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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煞-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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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珏被她的话激出了满心的无名之火,“不会着火,就算是着火,爷难道救不了你?你放心,爷绝对不会让你死在这里头的!”

宁春草远远看着他坐在床上的身影,恍惚记起刚才梦中的情形。

那般大火之下,若换做是她逃出生天,而景珏身陷火海,根本没有生还可能,她还会不顾一切的冲回火中么?

宁静漆黑的夜里,凉如水的月光里,她似乎微不可见的朝自己摇了摇头。她不会,她没有那个勇气。

可为什么在自己的梦里,景珏会摆脱程颐的钳制,重返火海之中,去救根本不可能救得出去的她?

景珏以为她愣神的功夫是想通了,伸手招呼她上床上躺下。

宁春草却麻利的打好包裹,提着就往往外走。

“你干什么?”景珏压低了声音,轻喝一声。

宁春草头也不回,“我不拖累你,我先逃出去,你就不用回头救我了。”

这话听得景珏莫名其妙。

但这深更半夜,他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独自扛着行李包袱,一个人到外头去吧?

倘若除了刚才那两个贼人,还有旁的人在惦记呢?她岂不是羊入虎口了?

景珏愤懑的气哼了一声,翻身从床上跃起,手脚麻利的套上衣服,连腰带都没系好,就追着她出了房间。

路过程颐和景瑢房间之时,他还轻叩了下门。

里头似乎动了一下,景珏没等人出来,便追着宁春草的步子,出了驿站。

他两人出来没多久,程颐拖着还没睡醒的景瑢也追了出来。

程颐的脸上倒是精神抖擞,一点困倦之意都看不出来。按说,他才应该是四个人中最累最困的,他可是驾了整整一天的马车呢。

“好好的晚上,究竟让不让人睡觉了?”景瑢抱怨的话音还未落。

便瞧见驿馆之中,突然间,火光冲天。

只是霎时,一方天空都被照亮了!通红的火光,映出四个人脸上或惊愕,或冷静,或诧异的表情来。

宁春草是最早决定要离开驿馆的人,也是一开始就预见了要发生火灾的人。

但其实她心中并不十分确定,她不过是抱着一丝侥幸。

可当真实的火光霎时间,将自己的眼底照亮,隔着不近的距离,仿佛也能感受到那灼热的温度,热浪扑面之时,她还是惊愕了。

景珏没有看那火,或是看了一眼便移开了,他的目光定定的落在宁春草的脸上,眼中尽是好奇的打量。

唯一惊慌失措,惊魂未卜的大概是景瑢了。

他的嘴巴张的似乎能塞下一只鸡蛋,两只眼睛瞪得铜铃一般。

“着火的是咱们住的那两间上房。”程颐冷静的缓缓说道。

此时驿馆之中也慌乱起来,传来嘁嘁喳喳的人声。

起火的虽然只有两间上房,但是火势这东西,是会借风蔓延的,很快便有旁的屋舍也陷入火海之中。

但幸而人都被惊醒了,注定这个不平静的夜,无人可以平静安睡。

众人都在往外逃。

只有程颐一如既往的面不改色,“火势起的快,且迅猛。并非意外着火,乃是备了硫磺烟硝淋了桐油方能有如此大火。”

景瑢更为惊讶了,“有人故意放火?要……烧死我们?”

第70章 人心

程颐点了点头,“有桐油助势,火一旦烧起来,我们能逃出来的几率非常小!多半会被困在火海之中,就算能拼命冲出来,也会受不轻的伤。”

景瑢按着心口。大口大口喘气,好似后怕急了,“幸亏程管事将我给拖出来啊!如若不然,我不是……”

程颐没理会他的感激,只侧脸看着景珏,低声道:“世子爷想必已经知道缘故了吧?”

景珏这才将落在宁春草身上的视线收回,寒着脸,垂着眼眸,“受了剑伤那贼人,是驿丞的亲属?”

程颐微微点头,“看样子是。世子既然一开始就发觉了,为何还要那般不留情面,不留余地呢?这不是给自己招来祸事么?出门在外……”

程颐说道一半,发觉自己的身份并不适合说教世子爷,便又硬生生掐断了话音。

景珏哼了一声。“我若不收拾他,岂不便宜了他?爷都敢惦记的人,爷没有道理放过他!”

程颐实在忍不住,面庞被火光映得微微发红,“若是要放过,从一开始就要留有余地。若是打算不放过,要做,就要做得不留后患!世子爷先是不给驿丞脸面,打了他极力想要保下的人。那就该将此人握在手中。不给驿丞留反扑的余地。”

宁春草闻言一愣,当时也许景珏并不想放人走,是她求了情,说困了。他才放人走了。

莫非这场火灾,就是因为她一时心软才造就?

“不过幸而世子爷警觉,竟能在他们下手之前,逃出险境!已算是很好了。”程颐拱手说道。

景珏又看了宁春草一眼。

宁春草有些担心,他会把自己说出来。

可他却是开口道:“程颐,你去把放火的人找出来!你说的对,要做,就要做得不留后患。爷什么时候是心软的人了?”

程颐拱手领命,闪身混入一群混乱往外逃的人群当中。

有人在抢救自己的行李物品,有人在抢救马匹粮食,也有人在帮着杂役们泼水灭火。

只有一行早已带着行李逃出火海的景珏几人,神色轻淡。

“你去把马车牵过来。”景珏对景瑢道。

景瑢应了一声,麻利的去了。驿馆里外都是一片忙乱。景瑢废了老大的劲儿,才将他们的马车弄出来。

“世子上去歇会儿吧!程管事不知什么时候才回来呢!”景瑢笑着说道。

景珏却是扶着宁春草上了马车。看着她,神情有些莫名,声音低沉的说道:“你进去躺会儿,若是能睡着,就睡上一会儿,如今不用再担心了,我就守在马车外头,不会叫你有任何危险。”

他说着并从怀中拿出天珠项链来,伸手挂回她的脖子上。

宁春草抬手摸着天珠项链,脸上还有些犹疑之色。

倘若她的梦能让他们规避灾祸,她真的应该带上这可以镇压梦魇的天珠项链么?

景珏似乎看出她的疑虑,冷下脸来,用命令的语气,“爷让你安心睡会儿,你听不懂?”

宁春草看了他一眼。

“等你睡醒了,爷还有话要问你。”景珏神色很冷。被火光月光照亮的脸上看不出心绪。

宁春草只好点头,弯身钻进车内。

她将天珠项链塞进衣领里头,在矮脚榻上躺了下来。

一次梦境化解灾祸也许是巧合,那接连两次呢?还是巧合么?

景珏定然会问起,她说是梦的提醒预兆,他能信么?

莫说他了,宁春草自己此时尚有些不敢相信。适才她看到的,究竟是梦,还是预兆?亦或者,梦就是预兆?

她甩了甩头,脑子里有些乱。

外头的声响更乱,小孩子的哭声,男人的吼声,女人的斥骂声。声声入耳,搅成了一锅粥。

奇怪的是,在这般嘈杂烦乱的声音之中,满怀心事的宁春草还真的睡着了。

且还睡的格外的安稳,没有噩梦侵扰,没有归雁楼,没有骤然下坠的恐惧……

她醒来之时,驿馆里昨夜投宿的人,已经陆陆续续的在清点行礼,准备离开了。

程颐果真抓住了纵火之人。也不知他在那般忙乱慌张的情形之下,是如何确定这人的。

宁春草只觉这程颐真是无所不能,无所不会。

“爷打算接下来怎么做?”程颐将纵火贼扔在一边,脚踩在他肩头上,躬身问景珏。

那纵火之人个头不高,尖嘴猴腮,此时被踩在程颐的脚下,更显得畏缩。

“大爷饶命啊……误会啊大爷,小的只是起夜,路过屋舍外头,没有纵火啊……”他连连告饶。

程颐却将脚踩得更狠些,“闭嘴!”

那尖嘴猴腮的贼人吃痛,呜呜乱叫,倒真不敢再多说。

景珏淡漠瞥了他一眼,冷笑一声道:“咱们只是途径此处,驿丞不是说,谁的地盘,谁说了算么?就将他送到本地的县衙里去吧。”

程颐拱手领命。

景瑢在一旁皱眉,看着程颐道:“你身上带的有什么能证明身份的东西么?”

程颐抬头看着景瑢,还未说话。

景瑢便又抢着开口道:“这里定然是官官相护,这驿丞胆子太大,竟敢放火烧死爷们!这是哥哥机警!倘若换了旁人,此时不做了怨鬼了?这般的驿丞,如何能留?咱们一走,驿丞再被放出来,岂不白费了一番力气?”土鸟找号。

程颐没有理会景瑢,只拱手又看着景珏,“世子爷的意思是?”

景珏哼笑一声,“官官相护倒也不得不防,这里毕竟不是京城。”

程颐点头,“属下带了王府的令牌在身上,只消报了王爷的名号,不怕衙门里徇私。”

景瑢连连点头笑道:“好好好,甚好!程管事你真行!”

景珏却是冷漠摇头,“不行。”

景瑢一愣,“怎么不行?”

“不能用他的令牌,不要报他的名号。”景珏不容反驳的说道。

“世子爷,这是闹别扭的时候么?我知道提到王爷,您心里不痛快,可是您也得分情况啊……”景瑢在他身边小声劝道。

宁春草虽然醒了,但一直坐在马车里,安安静静的听着,一言不发。听到这话,她微微屏住呼吸,似乎唯恐露听了什么。

景珏却是嗤笑一声,“不是因为这个。”

程颐拱手道:“若想要避免他们官官相护,镇压一下,也是必不可少的。”

景珏道:“车里有京城带出来的茶叶,乃是宫中御用的茶叶,连茶叶罐子都是宫中敕造。你带一罐茶叶给县衙里的县令送去。不必提及睿王府。”

“啊?”景瑢一愣,“一罐茶叶,比令牌还好用?这是什么道理?”

“圣上给王爷们赐有封地,可也明令禁止王爷们私自出京城。他的令牌,突然出现在此地,你是想威慑这里的县令,还是想让圣上知道他的手伸出了京城?”景珏提起自己爹的时候,没有叫爹,却是一口一个他。

景瑢似乎已经听习惯了。

程颐却是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王爷若是知道,世子能如此体谅他,定然会十分欣慰的。”

“谁体谅他了?不过是怕麻烦而已,也免得他知道咱们如今到了哪里!”景珏轻哼一声,“你带着茶叶去,那县令若是有见识,定然能认出来,晓得了是京城里来的人,又猜不出究竟是什么人,他更是不敢大意。”

程颐连忙拱手应声,声音里颇有几分欣慰之感。

不知是欣慰世子爷思虑周全,还是欣慰世子爷虽然表面同王爷不和睦,可背地里,还是知道关切心疼王爷的。

程颐寻出了茶叶,提着那贼眉?眼的纵火贼,翻身上马,去了县衙。

宁春草听到景珏的脚步声,正要踏上马车,连忙闭目躺好,装作沉睡未醒。

可车帘子还未撩起来,便又听到急匆匆的脚步往马车边上来。

“这位郎君!这位郎君!”中年男子的声音,带着笑意钻进马车。

宁春草又睁开眼,坐直了身子,从车窗帘子的缝隙里,往外看去。

第71章 宠溺

车帘外头,两个年岁都在三四十左右的男子,拱手向景珏行礼。

“昨夜里起火的两间上房,原本是我等在住,后来调给了郎君。我等心中原本还有怨气,不曾想。倒是郎君救了我等性命!我等真是感激不尽,感激不尽!”

说着,两人向景珏稽首,行了大礼。

景瑢在一旁,笑的十分得意。土鸟刚巴。

景珏却是面无表情,“不必谢,又不是成心救你们。”

“不论郎君是不是有心,但这结果,总归是郎君救了我等。我等行南走北的商人,这般救命之恩,郎君可以不记挂,我等却莫不敢忘!”中年男人笑容和煦,声音更是十分客气。

说话间,还从后头家仆手中接过一个盘子,盘子里不知放了什么。在晨光熹微之中,竟熠熠生辉,十分妖艳。

宁春草眯眼从缝隙里看过去,只觉眼睛都要被恍花了。

一旁的景瑢更是夸张的叫了一声,提步上前,“这是女人用的珠花?”

珠花?珠花这么亮眼?

那中年商人笑道:“是珠花,不过珠花上头的珍珠,用了各色宝石代替,这绢纱上。也缀着彩色的碎宝石彩钻,阳光之下,会格外明丽好看。两位郎君都是少年人,定然有自己意中人。这些珠花,还望两位郎君留下,也好送给意中人。”

景瑢连连点头,“虽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却是别出心裁,有心得很!”

他一面点头赞赏,一面靠近景珏,撞了撞他的胳膊,冲他挤眼睛。

“回去送给那些小娘子,她们定然喜欢!京城也没见过这般精巧的小玩意儿!”

景珏冷哼一声,面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不要,拿回去。”

“诶,你不要。我要啊!”景瑢皱眉就蹦了起来,“给我给我!”

“不准要。”景珏冷喝道。

景瑢已经伸出去的手,僵在了半空中。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他苦着脸,满面不情愿,“为什么不能要?”

“你救人了么?”景珏问道。

景瑢张了张嘴。

“这火因何而起?”景珏又问他。

景瑢又张了张嘴,却还是把手缩了回来,不耐烦的冲两个中年商人道,“拿回去!赶紧拿回去!真是!出门没一件顺心如意的事儿!”

宁春草瞧见两个中年商人的面色,心知他们是看出景珏出身不凡,有意讨好。更见他们手中捧着的珠花果真精巧,且在晨光之下亮晶晶的,格外引人注目。

她不由在车中轻叹,“爷不肯收,那给婢妾买一只如何?”

两商人脸上不由露出惊喜神色,转而将手中的珠花都转向马车帘子的方向。“何须说买,都送给娘子也使得!”

景瑢冷哼了一声,“他不让我要,难道能让你要?”

“你喜欢?”景珏微微抬眼,看着露着一条缝的马车帘子。

宁春草轻笑,“女孩子都喜欢漂亮又亮晶晶的东西。”

“那就收下吧。”景珏答应的十分爽快。

两个商人面露惊喜之色。

景瑢则是一脸不可置信。

景珏同两个商人走得离马车远了些,与两商人攀谈,两商人激动的自报家门,透露有意往京城发展。

景珏笑着点头,不知又说了什么。

宁春草捧着递进马车里头的珠花,一个个拿起来,饶有兴味的把玩。

景瑢站在马车外头,哼了一声道:“没见识的蠢妇人!”

“是谁先说想要的?”宁春草在马车里头轻笑。

景瑢皱眉,“我不过是玩笑话,你就不懂拿人手短?世子爷分明不想要,你倒好!”

“我又没逼他要,不过说我想要罢了?”宁春草语气轻快道,“他不肯给你,却肯给我,这能怪谁?”

景瑢哼了一声,背手走开。

宁春草这才掀开铺在珠花下头的一层绛红色绸缎,绸缎下头压着几张银票。

她看了看银票上的朱红印记,又放下绸缎。

景珏迈步上了马车,她才抬头问道:“没让爷为难吧?”

景珏摇了摇头,“算不上为难,不过是想在京城开上一家珠宝器物楼,一时寻不到门路罢了。”

“世子爷应了么?”宁春草又问道。

“应不应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儿,咱们不是要去青城山么?”景珏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

宁春草掀开绛红色的绸缎,往他面前送了送。

景珏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给你的,你就拿着吧。”

“爷现在不怕我跑了?”宁春草笑嘻嘻的将银票揣入怀中。

“你不想去青城山了?”景珏问道。

宁春草连忙点头,“去啊,怎么不去?”

景珏仰面躺在矮脚榻上,“那我怕你跑什么?”

宁春草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像是在打量他,又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世子爷为什么要带她去青城山?就带着一个程颐在身边,不管不顾的离开京城?一路上行事作风,一点收敛的意思都没有?依旧是在京城那般嚣张的做派?

难道真的只是为了陪她去青城山?只是为了破解她的宿命?

他有这么好心?可试探之下,却又什么都看不出来。好似他只是因为对她的无限宠溺罢了。

一直到程颐办完了事儿,驿馆的驿丞被县衙里的人押走之后,景瑢还在抱怨。

“都是因为这丫头,好好的家中不待着,跑到这荒郊野岭的受罪!若是还在京中,现在一定在得月楼听曲儿吃茶的吧?”景瑢絮絮叨叨。

景珏置若罔闻,听到程颐脚靠近,他才半睁眼道:“不想来就回去,谁也没让你跟来!”

景瑢这才闭了嘴,不再念叨了。

“爷,事情都按您的吩咐办好了。”程颐躬身在马车外头道,“现在起程,咱们还能在日落前赶到城中休息下榻。”

景珏应了一声。

程颐立时跳上马车,扬鞭驱车上路。

景瑢在马车外头嚷嚷着,他也要上车来,骑马太累。

可不管是马车里头的景珏,还是外头坐着赶车的程颐,都没理他。

他只好“驾——”了一声,夹着马腹,从后头追了上来。

车轮滚滚,马蹄声踢踢踏踏。

宁春草早先睡过了一会儿,这时候倒是不困了。她撩着车窗帘子,看着外头路上的风景。

忽而觉得像是有探究的视线,落在她背上。她强撑着,没有回头去看。

“你怎么知道的?”景珏的声音,终于在马车里响起。

还是开口问了啊。

宁春草舔了舔嘴唇,“我说梦到的,你相信么?”

马车里静了好一阵子。

宁春草忍不住回过头来,看着仰卧在矮脚榻上的景珏。

景珏幽暗的眼眸也在看着她,“梦到的?”

宁春草点头,“很难相信吧?”

“我信。”景珏看着她笑道,“你这么说,我就这么信。”

宁春草微微一愣。

“后来呢?”景珏看着她问道,“后来上了马车以后,又睡着了么?做梦了么?”

宁春草摇头,“带着天珠项链,就没有再做梦了。”

“哦?”景珏挑了挑好看的眉梢,“带着项链就没有做梦?那你这项链,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若非有那两个梦境的提醒,他们现在也许不能这么顺利的仍旧走在去往青城山的路上。梦虽然将她吓醒,却也保住了他们的命。

那么镇压梦魇的天珠项链,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这个问题,宁春草也没办法回答。

她抬手落在颈间,隔着衣料,触到了天珠项链。

“把它给我。”景珏伸手在她面前。

第72章 黑云压顶

宁春草微微一愣。

“不管好,还是不好,咱们走这一趟青城山,不就是为了你的梦魇而来么?”景珏似笑非笑看着她。

宁春草点了点头,虽心中有些不舍,但动作并没有停滞的将天珠项链取了下来。放在了景珏手中。

他手心有些粗茧,手指干燥修长,碧翠缠绕着白练的天珠在他手掌之上,更显得盈盈润润。

那上头还带着她热乎乎的体温。土鸟刚号。

景珏嘴角的笑容不由大了几分,他整张脸都随之更加明亮起来。

他的五官本就精致,笑容映衬之下,更是光彩照人。

“我帮你放着,需要之时,我会给你。”景珏捏住天珠项链,缓缓说道。

宁春草点头,“好。”

车厢里又是好一阵子的沉默。宁春草看着窗外,默默出神。

“在京城的时候,我取下你的天珠项链,你似乎险些就要死在梦里。现在我要走项链,你怎的一点抗拒都没有?”她以为已经睡着的景珏。闭着眼睛,忽而问道。

宁春草回头看着他,抿了抿唇,缓缓答道:“不知是不是离开京城的缘故,我觉得扼住我咽喉的手,松了些了。”

景珏哦了一声。

宁春草低声嘀咕道:“若是一辈子不回京城,不知道宿命会不会就此改变了?”

“你说什么?”景珏睁眼,看着她问道。

宁春草摇头,“没什么。”

景珏呵呵笑了一声。又闭上了眼睛。

她以为他并没有听清那句话。

半晌,他却说道,“爷在哪里,你就得在那里。”

宁春草微微一滞。

程颐说的不错。夜里他们果然赶到了城中,下榻于阳城最大的客栈。

城里的客栈,自然比官道上的官驿舒服多了。随时供应的热水,馨香的茶汤,可口的饭菜,干净柔软的被褥,熏了香的房间。

景瑢从进了客栈,就开始舒服的长叹,“这才对嘛!驿站那种地方,怎么能住人呢?”

景珏倒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单独为宁春草要了间房,就在他的隔壁。

在官驿,乃是因为房间并不宽裕,他们两人住一间。宁春草什么都没说。

如今客栈之中,房间可是宽裕得很。但世子爷的脾气,谁摸得准呢,宁春草不过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能不能让她自己睡,毕竟出门在外的。

不曾想,他竟一口答应下来。

宁春草在自己的房间里,舒舒服服的成大字躺在床上,长长叹息一声。

真好。

这样舒坦真好,最好是能这么一路舒坦的赶到青城山,顺利的寻到那紫玄真人。破除了她的梦魇,让她能像个正常人一样的生活,不必担心哪日一闭上眼睛,就再也醒不过来,莫名其妙的死在自己的梦里。

咚咚的敲门声,打断宁春草的盘算。

她翻身从床上起来。拉开门,站在门外的只是小二。

小二捧着漆盘,上头摆了四样小菜。

“隔壁的郎君让送过来的,郎君叮嘱姑娘,赶紧吃了,好生歇息,明日一早就要赶路呢!”小二笑的客气又热情。

他手脚麻利的将饭菜摆好,就立时退了出去。

景珏住进客栈之后,就未再出门,连宁春草也没见他,只听得景瑢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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