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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女撩夫攻略-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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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就是岔路口,几条石径分别延伸至不同的方向,由于夜怀央和谢芸进宫时走的不是一个门,遂在此分别。

走出内皇城之后,周遭顿时热闹了起来,气氛也不如之前那般肃穆,月牙琢磨了一阵,终于开口问道:“小姐,谢家素来与我们不太热络,谢芸却突然找您聊起了养宠物的事,着实有些奇怪。”

夜怀央抿了抿唇,并未说话。

其实她早就察觉到了,谢芸是个极为娴静内敛的人,堪称名门闺秀之典范,养一只活蹦乱跳的浣熊本就不符合她的性格,更何况城中有这么多兽医,这点小毛病轻松就解决了,又何须绕这么大个弯子向她夜怀央请教?

月牙见她不说话,小心翼翼地猜测道:“您说会不会是谢家想与我们合作?毕竟他们跟王家斗了这么多年,一直被王家压过一头,而白家又趁此机会使劲往上爬,再不遏制恐怕后果难料,所以他们才生出了结盟的念头……”

“不可能。”夜怀央断然否定道,“时局胶着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了,夜家始终站在局外,谢家想拉拢早就拉拢了,还会等到现在?”

月牙满脸不解,“那她究竟想干什么?”

夜怀央瞥了她一眼,神色淡定如常,“何须去猜?她早晚要露出真正的目的,且拭目以待好了。”

“您就不怕她暗中使坏么?”

“要是想使坏,来的恐怕就不是谢芸了。”

谢家族人甚多,内部斗争十分激烈,六年前谢芸的父亲病逝之后,她的叔父接掌了族长之职,自此,她和哥哥谢邈就一直处于不上不下的境地,家中大事有权参与却无权过问,朝政就更不用说,除此之外最令人诧异的是,谢芸年方二十六却仍无婚配!

若是在朝为官倒好说,她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世家千金到了这个年龄还未成亲难免惹人非议,好在她平时端庄有礼,行事低调,这才没那么引人注目。

说来每月进宫聆听太后教导的本也不是她,是她叔父的女儿谢芊不愿意来才推到她身上,在太后面前她是话最少的一个,从不犯错也从不主动跟人交谈,所以这次很让夜怀央意外,但基于以上事实,她能肯定谢芸不是为了谢家而来。

兴许是为了私事?

夜怀央全副心思都放在对付白家上面了,对于谢芸也懒得多猜,上了马车开始晃悠便将此事抛诸脑后了。

这时,宫门后有道黑影疾闪而过,迅速跟上了缓慢行驶的双辕车。

平阳宫。

悠长的引殿之中响起了橐橐靴声,在最后那扇门前止住,一阵絮语过后,柳儿将殿门推开一半,轻手轻脚地挪进去,再回过身小心地阖上,随后才走向贵妃榻。

“娘娘。”

倚在贵妃榻上的那人慢慢翻了个身,却未睁眼,玉臂斜伸出来搭在床沿,垂曳的幔帐霎时绽开一条缝,柳儿不由得抬眼看去,乍见她颈间半圈乌青的指印,差点惊叫出声。

她怎么忘了,昨天半夜皇帝又来了,凌晨四时方离去。

自从那日她说错话之后白芷萱就把她调去外院了,这段时间都是杏儿在贴身伺候,昨夜皇帝留的时间短,也没听见殿内有什么大动静,她本以为相安无事,现在才知道,一个人被掐住了咽喉即便再痛也喊不出声啊!

上方传来的低哑嗓音瞬间将她拖回了现实之中:“看够了吗?”

柳儿身体一颤,立时低下头去不敢作声,岂料幔帐的缝隙被越拉越大,一个白玉般的躯体缓缓靠近,柔滑的丝被从大腿滑至榻下,在柳儿面前来回飘荡,掀起一股*的味道。

刚进来的杏儿正好看见这一幕,疾步上前为白芷萱披上衣裳,扭头就开始训斥柳儿:“你怎么这般不醒事?没瞧见娘娘不舒服吗?有事快禀!”

柳儿咽了口唾沫,勉力维持着声音的平稳,“娘娘,胡侍卫要我向您通禀一声,人已经跟上去了,暂时未发现什么异动。”

“本宫知道了。”

白芷萱乏力地摆了摆手,又倚回了榻上,杏儿一边为她垫上软枕一边冲柳儿道:“下去吧,没你的事了。”

柳儿如蒙大赦地出去了。

白芷萱看着她仓皇离开的样子突然嗤笑出声,眼底一丝暖意都没有,甚至还带着些许凄凉,“瞧瞧,本宫自个儿调。教了这么多年的丫鬟都是这个德行,又哪来的底气责怪父亲手下的人不中用?”

杏儿暗叹,旋即拉动床榻下方的镶金扣环,从屉子里取出了水晶瓶,极为熟练地挖出一块透明药膏涂在白芷萱的脖子上,那伤痕明明都已经泛紫,她却好像不觉得痛,哼都没哼一声,任杏儿摆弄。

“娘娘,总有时运不顺的时候,您要坚强些,若是这时候倒了,这些年就白斗了,最后岂不是便宜了东宫那位?”

“原本我也不需要斗的。”白芷萱的视线忽然模糊了,光影浮动,织出一部陈旧的戏目,“到底是什么让我走到这一步的……是父亲决定投靠楚桑淮的那个早晨,还是白家刺客倾巢出动谋杀楚惊澜的那个雨夜……”

“娘娘!”杏儿惊惧地绷直了身子,伸手去掩白芷萱的口,刚伸至一半就见她颊边划过一串晶莹,僵硬半晌,又默默地缩了回来,继续为她涂着药。

“不必上药了,留下印子也好,省得都说我以色侍君……他们又怎会知道,以色侍君也不是那般容易的……”

杏儿再叹,手里动作没停,却是低声劝慰道:“娘娘,何苦说这些气话,为今之计还是要全力脱困,都走到这里了,万不可心软或放弃啊!”

白芷萱仿佛被人当头棒喝,沸腾的血液逐渐冷凝,瞬间让她清醒。

是了,她已经没有回头路了,这时候哭哭啼啼追忆往昔无异于自掘坟墓,紧跟着白家的所有人都要给她陪葬。

她不能倒。

白芷萱挥开杏儿的手,转身披衣下榻,赤着脚走到桌案前提笔蘸墨,转瞬就写完三行字,“杏儿,你去红姑那里走一趟,本宫有事要交给她去办。”

杏儿把手擦干净,正要把信纸装封并加盖火漆,不小心瞄到了内容,顿时悚然一惊,“娘娘,您要见澜王?”

白芷萱勾唇冷笑,已然恢复了以往的凌厉模样。

“夜府那边已经埋了引线,澜王府这边也该松松土,不然怎么知道观潮那天到底是谁搞的鬼?”

☆、第13章 密会

又是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晚,夜怀央照旧摸上了重霄阁。

说来她并不会武功,只不过平衡感比较好,胆子又大,所以才能在两栋楼之间来来去去,楚惊澜屡禁不止,一度拆了横木封了门窗,夜怀央却总有办法化解,两人无形中已经斗了好几轮了。

今天夜怀央是有正经事找楚惊澜,不过他好像不在,她想着来都来了不如等一等,于是自行坐在了鸡翅木矮几旁,百无聊赖地打量着阁楼里的摆设。

不得不说,小到桌椅交案,大到博古架和屏风,虽然看起来都不是崭新的,却有种古色古香的美感,那镂空雕花和剔犀纹理尤其显得精致,是难得的佳品。

看了一圈,目光回到身前的矮几上,夜怀央伸出手去拨弄楚惊澜的笔架,不经意瞄到一个方形的石盒,没有盖子,里面盛了些黑色的灰烬,像是刚烧过什么东西。她用指尖拨开上面那层粉末,拈出一小块没烧完的碎纸,仔细观察了一阵,她突然眯起了眼睛。

簪花笺,这是宫里的东西。

思虑片刻,她走到栏杆边招来了自家侍卫隔空询问道:“可瞧见澜王的车架何时离开王府的?”

侍卫低头想了想,飞快地答道:“小姐,今天好像没见到澜王府有马车出去。”

既与人有约,又没乘马车,难不成是因为那个地方只能孤身前往?夜怀央脸色微凝,却没再多问什么,摆摆手让侍卫回去了,自己又坐回矮几旁,一只手斜撑着脑袋,若有所思地盯着那枚碎片,思绪乘风而起,一路飘到了宫闱深处。

此时内皇城正值宵禁,除了巡逻的禁军以外再无其他人走动,整齐的靴声有节奏地拍打在青石板上,随着火把的光亮蔓延到各个角落,彻夜不绝。

城门下的班房里却是另一番情景,十几名士兵正围着炉子吃火锅,油亮的汤汁还冒着泡,竹篾随便往里一插,出来时必定带着一块热气腾腾的黑山羊肉,鲜香肥嫩,汁水四溢,吃得他们大呼过瘾。

到了换班的时候,另一队士兵搓着手从外头进来,见到有肉吃眼睛都亮了,二话不说抓起筷子就来抢,一群人顿时闹成一团,嘻嘻哈哈的甚是热闹,就在这个无人看守的空档,一道颀长的身影悄然穿过内皇城的侧门,然后迅速隐入了林径之中。

月凉如水,遍洒长阶,映出亭子里那道熟悉又陌生的纤影。

“你来了。”

白芷萱慢慢转过身,眨也不眨地望着那个身穿玄色练装的人,纵使他背光而立面容模糊,她却瞬间辨认出来,心尖不由得颤了颤,情绪莫名驱使着她走近,一股冷冽的松香飘进了鼻尖,顿时勾起了久远的记忆。

这么多年了,他一点都没变。

“惊澜,好久不见。”

楚惊澜看着那张风华绝代的容颜,淡淡致礼道:“贵妃娘娘。”

白芷萱听到这个称呼立刻大受打击地退了两步,皎洁的月光照得她的脸一片惨白,五官都失去了光泽,端地楚楚可怜。

“你果然还在怨我……”

楚惊澜暗自冷笑,心中飘出无数条死在白家手里的人命,再三忍耐才将那股血腥之气压下去,平静地开口问道:“不知娘娘约本王夜半前来究竟有何要事?”

“我、我听说你回来了,想见一见你……”白芷萱期期艾艾地说着,眼中晶莹闪烁,“北地贫瘠,气候又相当恶劣,我每天都在担心你过得好不好,如今看到你还是昔日的模样,我心里这块石头总算是落地了。”

“既然已经见过,本王告辞。”

楚惊澜转身欲走,白芷萱忽然从后面扑上来抱住了他的腰,披风高高扬起,晃得万千花影模糊了一瞬。

“你对我就一点情分都不留吗!”

“情分?”楚惊澜回身将她挥出一步开外,面无表情地说,“本王与你的情分早在白家倒戈相向的时候就一点不剩了!”

白芷萱死死地拽着他的袖子,眼角银光滑落,“是,千错万错都是白家的错,可说到底,那些事情是族中前辈的决定,我根本不知情,得知你重伤的那天夜里我一直跪在父亲门前求他,嗓子喊哑了,头磕破了,可他呢?他第二天就把我送进了宫里!你现在把我跟他们相提并论,我又何其无辜?”

她声音极低,一度哽咽到说不下去,娇小玲珑的身子在风中颤抖,尽管夜色阗黑看不清楚,但他凭着抓在自己袖间的那双手就能感觉的到。

白芷萱见他面色略有松动,心中一喜,紧接着掀开了罗袖。

“进宫之后我想尽办法打探你的消息,却被他们层层封锁,绝望之余我开始胡思乱想,以为你已经重伤不治,一心只想随你而去,可每次都被她们救下……”

楚惊澜垂眸,发现皓腕上覆着三条狰狞的疤痕,单看肌肤扭曲的程度便知当时伤得不轻,他眸心一跳,似有所触动,白芷萱敏锐地观察到了,立刻攥住他的衣袍靠近了些。

“我知道许多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但求你给我个机会,让我为白家赎罪好吗?”

楚惊澜沉默须臾,神色不再如之前那般冷硬,也没有再推开她,只淡漠地问道:“你想怎么赎罪?”

白芷萱忙道:“你要我怎样便怎样,哪怕取我性命我也在所不惜。”她话语一顿,面上浮起哀戚之色,“只是……只是子豪还小,求你莫要为难他……”

说来说去还是观潮的事。

流言传了这么久,早就飞进了皇帝的耳朵里,即便不足以让他对白家失去信任,总归还是有所影响,再加上刺杀失败,白家最近过得甚是艰难,这才有了今夜之约。

“你以为整件事是本王设计的?”

白芷萱不语,目光有些躲闪。

“既然不相信本王,又何必再多说!”

楚惊澜蓦然甩袖,抬脚便往来时的小路走去,白芷萱在他转身的一刹那看见了一闪而过的痛意,心中有了计较,随后毫不犹豫地追上去拽住了他,声泪俱下地说:“惊澜,我不是那个意思,从前你很疼爱子豪,当然不会对他做出什么事,这我是知道的,我只怕……只怕你无意中落入了其他人的陷阱!”

她的话虽然说得隐晦,但无疑是把矛头指向了夜家。

楚惊澜身形一滞,面色显然有些变了,似在回想着什么,白芷萱从旁看去,越发肯定心中所想——他果然不知情,一切都是夜家的阴谋!

虽然她已经得到了答案,但还是要像模像样地挽留下楚惊澜,好在楚惊澜没有多作停留,捋下她的手就走了,她殷切地追望着他的背影,忽然见到他回头,挂着泪珠的脸庞骤然亮了起来。

“这件事本王会给你一个交代。”

白芷萱点了点头,眼底水光泛滥,看起来甚是凄楚可怜,然而等楚惊澜彻底消失在路的尽头之后,她缓缓抹去脸上的水渍,幽冷地笑了。

楚惊澜啊楚惊澜,你还真是像从前那般温柔心软呢。

夜色似水,缓慢流淌,明月不知何时遁入了云霄,繁星也失去了踪影,街角徒留几束微光照亮了回家的路。

澜王府的门房挂着两盏琉璃灯,灯下飞蛾静卧,疏影横斜,两道风一般的身影经过,打破了院内的寂静。

楚惊澜一路穿过栈桥和水榭,刚进重霄阁就把外袍甩在了一边,唐擎风下意识接住,却听见他冷冷地说:“扔了。”

“是。”

唐擎风虽不敢多言,但心里是松了口气的,先前在宫里看到楚惊澜那般对待白芷萱,差点以为自家主子心里还记挂着那妖精,现在见他是这种反应便知自己想岔了——连她碰过的东西都不愿沾,必然是厌恶到极点了。

可王爷为何装作不知情,故意引导白芷萱去对付夜家?他想了半天没想通,抬头一看人已经不见了,他只好把话咽进了肚子里,摸着鼻头出去了。

另一边,楚惊澜独自来到了阁楼,一身冷意尚未退去,见到伏在矮几上睡得正熟的夜怀央,脸色越发冷至冰点,伸手便将她拎了起来。

“夜怀央!”

她悠悠醒来,先是揉了揉眼睛,尔后迷茫地瞅着他,似未睡够,脑袋直往他肩膀上磕,他不耐烦地抽出一只手抵住了她,对视半晌,她突然打趣道:“别这么冷冰冰地盯着我,冬天已经很冷了。”

楚惊澜眸中星子骤然碎裂,寸寸夺人心魄,“本王说过不许你再从凌云阁过来,你当本王的话是耳边风?”

“不过来又怎知道您大半夜还有闲情逸致与佳人幽会?”夜怀央突然凑到他胸前闻了闻,继而轻笑出声,“不错,没把那女人的味道带回来。”

闻言,楚惊澜的目光彻底没了温度。

究竟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他不再与夜怀央说话,断然拧过她的身子把她推到了栏杆边,然后关门下楼,走之前还听到她略带怨气的嘀咕声:“我还困着呢,怎么爬回去啊,好歹让我从门口走啊……”

楚惊澜脸一黑,重重地摔门而去。

☆、第14章 中箭

岁末将至,家家挂红笼,户户贴楹联,一片喜庆祥和,唯独夜家差了那么点意思,一是因为夜怀礼即将返回关中,二是因为江南茶庄那边出了点问题。

众所周知,江南地势平坦,沃野千里,素有鱼米之乡的称号,尤其盛产茶叶,市面上叫得出名号的上等好茶大多出自于此。夜家早就看准了这条商路,在三州五城购下大片茶田,从夜怀央的曾祖辈一直经营至今,已颇具规模,甚至成了贡茶的首选茶庄。

每年开春是贡期,因为北上路途遥远,所以在过年之前茶庄就要准备好进贡的茶叶,本来今年的那份早已封盒填箱,前几天却突然起了邪火,把整座仓库烧得一干二净,管事心知事情严重,不敢擅自隐瞒,连夜发了加急信送到王都。

夜怀央收到信后立马派人去其他茶庄搜罗同等质地的茶叶,由于价出的高,所以很快就补满了八成,剩下那两成是夜家茶庄独有的珍品,每年就产那么几两,有价无市,所以一时半会儿还找不到可以媲美的替代品,眼看着过完年就要进贡了,一个弄不好就要掉脑袋,所以夜怀央日日盯着,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

相对于夜家这边的忙乱,澜王府可谓是风平浪静,楚惊澜镇日待在书房处理要务,陆珩在池塘里养起了鱼,只有唐擎风注意到隔壁好久没有动静,打探之下才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夜怀央回本家处理去了,把澜澜也带走了,所以这边就空置了。

之后他向楚惊澜如实禀报了这件事,岂料楚惊澜只是略微点了点头表示知晓了,再无其他反应,他踌躇良久,终于忍不住发问:“王爷,夜家茶庄被烧之事会不会是白家做的手脚?”

“多半是。”

听到如此笃定的答案,唐擎风更加犹豫了,“那……用不用属下去跟夜姑娘说一声?”

楚惊澜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本王答应跟夜家合作了么?”

唐擎风一窒,垂首道:“没有。”

“既如此,那何必要通知夜怀央?让他们两大世家斗一斗也好,消磨了彼此的实力,日后更容易对付。”

“……是,属下知道了。”

这件事就这样搁置了,又过了几天安生日子,不知不觉,夜怀礼启程去关中的时候到了。

俗话说长兄为父,自从夜臻夫妻归隐之后就一直由夜怀礼看顾两个弟妹,虽然有时候严厉了些,但心里是很疼爱他们的,夜怀央何尝不明白,所以到了这个时候她更要把家里的一切都安排好,让夜怀礼放心地离开。

眼下最令人头疼的就是茶庄的事,夜怀央怕夜怀礼担心,特意吩咐下面的人三缄其口,没想到临别之际夜怀礼却隐晦地叮嘱了她几句,仿佛早就知晓这件事。

“央儿,为兄知道你聪慧机敏,心智胜过旁人百倍,但凡事不可硬撑,一旦有困难要告知为兄,天塌下来也有为兄扛着,明白吗?”

夜怀央点点头,心口犹如被海浪淹过,分外潮湿,“哥哥,你都知道了……”

眼下即将分别,夜怀礼也懒得花时间追究此事了,只冷哼道:“若是在关中便罢了,我人还在家里,内外诸事你想瞒着我是不是有点太难了?”

“是有点难。”夜怀央忍不住笑了,被他瞪了一眼之后立刻收敛,继而正色道,“不过你放心吧,茶庄的事我会处理妥当的,一定不会误了今年的贡期。”

“这倒是其次。”夜怀礼的声音忽然沉了几分,似乎蕴含着某种深意,“起火的原因派人详细调查了吗?”

“正在查。”

兄妹俩颇有默契地对视了一眼,看样子是想到一块了,夜怀礼也就不再多言,只嘱咐道:“小心行事。”

夜怀央淡淡地嗯了声,旋即把头转向了车窗外。

其实她心里一片雪亮,此事定与白家脱不了干系,毕竟是她先动的手,白家的反击也在意料之中,只不过断然不能告诉夜怀礼,若让他知道自己跟楚惊澜有来往定会勃然大怒,到时候事情只会变得更复杂。

好在她还有怀信帮忙,也不是完全孤立无援,想到这,她不禁扬起了嘴角。

蹄声渐缓,马车慢慢停靠在了路边,此刻他们离城门已远,再走一里地就上官道了,夜怀礼不想让夜怀央再往前送,便敦促她回家。

“好了,时辰也不早了,你回去吧。”

夜怀央站在两辆马车之间,寒风呼啸而过,吹得浣花长裙泛起了涟漪,身后的月牙和车夫都冻得缩紧了肩膀,她却浑然不觉,伸出白嫩的柔荑抱住了夜怀礼的腰,低声道:“哥哥,我等你回来。”

难得见她露出女儿娇态,夜怀礼那颗刚硬的心霎时化作了绕指柔,他缓缓抚摸着夜怀央的发丝,眼中盈满了愉悦。

“为兄知道了,你要……”

他本想说你要听话,可转念一想整个家都是她在操持,用得着听谁的话?从小到大,最让他挂心的是怀信,而怀央从来都是让人欣慰的那个。

思及此,他哑声道:“家里就托付给你了,央儿。”

“放心吧,哥哥。”

夜怀央冲他粲然一笑,莫名让人心安神定,夜怀礼握住她的双肩定定地看了她一眼,随后毅然转身登上了马车,墨色衣摆打了个旋儿,伴着颀长的身影滑进了车帘之后,再不复见。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她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可见到马车绝尘而去还是难掩不舍,不由自主地站在原地望了好一阵子,直到马车消失在视线尽头。

月牙走过来为她拢了拢披风,道:“小姐,我们回去吧,天气冷,当心受寒。”

夜怀央黯然转身,玲珑有致的身躯旋即隐入了车厢内。

回去的路上忽然下起了大雪,如羽如絮,漫天飘舞,放眼望去一片苍茫,几乎辨不出路辙,护卫示意车夫放慢车速,以免不小心翻进沟里,月牙则把帷幔四角都扎严实了,不让一丝雪花漏进来。

夜怀央一如既往地闭眼假寐,听着身旁动静也不睁眼,只随口问道:“下雪了?”

“嗯,小姐冷不冷?我拿毯子给您盖上吧?”

“不用了,我不冷。”夜怀央顿了顿,嗓音平添几分惘然,“我只是在想,这个时候岭南怕也已经落雪了吧,不知道信儿在那边怎么样了。”

许是大雪封路的缘故,夜怀信到达岭南之后仅寄了两封信回来,之后再无音讯,虽说有辞渊跟着出不了什么大事,但在白家已经察觉是她搞鬼的情况下,难保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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