤却已经一闪身没了人影。

楚玉凤一路循着人声来到前厅。因她是个女子,突然闯进一帮男客间,立时赚足了眼球。她自己不以为羞,反以为荣,越发抬头挺胸径自走到正被林飞飞抓住灌酒的江淮面前。

众人见她大约二十七八岁的样貌,年纪虽大了点,但面容姣好,只以为是江淮惹的风流债上门来哭陈世美,一时都怀着看好戏的心思。谁知新郎官见了这个来闹事的“秦香莲”,非但没有矮一截,反而双眼发亮道:“殿下也来了?”

楚玉凤笑道:“殿下今日穿了女装,被领到女眷堆里头去了。正无趣得紧呢。”

“我去迎她。”

人声嘈杂,大部分人离得远,并未将二人对话听真切,只见新郎官跟一个女郎走了,不禁一片哗然。

只林飞飞和顾非二人听清了楚玉凤和江淮的对话,知道长流来了,亦跟了出来。

才走到半道,几人就见到长流穿过院子寻了过来。

江淮忙行礼道:“下人不懂规矩,怠慢了殿下。”

长流忙扶他起来,笑道:“新郎官可以免跪。”又转头对林飞飞道:“你们将来也是一样的。成亲那日见了本王都可以免礼。”

林飞飞立即似捡了天大的便宜,笑道:“先谢过殿下恩典。卑职这样的歪瓜裂枣没人要,只等殿下给指一门好亲。”他又一把扯过顾非,道:“还有这一个,可全指望殿下了。”

江淮不禁暗自好笑,林飞飞说话处处一语双关,这小子越发溜滑了,敢当面打趣殿下,做殿下的主。

长流却不以为意,只爽快道:“放心吧,将来少不了你一个媳妇。”

几人一路说说笑笑进了正厅。

众人见新郎官片刻即返,却紧跟在一个贵气逼人的少女身后。不光是江淮,他身旁之人对那名少女都是众星捧月一般。当下便有不少人猜出了长流的身份。

江正澜刚同管家交代完琐事,回到正厅,抬眼便见到长流被众人簇拥而来,忙迎上前跪倒。

他这一跪,自然就叫出了长流的名号。众人顿时跪了一地。江家请的男客,倒有大部分是京营的将兵,还有江正澜的一干亲信手下。这齐刷刷的参见之声,就连隔壁院子的女客都给惊动了。

长流忙道:“各位请起。本王不过来凑个热闹,扰了诸位的兴致反倒是罪过了。”

江淮当下心思一动,不禁笑道:“既如此,殿下不若露一手,也好给大家助兴。”他这话对一般良家女子说是极为失礼的,不过阅兵之后众人皆知长流的手段,早就不把齐王当做普通女子,自然不会以为“助兴”二字有任何贬低的意思,倒真来了几分兴致。

长流低眉一笑:“本王还未送礼呢。”她转头给了楚玉凤一个眼色。楚玉凤即刻会意,递上一捆红绸,也不知里头包了什么东西。但齐王送的想必不会是凡品,因此众人都翘首以待。

长流又笑道:“新郎官退后些。”

江淮依言退开两丈许。

长流随即双臂微抬,红绸瞬间抖开,绷得笔直,如打开的卷轴一般,将另一端径直送入江淮手中。她双手再轻轻一扬,一线红绸立刻翻动如涛,一个浪花起落,又已全数收拢在莹白如玉的手中,似掌心开出的一朵红莲。长流将手中红莲随意抛出,笑道:“谁抢到了这个,谁就是下一个新郎官。”一时气氛被她调动到了极点,喝彩的喝彩,抢红花的抢红花,哄闹成一片。

那一对羊脂玉如意却安然留在了江淮的掌心。

长流又与众人一道坐了片刻,这才起身回府。江正澜亲自领着众人相送。

酒过三巡,江淮来到顾非面前:“还以为刚才你会去抢那朵红花。”

“你不是说聪明人只会看月亮。”

江淮笑道:“是啊,所以我今日戴了大红花。”一顿,他轻声喃喃道:“聪明人往往放弃得快。焉知不是你这样的傻子好。”

作者有话要说:首页的榜单啊,神马时候轮到猫猫。

猫是冷文体质,刺客写的时候没签约,没有人工榜。这篇是因为我写了头两章,然后坑了半年(以为才两章的坑木有童鞋会怨念的,所以我就心安理得地渣了……),然后回来一口气更到现在,所以木有自然榜。

顾涛都摆平了,逼宫还会远吗?哇咔咔

☆、最新更新

林飞飞一眯缝眼睛;顾非就知道这小子打着上房揭瓦听一对新人壁角的缺德主意。顾非并不欲跟林飞飞一道成为“针眼兄弟”,只告诫他“一报还一报,小心等你成亲的时候江淮也来这一手。”林飞飞却不领情,道:“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将来谁敢听你的壁角。”顾非只当他喝高了夹缠不清;便跟最后一批告辞的客人一道散了去。

顾非拐出江家铺满红屑的胡同口;走入一条暗巷。晚风中浮动着暗香;将他微醺的酒意吹散了几分。不远处一户民宅的屋脊上悬着一轮明月;仿若触手可及。再向前走;抬头却见明月落在了别处;原是咫尺天涯。

忽然;一道不属于月色清辉的暗芒带着破空之声割裂宁静夏夜;寒冰似的凛冽锐气扑面而来,堪堪擦过顾非的俊挺眉目。被偷袭的少年一个侧身躲过,身形似被清风卷起的树叶,飘上屋瓦后几个蜻蜓点水般的疾纵,起落间避过身后紧追不舍的道道星芒。那星芒却越来越密,最终织成漫天寒星似的一张巨网,铺天盖地向他压迫过来。

下一瞬,一道寒芒自后背猛然扎入少年人的左肩,却并未带来想象中的剧痛。一股酸麻渗入骨髓,又迅速从肩膀漫延至手臂。顾非心知暗器上的毒非同小可,立刻用右手点了肩上几处穴道,足下不停,强提一口真气,飞纵得更快了。

他看准巷子尽头的阴影处,飞快投身于黑暗中,足尖一敲,震起三块瓦砾,抄在掌中,一一向远处抛去,同时身形高飘,藏于茂密的树冠中。

果然,紧追而来的三道黑影循着瓦片的落地声向远处掠去。

林飞飞没听够壁角便被江淮命人用扫把打了出去,因而甚感可惜。此刻,他嘴角挂着一抹歪笑,一边哼着荒腔走板的小调儿一边脚底打飘走在暗巷中。冷不防却被一股从天上掉下来的大力压麻了半边,他正待使出一个过肩摔大喊一声“何方宵小”,却听见对方气若游丝地吐出两个字——“是我。”顾非的声音将林飞飞被酒泡晕的一半魂魄又给震醒了回来,待他借着月色看到顾非背后插着一支泛着黝黑冷光的箭,深黑血迹浸染了大半个肩膀,又立时吓了个魂飞天外。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背起顾非,飞快地向齐王府的方向奔去。

顾非醒过来的时候只感到一股剧痛自左肩漫延至心肺,却只蹙了蹙眉,并未出声。忽然,一个清泉般的声音在他耳后响起:“你忍一忍。痛是好事,说明毒渗得不深。”随即,一股似曾相识的水沉香自背后袭来,由浅至浓,逐渐盖过铁锈般的血腥气。同时,背上似被羽毛轻轻刷过。熟悉的少女气息几乎淹没他的神智。

待顾非终于从混沌的意识中彻底惊醒,这才明了身后的少女到底在做什么,不禁低呼出声道:“殿下!”

长流听出了他语气中的阻止意味,并未停止动作,感到他在勉力挣扎,便轻喝道:“不许乱动!”

顾非遂不敢再挣,只得道:“臣身份卑微,怎好让殿下如此……”

话音刚落,却听她道:“好了。”下一瞬,顾非便看到烛光下少女漆黑的瞳仁和沾着他鲜血的艳红嘴唇。她身上只穿了一件月白中衣,青丝未束,垂落两肩。

长流这才接过一旁旺财递上的茶水漱口,一边吩咐道:“让梁念起进来吧。”

旺财转身的时候听到哗哗两下裂帛之声,不敢回头一探究竟,闷头一阵疾走,却忍不住腹诽:殿下您趁人之危撕顾公子的衣裳也该悠着点,讲究些避讳。奴婢虽然怕损了阴德不敢瞧,却捂不住一双耳朵不是。再说顾公子被林公子送来的时候,一张俊脸煞白,体弱得很,他这当口哪能经得住这般刺激。日后谁再跟奴婢说女人不能霸王硬上弓,奴婢就跟谁急。呸呸呸,敢起将殿下闺房乐事说出去的心思,旺财,你胆肥了不是,找死呢!他心中不由反复默念:殿下恕罪,奴婢方才啥都没听见……

长流轻声道:“等会儿大夫给你包扎的时候方便些。本王不耐烦解你的衣裳。”这是实话,她自己更衣都要人服侍。况且方才给他拔箭的时候已经撕去一半了,便索性都给撕了下来。

可这话听在顾非耳中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何况他现下没穿衣裳……有道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轮到顾非却彻底颠了个个儿,他连正眼都不敢看长流。

梁念起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光景:榻上的英俊少年光|裸着上身,目光低垂。一旁坐着的少女却肆无忌惮地往他身上打量。

梁念起又叫良念起,别号“没良心”兼“黑肚肠”。换言之,这个黑心郎中一年到头发不了几次善心。因为见死不救的次数太多,“职业不作为”成了一种另类的恶贯满盈,将无数前来求医问诊却不得其门而入的人生生给逼成了仇家,这些人干脆联合起来一把火烧了他的黑水山庄。梁念起无处容身,不得已才躲入齐王府,成了长流的门客。究其原委,不过一个“懒”字,懒得给病人诊断,懒得采药,懒得写方子……

此刻,梁念起懒洋洋地摸了一把胸前的胡须,而后开始十指乱飞,穿花蝴蝶似的替顾非上了药的伤口包扎,一边道:“小伙子身上这许多疤痕,殿下只怕看了心疼。老夫给你一罐美容仙药,保管你十日之后跟剥了壳的鸡蛋一样滑溜。如此这般手感也好些,老夫这也是为了殿下着想……”“没良心”兀自说个不休,只待面前的腼腆少年被自己舌烂莲花给说晕过去。到时再给他诊诊脉,当面揭穿了他,也好乐上一乐,略为弥补大半夜被强拉起来的苦楚。却不知他碰上的是个实心眼的孩子,便是实在听不下去,也不会装晕。

梁念起絮絮叨叨了半天,眼见作弄无望,这才心有不甘地退了出去。

顾非心下松了一口气,道:“打扰了大半夜,殿下去休息吧。神医也说臣没事了。多谢殿下相救。”

长流道:“你好好休息,安心养伤。本王已经派人通知顾将军了。”一顿,她又问道:“可知道对方是什么人?”

顾非摇头道:“只看到三个黑衣人。”遂将经过简单说了一遍。

长流听罢点点头,安排了人给顾非守夜,便走了出去。

林飞飞见长流出来,心知顾非已经没事了,却还是坚持要去给他守夜。长流也就随他去了。

夜色之中,长流越走越快,手中攥紧了那枚已经被去了毒性的钨钢箭头。

作者有话要说:乃们这些无良的银,猫经常被鱼刺卡,乃们肿么知道?被揭老底,暴走in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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