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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装帝后-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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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萧羽彦才哑着嗓子缓缓道:“你怎么……回来了?”

“来找你。”

“可是……可是你怎么知道我在哪里?”

“因为我人虽然离开了,可心早就被你留了下来。”

萧羽彦鼻子一酸,转身抱住了穆顷白:“放你离开的事情,我只做一次。以后我绝不会再做了!”

穆顷白将她往怀里揽了揽,没有说话。巨大的木鸟穿过云层,很快落在了城郊外的山中。萧羽彦的脚扭伤了,此刻钻心地痛了起来。

如今已经是傍晚,可是她从中午开始就没有吃东西。穆顷白扶着她靠着一棵树坐下,蹲下身轻轻握住了她的小腿。

“扭到了哪里?”

萧羽彦瘪着嘴委屈道:“脚腕。”

“你倒是英勇,那么高的楼,拽着跟不结实的绳子就敢荡下来。”穆顷白嗔怪道。

萧羽彦吐了吐舌头,看着他脸上的白玉面具。夕阳的余晖染上了一层绚烂的色彩,亦真亦幻。她忍不住伸手摘下了穆顷白的面具。

他抬头看着她,一双眼眸流光溢彩。他唇畔牵起一丝轻笑:“你可知,寻常人不可随意看到我的相貌。因为……”

“为什么?”

“因为见了我的相貌的,都得嫁给我。”

萧羽彦忍俊不禁。这不是云洛话本子里的常见情节?!但凡是戴面具的神秘莫测男子,大多有这样的规矩。她轻轻咳嗽了一声,正色道:“这恐怕不行。”

穆顷白眉头微皱,萧羽彦继续道:“因为我早就三书六礼娶了你了。”

穆顷白笑了起来,除掉了萧羽彦的鞋袜。但是看到她脚腕上的红肿,却止不住面色铁青了下来。他刚经历过一场兄弟阋墙,到了黎国,同样的事情也发生了。

倘若他没有及时赶到……

非要是分离和失去才会让人格外珍惜拥有的。穆顷白替萧羽彦正了骨,便背着她下山回王都。萧羽彦趴在穆顷白的背上,觉得十分安心。

她绕着他的长发,轻轻哼起了一首黎国的民歌:“我有一只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有一天我骑上它,带它去赶集。可是这是小毛驴他不听我的话……”

穆顷白简直想把背上这家伙直接往路边一丢。

“小白。你既然嫁给我,就要守三从四德。”萧羽彦趴在穆顷白的背上,自顾自道,“一会儿回了皇宫,虽然我宫里有那么多的美人,可你一个都不准看。”

穆顷白无奈道:“好好好,我只瞧你一人。”

“还有,要当一个贤良的皇后。我要雨露均沾的时候,你要默默支持我。”萧羽彦得寸进尺道。

穆顷白顿住了,身子微微倾斜:“雨露均沾是么?不如今晚留在这山里,好好沾沾雨露。明日我再找人来接你。”萧羽彦连忙搂住了穆顷白的脖子,避免从他身上滑下去。

“不不不,不沾了。寡人要为你废了后宫!”

穆顷白这才背着萧羽彦继续往山下走去。他带着她,一路避开了关卡。悄无声息地潜回了宫中。

未央宫里灯火通明。回到暌违的宫中,萧羽彦只想伸长了四肢狠狠睡一觉。她一进宫殿,便见到了正在打瞌睡的沁弦。

听到动静,沁弦立刻起身迎了上来。但是见到两人的刹那,沁弦倒吸了一口凉气,惊恐地看着他们:“陛陛陛下,这这这身打扮……还有……公子……公子顷白……你们……”

穆顷白将萧羽彦放在床榻边上,替她除掉了另一只脚的鞋袜。萧羽彦摆了摆手对沁弦道:“此事说来话长,你去烧些热水。寡人的梓潼风尘仆仆也是辛苦了。”

穆顷白摘下面具,轻轻搁在床榻一侧。揉了揉萧羽彦的头:“你好生歇着。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萧羽彦乖巧地点了点头,穆顷白替她掖好了被角。她眨巴着眼睛看着他,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四目交错之间,满是浓情蜜意。

一旁忙前忙后的沁弦,没注意瞥上一眼,便被狠狠塞了一嘴的狗粮。

“你这次来,是不是就不走了?”

穆顷白点了点头。

萧羽彦欢喜道:“那你要继续当我的皇后?”

“此事……容后再议……”穆顷白忙不迭起身道,“水好像是烧好了,我去沐浴更衣。”

萧羽彦挣扎坐起身,对沁弦道:“小弦子,寡人虽然不能沐浴更衣,洗个头发还是可以的。扶寡人进去——”话音未落,穆顷白便俯身将她抱了起来,大步向内室走去。

穆顷白将她抱在池边,嘱咐她不要轻易让脚沾上水。这才走到一旁更衣。萧羽彦两眼放光,紧盯着穆顷白的手,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以前在稷下学宫,她不是没想过偷瞧上一眼。可那时候她还是个小胖子,只能眼看着精瘦的云洛身手矫健地攀爬上高架,恣意地欣赏着未来五国君侯们的*。

后来云洛一度长了针眼,萧羽彦内心深处是幸灾乐祸的。谁让她看得时候不挑准时机,偏偏看到了熊绍……

眼见着穆顷白身上只余下一件亵衣,萧羽彦满脸期待地看着他将手放在了衣带上。然后抬头看了她一眼,又默默收了回去。

萧羽彦蹙眉道:“怎么,你们齐国人沐浴,都是穿着衣服的么?”

穆顷白目光微沉,大步走过去,蹲下身。萧羽彦从他的衣领可以看到诱人的锁骨,再往下便是……

正要往下看,穆顷白却捏住了她的下巴:“今日你受了伤,还是安分一些的好。”

萧羽彦撇了撇嘴:“看一眼又不会掉块肉。何况我早就什么都看到了!”

穆顷白叹了口气,蹙眉道:“我让你安分些,不是怕你看。而是你——”他话说了一半,却没有继续下去。她这样看着他,让他如何能安心沐浴。

眼见着穆顷白很为难的模样,萧羽彦瘪着嘴,委屈地捂住了眼睛:“好吧,我不看。”

穆顷白笑着揉了揉她的头:“乖。”

他脱下亵衣,踏入了水中。一回头,却发现萧羽彦正张开五指,从指缝中偷看。穆顷白无奈地摇了摇头,由她去了。

萧羽彦上次匆忙间瞧了一眼,却没敢细瞧。那时候她的色1胆还没到如今包天的地步。如今知道穆顷白不会拿她怎么样,眼睛便再也移不开了。

怎么会有人一袭白衣出尘,如同谪仙一般。可除掉衣服,身形的每一处又都如此完美。水珠折射着宫灯的光自肌肤上滑落,无处不透着诱人的气息。眼前这样个,就是五国多少女子的春闺梦里人。

谁能想到,有朝一日他却成了她的人。若是被周朝的女子知道了,说书先生口中那个猥琐肥胖秃顶的黎绿公,霸占了她们的情哥哥。黎国怕是要覆灭了。

正看得失神,穆顷白已经走到了她身前:“你不是要浣发,我来帮你。”

公子顷白亲自为她浣发,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萧羽彦自然不会错过。她解下了挽在头顶的发髻,长发披散了下来。

她仰面躺在阶上,长发垂落。穆顷白轻轻握住,青丝落入手中。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她高挺小巧的鼻梁,和嫣红的唇。

“羽儿,你的身份,今后也要一直隐瞒下去吗?”

萧羽彦眨了眨眼睛,修长的睫毛翕动着:“是啊。父王将黎国交给了我,只要我或者一天,就要守护黎国一日。”

穆顷白执了浣发用的玉壶,晶莹的水柱倾泻而下,落在青丝上又滑落了下去。

他温柔的声音自头顶上空不疾不徐地传来:“可是五国如今的格局,战争不过是瞬息之间。割据动乱终究只是暂时,总有一天会有人来统领天下。到时候你又该如何?”

“那就领着黎国和那人战到最后一刻。王国覆灭,君王自然是不必存在。历来如此。”

她说得轻描淡写,似乎早就想过有这样一日。穆顷白伸出手,轻轻覆在了萧羽彦的眼睛上:“我不会让这一日到来的。”

萧羽彦不明白,穆顷白为何会问她这样的问题。只是感觉有水流穿过她的发间,像是一双轻柔的手,让人浑身酥麻。感受到穆顷白的呼吸就近在咫尺,他掌心的温度传来,萧羽彦不由自主地想着,倘若以后都能这样便好了……

沐浴完毕,穆顷白将萧羽彦抱回了床榻之中。两人身上都沾着水汽,衣衫紧贴在身上。萧羽彦忽然想起自己最初的目的。

如今这情形,岂不是水到渠成。她伸出胳膊勾住了穆顷白的脖子,舔了舔唇。凑上去吧唧亲了一口他的脸颊。

穆顷白顿了顿,低头看了她一眼,眉眼间带了一丝笑意。萧羽彦尝到了甜头,又得到了这样的鼓励。手指一路下滑,落在了他松垮地系在腰间的衣带上。

第三十五章 叫我夫君

手指只要轻轻一勾,便能将衣衫解开。忽然,穆顷白捉住了萧羽彦的手。轻声道:“今日安心睡吧,明天一早还要早朝。”

萧羽彦没脸没皮道:“都说*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寡人明天再拖延一日也无妨?”

穆顷白将她的手拢在胸前:“你可以放任谢应宗不管么?”

想起还在牢中受苦的表哥,萧羽彦顿时心生愧疚。她自己也刚逃出生天,就好了伤疤忘了疼。都说妖姬误国,她要是男子,穆顷白是她的宠妃的话。黎国一定早就被她败了。

萧羽彦收敛了心思,闭上了眼睛。忽然她感觉一阵呼吸扑在脸颊上,她睁开眼,正好看到穆顷白的下颌。接着,一个吻落在了她的额头上。萧羽彦顿时又是一阵心旌动摇。

分明是他要她好好睡觉,却又这样扰乱她的心神。萧羽彦撇了撇嘴,转过身不理他。却被穆顷白从背后抱住,紧靠着背后温暖的怀抱。萧羽彦又忍不住偷偷笑了笑,闭上眼睛安心地睡了过去。

翌日清早,萧羽彦睁开眼的时候,穆顷白却不在身边。她坐起身唤了一声,却没有听到回应。便唤了沁弦。

沁弦倒是应声走了进来:“陛下有何吩咐?”

“寡人要更衣上朝。”

沁弦应了,便取来了袍冕。萧羽彦脚腕受伤,行动不便。沁弦便尽心尽力伺候着,他一面抖开袍冕一面道:“陛下,这……这公子顷白不是离开皇宫了么?奴才不明白,怎么这又回来了?”

萧羽彦瞧了他一眼,挑眉得意道:“自然是被寡人的英明神武的人格以及英俊非凡的相貌所吸引,心甘情愿留在寡人身边的。”

“陛下要养他当男宠?”沁弦瞧着陛下这小人得志的模样,不由得腹诽,也不知道是谁五迷三道的。

“这倒是个问题。”萧羽彦拉过沁弦低声道,“寡人觉得他这小心思太活络了,当男宠也太委屈了一些。”

“难不成,可皇后之位不是已经有了云洛公主么?”

“云洛?对了,云洛去了哪儿?”萧羽彦这才想起,云洛当日在牢中打晕了狱卒。让她假扮成狱卒先行离去。可是她自己还留在那里。

韩云牧自然不会加害她,可是她到现在还没见到她呢。

“娘娘前日便被大司马送回了宫中,如今在寿喜宫禁足呢。”

萧羽彦不忿道:“他凭什么禁足寡人的皇后!”不过转念一想,云洛那丫头怎会轻易就范。等她上朝回来再去看她。

好不容易换上衣服,萧羽彦扶着沁弦站起身。走了没几步,忽然见穆顷白从外面走了进来。他戴着白玉面具,长身玉立。一步跨进来,修长的腿抵得上沁弦跨两步。

穆顷白手中端着一只白瓷的盅,大步走到床边,对萧羽彦道:“用完早膳再上朝。”

萧羽彦抱住了穆顷白的胳膊,腻乎乎拖长了音:“你喂我。”

“好。”

被挤到一旁的沁弦默默叹了口气。一大早上的就这样,以后还让他怎么活?

穆顷白一口一口喂萧羽彦吃完了一碗粥。萧羽彦好奇道:“你这样在皇宫行走,不怕身份暴露么?”

“不碍事。宫人问起来,我说我叫十七。”

话音刚落,房梁上砸下来一块瓦片。沁弦连忙离远了一些,以免十七发起火来波及到他。

用完了早膳,萧羽彦便要起身上朝。穆顷白却将她抱了起来,大步向宫门口走去。轿撵早已经备好,萧羽彦坐到轿撵上,依依不舍地看着穆顷白。

想到朝堂之上风雨飘摇,那么多的尔虞我诈要她处理。她便不由得叹了口气。

忽然,穆顷白握了握她的手,轻声道:“那件事,你不必担忧。”

隔着白玉面具,萧羽彦看不到穆顷白的神情。但是他握着她的手,那样坚定而温暖,给了她不少信心。有时候,只是一句话的鼓励,却足以让她再度鼓起勇气去面对一切暴风骤雨。

轿撵穿过永巷。萧羽彦知道穆顷白一定是在她的身后默默地注视着他,这一条路便变得不同寻常起来。

暌别早朝数日,萧羽彦再度出现,却是一瘸一拐地走向皇位。朝臣们面露异色,却并未多加议论。韩云牧也如常站在最前方。他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却并未多言。

萧羽彦坐在金座上,看着满朝文武,心情却大不相同。昨日经历了一场生死和一场失而复得,大起大落,难免有些恍如隔世之感。

朝臣们一一上奏着今日需要商议的政务。萧羽彦听得仔细,生怕漏掉任何一件。终于,大理寺卿上前一步道:“陛下,赈灾一事。罪臣谢应宗当如何处置?”

萧羽彦蹙眉看着他:“大理寺尚未审判,怎可称其为罪臣?!”

“此事,人证物证具在。臣以为,只需罪臣签字画押,便可结案了。”

“混账!”萧羽彦声色俱厉,一掌拍在面前的案子上,“谢应宗乃是黎国王宫贵胄,身份贵重。怎可不经审判就定罪?倘若是错杀,你一个小小大理寺卿能担负起这样的罪名吗?”

大理寺卿还欲多言,穆顷白却上前一步,沉声道:“陛下所言不无道理,既然是要让众人心服口服,那便由大理寺公开审理。”

“好,谢应宗乃是寡人表兄,于情于理,寡人都该去旁听。”

“既然如此,此事定在明日。陛下以为如何?”

萧羽彦其实还想要拖延几日。毕竟宋提刑还未露面,本来此事是交给他调查的。现在人还未出现,韩云牧却急着审案子,也不知是为何?

“寡人以为,此事还需等宋提刑回来再行定夺。”

“宋提刑音讯全无。但随宋提刑一同前往的小厮却已经回来,他声称得知宋提刑查出的所有内容。明日便由他代替即可。”武子都忽然进言道。

萧羽彦看着他,原本想要反驳。忽然她想起了一件事,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萧羽彦沉吟了片刻,才缓缓道:“既然大司马和令尹都如此坚持,那么此案定于明日公审。由大理寺卿主持,寡人会前往旁观。届时王都的百姓也会前来。还望大理寺卿能够秉公审理,切不可有所偏颇,致使朝廷失了威信。”

“喏。微臣必定不负陛下和大司马所托。”

此事能公开审理,算是有了转机。可是宋提刑未归,萧羽彦所查到的也只是细枝末节。根本没有切中要害。只是这件事情的背后,牵连的却比她想象的更深。

倘若公审能讲背后这一切牵扯出来,黎国的朝廷恐怕要有一番剧烈的震荡。这是她的困境,也是她的机遇。

萧羽彦负着手,紧皱着眉头回到了未央宫中。原本还打算去探望云洛,眼下谢应宗的案子实在是愁人。她斜倚在书桌上,眼角眉梢都在发愁。

穆顷白却还在悠闲地看着书。萧羽彦心中感慨,当个男宠就是舒服,可以什么事都不用管。

他似乎觉察到了她的目光,从书卷上回过神来:“怎么了?有什么烦心事?”

萧羽彦叹了口气,摆摆手道:“黎国内政,后宫不得干政。”

“哦?那我在你的后宫之中,是什么身份?”

萧羽彦仔细想了想,答道:“原本寡人是想你当皇后的,可是这样云洛又该如何安排?所以思前想后,决定为你开黎国之先例。让你成为我黎国国君的第一位男宠!”

“男宠?”穆顷白气结,冷笑道,“不巧了,你的男宠恰巧知道宋提刑的下落。”

萧羽彦立刻凑了过去,伸出拳头替穆顷白捶着腿,一脸谄媚的笑容:“小白白,寡人方才跟你说笑呢。你是寡人的梓潼,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怎么说来说去,都是我吃了亏?”

“那……那你想如何?”

穆顷白伸手将萧羽彦拉进了怀中,嘴角牵起了一丝笑意:“倘若是没有外人的时候,你得叫我夫君。”

萧羽彦顿时涨红了脸,结结巴巴道:“寡人乃是一国之君,你这样岂不是要我向齐国称晚辈,事关国体。寡人——”

“叫夫君。”

“夫君。”

萧羽彦没出息地叫了一声。穆顷白捏了捏她的脸蛋,笑道:“乖。明日你安心去大理寺旁听,宋晏我自会给你送到。”

“真的?”萧羽彦有些不敢相信。她最后一次见到宋晏,还是在锦乡侯府。那样危险的地方,也不知是生是死。可为什么穆顷白却可以说得这样轻描淡写。他究竟是有什么样的能耐?

萧羽彦想起了那日在金楼的所见,莫非穆顷白跟墨门有着什么关联?她想了想,并没有去问穆顷白。倘若有一日他想告诉她,那么必定会亲口告诉她的。

很快,在焦躁不安中,萧羽彦度过了这一日。直到晚上才在穆顷白的怀里睡了过去。

月正当空。穆顷白揉了揉萧羽彦紧皱的眉头,月光洒在她的脸上。睡梦中,她还这样皱着眉。明日于她而言,怕是有一场硬仗要打。

第三十六章 入V一更

翌日,大理寺公审钦差大臣误斩朝廷命官一事很快传遍了黎国的王都。因为是公审,所以不少百姓一大清早便来到了大理寺前的广场外看热闹。

御林军围成一圈,将围观的百姓挡在了外面。为免百姓围观时拥堵,还特意用木栅栏挡在了最前方。正南方的位置上是一出高台,上面摆了三张案子。大理寺卿已经坐在了右侧,正和寺正耳语着什么。

大理寺内,一辆囚车载着谢应宗由大理寺的兵马押送着前往广场。

萧羽彦也一早便做好了准备。她坐在轿撵上,前后左右有百名御林军护卫。浩浩荡荡的仪仗队从未央宫出发,一路向大理寺行进。

两旁的百姓探着脑袋,争相目睹国君尊容。发现国君并不像说书先生所说的那般,肥胖秃顶大肚腩。倒是……挺标致的……

萧羽彦从一片人声嘈杂中听到有女子尖细的声音传来。

“……我实在是不明白,国君这模样,怎么会被冠上绿公的头衔?”

“咳,那些说书的先生,嘴下没几个能信的。不过你说,是咱们国君相貌好,还是公子顷白好看?”

“当然是公子……也不对,谁知道他长什么模样。咱们看到的都是那个水云先生所作的画像。可你看,说书先生口中的陛下其实生得这么好看,那水云先生笔下的公子顷白也可能肥胖秃顶大肚腩呢。”

“有道理。我们要支持国君!”

萧羽彦听在耳里,心中不由得暗自赞同。黎国的女子果然个个都颇有见地,也很有眼光。她不由得多瞧了那些说话的女子一眼。

这一瞧,忽然瞥见人群中一个熟悉的身影。萧羽彦直起身,再想去看,那道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萧羽彦觉得这应该是自己眼花了,毕竟人有相似么。

轿撵穿过拥挤的街道,来到了大理寺前的广场上。萧羽彦正首而坐。不多时,韩云牧也在一队御林军的簇拥下赶到,径直坐到了她的左侧。

萧羽彦偷眼去瞧,他倒是神色自若。

过了一会儿,眼看着时辰到了。大理寺卿向萧羽彦和韩云牧施礼,便一拍惊堂木,高声道:“升堂——”

两旁官兵点着杀威棒,高声唱到:“威——武——”

萧羽彦看到谢应宗被带了上来。在脏乱的牢房里待了几日,谢应宗不仅是瘦了,脸上还多了不少胡须。她看到他望向人群里。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人群里一名蒙了面纱女子正泪眼婆娑地看着他。萧羽彦认得这女子,是谢应宗的妻室。两人成婚四年,感情甚笃。

萧羽彦顿觉肩上的重担更加沉重。

紧随谢应宗上前来的,是一个清瘦的年轻人,身形不高,颧骨突起。看起来有些苦相,不像是富贵人家出生。想必这就是昨日朝堂上提到的那个宋提刑身边的小厮。

萧羽彦心中担忧,昨日穆顷白答应会将宋提刑带来。可怎么到了如今也未见他的身影?

大理寺卿已经开始审理。依照惯例,即便是疑犯,也有辩驳的权利。所以大理寺卿向后询问了谢应宗和那个小厮事发的经过。

谢应宗所说的过程,与当日在牢里和萧羽彦所言并无二致。城中百姓听闻屠羊靳之事,无不动容。

这一番陈述完毕,一旁的小厮上前一步道:“陛下,大司马大人,程大人。草民段毅,乃宋提刑身边随侍。今次宋提刑调查此事,小人一直跟随左右。对案情略知一二。”

“好,你就将你的所见所闻尽数道来。”

段毅不疾不徐道:“我家大人奉陛下之命前往江淮,头一日的听闻与谢大人所言分毫不差。但是深入调查之后,却发现,谢大人根本就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萧羽彦蹙眉看着段毅,谢应宗也看着他,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他到了江淮之后,前几日根本没有在查案。而是与当地的贪官污吏同流合污,夜夜笙歌。每日醉生梦死,酒肉之后还收取了大量的贿赂。”段毅之言顿时引起了一阵窃窃私语。萧羽彦对此嗤之以鼻,旁人不知道,她还不了解她表哥。

王宫贵胄,根本不像平民百姓那样在意钱财。母后的兄弟不多,很疼爱这个外甥。时常会赏赐他一些财帛。但谢应宗每次得了好东西,总是随手就分发给了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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