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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上天了-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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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啊,我和她什么关系?!!”被子早已经被仍下床,现在的两人,穆梁丘抱着宁馨坐床上,两个人没遮没掩,宁馨身上起了细小疙瘩,穆梁丘看的清清楚楚。

更紧的圈着人抱自己怀里,“你和她,没关系。”穆梁丘的话说的坚定无比,好似从云端深处落下的天水砸到人间,其势沛然无人可御。

“我不信!”宁馨这话说的也是斩钉截铁,那种熟悉的感觉无端的不可能产生。

“你知道了什么?”穆梁丘伸手去拿被子,躲开宁馨忽然咄咄的眼神儿,穆梁丘拿被子裹住人,往后躺在床上,还是按着宁馨不让起身。

“你妈请我去喝茶了。”

穆梁丘闻言,反倒是松了口气,“你们没关系,睡觉吧。”

“你为什么要和我结婚?”一个问题眼见着问不出啥,宁馨觉得这个问题她今个非问不可。

“馨儿。”穆梁丘捧着宁馨的脸往上,两个人,宁馨居高,往下看着穆梁丘,穆梁丘说两个字“我想。”

第二七章

宁馨忽然间就不知道问什么了,因为这个男人明显什么都不想跟她说。在宁馨看来;这两个字就跟敷衍自己的一样;这女人不知道这男人说话时的心情,于是宁馨一时间不知道怎么面对穆梁丘了。

继续趴在这人身上吧;心里恨极矛盾极;生生的撑着胳膊不知道该怎么办。穆梁丘一语说毕,看着宁馨;似乎试图在宁馨脸上找出什么,可是宁馨脸上除了气愤和不知名的难过外;穆梁丘看不出什么。于是两个人都沉默。

过了半晌;穆梁丘按着人趴下“睡吧;不要胡思乱想。”

宁馨本来很累;可是趴下去反倒睡不着了;穆梁丘身上的气息一股子一股子的往鼻子里凑,身上的汗水都还没有退去,渐渐的,大脑越来越乱,到底是折腾的累了,而且还有点子酒精的作用,宁馨终究是闭上眼,下意识的远离穆梁丘,然后沉沉睡去。睡着后的女人,安静乖巧,没有试图离开自己的举动,也没有瞪着一双眼睛用质疑的眼光看着自己,穆梁丘心绪难平,看着宁馨的睡颜,闭了闭眼睛,伸手揽人到自己怀里。

人说人心隔肚皮,宁馨穆梁丘两个人,连唯一可以沟通的工具都不用,一个想问,挣扎许久终于问出了,结果另个还不说,到底是谁太有信心还是谁没有信心,两口子不说话,扎在心尖子上的那个针头一旦圈下了位置,看是迟是早,深深浅浅,针头总会让你疼上那么一两分的。

穆家的气氛这两天很不好,雷让看看吃饭的另两个人,一个只管吃饭,一个从头到尾眼睛只在盘子和碗之间徘徊,往日里他说个笑话,宁馨定会笑得抚着肚子喘气,今个他说了一个,换来的只是宁馨扯了扯嘴角,于是雷让识相的低头吃饭。这两天这气氛,明显不对劲,到底怎么了,雷让不知道,只是前两天蓦然发生的变化,心里默默想了半天,雷让不说话。

“你把宁馨怎么了?”趁着宁馨在厨房里洗碗的时间,雷让跟着穆梁丘上楼进了书房。

穆梁丘看了雷让一眼,“什么叫做我把宁馨怎么了?”

“别说你看不出宁馨这两天心情不好。”

穆梁丘沉默,想了半天方说“你嫂子知道丁薇了。”

“什么!宁馨见过她了?!!”过了几秒,“等等,你难不成知道丁薇回来了?!!”穆梁丘话说完,雷让才感觉到不对劲儿,这两天他竭力游说穆梁丘离开这里,可是操蛋的是人家竟然早就知道了,那他这两天费个什么劲儿。

“嗯,她给我打电话了。”

雷让一时间愣住了,丁薇回来了,他们几个谁都没联系,竟然偏偏挑了穆梁丘。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

“她打电话来单纯叙旧?”

“丁薇怀孕了。”穆梁丘很平静的丢下一枚炸弹,然后看着雷让瞬间大惊失色。

“什……什么?”穆梁丘一副你刚刚没有听错的的表情看着她。

手扒着头发,雷让在书房里转圈,想到了重点“那宁馨知道了?”

“不知道。”穆梁丘说到这里,顺手点了根烟,眼睛看向雷让,“别让她知道。”

雷让默然,他知道穆梁丘,也理解穆梁丘的做法,可是这样宁馨会有什么反应?

“宁轩死和你没关系。”

穆梁丘不说话,转身看向窗户外面,外面夜色浓郁,远处的灯塔闪着绚丽的霓虹,穆梁丘的心一阵阵紧缩。

“和我有关,我害死了她全家。”穆梁丘背对着雷让,雷让看不见穆梁丘说这话的表情,只是看见轻烟慢慢的升起来,从穆梁丘的那头绕到了他的这头。

没有人比雷让更了解穆梁丘,但是有些话他还是得说,因为他看着穆梁丘这两年到现在有多痛苦,多失落,多高兴,多害怕。

“你还是和宁馨说说吧,不要让她一个人去猜。”

穆梁丘没应,他不敢冒险。

雷让也抽了根烟,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但是看一眼穆梁丘,深深的吸了口烟,烟卷儿上的烟丝猛然烧红了一大截子,两个男人,同时沉默。

雷让没问丁薇的一切,潜意识里不想了解那些,记忆中的女孩儿在好几年前就消失了,现在世事早已变迁,沧海也终为桑田。其实说到底,这些都和他雷让没有半点子关系,可惜,倘若心上记挂了一个人的话,那五官自己就开始灵敏,雷让觉得自己很犯贱。

“你多顾着点宁馨的情绪,我出去了。”雷让说罢,就要出门,临走的时候,穆梁丘开口了“叫嫂子。”

雷让呆了一下,然后出去,关了门,看见宁馨在楼底下看电视,口张了张,那声嫂子死活叫不出口,于是还是“宁馨。”

宁馨洗完碗,屋子里同时不见了两个男人,一看大衣还挂在衣架上,于是知道他们上楼了,这会儿看着雷让下来,再看了看楼上,穆梁丘没下来,宁馨心里空落落的难受,穆梁丘现在连陪着她看电视也不愿意了么。

这几天宁馨想尽一切办法要找出自己和丁薇的关系,甚至连自己的婚姻到底是怎么个事儿都不想弄清楚了,虽然知道一切的谜底在穆梁丘那里,可是穆梁丘明显不说,宁馨别无他法,只能从旁的地方弄清楚这件事。为此还特意回了一趟娘家,问了叔婶儿她是不是有胞生姊妹,可是老两口同时否定,于是宁馨断了从叔婶儿那里知道情况的想法。

宁馨这女人,只要归为她亲人的,那便自动划到离自己最近的那圈儿里,婚姻中透着古怪,她管不了了。但是有时候她也会想,万一那丁薇是自己的姐妹,那该怎么办?万一自己抢了人家男人,那又该怎么办?离开么?把穆梁丘让给人家么?可是姑且不说穆梁丘的意愿,她舍不得。

她好不容易体会到一点点蜜一样的滋味儿,突然间让她回到那种寡淡寡淡的生活里,她怎么能活下去?

有时候想着就这么过下去吧,可是内心深处总有小人蹦跶着要知道真相,知道自己丁薇,穆梁丘之间的关系,就这么过下去,你的婚姻肯定不牢实,于是宁馨纠结的撕心裂肺。于是她开始怨穆梁丘,怨这人什么都不和她说,哪怕你跟我说你对我没点点儿感情,不想和我过活了,你也说出来啊,你心里到底是怎么个想法儿,你跟我说了,不要让我一个人害怕,觉得全世界都活在光线底下,只有我一个人活在雾里。

这种害怕夹杂着怨气,宁馨这两天连睡觉都不安生。

半夜,穆梁丘醒了,身侧的女人皱着眉头左右晃着头,穆梁丘伸手,慢慢的把人抱进自己怀里,手在背上哄小孩儿睡觉一样的轻拍着,渐渐的宁馨皱着的眉头散开了,穆梁丘在黑暗中长久的清醒,觉得这么着不是个办法,决定哪天跟宁馨好好儿说说。

“宁馨,我今天不吃饭了,有点事儿。”正要下班的宁馨接到雷让的电话,然后宁馨觉得自己连回家的理由都没有了,她已经和穆梁丘有四天没有说话了,现在回家的理由就是给雷让做饭,今天连这个理由都没有了,宁馨决定自己去逛逛。

宁馨觉得自己就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站在这个连地板都能照出人影儿的商场里,地地道道的土包子一个。

城里最有名的高级商厦,宁馨一个人走路的时候路过,然后抬头看了看,想起自己似乎从来没有来过这里,于是走了进去。高级商场里总是清冷的,导购员总是打扮得宜看人了得的,宁馨这女人,一看就是头一次来这里,而且是明显套不出钱的主儿,于是没有哪个导购小姐愿意在宁馨身上浪费口水,宁馨不知道这点,只是乐的清闲。

一个人看看这里,再看看那里,高级成衣店,集了各样式儿的顶级品牌,宁馨看着和自己买的一二百块钱的衣服一样儿的,在这里竟然多加了两个零,于是咋着舌,又去其他专柜晃荡。突然,宁馨定住了,她看见穆梁丘手里提着好几个纸袋子站在一个黑底子白色英文字母专柜前面。

宁馨张了张嘴,看见另个人走出来了,将要喊出去的声儿立即收回来了,看着丁薇穿着一件水蓝色的小礼服在穆梁丘面前转了一圈儿,看着穆梁丘笑着说了句什么,丁薇亦笑。随后穆梁丘手上又多了个纸袋子,宁馨忽然觉得很恶心。

可是着了魔一样的,她偷偷的跟着那两个人,最后甚至看着他们进了内衣专柜,宁馨偷偷看着穆梁丘,虽然穆梁丘留在外面,可是从来没有,哪怕一次,穆梁丘和她一起买过衣服,更不要说内衣这么私密的东西。那一刻,所有的东西都不在了,宁馨感觉心脏疼的自己快要受不住了。

再也看不下去,转身就走,却不料身后传来穆梁丘的声音。

“宁馨?”

宁馨的脚步加快,偌大的商场里,她找不着出口了。

身后传来脚步声,宁馨的胳膊被攥住了。

“你怎么在这里?”穆梁丘发丝微乱,看着已经眼圈发红的女人,语气是不可名状的焦躁,还夹杂着些许害怕和小心翼翼。

咬着下唇,宁馨看也不看这男人,甩着膀子就要离开,嘴的功能已经消失了,剩下的便是无尽的绝望和愤怒。

“你放开我!!”拼尽全身力气,宁馨说了一句,这一声在空旷的商场里被无限放大,空落落的绕来绕去,宁馨觉得那余音就像鸟儿临终前的哀鸣。下唇已经快要出血了,如果可以,她应该像电视上的女主角一样,给这个男人一嘴巴子,然后潇洒的离开,临走的时候还撇下一句“老娘不稀罕你!”可是天可怜见,她现在只想离开,远远的离开这里。

“你听我说,先冷静下来;,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宁馨,宁馨!”最后这声儿,穆梁丘的声音已然变调。紧紧的箍着宁馨,看着宁馨苍白着脸,这男人眼睛里的慌乱顺着发红的上挑眼线溢了出来。

“梁丘……”边儿上的丁薇迟疑的喊了一声。

宁馨回头,看着丁薇,然后借着专柜玻璃看了看自己,使了大劲儿要挣开自己。

“穆梁丘,请你放开我。”宁馨见挣扎不开,索性不挣扎了,很平静的说出了这话,语气里的决计,饶是再粗神经的人也能听得出来。

“我跟丁薇没关系!”死也不放手,就算砍下我的手,我也不放开,看了看穆梁丘手上的袋子,再看了看丁薇,宁馨诧异自己竟然还能笑出来,“好,我知道你们没关系,你先放开我,我们回去说。”已经有不少导购小姐在一边儿探头探头了,宁馨觉得这种狗血的剧情让别人围观了去真真儿是丢人之极,尽管那些人自己再也见不了第二次。

穆梁丘没放手,“我先送你回去。〃”这话是对丁薇说的,攥着宁馨的手始终没松开。

宁馨看不出丁薇的情绪,只感觉人家淡淡的扫了自己一眼,然后不发一语,转身就走。不看穆梁丘,宁馨克制着自己不要再让自己再丢人。

到了外面,竟然已经华灯初上了,穆梁丘从始至终一直拉着宁馨,可是另一只手却是拿着另个女人的东西,想象一下那样的场景,宁馨觉得这便是她这辈子最大的讽刺了。

“你先等着,我去开车,不要乱走。”穆梁丘的声音低低的,宁馨只觉得耳朵边上轰隆隆的,压根听不出穆梁丘声音里的恳求。

点了点头,宁馨感觉胳膊上一松,穆梁丘压在胳膊上的温度渐渐消失了,风猛然吹过那个地儿,宁馨打了个哆嗦。

丁薇裹着一件玫瑰安稳的黑色披肩,就站在宁馨的一步开外,上上下下的扫视宁馨,不等人家开口,宁馨仓惶起步,然后便是疯跑,不顾路人惊讶的眼神儿,她还是个人的话,那里她就呆不下去。

深夜十二点,门铃响的急促,卫东城恰好还没睡,但是已经躺在床上了,听到门铃响的急促,尽管不想去管,但是深怕吵醒女儿,于是起身去开门。

门打开,靠在门口脸色苍白的女人映入眼帘“东城,我今晚可以住在这里么?”

卫东城大惊,急忙领了人进来“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宁馨只不说话,两只眼睛呆愣愣的,卫东城无意间触到宁馨的手,冰凉一片。

“赶紧去洗个澡。”催促了宁馨去洗澡,卫东城坐沙发上,脑子里也是乱哄哄的。

宁馨洗完澡,人没出来,卫东城等了许久,热了的牛奶已经凉了好几回,宁馨还是不见人,走近客房,床上的人早就沉沉睡过去,卫东陈凑近了两步,终究是不放心,拿了毛巾缓缓擦宁馨的头发。

半夜,宁馨开始发烧。

第二八章

“小宁啊,又教孩子们上课啊?”宁馨抬头;是村里一个眼熟的大妈;这时候正是玉米成熟的时候,家家的屋檐下都是黄橙橙的玉米大棒子;一串连着一串;宁馨住的房檐下也有一串儿,宁馨觉得那些黄串儿很好看。

“嗯;今天有些个闲时间,得空儿了就过来帮林老师带带课。”从大妈带着浓浓方言口味儿的普通话里;宁馨艰难的听出了人家的意思;遂笑着回答;顺带着站起来接过大妈手里的一捆玉米杆放到院子里的柴垛上;家家都在收玉米;这里的人,看到谁家缺个手,多数时间会顺带着帮一把,宁馨看这大妈抱着东西进了门,知道定是帮村长家忙的。

又跟大妈寒暄了几句,大抵是看出来宁馨听方言极为吃力,那大妈也就笑着说不打扰宁馨了,宁馨起身送人出门,得来大妈受宠若惊的表情,宁馨苦笑。

自己也就不过是个再再没本事的小公务员罢了,来到这里,村民们却是以一种看国家大干部的眼神看她,再三解释,村民尤旧,宁馨也就不再去解释,在村们看来,国家干部下放到自己这个村儿,是件了不得的事情。

起身撩开门帘,自己屋内趴着十多个孩子,本就不大的小屋子,挤得满满当当的,见宁馨进来,孩子们怯生生的眼光里,有着对宁馨的绝对钦慕和欢喜,在这些小孩子们看来,这个长得这么白净,待人这么和气的大干部,大抵是天底下最最好看和最最有学问的人了,比村长家黑白电视上出来的人都好看。

“老师,我写完了。”“老师,我也写完了。”……宁馨看着这些孩子们,看着他们常年有冻疮的小手,看着有着这里的风土留下印迹的小脸蛋儿,然后看着那些乌溜溜的眼睛们,她眨去了眼睛的里的湿意,咧开嘴笑。

接到手里的本儿,大都是这面写完换另面的,偶尔有谁能拿到个新本儿,那就让别个小孩儿羡慕的不得了了。歪扭却极为认真的写着她方才教的那几行字摇娃娃睡摇床没有铺盖盖衣裳转过头看见娘有理无理哭一场妈妈问他哭哪样他说他要吃颗糖宁馨一个个的看过去,又叮嘱了几句,放孩子们出去,然后空荡荡的黑屋子里,瞬间就只她一个人。

呆呆的坐在一个小板凳上,宁馨看着黑漆漆的不知道用了多少年的木板门出神,那上面有些弯弯曲曲的细线,宁馨知道那是虫子在门上留下的痕迹。门帘是她用自己的几件衣服拼凑缝起来的,这里的人没有用门帘的习惯。

来到这里已经一周了,今天是第七天,已经记不起那天到底是怎样的情形,只是醒来的时候看见卫东城满脸胡渣趴在床头,宁馨悄悄挣开自己被握着的手,然后下床。下床的时候惊醒了卫东城,看着人家的欲言又止,宁馨摇头“什么都别问。”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说,于是卫东城不问,只是悄悄的心疼。

不能再扰了人家的安宁,宁馨不顾卫东城的阻拦,她甚至还发着烧,可是她还是出了卫家。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看着快要顶天了的高楼,宁馨觉得天大地大,竟然没有一方地儿自己能去。

望着行色匆匆的上班族,忽然就有了想法,宁馨去了自己的单位,找到她们主任。那主任一看见宁馨,立即搓着手站起身“小宁来了啊,穆先生才走。”

“嗯,他知道我现在来了。”宁馨不想去问主任是怎么知道穆梁丘是她丈夫的,现在,她暂时不想面对穆梁丘,尽管理智告诉她她应该听听穆梁丘的解释,可是到底意难平。

“那就好那就好。”

“主任,我想去咱们部抽出去基层的那个小队。”宁馨苍白着脸可是一脸坚决。

主任大惊“啊,可是穆先生,穆先生知道吗?”

“嗯,他知道,他同意我去。”宁馨面不改色,虽然眼前晃的是穆梁丘的脸,可是最后一幕总是他和丁薇低头对笑的画面。

“可是,这,你还是和穆先生商量商量,咱们部的人我已经抽好了。”

“不用商量了,我已经决定了,他也知道。”宁馨语气急促,尽管主任再三劝说,还是要去,最后那主任想想就罢了。人家自己要去,省了他从部里抽人再遭人恨,虽然他对宁馨主动要去基层的想法很不理解,但还是同意了,准备跟穆梁丘说说这事儿,有事儿耽搁了,也便没有再给那个大人物打电话。

部里下基层的小队已经走了,宁馨决定立即出发,自己包里还有钱,工资卡也随身带着,当即出去重新买了几身儿衣服鞋子,连那家也没回,急了慌忙的就走,没跟任何人说。

她换的那个同事已经在农村待了两天,突然说自己可以走了,欣喜若狂,不知缘由,只当自己运气好。于是坐完飞机,坐火车,坐完火车坐汽车,汽车完了是拖拉机,最后甚至是牛车,然后是徒步,终于到了一个村子。那是宁馨第一个到达的村子,那里是真正的与世隔绝的地方,出山便是登一次天。

宁馨刚到,可能是临走的时候他们主任有了关照,突然那村长可能接到信儿,决定把宁馨换到稍微好一点的村子里,于是宁馨无法,跟着人家走了,那个村子换了一个男同事。山大沟深,大西南真个是这样的,村与村之间的距离都是要翻大山,宁馨本来预备去的那个村儿,因为突然下大雨,阻了道路,于是逢临近的村儿停下,恰好这个村儿分到的那个人还没来,于是宁馨索性就暂时下乡到这里。送行的人走了之后,宁馨开始了这里的生活。

纸糊的木头窗户,似乎有些前朝留下来的遗迹的样子,隐隐约约的,宁馨感觉外面的光线在一点点变暗。

在来这里之前,宁馨不知道地球上还有这么一个地方,有这么一个让她初来第一天,就迅速忘了之前在她看来她要挺不过去的坎儿,只要你站在这片土地上,心里马上升起来的苍凉感顷刻会淹没其他心思。

宁馨此刻所站的位置,是隶属于贵州黔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惠水县羡塘乡的落木村。来到这里,已经一周了,今天刚好是第七天,才不过七天,宁馨就清减了许多。每一天,每一天,她受到的震撼在增加。

方才的孩子们,是村里年龄还小不能翻大山自己去学校的孩子们,村里有个会计,充当了这些孩子们的老师,宁馨有空儿的时候,便带孩子们来自己屋里教点东西,让他们识得几个字儿。因为所谓的学校,不过是一个大大的用玉米杆子苜蓿硬杆和一些干水草和着一些树枝搭起来的牛棚子,底下放了些土块儿,这便是这里知识启蒙开始的地方。宁馨看着心酸,眼见着天一天天的冷了,叫了孩子们到自己屋。

初来时,还带了那么几件衣服,可是已经立秋多天的村里,还有几个小娃娃光着屁股,宁馨看着那小腿儿脚丫子冻得发紫,晚上就拆了自己的衣服改小了,做了几件儿给了那小娃娃父母,看着那几个连话都拙的说不出的嫂子们,看着那些个眼睛,宁馨送走人,背过身大哭,也许就为了那些村民,也许还有其他。

才不过两三天,宁馨的衣服,连同内衣裤,统共就剩两身儿,现在穿的是借了村长大妈的衣服,她的衣服换洗了,还没干,此时的宁馨,一身儿农妇打扮,长长的头松松的挽了,除却了脚上的运动鞋还是自己的,全身上下已经没有半点城里人的样子,只那周身气质,看着到底不像是长期劳作的人,但是白嫩的皮肤,定是不如先前,因为这里连水都是极缺的。

平日里孩子们洗澡,村外的泥塘里打一个滚儿,出来拿着衣服擦擦,脏衣服依旧穿了去,村民们,有些人一辈子没洗过澡,宁馨初来时,问及洗澡。那村长张了张嘴,说了情况,但到底尽他们最大的力,给宁馨的屋里放了两只上个世纪那种镂花铁皮暖瓶,日日有村民们给宁馨灌满那暖瓶,宁馨也就只能擦擦身上。

这里是通电的,可是缴一次电费,就得出一次山,乡亲们省着用,除非必要,不开灯,现在宁馨已经习惯了屋里点根蜡烛,真个儿是一灯如豆。

世世代代,靠天吃饭,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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