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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枕黄粱梦-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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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最有出息的也就是许昭通和许昭业,许昭业因是庶长子不着儿媳待见,乃是她一手带大的,如今许昭业没了,老太太年龄大了最怕听丧事,也是伤心难过了许久。

昭业媳妇也回来了?

给老祖宗请安。许杨氏牵着许樱的手跪了下来。

嗯。老太太点了点头,对着许杨氏伸出了胳膊,许杨氏快走了两步扶住了老太太,坐在了刚才唐氏坐的椅子上,你寡妇失业的,又带着孩子,这一路上辛苦了。

许杨氏一听见老太太说得这句软呼话,眼泪立刻就掉了下来,是媳妇命苦……

老太太听她这么一说,叹了一口气,也没说别的,她对许杨氏命苦这点,还是有点赞同的,还没等她继续说话,里面已经传来了一声不大不小的婴啼。

一个婆子跑了出来,恭喜老太太,恭喜太太,恭喜六爷,六奶奶生了个大胖小子!

老太太立刻乐了,双手合什念了声佛,阿弥陀佛。

恭喜老太太,恭喜老太太……各种道喜的声音不绝于耳。

老祖宗你是神仙不成?许樱的声音在这里面特别的突出,她这个时候顾不得许多了,许家上上下下若有一个人能成为她们母女的靠山,也就只有老太太了。

老太太立时笑了,牵着许樱的手,这是谁家的小闺女,长得真俊。

这是昭业的闺女,叫樱儿的。

嗯。老太太点了点头,是樱丫头……樱丫头,你说说你为什么说我是神仙?

老祖宗未来的时候小弟弟就是不出来,老祖宗一来,小弟弟就出来拜神仙了。许樱童言童语的说出这话,贴心贴肺的,马屁拍得正在痒处,又因为事发突然,许杨氏就站在老太太身后,并无半点提点许樱,更显得她这话说得发自肺腹,并非大人所教。

老太太立刻就乐了,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好个伶俐的丫头!她搂过许樱好一阵的喜欢,老二家的,昭业媳妇住的院子收拾出来了没有?

收拾出来了,还是原来昭业住的院子。

嗯,这回昭龄媳妇生了,一片云彩都散了,你们远道而来都去安置了吧,明天我再找你们说话。老太太年老体乏,强撑着说了这么半天的话已经累了,抬了抬手,许杨氏赶紧的扶了老太太,送老太太出了院子。

唐氏一心想看嫡亲的

孙子,对许杨氏母女暂时也没有脾气,见老太太走了,许杨氏还在门边上站着,不由得有些烦,老太太让你们回去安置,就快回去安置吧,别回头老太太又说我不慈。

是。许杨氏福了一福,牵着许樱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在下面的留言里看见好多熟面孔,真高兴。

见老太太

许樱躺在自己的小床上,睁着眼睛透过月光看着自己的这间小屋,这小屋跟她上一世住的屋子没有什么不同,她在这间屋子里听母亲半夜啼哭听了整整三年,到后来母亲竟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当年她们回家,第一日老太太也是一样还算和善,变脸是听说半路上栀子姐流产之后的事,大变脸就是六婶一尸两命……

老祖宗厌弃了她们母女,她们母女万劫不复就在眼前。

如今六婶平安产子,栀子姐也还活着,应该是无事了吧……

许樱却还是放不下心来。

四婶董氏是老太太的亲侄孙女,要说全家最厌恶许昭业这一家人,除了太太就是四婶,老太太又信自己的亲侄孙女,许樱说一百句佛见喜的话,都抵不过四婶下一句舌,四婶煽风点火,太太面慈心狠,说起来这次怕是不比上一世好多少……

许樱翻来覆去地想,生怕自己有所遗漏,又想着明天正式拜见老太太,要怎么样讨老太太的喜欢,要怎么样应付查探她们家底的太太,要怎么样与上一世交恶的姐妹们来往,要穿什么样的衣裳,是要笑还是哭,哭要怎么个哭法——

一直到一切都有了章程,这才睡下。

第二日许樱早早的起了床,许昭业在许家的这个小院子是他成亲的时候收拾出来的,三间正房,东西各有两间半厢房,因空旷得时日久了,连朝阳的正房都有一股霉味儿,唐氏的所谓叫人收拾出来了,就是刷了刷墙晾了几天,那闷了几年的潮气岂是晾两天就能晾好的。

许樱昨晚由梁嬷嬷带着,在正房的西屋睡了,没等梁嬷嬷给她梳头穿衣,许樱自己就收拾好了,穿过堂屋直奔母亲睡的东屋。

结果母亲却不在,屋子里的东西都已经收拾整齐了,凳子脚都擦了几遍的样子,地砖上的缝都被擦得干干净净,把屋子收拾成这样,母亲多早就起来了——甚至是没有睡。

百合见她在门口发呆,推了推她,二奶奶在东厢房呢。

许樱往东厢房跑去,见母亲正在帮栀子挑衣服,栀子已经怀孕六个月了,肚子很大,只听母亲说:这衣服是我怀樱儿的时候穿的,一直没舍得扔,你正好拿去穿。

谢二奶奶。栀子福了一福。

老太太是和善人,你不必怕她,只需要她问一句你答一句就是了,还是咱们商量好的,你是被二爷收过房的,二爷去了之后才发现有了身孕。

是。栀子说道。

这话其实骗不了知道底细的人,不过是说出来好听罢了,现在都知道是二爷酒后无行收用

了栀子,可这话好说不好听,不光对死人有碍,对未出世的孩子也有碍。

娘。许樱跳过了门槛,上前牵了母亲的手,上下打量着栀子,栀子本来就是个清秀的丫鬟,如今有了身孕养得好,瓜子脸胖成了满月脸,要说姿色比母亲是差得远了,可并不丑,就是大着肚子还是姑娘打扮有点碍眼,许杨氏跟许樱大约是一个想法,张嬷嬷,你帮栀子把头发盘起来吧。

是。

他们这边正预备着呢,就听樵楼打了更鼓,到了该去见老太太的时候了。

许杨氏牵着许樱的手,身后跟着已经做了妇人打扮的栀子,走出了自己的院子,这一条巷路窄窄的一条,只有几间门开着,往来的人都是一张张陌生的脸孔,瞧他们的表情多数是认得这一队身着素服的人的,可许杨氏和许樱都是两眼一抹黑谁也不认得。

到了老太太的院子里,各屋的人已经到得差不多了,只听有人通禀,业二奶奶来了。

老太太的正房虽说按照行制也是三间,左右却连着各三间的偏厦,屋宇也比许杨氏现在所居的小院开阔多少倍,儿女孙辈按着排行把屋子站得满满当当,许老太太董氏此时是儿孙满堂,重孙子都不知道抱了多少个了。

听说业二奶奶来了,想起孙媳妇外加侄孙女董氏说的那些话,老太太昨天刚升起的慈悲心肠犯起了嘀咕,这业二奶奶也实在是命苦了些,许昭业也是不懂事,做到通判也没往家拿多少银子,虽说许家家大业大不差孤儿寡母那两双筷子,可若是带了一身的晦气回来却不是什么好事,更不用说唐氏自进门起就因为许昭业母子受了不少的委屈,她老太太人老了,不能把二儿媳妇得罪得太狠。

她这么想着,脸上就带着三分的冷淡,许杨氏牵着许樱给老太太磕了头,给老太太请安。

起来吧。老太太眼睛花了,远远的看见许杨氏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媳妇,穿着白绫绸掐蓝牙的夹袄,白绫绸裙子,肚子老大……你身后这是谁啊。

回老太太,这是二爷留下的一个通房,肚子里已经有了二爷的骨血。

许杨氏这一句话,激起了千层浪,人人都以为许昭业无子,他中举人时得的那些投田,他这些年当官攒的家业,早晚是同族亲眷的,左不过养着他的女儿到成年打发出门子,许杨氏一个寡妇就是多双筷子的事,谁想到竟然多了个有孕的通房。

也不怪他们惊讶,许昭龄媳妇刚生了孩子,哪有心思去通报这一路上发生的事,这是许家的人第一次听说还有一个怀了孕的通房这回事。

哦?

不管别人怎么想,自己早逝的孙子有了后,老太太还是高兴的,快领过来让我看看。

许杨氏松开许樱,亲自扶着栀子到了老太太跟前,老太太拉着栀子的手打量着她的肚子,好,好,肚子是尖的,是男孩,是男孩。

孙媳妇也是这么看的,只是吃不准,还是老太太眼光毒。许杨氏说道。

你年轻,哪有我见得多,我猜女人怀胎那是一猜一个准。老太太说道,她又抬头问栀子,多大啦?

栀子低着头答了,老太太不由得笑了,嗯,好,好,你好好把孩子生下来,就是你们二奶奶的大功臣。

媳妇这些年求子就是无果,本以为真是命苦无后了,谁知道二爷去后这丫头竟然有孕了,想来也是天可怜我,不让我到老了无依无靠。许杨氏说着眼泪就下来了。

嗯。许老太太拍了拍许杨氏的手背,心想这个苦命的孙媳妇确实没有苦命到底,好歹许昭业留下了个有孕的通房,既然回来了,就好好守着孩子过吧。

是。

你寡妇失业的,又带着两孩子,处处都要钱,月例银子原是五两,我再给你加二两,就从我的私房出。

多谢老太太体恤,二爷在时就常念叨老太太最是慈善,他自幼多承老太太的教诲,这才有了后来的前程……谁知未曾孝顺过老太太几天,他就去了,他这一去撇得我们好苦啊。许杨氏一边说一边跪到老太太脚边哭了起来。

栀子大着肚子也跪了下来,也跟着哭,老太太见不得这个,也留下了几滴眼泪。

唐氏一见这阵式,也硬挤出了眼泪,快别提那个狠心的贼,他去了倒叫我们夫妻白发人送黑发人……一时间正房里哭声一片。

许樱一边哭一边瞧着众人的表情,像是唐氏这样真心会演戏的毕竟不多,多数都是帕子捂了脸干嚎,也有真心实意哭的,比如陪在唐氏身后的刘嬷嬷……

难道这里面有什么当年她不知道的隐情?

好了,老太太身体要紧。董氏一边擦掉不存在的眼泪一边扶着老太太说道,又端了一杯茶给老太太。

许杨氏也慢慢收住哭声,只是在一旁跪着。

老太太指着自己脚边的绣墩,你坐吧,咱们娘们坐着说话。

许杨氏搭了个边坐了,老太太拉着她的手问了这些年的境况,只听说昭业是落了水没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今年开春的时候松江凌迅,江面上放起了冰排,堵得河道难通行,二爷本是通判,此事与他关联不大,怎奈上官辽东府知府

于大人说了大小官员都要上堤看水情,昭业就跟着去了,谁知道那几日天气忽然热了,冰排化了不说,连堤坝都软了,大水一冲给冲垮了,昭业是个心善的,推开了于大人,自己却躲不开了,被大水给……许杨氏一边说一边哭,昭业出事之后,于大人说也自责得不得了,派人沿河寻找,找了十日才找着昭业……媳妇……媳妇还是靠着昭业的官服和身上的玉佩才认出他的……

唉……老太太听说了也是难过,许昭业不到三十已经是六品官了,他若还在,日后再升几级,这许家的门楣又要光辉好几倍,谁知道就这么早丧了。

见他尸身如此,媳妇一合计不能这样送回来,于大人也是这个意思,就擅自托了间庙,把他的尸首火化了,这次带回来的是骨灰,还请老太太作主操办他的丧事。

这是应当的。老太太点了点头,老二媳妇,这事你跟老二商量着办。

是。唐氏应道。

还有一事。许杨氏从袖子里拿出几张银票,这一共是一千两的银票,昭业这些年做的都是小官,他为官又清正,勉强供一家人糊口罢了,于大人知道我们孤儿寡母艰难,我们临走的时候给了我一千两的银子,供我抚孤之用,如今我回了家,吃喝穿戴全靠家里供应,这一千两银子就当是昭业孝敬您和太太的。

唐氏一见这些银票眼睛就是一亮,老太太瞧了一眼,摆了摆手,这是昭业拿命换来的银子,你们这一家子我们许家还是养得起的,你快把银票收起来吧,以后樱丫头嫁人,哥儿念书娶媳妇,都是要银子的。

是。许杨氏把银票收了起来,自此满府的人都知道昭二奶奶有钱,老太太却言明了这银子是给两个孩子留下的,他们看得见,摸不着。

唐氏见了心里面又气又急,这老二一家子就是来克她的,如今因有老太太在,家里并未分家,虽说各房都有自己的小金库,明面上却谁也没有一千两银子这样的巨款,她惦记着收了许昭业这些年攒的家底,谁想到许杨氏还有这一招,倒叫她不好下手了。

董氏瞧着许杨氏收起来的银票,更是硬生生抢过来的心都有了。

许樱瞧着母亲,自己昨夜想的满腹智计竟然都没施展开来,原来母亲也不是真的毫无成算,想来上一世是真的没法子吧。

她瞧着栀子的肚子,有这块肉和没这块肉,简直是天地之差。



他们见过了面,老太太年老体乏叫儿孙们都散了,唐氏又板着脸带着许杨氏和许樱去见了许国定。

许国定此时年方五旬,胡子有一半还是黑的,瞧见儿媳妇和孙女也没有太多的话说,只是嘱咐唐氏:老二家的寡妇失业的,不要薄待了她们母女。

那是自然。唐氏嘴上答得利索,心里却跟吃了只苍蝇似的难受,她这一辈子,自打嫁进许家,就跟许国定心尖似的青梅竹马的通房萱草斗,结果是节节败退,竟连庶长子都让萱草生出来了,若不是萱草命薄死得早,她八成要委屈半辈子,那个野种许昭业更是她命里的魔星,也不见怎么比旁人刻苦,读书就是比别人强,好不容易许昭业死了,又留下媳妇、女儿给她添堵。

许杨氏知道,自己再怎么样婆婆都不会喜欢自己,索性也就躲了,给许国定磕完了头,就带着许樱回了自己的小院。

头一件事就是去了栀子住的东厢房找张嬷嬷说话,嬷嬷也是明白人,不用我多说,栀子肚子里这块肉,不知道坏了多少人的小算盘,如今咱们在旁人屋檐下过活,一纸一草都要旁人供应,嬷嬷可千万要小心。

张嬷嬷点了点头,二奶奶,咱们院子里的小厨房……

自是要立起来,虽说咱们在孝期要茹素,可也不能委屈了栀子肚子里的孩子,这通房怀孕自有定例,你自去领,他们若有克扣……

奴婢的嗓门却是不小的。张嬷嬷说道,有些事许杨氏这样美人灯似的奶奶做不得,她这样的婆子却是做得的。

也不能全用硬的。许杨氏塞给张嬷嬷几块碎银子,你拿这银子换几吊钱,若是不够再找我支取。

是。张嬷嬷笑眯眯地接过了许杨氏给她的碎银子,许杨氏的家底别人不知道,张嬷嬷实在是清楚得很,栀子啊是掉进福堆里了。

许樱瞧着张嬷嬷,她知道张嬷嬷刁滑,上一世到了许家村见势不对就称病告老的就是她,如今嘛——

母亲诱之以小利,又有栀子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这两重的保证,张嬷嬷不但不会走,相反会甘心情愿效犬马之劳。

许樱这一辈子不信情不信义,但她信利,这么大的利,张嬷嬷这人,许樱信了。

许杨氏安置好了栀子,第二件事就是往各院送礼,虽说这些是扶灵回乡,他们远道而归却不能不送这房各院土仪,更不用说还上有长辈了。

几大箱子的东西就这么送了出去,许杨氏又翻出了一根金条,交待给了百合交给他们从辽东带回来的管事许忠,快马去府城找最好的金铺,换

成一对状元及第的金裸子。

许樱在旁边看得糊涂,当年许杨氏一开始确实是有钱的,上门搜刮的人也多,更不用说这一房无子,私财没两年就被董氏搜刮空了,她这么大手笔的花钱,许樱两世里还是头一次看见,娘……

你六叔从辽东府千里迢迢把咱们接回山东,多大的情谊,你六婶这回又是头生子,礼再重些都是使得的。

原来许杨氏跟许樱想得一样,都是要拢络住许六,她却不能够玩许樱那套亲情牌了,一个是寡嫂一个是小叔子,瓜田李下最怕被人传闲话,走六奶奶那条路最稳妥了。

许樱点点头,她现在才明白,不是母亲上一世没成算,而是上一世容不得她算,这一世母亲处境要比上一世好多了,也就多了算的余地。

许杨氏又翻出一对虎头鞋,拿在手里比了比,母亲可是要把这鞋送给六叔家的小弟弟?许樱说道。

许杨氏点了点头,她正想着要拿什么来藏金裸子,这大家族里送礼都有一定成例,她要是一开始送许六爷家的头生子礼重了,以后别人家生孩子她怎么办?

虽说人人都知道许昭龄有从辽东接他们回辽东的情谊,可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许樱瞧那虎头鞋做得精致,母亲这一路上都是跟她在一起的,哪有空做鞋,心里明白这是母亲早就预备下要给未来的弟弟穿的,谁知道一直就未再开怀,如今父亲死了,这虎头鞋是再用不上了。

娘手艺真好,我瞧爷爷的脚比我爹的脚还要大,不知道娘给没给我爷爷做鞋。许樱笑道,她不是上一世的小女孩了,今天看祖父的脸色就知道为什么祖母到最后都没敢太明火持仗的对付母亲,只一味的叫四婶董氏出手,原来祖父对父亲那是相当的宠爱重视,连带着对她们孤儿寡母也不差,六叔是要讨好的靠山,祖父更是啊,这个靠山可比年老体弱耳根子极软的太祖母要强多了。

许杨氏摸摸许樱的头,许樱经过父亲早丧这样的打击,竟然长大得这么快,小小年纪心计竟如此的深,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许昭龄的媳妇梅氏是胶州梅家之女,要说胶州梅家很是出过几代英杰的,论门弟只在许家之上,不在许家之下,如今三房嫡出的女儿头胎生了个大胖小子,娘家的人自然是早早的就上了门,办完了洗三礼,梅氏的嫂子万氏在屋里陪着小姑子说话,也有看这许家重不重视小姑子这一胎的意思。

我瞧你们许家各房看起来是一团和气,背地里心计倒都挺重。万氏是个极精明的妇人,瞧着送礼的几个妯娌互不相让的打

着机锋,也看明白了。

她们倒与我都好。梅氏说道,她产后失血,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瞧着自己的儿子好,也没有力气抱。

你是嫡子的媳妇,你婆婆疼你,妹夫跟你也恩爱,她们自然是都与你好。两人正说着,梅氏的丫鬟春娟捧着一双虎头鞋就进来了。

六奶奶,这鞋……

这鞋怎么了?

春娟也不说什么,只是把鞋往梅氏跟前一放,手轻轻一掏,就掏出一个金裸子。

这是谁送的?万氏拿了一个金裸子在手里掂量了一下,这一个金裸子足有五两重,底下写着状元及第,这礼也忒重了,她又伸手一掏,原来另一只鞋里还有一个一样大小的金裸子,这两个金裸子足足的是十两的金子。

是二奶奶。春娟这么一说,梅氏和万氏就都明白了,这是八成是因为许二奶奶感念许昭龄一路上照顾之恩,想要借机还情。

你悄悄的把六爷叫来。这事梅氏不敢擅自作主,只好找许昭龄。

万氏又原样把金裸子放回鞋里了,你们说的二奶奶就是死了的许二爷的遗孀?

正是。

当年她嫁进许家,也是一时的佳话,谁知道转眼间就守了寡,也是个苦命人。

可不是,二爷身后又只留下了一个闺女,她又是庶子媳妇守寡,手里有金山都守不住,听说有个二爷留下的通房有了孕,也不知道是男是女能不能平安生下来。梅氏也是大家子出身,又怎么不懂这内宅的争斗。

唉,她这么做也是为了在内宅找个能替她说句话的人。万氏也感叹时事无常。

两个人正说着,许昭龄就进屋了,娘子找我,可是孩子有什么不好?许昭龄经历了妻子产子之险,已成了惊弓之鸟。

孩子没事。梅氏摇了摇头,把金裸子的事跟许昭龄说了,六爷,您看这事该怎么办?

许昭龄瞧见那金裸子也是一惊,坐在床边叹了口气,你这一胎生得险,有些事我没跟你说,你跟孩子能有这一条命在,倒也多亏了樱丫头……他把许樱坚持要带着吴婶的事跟梅氏说了,我本来就承二嫂的情,谁知道二嫂还送这么重的礼来。

梅氏只知道自己这一胎生得险,没想到这其中有这样的曲折,更觉得金裸子烫手了,这金子咱们不能收,二嫂寡妇失业的够可怜的了。

咱们不收倒要让二嫂伤心了,你且收着吧,找机会把这礼还回去就是了。许昭龄说道,过了洗三礼父亲也好母亲也好,甚至是老祖宗都要找他问清楚这一

路上的事,他捡着对许杨氏有利的说也就是了。

其实这一路上发生了什么事,许国定和唐氏早就找跟着许昭龄的人问过话了,心里都有数,听许昭龄讲无非是想要核实一下,唐氏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盘算自然不能当着许国定的面说,但有一宗她是一定要问的:那个通房怀的真是你二哥的孩子?

我二哥是二月十九没的,那孩子现在六个多月,应该是没差的。许昭龄说道。

未过了明路的通房,谁知道有没有跟人勾搭成奸,这日子赶得也太巧了……唐氏说道,栀子死了她当然一口咬定孩子是许昭业的,给许杨氏安一个善妒不容人的罪名,栀子如今活着,她倒要质疑血缘了,这就是人嘴两张皮,怎么说怎么有理。

这事儿我也是不信的,樱丫头总不能撒谎吧?她不过是六、七岁的孩子……许昭龄就把许樱讲的故事又讲了一遍,二哥当时说看完水情就跟二嫂讲,前后日子这就对上了。

许国定听了连连点头,嗯,老二媳妇是知书答礼的,这种大事她心里肯定有成算,昭业有了一点骨血在世上也是好事,夫人你可要好好照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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