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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之下-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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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丫头,慌脚鸡似的。”他摇摇头,看向陆绎,迟疑了片刻问道,“你爹是陆炳?”

陆绎点头。

“你真是他儿子?亲儿子?”丐叔又问。

陆绎仍点头。

丐叔摸着胡子,紧皱着眉头,狠狠道:“你大爷的,你真是我孙子!”

陆绎看着他,没做声。

作者有话要说:面对如此精彩的剧情,你们一定很想写长评吧!对吧!对吧!对吧!

第六十一章

丐叔细细端详陆绎的眉眼轮廓,摇头啧啧道:“你这长相……跟我一点都不像呀;我告诉你啊;男人还是长得英武才行;才有霸气;懂么……比方说;背宜圆厚,腹宜突坦,嗯,就是像我这样……”

他侃侃而谈;陆绎也不打断他。

今夏急步返回来;眉头皱得像铁疙瘩;显然她在河滩上的那几具东洋人尸首上也同样没有搜到解药:“我想不明白;他们身上怎么会不带解药?难道他们就没有误伤过自己人?”

陆绎勉力撑起身子:“寻不到解药也不要紧;我方才已服过紫炎,想来应该没事。”

今夏扶住他,感觉他身子沉甸甸的,显然他自己已无法控制肢体的麻痹:“紫炎能解蛇毒,但未必解得了东洋人的毒……叔,你不是说有大夫已找着解毒法子,但需要伤者试药么?快带我们去呀!”

丐叔听了这话,面上却有几分尴尬之意,也不带路,只顾踌躇。

“叔?”今夏不解地看着他。

“亲侄女,不是我不想带你们去,这其中有个缘故……”丐叔为难道,“那个大夫行医有个规矩,官家人她不医。”

今夏只楞了一瞬,立时道:“那正好啊!”

“正好?”

“他又没穿官服,我把他腰牌一解,谁能知道他是锦衣卫。”今夏边说话,边就要去解陆绎的腰牌,却被他按住手。

陆绎淡淡道:“既然大夫有规矩,我也不愿勉强,今夏你送我回城。”

早知他骨子里颇有傲气,但眼下岂是逞强的时候,今夏急道:“不行!回城也没有,这伤口会一直溃烂下去,上次送到医馆的两人前两日都死了。”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陆绎连说话都颇费劲,把头搁在她肩膀上。

“不行!”今夏又急又气,干脆利落道,“既然有大夫已找到解毒法子,这就是命里有救!您歇着,别说话,这事交给我来办!”说罢,她怒目瞪向丐叔,眼中是满满地正气凛然。

丐叔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讪讪道:“又不是我不想救他,是那大夫,她……我也没法子呀……”

“就按我说的做,只要把腰牌解下来,谁能知道他是官家人。”

“这不是骗人么?要是让她知晓我骗她,那、那、那……”

今夏一脸的哀其不幸怒其不争,道:“人命关天,再说了,这怎么能叫骗呢!我又没让你说‘他不是官家人’,这才叫骗。”

“啊?”

“只是不说而已,当然不能算是骗。”

“那,她要是问了怎么办?”

“问了就我来答,叔你不用说话,日后你也权当不知晓,把事情尽数推我身上,只说是我骗了你就行。”

“哦。”丐叔听得愣愣的。

“别愣着了,快走啊!”今夏催促他。

当下,丐叔将陆绎负到背上,施展轻功,一路疾行。今夏紧紧跟上。

仅仅从耳畔刮过的风,陆绎也能判断出他们此时的速度,背负一人还能如此之快,这位乞丐不仅轻功了得,连内力也十分深厚。

“多谢前辈。”他道。

丐叔足下不停,口中叹道:“怪道都说,一当上爷爷,干得都是孙子的事,老话真是一点错都没有。”

行了莫约半个时辰,丐叔方才慢下脚步,最后停在一处竹林外。

今夏环顾周遭景致,后知后觉地惊道:“这里,是不是城西,挨着桃花林?”

“桃花林还在前山,这里是后山。”

丐叔放下陆绎,自怀中取出个小葫芦,拔了塞子,往手心倒了些粉末,然后像女人点妆一样往面上轻扑,连同脖颈等等,但凡□□在外的皮肤都扑了粉。

“你们也都把这粉扑上。”他把小葫芦递给今夏,“这林子里头全是蛇,不扑上粉,让它们咬上一口可够受的。”

“又有蛇!”

今夏对那条赤红大蟒仍旧心有余悸,手脚麻利地给自己上了粉,又倒了些在手心里,轻轻抹到陆绎的面上……

这粉无色无味,有点像是珍珠粉末,抹上去肌肤上泛起一层淡淡的微光。陆绎似连睁眼的气力也没有,闭着双目,由得她在脸上抹粉。倒是今夏,也不知怎得,手触到他面上肌肤时,心中升起种莫名的异常感觉,动作便不由自主地有点迟缓。

“丫头,你这可是占他便宜。”丐叔打趣她。

今夏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加快了手脚,却看见陆绎唇角微微勾起,似在微笑。

“你笑什么,我真的没想过占你便宜。”她索性双手都用上,把他一张俊脸连揉带搓,“我只是想把粉涂均匀。”

丐叔在旁嘿嘿直笑。

待都涂好粉,丐叔复背上陆绎,缓步朝竹林中行去,再三叮嘱今夏:“跟好我,最好一步都别踏错,否则掉蛇窟里头,涂了粉也没用。”

“知道了。”

今夏深吸口气,跟在他身后,几乎每一步都踏在丐叔的脚印之上,不敢有半点行差踏错。

风过,随着沙沙声,竹叶噗噗而下。

地上是不知晓堆积了多少年的厚厚落叶,弥漫着淡淡的腐烂竹叶的味道,表明此地人迹罕至。

月光洒下来,竹影和人影交织在一起,还有某种游动的物件。

今夏缓缓抬头,就在她眼前不足两尺处,一条小蛇绕在竹身上,蛇身碧青如玉,上半身在空中缓缓扭动着,似在享受月光的沐浴。

再把头仰高点,在她眼界之内,至少有十几条青蛇,有大有小,或盘或立,姿态悠闲。

她身上的汗毛嗖一下全竖起来,轻轻唤道:“叔……我看见蛇了。”

“只要不碰到它们就没事。”丐叔冷静地回答她,“她一直都夸它们很乖的。”

“现下看着是挺乖的。”今夏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镇定,“她是谁?这些蛇都是她养的?”

“你们得唤她沈夫人。”

今夏眼睛看着蛇,紧紧跟在丐叔身后,口中没忘记问道:“沈夫人?她和沈密沈大夫是亲戚?”

“说起来,她算是沈密的堂弟媳妇,但她与沈密从未谋面。”丐叔叹了口气道,“她是望门寡,定了亲,下了聘,没想到夫君却死于船难。”

“……叔,你怎么认得她的?”今夏问。

丐叔沉默了片刻,才尴尬道:“我被蛇咬了。”

今夏噗嗤一笑:“原来是美女救英雄,了解了解,不丢人,叔!”

说话间,他们已不知不觉穿过小半个竹林,隐约能听见山泉潺潺的流水声,再往前豁然开阔是一大片平地,种着不知名的花草,一栋简朴的木屋清冷地伫立在月光下。

丐叔先朝今夏低声道:“你安分点,她不喜欢呱噪多话的人。”

“放心吧,投其所好是我的强项。”

今夏不放心地勾头去看陆绎,见他仍是双目紧闭,探了探他鼻息,呼吸浅浅,这才稍稍安心。

丐叔颇不自在地轻咳了两声,看了一会儿木屋,转头朝今夏讪讪道:“现下天色已晚,你看灯都熄了,她肯定已经睡下,要不我们等天亮……”

“人命关天啊叔!你就不要顾着怜香惜玉了行不行?!”今夏咬牙切齿地瞪他。

“……好、好……”丐叔复转过头,重新清了下嗓子,朝木屋朗声道:“沈夫人,在下陆庭于,我把伤者送来了。”

过了好一会儿都没动静,今夏急得都想直接去敲门,才看见木屋内有烛火亮起来。

“你看你看……”丐叔唉声叹气,“她睡眠一直不好,唉,咱们来得真不是时候呀。”

“叔,你还真是个情种。”

今夏伸着脖子,足足又等了好半晌,才等到木屋的门被自内拉开,一个中年妇人捧着油灯出来。她的衣裳整整齐齐,头发梳得一丝不乱,面容平和,丝毫看不见被夜半叫起的倦意或不耐。

丐叔忙上前:“深夜叨扰,实在抱歉得很,实在是无奈之举。沈夫人,这个人背上的伤就是被东洋人暗器所伤。”

“陆大哥不必与我见外,把人带进来吧。”沈夫人温和道,说罢便转身进屋去。

丐叔忙将陆绎背进去,今夏也跟着进去。

在沈夫人的指引下,陆绎被放在一张竹床上,沈夫人低首查看他的伤口,今夏捧着油灯帮她照着……

“他何时受的伤?”沈夫人问。

今夏忙道:“大概在半个时辰之前。”

沈夫人皱了皱眉头:“你们是不是给他用过什么药?”

“……没、没有。”今夏连忙道,“我在东洋人身上搜不到解药,对了,他自己身上有解毒的药,紫炎,他应该是服了一颗。”

“紫炎!”沈夫人转头看向丐叔,问道,“他是什么人?怎么会有紫炎?”

“……我、我……”

丐叔只能看今夏。

“他家里头是在京城里经商的,颇有些家底,紫炎是他家从黑市上买来的,为得就是放身上以防万一。”今夏说得很顺溜,“这药,有什么不对么?”

“药不对症,甚于毒药。”沈夫人看向今夏,问道,“这位姑娘,你又是何人?”

“我是他的丫鬟。”

“她是他的情儿。”

今夏与丐叔同时道。

话音刚落,今夏暗叹口气,迅速瞪了眼丐叔,想努力把话圆回来:“原来我是丫鬟来着,后来我们家少爷就看上我了,就、就那什么……”

“他看上你?”沈夫人似有点意外。

“嗯,对。”今夏接着道,“一开始他也没看上我,我就使劲诱惑他,后来他终于把持不住,就从了我,跟着我私奔到江南。”

丐叔福灵心至地在旁补充道:“这丫头的故事还挺励志,我听了也特别感动。真是一对苦命鸳鸯呀,好不容易到了江南,结果又碰上倭寇,你就救救他吧。”

沈夫人盯着丐叔看了片刻,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颦眉道:“他若未服紫炎,我还有七成把握,现下,两种毒性在他体内,要解可就不易了。”

“求您试一试吧,沈夫人。”今夏焦切道。

丐叔也劝道:“试一下,随你试药,反正是死马当活马医。”

闻言,今夏恼怒地横了丐叔一眼:“他一定不会死的!”

沈夫人思量片刻,颔首应允道:“把他抬到临水的后屋去,我先去调配药材。”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大家留言字数有点少,系统默认要25字以上才能送分,狮子积分送不出去,表示很苦闷~~~~

第六十二章

所谓的临水;正是靠着山中的一处温泉水,隔着窗子;可看见月色下雾气氤氲。

“陆大哥,你先把他的上衣脱下来;我要替他清洗伤口。”沈夫人又转向今夏;“你去打一盆泉水来。”

今夏忙不迭应了出去。

丐叔上前替陆绎将衣袍脱下来;不经意间,陆绎怀中的两份信函掉了出来;官家信函制式与民间不同,一望便知。他忙手忙脚地用衣袍覆上去,一并包裹起来;偷眼望向沈夫人。

沈夫人也正看着他。

“这个……那个……”他支支吾吾。

“陆大哥,你趴在地上作甚?”沈夫人淡淡道,“快起来吧,再到外屋多拿几盏灯进来,这里不够亮。”

“好好好。”

估摸她并未留意到,丐叔心存侥幸,把衣袍放到一旁,便去外物取油灯。

见他出了屋子,沈夫人瞥了眼那堆衣物,并不动手翻检,又望向陆绎,若有所思地想着什么。

外头温泉边,雾气扑到面上,带着些许刺鼻的气味,今夏拿了水瓢,低头近看那泉水,竟是铁锈色的,用水瓢拨了拨水,水下影影绰绰似有什么物件也跟着扭动起来。她吃了一惊,硬着壮着胆子拿眼细瞅,好不容易才分辨出水中竟也有小蛇,莫约手指头粗细,一条条随着水波荡漾,惬意之极。

此地还真是个蛇的福地洞天,今夏深吸口气,尽量不去惊动到小蛇们,一小瓢一小瓢地把泉水舀上来,满了一盆便赶紧捧去给沈大夫。

“沈大夫,水打来了。”她恭敬道。

沈大夫点点头,卷起自己的衣袖,从铜盆内掬水来净手,三下两下之后,取出来轻轻甩甩手,仍吩咐道:“把水倒了,再打一盆来。”

“马上就来。”今夏二话没说,把水端出去倒了,复打了一盆泉水来。

沈夫人仍是用这盆泉水来净手,然后仍道:“再打一盆来。”

于是今夏又去打了一盆,然后眼睁睁看着沈夫人仍旧用这盆水来净手。

将手洗净,取过旁边洁净的布巾仔细地擦着手,沈夫人曼声道:“再去打一盆。”

“行!”今夏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麻利地端着盆就奔出去。

看着她的身影,沈夫人微微一笑,转向丐叔道:“这丫头年纪虽轻,倒有几分耐心,要不然,就是对情郎用情颇深。”

丐叔嘿嘿笑道:“你只管折腾她,没事,她皮实着呢。”

沈夫人偏头瞧他,面色微沉道:“莫非,在陆大哥眼里,我是个刁钻之人?”

“不是不是,当然不是。”丐叔连声陪笑道,“我是说,你怎么做都对!真的真的,要不你差遣我,我也是做什么都愿意的。”

沈夫人盯了他一瞬,然后道:“若是我让你把衣衫都脱了呢?”

“……”丐叔双手护在胸前,神情紧张,“这个这个……不太好,有伤风化……不是不是,主要吧,我身子骨弱,脱了怕受凉。”

说话间,今夏已经又端了一盆水进来,饶得是春寒料峭,来来回回几趟,她鼻尖上已沁出了细密的汗珠。放下铜盆,她先关切地望了眼陆绎——他此时赤着上身,趴在竹榻,双目仍旧紧闭,人应是在昏迷之中。

“沈夫人,水打来了。”今夏用袖子胡乱抹了抹脸,笑道。

沈夫人这回没有再净手,看着她道:“你这么来来回回地跑,必定颇有怨言,心里在暗暗骂我吧?”

“怎么可能!”今夏瞪大眼睛,反驳道,“我像那么不懂事的人么?您这样不世出的高人,肯定得有些派头呀,别说多打几盆水净手,您就是再多洗几次脚,或者连澡一块儿洗了,再换上七八套衣裳,也是应当应分的。我心里头就剩下对您的崇敬了,怎么可能有怨言!”

她满脸真诚地看着沈夫人。

沈夫人不太舒服地噎了下,转向丐叔:“我久未出门,外头的世道是不一样了。”

丐叔忙道:“不是,她这样的,搁外头也算是难得一见的。”

沈夫人俯身自木柜中取出一卷布裹,在桌上展开,烛火下,一整排的银器具亮得灼眼,有大小各异的银刀,刃口薄如冰片,还有银镊子、银剪刀、银凿子,甚至还有一柄银锯子……

“陆大哥,你帮我到竹林里抓条蛇回来。”沈夫人指着旁边的草篓子,吩咐道。

丐叔应了,拎着草篓子出去。

沈夫人把铜盆端至榻边,取了一方干净布巾,沾了水,从陆绎背上的伤口擦下去。

这泉水并非一般的水,淌过伤口时,周遭的肌肤立时泛红。今夏在旁看见陆绎眉间紧皱,应该是十分疼痛。

用泉水将伤口反复清洗了几遍,直至周遭肌肤红得反复要滴出血来,沈夫人这才取过一柄小银刀,刀刃锋利之极,将伤口切开,再从伤口深处切下一小片肉。

血,一下子涌出来。

今夏只是在旁看着,心里都一阵阵发紧,又看见陆绎在昏迷中双手攥握成拳,想是疼痛难忍,忍不住伸手过去覆在他手上,却被他一下子紧紧握住。

沈夫人聚精会神地将切下来的肉放在一个银盘子上,正好丐叔抓了蛇回来,她打开草篓子,让小青蛇慢慢游出来。

有血腥味诱引着,小青蛇扭着身子,径直朝银盘游去,绕着那小片肉游了几圈,然后一口咬下去,几下就吞入腹中。

看着蛇吃下去,沈夫人似松了口气,又仔细端详那青蛇的变化。

只见青蛇将肉吞入腹中之后,原本鳞片青翠如玉,光华流转,慢慢地,鳞片上的光泽暗淡下去,青翠也一点一点褪去,呈现出灰白色,直褪到尾尖,剩下小指头长的那么一小截便不再褪了。

整条小青蛇变成了小灰蛇,唯独尾尖仍旧青翠,在空中扭动着,显得有几分有趣。

“行了,把它送回去吧。”沈夫人将小蛇仍旧装回草篓之中,目中有慈爱之色,“过几日,它自己将毒消解了,褪下皮鳞,就能回复原来的模样。”

今夏忍不住插口道:“您的意思是,蛇能消解这毒,是不是他就有的救了?”

沈夫人淡淡道:“理是这么个理,但他岂能和我的蛇比,能不能救和能不能活,这是两件事。能救的未必就能活,这都得看他的命。”

今夏的手此时尚还握着陆绎的手,她重重地点着头,望着沈夫人道:“他能活,他有这个命!”

沈夫人看了她片刻,问道:“有些事,我须得事先说明——方才你也看见了,蛇对抗此毒,尚需要褪去一身鳞片,人想要解此毒,其痛楚不亚于蚀皮噬骨,他若受不住,要自寻短见,可就怪不得我了。”

“……不会的,我不会让他寻短见,更不会怪您,您只管用药就是。”今夏斩钉截铁道。

沈夫人点点头,自袖中掏出一小柄短笛,凑到唇边,一种怪异的曲调自笛身传出来。说它怪异,是因为它似有调又似无调,忽高忽低……

今夏心道这高人的毛病还真不是一般得多,诧异地看向丐叔,刚想低声询问曲子这么难听可否需要喝彩捧场,就听见窗外传来一阵令人汗毛直竖的沙沙声,而且这个声音居然还有点熟悉,这才是令她觉得毛骨悚然的最重要原因。

笛声一停,她还没来得及倒抽口冷气,就看见一个巨大的蟒首从窗口探了进来,通身赤红,在夜里,双目简直就像是烧灼的火炭,闪闪发光……

“桃花仙!”今夏在心中嚷出这三个字,然后她不由自主地挨向陆绎,这下子,换成她下意识地紧攥住他的手。

赤蟒扭动了几下蟒首,沈夫人缓步上前,摸摸它光滑冰凉的鳞身,叹道:“开春以来,没听见外头有人告状的,你挺乖的,是吧?”

蟒首居然还点了几下。

“你这厮脸皮太厚了!前几天还把我们堵在桃花林里,差点喂了你的徒子徒孙。你这也好意思说自己乖!”今夏腹诽。

摸了几下之下,沈夫人从怀中掏出个小铜匣子,打开匣盖,递到蟒首面前。

今夏尚在诧异之中,便看见赤蟒一口咬住铜匣子,用力之猛,都让人担心铜匣子会被它咬瘪掉。而它喉咙间发出的嘶嘶声,也表明它此时极为痛苦。

沈夫人近乎是心疼地看着赤蟒,但仍是等了好一会儿,看见蟒首已不再用力,软绵绵地搁到自己怀中,才将金匣子取了下来。

方才还是空空的金匣子中,此时有液体流动的声响。

今夏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沈夫人是在取这赤蟒的毒液,只是不知这赤蟒是否自幼被她养大,竟然会如此乖巧,蛇毒析出对它而言何等痛苦,它竟然心甘情愿地咬住金匣子。

沈夫人将金匣子放到一旁,对赤蟒好生安抚了一番,才放它去了。赤蟒仍从窗口退出去,但并不游入山林,而是潜入了温泉之中。

取蛇毒不易,作为毒液,这蛇毒在黑市上贵重堪比黄金,今夏是知道的。当下看见沈夫人从柜中捧出一个瓷罐,从罐中拿了两枚龙眼大的药丸出来。一枚捣烂并掺入一小滴赤蟒毒液,然后敷到陆绎的伤口上。

另一枚用温水化了,端给今夏。

“他若面色发青,呼吸急促,便喂他喝几口。”沈夫人吩咐道。

今夏小心翼翼地接过碗,紧张地注视着陆绎的面色。

作者有话要说:陆哥哥携家眷,以及锦衣之下全体同仁,祝大家五一快乐!

胖猫使劲蹦跶:“还有偶,还有偶!”

第六十三章

赤蟒的一小滴毒液;对于一个常人来说,立时会让血液凝结;断然是不可承受的。沈夫人之所以用了毒液;便是因为陆绎的体内还有紫炎,不得不如此,但毒液在他体内;仍是会让他脉搏跳动缓慢;全身掉入万年冰窟之中;究竟能不能撑过来;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不多时,今夏便已感觉到陆绎的手冰冷冰冷的;低头望去;他的手掌血色尽失,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紫青。

她紧张地去看他的另一只手,发现同样如此。

这淡淡的紫青,从他的四肢开始逐渐往上蔓延,直至腰际、胸口……今夏端着碗,紧张地望向沈夫人:“现下能喂他喝药么?”

“且再等等,等他面色发青时再喂。”沈夫人道。

“哦……”

今夏口中老老实实应着,心中却是焦灼不安,她就在陆绎近旁,已能听出他呼吸中的滞涩艰难,万一……她不敢想下去,只能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他,生怕错过一丝丝突如其来的异常。

他脖颈处的肌肤也开始泛出紫青,呼吸不仅仅是艰涩,而是愈发微弱,甚至若有时无。

“沈夫人……他……”今夏的声音不自觉地打着颤。

沈夫人凝神细察片刻,朝丐叔道:“陆大哥,你可否输些真气给他,帮他撑一撑?”

丐叔二话没说,往地上盘腿一坐,一手抵上陆绎的手,将内力源源不断地送入陆绎体内,随之,紫青虽未消退,但他的呼吸仿佛一缕细丝重新被接起,渐渐回复平稳。

呼吸虽稳,但却止不住紫青继续往上蔓延,今夏眼睁睁地看着他的下颌发青,朝沈夫人急道:“现下可以让他喝药了吧!”

沈夫人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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