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秾李夭桃-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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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府来?也不知道现在抓住了那刺客没有……
李小幺直听了大半个时辰的闲话,才悄悄离开长丰楼,心事重重的去找魏水生喝茶看书去了。
隔天,传言更盛,仿佛人人都是亲身经历过的那个人,激动的描述着梁国人如何埋伏,驸马如何带伤拼死保护公主,嗯,驸马竟然还遇过刺,受过伤!果然是早有阴谋啊!连北平人的热血也让他们激动不已,北平人如何愤怒、如何哀伤着他们的皇子、皇妃,如何已经点了兵,杀进梁国报仇去了,咱们吴国百姓,怎么能被北平蛮子比下去呢?
李小幺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浓,被掳的是吴国最受宠爱的公主,是吴贵妃的爱女,吴国,也会宣战吗?太平府如今满城激愤,听说太学生已经泣血上了书,这样的奇耻大辱绝不可忍,吴国之国威绝不可犯,要战,要灭了梁国,要投笔从戎,要振奋国威,要如何如何……
李小幺卖完了枣儿,郁郁的躲在角落里听着满堂的激愤慷慨,怜悯的看着满堂高谈阔论的老少爷们,打?打什么打!要打仗,打的可都是你们的银子你们的人,一将功成万骨枯,死的都是百姓!
这仗真打起来,得死多少人?花多少银子?自己刚刚有点起色的小日子还不知道怎么样呢,就算一时半会的,战火不会烧到太平府,可她的生意肯定要艰难的多,再说这战一旦打起来,谁知道会怎么样,北平国隔天就能杀进梁国,这明明是早就有了准备的,这中间会没有预谋?北平国早有预谋,那吴国呢?这太平府会不会也被人屠了城……可还真是说不准,林先生和智静不就早早溜了么。
李小幺的担忧隔天就应验了,吴国也对梁国宣了战,如今吴国南边还在和南越打着仗,再和梁国宣战,这和宣战旨意同时出来的,就是户部的加赋令和兵部的征夫令。
太平府骤然沉寂下来,沉寂中隐着深深的恐慌和担忧,这加赋和征夫,可关着家家户户!
李宗梁不让李小幺再去长丰楼卖枣儿,李小幺心里莫名的总是忐忑不安,也不敢再去卖枣儿,和温娘子结了帐,就天天跟着魏水生一起进出,安安静静的喝茶看书。
可该来的还是来了,这天晚上,李宗贵刚刚到家,这一阵子,长丰楼歇业的时辰也早了不少,他比往常早了一刻多钟到家,仿佛早就等着一般,跟着李宗贵的步子,保长陪着四五个官兵进了院子,径直走到李家屋门前,推门闯了进去,保长哈着腰,对着个小头领模样的官兵介绍道:
“就是这四个,个个都是好功夫、好身膀,你看看,我就跟你说,咱保里不会糊弄爷的差使。”
李宗梁迎了上去,魏水生伸手拉过李幺妹,把她护在身后,李二槐眼睛瞄向屋角竖着的长棍,李宗贵轻轻捅了捅李二槐,示意着他官兵手里的刀枪,李宗梁陪着笑,拱手问道:
“保长,这位爷,不知有何吩咐。”
小头领背着手,晃着上身,慢慢围着李宗梁转了两圈,一边转一边上上下下打量着,满意的点了点头,站住步子,又转头看着魏水生三个,露出满脸笑容,转身重重的拍着保长的肩膀:
“不错!回头爷给你请赏,好了,你们保里,有这四个壮汉就够了!”
保长长舒了一口气,也不敢看李宗梁等人,哈着腰:
“那人就交给爷了,我还得赶紧各家看着收银子去,就先走一步了。”
“去吧去吧!”
小头领随意的挥着手,转头看着面色铁青的李宗梁等人,打了个呵呵说道:
“好了兄弟,别他娘哭丧个脸!当兵吃粮又不是坏事,就你这身膀,还有这么几个兄弟撑着,几场仗打下来,就升上去了,回头捞个封妻荫子什么的,可不比什么都强!赶紧收拾收拾,跟爷走!”
李宗梁一把拉住小头领问道:
“兄弟有句话想问一问,”
“问吧,往后咱们就是兄弟了,只管问!”
“这保长把我们兄弟四个算在他们这保里,就算是充够了这征夫的数了?”
“嗯,是!就是这样!”
小头领满不在乎、痞气十足的说道:
“兄弟,不拿你这样的外乡人顶,拿谁顶去?好了好了,别问这个了,这是你的运道也说不定,你看看你这身膀,啊?又会功夫,不当兵吃粮那就是可惜了!赶紧走!”
第十一章前因后果
李宗梁咬着牙正要再说话,魏水生轻轻拉了拉他,看着小头领,笑着问道:
“这位大哥,今晚就得走吗?我们兄弟这一走,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了,总有些东西要收拾收拾,还有几个长辈兄弟总得去道个别,要不大哥留个地名儿,我们兄弟明天一早过去找大哥您去,您看成不成?”
“唉!”
小头领长叹了一声,用手背挥着魏水生,
“这位兄弟,不是大哥不给你方便,上头压着呢。”
小头领转身拍着旁边一个官兵手里捧着的厚厚的册子,
“这上头的,今晚上,一个不落,全得拉到营里去,明天天不亮,就得操练了,知道你们兄弟回来的晚,大哥我一直等到现在,今晚上你们不到,大哥我一顿水火棍就得挨身上!走吧,别他娘什么礼数不礼数的,要收拾东西也行,我和兄弟们在外头等着,快着点,兄弟们可累了一天了!”
李宗梁眼角抽动了下,魏水生用力捏着他的胳膊,陪着笑接着问道:
“那就多谢大哥了,大哥贵姓?”
“免贵,姓牛!”
“牛大哥,咱们这等会儿,要去哪一处?明天去哪里操练?牛大哥,我们有个嫡亲的妹妹寄在城里婶子家,总要托邻居交待一声去处。”
“那倒也是!”
小头领得得瑟瑟的抖着腿,点了下头,
“等会儿去下禁卫北营先住一晚上,离北门不远的地儿,明天城门一开就出城,去北大营操练!”
“多谢牛大哥,大哥和几位兄弟先在门外等等,我们兄弟几个收拾几件衣服,再跟隔壁打个招呼,就跟牛大哥走。”
“衣服就不用收拾了,当兵就是吃粮穿衣,收拾了衣服也穿不上,把银子收拾上就行!”
小头领一边说着,一边挥着手,引着几个官兵站到了院子里。
几个人没敢关门,李宗梁示意李宗贵看着外面,自己和魏水生退到旁边角落里,低声说道:
“咱们四个都去当了兵,幺妹怎么办?这事不成!”
“嗯,我是不想当兵!”
魏水生转头看着李二槐,李二槐连连摆着手,
“我跟大哥,大哥不去,我也不去!”
李宗贵看着外面,头也不回的摆了摆手,李宗梁深吸了一口气,示意李二槐收拾东西,自己沉默片刻,看着魏水生,魏水生看着李宗梁,慢慢的点了下头,李宗梁转身拉过紧张的看着两人的李小幺,低声交待道:
“明天城门一开,你就出东门,一直往前走,离城不远,有座土地庙,春天的时候咱们去过一趟,你还记得吧?”
李小幺急忙点着头,
“就在庙里找个地方藏起来等着,我们逃出来就去那里找你,咱们一起往东走,绕个圈子再回池州城。”
说到最后一句,李宗梁转过身子,征询般看着魏水生,魏水生用力点了下头,李宗梁目光又转向李宗贵,低低的问道:
“贵子的意思?”
李宗贵回头‘嗯’了一声答应了,又转头警惕的盯着外面,李二槐不等问,挥着手说道:
“你们商量,我听大哥的。”
李宗梁和魏水生对视了一眼,算是定下了这事,李二槐已经利落的收拾好了几件衣服,将塞在枕头里,装着碎银子的荷包递给李宗梁,李宗梁接过荷包递给了魏水生,低声吩咐道:
“等会打点打点那个姓牛的,得找个好住处,咱们四个不能分开。”
“嗯。”
魏水生收了荷包,低头看着李小幺,不放心的交待道:
“幺妹自己千万小心,这城里如今不比从前,乱得很。”
“水生哥放心。”
李小幺低声答应着,李二槐咧嘴笑着,拍了拍李小幺的头,浑不在意的嘿嘿笑道:
“放心吧,小幺可不是那好欺好骗的,谁有本事给她亏吃!”
李小幺不放心的拉着李宗梁和魏水生,仰头看着两人交待道:
“你们也要小心,计划妥当了再动,我买些吃的带上,在庙里多等几天也没事。”
魏水生笑着拍了拍李小幺的头,李宗梁担忧的看着李小幺,不放心的交待道:
“可千万小心!我们走后,不要再点灯,明天出城,路上别看热闹。”
“嗯!”
李小幺重重点头答应着,李二槐已经取了竖在屋角的长棍子过来,一人递了一根,李宗梁接过棍子,看着李小幺,弯腰从脚踝处的绑腿里抽出把匕首,塞到李小幺手里,
“拿着防身!”
李小幺摇着头,将匕首推了回去,
“我拿了也不敢杀人,你们要从军营里逃出来,能用的就这个了,我不要。”
“幺妹说的对。”
魏水生看着李宗梁低低的说道,李宗梁垂头思量片刻,将匕首又塞了回去。
李宗梁轻轻带上屋门,和魏水生一起,敲响沈婆子的门,隔着门高声说着托沈婆子带话的话,听着沈婆子答应了,四个人才拎着长棍,提着包袱,跟着几个官兵出了院门,李小幺透过门缝,看着四人出了院门,院门轻轻关上,院子里静悄悄的没了声响。
李小幺呆看了一会儿,正要转身回去,却听到对面黄远山的屋门‘吱’的一声响,黄远山左右转头看了看,急步出了门,走到院门口,往李小幺这边看了一眼,开了院门出去了。
李小幺心里的不安如潮水般起伏不定,呆呆的怔了片刻,转身奔进里间,飞快的将沈婆子新做的一身厚大的夹衣夹裤穿上,从枕头下摸出装着银子的荷包系好,将门开了条缝,闪身出来,回手关了门,奔到沈婆子门口,推了下门,正要敲门,门却从里面悄无声息的开了条缝,李小幺大喜,急忙闪身挤进去,沈婆子轻轻栓了门,拉着李小幺坐到床上,伸手抚着她的头发,低低的问道:
“出了什么事儿了?”
“保长拿大哥他们抵了保里的征夫数,带去禁卫北营了。”
黑暗中,李小幺低低的答着话,往沈婆子怀里挤了挤,沈婆子呆了呆,伸手抱住李小幺,眼泪落到了李小幺脸上,
“这当兵哪还有个活路?!往后你可怎么办?”
李小幺伏在沈婆子怀里,沉默了半晌,才低低的答道:
“明天我去找哥哥去。”
沈婆子抱着李小幺,沉默了半晌,悠悠的叹了口气,低声说道:
“唉,这世道,没个活头,先歇下吧,明天什么时辰走?往后还回来不?”
“城门一开就出去。”
两人正低低的说着话,突然听到院门‘咣’的一声被人推开,沈婆子打了个寒噤,急忙站起来,掂着脚尖走到门口,透过门缝往外探看,李小幺也急跟在后面,一起往外看去。
黄远山提着只灯笼,满脸媚笑,侧着身子照着路,后面一个胖大的中年汉子,带着两个绑着绑腿、一身黑衣短打扮、打手模样的壮汉,径直往隔壁冲去。
只听到旁边门‘咣’的一声,不大会儿,几个人就退出来,胖大汉子盯着黄远山,恶声恶气的问道:
“人呢?”
黄远山拎着灯笼,小跑着四下找了一遍,转到了沈婆子门口,沈婆子急忙推着李小幺,示意她躲起来,李小幺咬着嘴唇,只恨不得一刀杀了这黄远山,看这样子,这黄远山是趁火打劫,趁着这会儿就她一个人,想把她卖了!
怎么这么巧,不过一眨眼的功夫,这黄远山就能引着人过去捉她?,只怕……大哥他们被拉了壮丁,也和他脱不开干系!
李小幺一边飞快的转着心思,一边转身打量着屋里,转头看着沈婆子,苦笑着摊开了手,沈婆子也跟着转头看了一圈,眉头拧到了一处,这屋子一眼就能望到底,就没个能躲人的地方!
沈婆子拉着李小幺,掂着脚尖退到床边,黄远山的声音已经在门外响起,
“沈阿婆,小幺在没在你屋里?我找她问两句话。”
“谁啊?”
沈婆子掩着嘴,装着睡意朦胧的问道,
“对门黄大,找小幺问两句话。”
“小幺住隔壁,刚不是跟保长走了?我听着象是保长的声音,你再找找。”
“小幺真没在你屋里?”
黄远山用力推着门问道,
“看到她出去了,跟你脚后脚。”
对门,柳娘子从门缝里胆怯的接了一句,
“滚回去!”
黄远山一声暴喝,沈婆子打着呵欠,不耐烦起来,
“这大半夜的,你们两口子这是吵什么?李家在灯芯胡同新租了房子,东西都搬的差不多了,你有事到那边找找看看去!”
门口静寂了片刻,听到院门‘吱’的响了一声,沈婆子急忙奔到门后,小心的往外查看着,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人,也没了动静。
两人不敢说话,挤在床上,沈婆子按着李小幺躺下,凑到她耳边,声音压得几不可闻,
“等天亮。”
李小幺顺从的躺下,却睁着眼睛,半分睡意也没有,这出城路上,只怕不会那么顺当,黄远山是个心机阴沉的,大哥他们征夫的事,肯定和他脱不开干系,他既然敢这样脚赶脚的来捉她,必是算着大哥他们回不来了……
第十二章有心为善
李小幺打了个寒噤,明天不能晚了,得早些出了城门,等着大哥他们去,大哥他们四个人一起逃出来,可瞒不了多大会儿,也许一离了军营就得被发现,得赶紧离开才行。李小幺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静下心细细盘算起来。
去长丰楼?不行!这事关着逃兵,若直说,郑掌柜必定不敢帮,若瞒着,回头要是连累了郑掌柜,那就太过了,去林家找林孝?李小幺暗暗苦笑起来,她若找去,林孝必定把她打包给林先生送去,去不得,李小幺下意识的捏了捏脖子上挂着的玉葫芦,这也是个没用的东西,她若拿着这玉葫芦去求当朝丞相别让她四个哥哥当兵,那就是笑话了,只怕就是去,也不过是赶去听一通国家有难、匹夫有责的话。
明天还是得靠自己溜出城去,菩萨保佑,明天平平安安的出城,平平安安的逃出去,和哥哥们再找个地方,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李小幺朦朦胧胧中被人推醒,外头天已经大亮了,朝霞穿过窗户,照在床上,沈婆子正弯着腰,从床头的大樟木箱子里寻了件自己的长夹衣和一个看着极结实耐用的褡裢出来,拉了李小幺起来,将褡裢给她斜搭在肩上,细心系好了下面的带子,捏着只旧荷包,塞到褡裢最里面的袋子里,将袋子口系紧了,又拿了二三十个大钱,放到褡裢上面些的大口袋里,系好带子,再拿起夹衣给她往身上套着,一边套,一边低低的交待道:
“赶紧走吧,刚我出去倒马桶,看过一遍了,四周没人,这荷包里有三两多银子,你拿着吧,阿婆还有,别跟阿婆客气,外头冷,多穿件衣服,往后一天比一天冷……幺妹子,可要小心着,赶紧走吧。”
李小幺也来不及多说,连连点着头,跳下床,穿了鞋子,紧跟在沈婆子后头出了院门,辞了沈婆子,警惕的四下张望着,沿着墙角疾步往东边走去。
李小幺转过一条巷子,汇入无数早起忙碌的人群中,暗暗舒了口气,瞄着周围,挑了几个挑着担子,早早进城卖菜的农人,紧跟在他们中间,亦步亦趋的小心着身形,往东城走去,太平府最大的菜市,就在东城,进城的农人,多是到那里卖菜的。
连走了两三条街,李小幺裹了裹外面的长夹衣,抬头看着不远处的长丰楼,心里涌起无数伤感,唉,下次再到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回到这太平府,在这里住了大半年,这个繁华奢侈的城市,如同那个魔都,在她心里如家乡一般让人恋恋不舍。
李小幺的惆怅被一阵焦香的胡麻味驱散开去,路边姚记胡饼店一片忙碌,临街的长案上已经放了十几只散发着诱人香味的胡饼,李小幺咽了口口水,她紧张忙碌担忧了一夜,闻到饼香味,肚子里抽抽着,发出饥饿的咕咕声,大哥他们肯定也是一夜不眠,再一路逃过来,肯定更饿,他们必定不敢停下来买东西,只怕也没地方买去,李小幺踌躇着放慢脚步,小心翼翼的四下转头看了看,从挑菜急行的农人中间闪出来,靠到姚记饼店旁的角落里,从褡裢里摸着一把大钱,仰头招呼着伙计:
“给我二十个胡饼。”
伙计探头数了数案子上的饼,陪着满脸笑容高声招呼道:
“这位小哥,稍等片刻,这里不够,还差四个,一会儿就好,就一会儿!”
李小幺不安的挪动着,点了下头,小心翼翼的四下张望着。
果然没等多大会儿,一炉饼就好了,伙计将饼一个个叠起来,利落的用麻绳系了,递给了李小幺,李小幺接过饼抱在怀里,暗暗舒了口气,刚转过身,抬眼就看到了黄远山,黄远山迎着李小幺的目光,跳着脚兴奋的叫了起来:
“在这里!快!捉住她!”
李小幺抱着饼,沿着街巷,撒腿就跑,也顾不得东西南北,只看哪儿人多,就往哪儿跑,耳边除了后面的叫喊声和呼啸的风声,再也听不到别的,更不敢回头看,眼睛只盯着前面人群间的缝隙,在人群中,如同一只柳条鱼般窜得飞快,可怎么也甩不脱后面的叫喊声。
李小幺冲出一条巷子,冲过御街,冲进了对面的巷子,眼风扫过御街上刚散了早朝的官员车轿,脑子转的飞快,突然调过头,冲进御街当中,奔进四五拨快慢有度的下朝官员车轿中间,瞄着几拨车轿紧跟在旁边,透过车轿间隙,紧张万分的盯着在御街一边四下张望着的黄远山和两个打手,咬着嘴唇,小心翼翼的贴近着车轿,恨不得融到那些随从中间去。
离李小幺不远的一辆车子里,车帘掀起条缝,一双眼睛打量着李小幺,一丝惊讶过后,闪出片意外之喜,那双眼睛顺着李小幺的目光,又转到另一边,掀帘打量着紧盯着御街中间的黄远山三人,眼里闪过丝轻蔑,放下车窗帘子,伸手掀起了车帘,探出头,伸手招呼着李小幺。
李小幺转过头,愕然看着从车里探出半个头的中年男子,这不是那天和北平国皇子苏子诚一处到长丰楼吃饭的中年男子么?!李小幺也来不及细想,急忙从长随护卫们闪出的缝隙里直窜进去,两步奔到车前,先将怀里的胡饼奔着中年男子怀里扔进去,双手攀着车架,蹬着脚尖,急着要爬进去,手臂一软,却狼狈的吊在了缓缓前行的车子上,中年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后面一个护卫上前半步,伸手拎着李小幺的胳膊,将她扔进了车厢里。
李小幺呼了口气,也顾不上和中年男子说话,紧爬到另一边车窗前,将车窗帘子掀着条缝,满脸紧张的盯着街边的黄远山,不知道他看没看到自己上了这车,黄远山和两个打手还在伸长脖子,往御街中间探看着,看样子,并没看到自己已经爬上了其中的一辆车,李小幺又盯着看了一会儿,眼看着黄远山和两个打手往御街对面的巷子冲进去,才长长的呼了口气,放下了车帘子,转过身,回头看着正满脸笑意看着自己的中年男子,一边探身从中年男子手里取过胡饼,重新抱在怀里,一边郑重谢道:
“多谢先生仗义缓手,大恩不言谢,往后有机会再报答吧!”
中年男子忍不住又笑出了声,一边笑一边说道:
“我不要你的饼,别害怕。”
中年男子仿佛被自己的话逗乐了,耸动着肩膀笑了一阵子,才接着问道:
“出了什么事了?那几个人为什么追你?你没给胡饼钱?”
“不是,城门失火,我是那池鱼。”
李小幺看着中年男子身上贵重的织锦缎朝服上被胡饼的硬边勾起的毛茬和沾着的胡麻粒,眯眯笑着说道,他毛线的,为什么?你说为什么?!不是你们北平国搞事,吴国也不至于宣战,吴国不宣战,也就不会征兵,要是不征兵,大哥他们也不会被带走,若是大哥他们在,自己又何至于如此狼狈?!当年一声高喊,贵子哥拳打脚踢、大展神威,自己咬着狮子糖,看得何等爽快!
如今大哥他们也不知能不能逃出来,万一……四个人只逃出来两三个……
李小幺心里涌起股浓烈的酸楚和痛心,笑容凝在脸上,下意识的抱紧了怀里的胡饼,耷拉着肩膀,满眼茫然的看着晃动的车帘子。中年男子心里微微一动,声音低沉温和的说道:
“我姓梁,是北平国二皇子府幕僚,你就叫我梁先生吧,你要去哪里?我送你过去,怎么就你一个人出来?你哥哥呢?”
李小幺恍过神来,低头理着胡饼答道:
“要是梁先生方便的话,就送我到炭桥。”
“嗯。”
梁先生探身掀起车帘吩咐了下去,回过身来,留神着李小幺的神情追问道,
“你哥哥呢?”
李小幺抬头看着梁先生,慢吞吞的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有哥哥的?”
“噢!”
梁先生抬手摸着鼻子,被李小幺问得意外中掺着尴尬:
“听长丰楼的掌柜说起,正好听到,是碰巧听到的。”
李小幺瞄着梁先生一眼,还是答了他的话:
“我哥哥被征去当兵了,听说驸马和公主在回家的路上被人家打了,驸马打不过人家,北平国和吴国要替驸马打回来,就把我哥哥抓去替驸马打架去了。”
“噢!”
梁先生被李小幺的话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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