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贱者长存-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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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什么事了?”

她这一句问得肃然,顾非不敢再瞒,只得道:“何家来人求家父为何家留下一条血脉。”

“这倒是奇了,朕的人居然未曾来报。”新皇登基照例要大赦天下,现在就按律问斩何辰一家未免与新帝宽仁的形象冲突,干脆延至登基大典之后。因此何辰一家只是暂时被下狱。

事实上,是何澄空故去娘亲的妹妹,也就是她的小姨前日登门拜访顾家,提出来的。当时那女子几乎是以死相挟,孟颜秋自知此事做不了顾非的主,便叫来顾涛应付。夫妇二人只得好言相劝将人送了回去,并未给出一句瓷实的话来。对方想得是很好,何家触怒新皇,如今只有立了从龙之功的顾家护得住。何况何澄空是一个女孩子,只要顾家此刻以儿女婚事出面求情,新帝应该会卖顾家几分面子,网开一面。

顾非深知顾涛与何辰原本私交甚笃,此次夺宫又造成了这样的局面,他怕顾涛最终会答应,思量再三,才决定入宫请旨。

“是何澄空?”

见顾非点头,长流接着冷笑一声:“朕对她已经够宽仁了,齐王府几百条人命还未曾向她清算。”笑话,好不容易得了一个顾非,怎可配给何澄空。别的不论,放一个对自己心怀怨恨的女人在顾非的身边,当她是傻子吗?

顾非此时亦得知当日何辰包围齐王府皆因何澄空一言而起,早已深感愧疚,此刻见她生气,便轻声劝道:“陛下……”

“你放心吧,朕才不会把你给她糟蹋呢。”这株傻海棠可不能给何澄空拱了去。顾涛若是答应,便白活了这一把年纪。她当日所言已经保证了顾非前程似锦,但凡有点脑子,顾涛万不会结这样一门亲事给她添堵。

“多谢陛下。”虽知自己定是多想了,但见长流这样生气,顾非仍旧不免心中雀跃。

“你这样很好。”

顾非见她突然柔和了神色,又说自己很好,一时心突突地跳,只不敢问好在哪里。

幸亏长流已经兀自接了下去:“以后有什么难以决断的事,告诉朕。朕替你做主。”长流不知道自己刚上任没几日便有了一个帝王的自觉,潜意思便护短起来,将臣下的事主动揽上身。

顾非只望着她微笑,并不言语,心道:臣最难以决断之事实难诉诸于口,不过此事确实只有陛下能解。

旺财本以为顾非不过片刻便会出来,便一直在外头候着。见顾小将军进去寝宫许久,旺财一边盘算着到御膳房吩咐给陛下熬些补汤,一边又不免思量不知将来这宫里头会添上几个主子,倘若打起来,自己该当劝架呢,还是干脆溜之大吉。

登基大典当日,长流天不亮便被叫起梳妆。

正式的冕服仍是采用上衣下裳的古制,由玄衣、纁裳、白罗大带、黄蔽膝、青色领素纱中单、赤舄(红鞋)等组成。上衣为青黑色,下裳为黄赤色,分别象征天地。上衣画有六种不同的纹样,而下裳则绣有六种不同的纹样,合称十二章纹。玄衣肩部织日、月、龙纹,背部织星辰、山纹,袖部织火、华虫、宗彝纹,领、袖口、衣襟侧边、裾都为本色。十二文章各有象征。日、月、星辰代表光辉,山代表稳重,龙代表变化,华虫代表文彩,火代表热量,粉米代表滋养,藻代表纯凈,宗彝代表智勇双全,黼代表决断,黻代表去恶存善。

总之,这是一款集所有人类智慧的衣袍。再加上大小绶带、玉佩以及大带,每行一步环佩叮当,好似移动钟磬。全部穿戴妥当后,长流只剩一种感受,皇帝不是人当的,她快被这一款厚重冕服给闷坏了。

鸣钟鼓后,由车架、侍卫、仪仗,无数旌旗、扇、盖,还有无数被驯服了的野兽,如大象、老虎、狮子等等组成的新帝卤薄于奉天殿丹陛、丹墀上恭候新帝大驾。

长流则在奉天殿丹陛上拜天,行五拜三叩头大礼。再起驾至奉先殿向无数列祖列宗一一行过五拜三叩头大礼。直到长流觉得脖子都快磕断了,冕冠上的十二道五彩垂旒玉珠直晃得她眼冒金星,才终于拜完。不过,无论如何,见到母后总是欣慰的。她终于兑现了重生后在母后灵前的誓言,这一世要好好活着,自珍自重。

与此同时,各具朝服的文武百官入丹墀,以“文东武西”的方式跪在御道两侧,等新帝和各路祖宗神仙沟通完毕后起驾华盖殿。

之后,长流开始在华盖殿接受由鸿胪寺官员引领而来的八百名大典执事的跪拜。礼毕,赞各供事“奏请皇帝升殿。”长流则由中门出,御奉天殿。

方一坐定,便听殿外净鞭声响起。由顾涛亲自卷帘,鸿胪寺赞引领百官行五拜三叩大礼。

恭为天吏以治万民。御座上的少女身着象征君权神授的冕服,头戴冕冠,端坐接受百官朝拜。冕板前圆后方,象征天圆地方;上涂青黑,下涂黄赤,象征天玄地黄。长流明白,眼前的玉珠喻示着岁月流转,而前低后高的冕冠,则时刻提醒着天子应对百姓关怀,这才是“冕”字的本意。自今日起,她肩负一国之责、千斤重担。

百官行礼朝贺完毕后至奉天门外,面北而立,等候翰林院官员在传位诏书上用宝。鸿胪寺奏请颁诏后,翰林院官员将诏书交给礼部官员置于云舆中,由云盖导至午门。再由高胜宣读诏书,宣布新帝身份,改年号为晞元。

至此,一代女主皇朝拉开序幕。

作者有话要说:大典和服制都是参考明朝的。

☆、最新更新

先帝爷勤勉力强;是以每日一朝。庆帝临朝时改为十日一朝。长流虽想效仿先帝爷,但亦知欲速则不达的道理,是以暂时改为五日一朝。

今日,她不必早朝;便想当个孝子贤孙;前往明月宫给太后请安。

太后拉着长流细滑的手;笑道:“这日子过得真快;皇帝转眼便要及笄了。宫里许久没有喜事了;可得好好热闹一番。皇帝放心;一应事宜都由皇祖母来操持;皇帝一点心思都不必花。”

“多谢皇祖母。”

太后眼睛一眯;将手中的雪蛤盅轻轻一搁;道:“皇帝及笄后便可以大婚了。”

长流闻言心中不禁暗忖:正题来了。

果然,太后接着道:“皇祖母知道皇帝先前被一些个没眼力劲儿的伤了心。不过这次不同,皇祖母会亲自替你把关,为咱们皇上挑个可心人儿。早些大婚,大概后年,皇祖母就有曾孙子抱了……”

太后兀自滔滔不绝,沉浸在自己对长流未来美好的规划中。长流想到案上摆的一打奏疏,心中不由冷笑。好得很,内廷外廷联合起来给她施加压力。

太后见她只一味甜笑,并不出声,只当她听人谈起自己的终身大事,免不了同其他闺阁小姐一般感到害羞。

长流不动声色地应付了一阵,这才告辞脱身出来,却执意弃御辇步行。

方走回中和殿,就发现变天了。淡烟色的薄云染沉了一方金碧山水似的青冥天色。不一会儿,殿外便飘起了如丝如帛的绵绵细雨。

长流勉强写了几笔字,心中烦闷,便索性丢下朱笔,离了案牍,向殿外走去。

细雨靡靡中,她漫步在中和殿后阶陛的御路石上,一双金龙高筒靴下踏的是祥云飞龙、瀚海绝壁。这是整个禁宫中最大的一块石雕,长三丈,宽一丈。石料产自京西房山大石窝。当时拖运这样重的巨石到慕云,耗费民夫万人以上。一百多里路,花了将近一个月才抵达。如今,普天之下敢踏上这块浮雕的也只有晞元女帝而已。

旺财跟随长流多年,知道这位主子每每遇上难事便会做些怪异举动。他原本一路追着长流替她打伞,可这云龙石雕,给他十个脑袋也不敢跟着踩上去。小内侍此刻表情比哭还难看,心一横往石阶上一跪:“陛下,您就当可怜奴婢,别再淋雨了。您要是再耽搁下去,奴婢回头逃不过一顿板子。”

“胡说。谁敢打你。”当她不知道,旺财这奴婢如今在宫里可谓威风八面走路带风。便是比他高了一级的高胜对他也客客气气的。

“陛下,您就是心里头不痛快,也别拿自己身子撒气啊。”苦肉计唬不住陛下,只能继续苦口婆心。这淋了雨,回头要是有个头疼脑热的可怎么好。

“回吧。”自暴自弃确实于事无补。长流足尖一点,轻飘飘越过御道,往殿内去了。旺财猛然站起,却拔腿也追不上,心中不禁叫苦连天。

和风见长流入殿,忙上前替她换裳,又命其他宫人替她干发、倒茶。如此忙乱了一阵,又劝饮了姜茶驱寒,众人才算松了一口气。

当今女帝尚未大婚,后宫空虚。为了方便处理政务,长流索性将与太极殿相邻的中和殿辟出一块来,作为书房兼临时寝宫。如此安排,省去往返于后宫和外廷的时间,她也可在早朝之前多睡一刻。

“高公公,父皇从前政令不行的时候是不是也会发脾气?”长流坐上了这个位子,倒也能体会庆帝的苦楚,傀儡皇帝当得似提线木偶一般,难怪会对人生产生绝望情绪,便索性声色犬马破罐子破摔。

一旁高胜笑道:“陛下,上皇跟您脾性不同,您是拿自己撒气,上皇……”

长流不禁喃喃道:“朕以后不会了。朕既然坐上了这个位置,就要当一个真正的皇帝。”她再次翻开御案上来自中书省的奏疏,心中一阵冷笑。好个“帝无嗣则社稷危矣。望吾皇早日大婚,顺天下民意,定臣僚之心。本朝自太祖起,未有皇帝大婚之前便亲政者……”大婚?大昏还差不多。敢拿祖制来压朕。

大禹中央政府实行三省制,即中书、门下、尚书省。因先帝爷曾任尚书省的尚书令一职,故而此职位空缺,造成如今尚书省下的六部长官皆有对上直奏之权,此处暂且不表。三省之中,中书主发令。政府最高命令,名义上乃是皇帝的诏书,实际上则皆由中书省发出,叫做“敕”。凡重要政令,皆需皇帝下敕。然而,皇帝本身并不拟敕,一切政令皆系中书省拟定,即所谓“定旨出命。”皇帝只有画敕之权,即通过或否决权。皇帝画敕通过,则政令送往门下加予复核,谓之再审查。若门下反对,则该诏书批注送还,称为“涂归。”“涂归”又叫“封驳”或“封还,”即将原诏书驳回,送还中书省重新拟定。也就是说,门下省掌副署之权,每一条政令必须得到门下的副署才能正式生效,交由尚书省加以执行。

中书省的最高长官叫中书令,副长官中书侍郎之下还有八位中书舍人。中书舍人的品级虽然不高,却有拟撰诏敕之权。长流手中的这道“逼婚”奏疏就是由八位中书舍人联名草拟上奏的。据她所知,这八位舍人起码有一半是柳青纶的人,估计也有楼凤棠的人,其余两人在明面上无门无派两不相干。如今这八个人却联合起来逼迫她大婚。虽然中书侍郎和中书令不曾署名,但一般来说,中书舍人拟稿后会交由中书侍郎或中书令补充修润。也就是说,整个中书省在向她施压,逼迫她早日大婚。

男帝可以在后宫广种薄收,享尽风流,女帝则不同。女人生产乃是九死一生的买卖。不要说十月怀胎辛苦,根本对政事有心无力,便是一个不察,身边人只要稍微动一下手脚,去母留子不过在旦夕之间。如今她初登大宝,政局不稳。正当内忧外患之时,怎可分心他顾。

再说,那些人恐怕没安好心。这个世道,女子皆以男子为天,一生所思、所虑、所希求者,若概括之只一句话——“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除开一个“情”字之外,大部分女人一生再无所求。然而,便是这一心人,往往也只是奢望。反观男人,求的则是封侯拜相光宗耀祖,至于女人,有了权势地位,要什么样的没有。女子若地位高些,不过嫁入官宦人家为妻,在后院与其他女子争斗一生。若命不好,则流落风尘,一辈子沦为玩物,被人辗转相赠。满朝文武皆为男子,只怕当她同家中的妻妾是一样的,一旦沾上一个“情”字,便会沉迷其中不可自拔。届时,皇帝不过就是一个专注于相夫教子,无心政事,任凭文官摆布的傀儡罢了。

长流之前治水等一系列动作,只是把手伸到了尚书省下的六部,而六部实际上只是负责执行的部门。如果要真正做到政出令行,她必须尽快控制住中书、门下两省。逼宫上位之所以能成功,靠的是借助武力逼迫文官暂时屈服,而御案上摆的一道道奏疏,则是文官集团对她最有力最直接的反击。如果说“逼婚”只是将军的话,那此刻她手边的另一道奏疏,奏请追封已故太女,以表新皇友爱手足,宽和仁爱,则是对她皇威赤|裸|裸的挑衅。

高胜见新帝并未似庆帝一般在盛怒之下将奏疏统统扫落到地下,而是轻轻放下奏疏,走到殿外檐下,不禁暗忖:无论如何,这一位主子,却是比上皇要能忍得多了。

不过片刻,已是风急雨骤。雨水倾盖而下,不断拍打着汉白玉阶,溅起无数涟漪水珠。秋雨打落金桂,馨香夹着雨水的湿气糅合成一股奇异冷香,弥散在空气中,随着浩荡长风穿廊而过。

长流站在檐下,望着台基上正对望柱,正在吐水的龙头,突然冷声道:“旺财,你到都察院去,替朕把司徒常胜大人请来。”一顿,长流忽然想到什么,又道:“回来,你自己不要露面,找一个不起眼的人去,切忌惊动别的官员。”

“是。”旺财凭着多年经验,已然明白陛下定然已经有所决断,于是急忙领命而去。

都察院的前身乃是御史台,办公楼建在整个皇宫最靠近内廷的地方,且地势较其他部门都略高。因而,站在御史台的台基上可以俯瞰整个外廷,且正对议事堂。从前,大禹未曾专设宰辅一职时,能入议事堂议事的皆被称为宰相。御史台承担的乃是监察之责,整个帝都,三万多个京官都在其监管之下。从御史台可以俯瞰整个外廷,包括议事堂,便足以证明其在所有官署机构中地位之超然。然而,自从御史台被改为都察院,与三司之中的大理寺和刑部并列后,昔日风光不再。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童鞋们的霸王票啊。猫猫经常看不到显示,所以根本不知道,谢谢。

呵呵,大家不要以为登上帝位就万事大吉了。女主跟整个文官集团的斗争才刚刚开始。

谢谢斯薇推荐的《中国历代政治得失》,这本书很有启发。

☆、最新更新

御史台自从更名都察院;业务一日比一日惨淡。首先,现任两大台柱——左、右都御史一点都没有先辈拳打中书令,脚踢门下侍中的遗风,甚至碰见谁都孬。左、右都御史官居三品;见了宰辅只有点头哈腰的分;更不用提主动上前单挑了。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久而久之;旗下御史们只会挑些诸如衣冠不整的小事开炮;或者只敢拿小人物开刀充政绩。更有御史在朝中结党;受柳青纶操纵;从悬在大臣们头顶上的那把刀;转变为受人控制;用来排除异己的飞刀暗器。

现如今,连老牌骂神,大禹第一喷子也自动熄火了。从前,都察院的人就算自己不敢喷,看同僚开炮也是人生一大乐事,而今不免人人寂寞如雪,心有戚戚。

“嘿,你说司徒最近是不是收了谁的封口费?”

“听说他打算留着老命回家抱孙子,因而洗心革面,好积些阴德。”

“还以为是个骨头硬的,想不到跟咱们一样。”口气不乏鄙夷。

不知是不是念叨他的人太多,司徒常胜一觉醒来不由打了个喷嚏,案上浮着的一层老灰即刻扬起来,接着便是连锁反应的一连串喷嚏。他觉得下腹胀得荒,急急提起官袍向外走,偏生被一个小内侍给拦住了。小内侍势同做贼般地转了两圈眼珠,嘀咕了片刻。这下司徒大人可犯了难,女皇宣召自当火速前往,然而有些事却也拖延不得。权衡再三,为免殿前失仪,司徒大人决定先顺应自然法则。

正当小内侍恨不得一头扎进茅房逮人的时候,司徒大人终于一脸轻松地走了出来。二人遂火速赶往中和殿。

乾坤殿、中和殿、太极殿都是中间高四周低,因而每当暴雨,龙头形状的排水口便会齐齐吐水。

司徒常胜入殿的时候,看见本朝第一位女帝正望着殿外千龙吐水的景象,稚气还未脱尽的脸上眉目凝淡,不知在想什么。

“司徒大人来了。看茶。”

这便是赐座的意思了。原本前朝的时候,宰辅上朝是享有座位和茶水供应的特殊待遇的。然而本朝开国皇帝不过是个打铁匠,文化层次不高,众臣僚为了刻意抬高皇帝,只能自削自贬。从此以后,宰相上朝的时候就只能站着了,而这项规矩也一直沿用至今。

眼下虽不是上朝,但司徒常胜明白自己享受的也是少有的优待,连忙跪下道:“陛□恤,臣惶恐。”

“司徒大人不必推辞,坐吧。”

“是。谢陛下。”他这一把老骨头也确实跪不了太长时间。

长流使了个眼色,旺财即刻将御案上的两道奏疏取了,递给司徒常胜。

“臣不敢僭越。”虽然明摆着是让他看的,但面对上位者,为了谨守君臣礼仪,此类表示惶恐的推让还是十分必要。司徒常胜弹劾起比自己位高的朝臣来虽狂悖,但并不是一个不识大体,不知轻重的人。否则他早就没命了。

“无妨。”

司徒常胜一目十行地阅罢,抚了抚胸前的一把长须:“陛下打算如何处置?”这位陛下年纪虽小,却不像个没主见的,先探探底吧。

“朕正想听听司徒大人的意见。”打太极也是陛下的强项。

司徒常胜忽然放下茶盏,伏地而跪,恭恭敬敬地道:“恕臣僭越,陛下想当一个什么样的皇帝?”当今女帝以雷霆手段夺取禁宫,逼迫上皇传位。众人虽不敢明着议论,私底下不免揣测,当今皇帝只因不想远嫁敌国,才不惜以一国之力抗婚。若果真只是如此的话,那接下来,他什么话都不必多说。

长流轻而坚定地道:“朕虽不敢自比先帝爷,但亦有鸿鹄之志。”

言下之意就是看不上自己老爹,这才取而代之。幸甚!司徒常胜这才缓缓起身坐定,沉声道:“陛下以女子之身当国,要成为一代英主,必当付出超出男子数倍的心力。”见长流点头,他才接着道:“追封太女的奏折,依老夫看目的不过有二。这一么,不外乎沽名卖直。”所谓“跪御榻与天子争是非,坐朝班与大臣争献替,弃印绶其若履,甘迁谪以如归。”古往今来,不惜血溅金銮,以求青史留名者不在少数。

长流再点头,踩着皇帝的名声往自己脸上贴金,不奇怪。

“这第二种么,用心就险恶得多了。陛下倘若与上疏之人争执起来,则正中奸党下怀。届时,他们再来个死谏,将事情闹大,除了原先太女一党之外,会有越来越多不明真相之人卷入其中,掀起更大的风暴。恕臣直言,陛下是可以杀一儆百,但终究不能堵住天下人悠悠众口。这件事议论的人越多,对陛下越不利。臣以为,陛下根本无需理会此事,只要将奏疏留中不发即可。”

长流冷笑一声,道:“朕自然不屑于同奸佞小人一般见识。朕会以公主之礼将安平厚葬。还会赐她谥号为‘隐。’”

隐,哀也,意指柔弱短寿。以公主之礼下葬,既体现了当今对手足的仁爱,又暗示其不配作为一国储君。谥号本来是为死者增加死后哀荣的,现在却附加了这么一层意思。司徒常胜虽然觉得如此反击不免有些小孩心性,不过也无大过,反正让人抓不到明面上的把柄就是了,皇帝是能随便给恶心添堵的么。

“陛下真正烦恼的该是另一件大事吧。”司徒常胜心知有关太女的议题已过,便将奏疏叠好放在案上。

长流点头道:“朕现在不想大婚。”她自然明白这件事是不能逃避的,但起码不是现在。

司徒常胜听她说得直截了当,显然已把自己当做心腹,便习惯性地摸了摸胡须,才又跪下道:“臣又要僭越了。”这次他却没有再接着说下去,可见是真正的僭越。

长流反笑道:“司徒大人几次三番下跪,连朕都以为赐座是故意折腾你。”

司徒却未笑,而是越发端肃了一张脸,道:“眼下有一个法子,可以釜底抽薪。”

长流感兴趣地道:“哦?司徒大人不妨直言,朕恕你无罪。”看来不是普通的杀手锏,不然怎会连他都不敢说。长流遂示意屏退左右,才接着道:“司徒大人请讲。”

司徒常胜一咬牙,轻声吐出两个字:“国丧。”

长流闻言不禁一怔。这确实是釜底抽薪的狠辣招数。如此一来,起码可以拖上三年之久,差不多也够她将朝廷大换血,培植安插亲信了,而且谁都不能说她半句不是。她亦明白,司徒常胜这是对自己死心塌地,才敢说出这两个大逆不道的字来。

“司徒大人请起。朕再想想。”如果到了万不得已的那一步,她也只能这么做了。

司徒常胜道:“陛下原先想必已有所打算。”陛下叫他来,应当已经有所决断才是。他既然将刚才那两个字说了出来,就已经做好了事后被灭口的准备。历来知晓帝王阴私的大臣必然没有好下场。然,所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大禹好不容易有一线希望,他又怎能为了明哲保身而袖手旁观。

这问答往复之间,君臣二人显然已经有所默契。长流便直奔主题道:“朕想恢复御史台。”将都察院改回御史台并不只是改一个官署机构名称这么简单。她希望的是能够恢复御史台在所有官署机构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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