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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道狂之诗-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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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是无锋钝剑,在叶辰渊手上,何异真剑?
事先告诉你,当武当派的弟子不是好玩的事情。在武当山练武,可不像你们以前那娘娘腔的玩法。你得首先当自己已经死了。还有,将来的武当派,遍地都是仇敌。
侯英志听见,没半点被唬着,眼中反而露出兴奋之色。
很好。他回答。
叶辰渊极少笑。但他此刻竟哈哈大笑起来。
他手腕一挥,那柄青城派的钝铁剑回旋飞去,堕入道旁的深幽山谷之下,消失不见。
◇◇◇◇
朝阳洒在那味江的河面之上,反射着点点金光。围绕小镇的山林,吹送来阵阵带着木叶香味的清冷空气,吸进鼻子里,教人精神大振,生机勃然。
荆裂把船桨当作扁担般,挂着包袱搁在左肩上,背后与腰带依旧挂带三柄兵刃,走在横越河面的一道铁索小桥上,嘴里哼着他从南方海岛学会的古怪歌调,大踏步走过桥板。胸前那几串异国饰物,随着脚步一摇一晃。
过了桥后,荆裂走上河边小道,越过一排排房子。
这时他看见,两条身影早在一个巷口等待着他。
是燕横。身边带着昨天帮忙埋葬青城剑士的那个木匠黄二吉。
燕横把雌雄龙虎剑挂在身后:长长的龙棘斜挂在背,剑柄突出右肩上;短剑虎辟横贴在后腰,剑柄朝左。两剑都有新造的粗糙剑鞘,其实仅是两条长木片,用细麻绳紧紧缠成,是昨晚黄二吉为他匆匆而造的。
燕横已换过一身干净整齐的蓝染布袍,袍子上织着暗花如意云纹,用布带束了护腕和绑腿,一双草鞋也是新的。头发梳成整齐的髻子,手上还拿着一顶远行用的竹编斗笠。全身看去精神焕发。
荆裂一眼看见燕横的神情,就知道自己此后多了个同伴。
你身上有多少银两?燕横劈头第一句却这样问。
荆裂搔搔那头编成辫子的长发,然后放下船桨,在包袱里找了一会儿,抓出一大堆银钱。当中只有三个五两的银锭,其余都是碎银,还有两串铜钱。
燕横接过了,只把铜钱串交还给荆裂,其余银子全给了黄二吉。
好好照料她。燕横说。
少侠,不用了……没有这些也行,我们这镇子,看在青城派的恩德上……
收了它。燕横说着把银子推回给黄二吉。他的声音跟昨天不同了。甚至跟他几天前下山到五里望亭时也不同了。
——当中有身为剑士的威严。
黄二吉一听见,马上住口,听话地用腰间的汗巾包起银子。
燕横没再说一声,就径自往出镇的方向走了。才走几步,他又回头,看看仍站在原地的荆裂。
荆大哥,还不走?
荆裂微笑,耸了耸肩,也就再担起船桨,跟燕横并肩而行。
走了一阵子,荆裂忽然说:
你是第一个。
什么意思?燕横不明白。
这一年里,我跟踪武当派的足迹,遇上过其他许多被武当灭掉了门派的残存弟子。少说也有十来个。荆裂一边走着,一边远眺小路右边那金光灿然的江面。每一个,我都叫过他们跟我一起走。没有。一个有胆量走这条路的人也没有。
他看着燕横。
你是第一个。
燕横默想了一阵子。
我必定不是最后一个。他说。只要武当派不罢手,必然还有其他像我们的人。我们也必定会找到他们。
荆裂笑了。
燕横没有再用拐杖。伤还没好,每走一步路都在痛,但他仍然挺着胸膛,跟随着荆裂那又大又快的步伐,丝毫没有落后。
出了镇子,在山道上走了一大段,到达青城后山的牌坊前。
燕横回头,仰视那高耸苍翠的山脉。
他跪下来,朝着山拜了一拜,然后就起来,跟荆裂继续踏上旅程。
我们现在去哪儿?燕横问。
武当派了这么多人远征巴蜀,不会只挑战一座青城山就离开。荆裂说时眺望向南方:下一个目的地,必是峨嵋山无疑。
那我们就直上峨嵋山。燕横也跟他望向同一个方向,眼睛里充满了兴奋。
你不要弄错了。荆裂叹息说。我知道你已经下定复仇的决心。但以你现在的功力,武当派那三十几个『兵鸦道』的好手,任何一个都杀得了你。假如碰上叶辰渊,更是你加上我也必死无疑。我们要打倒武当派,那很可能是八年、十年的事情。
燕横知道自己太过亢奋,垂下头来。我明白,那我们不去峨嵋了?
当然去!荆裂笑着说。看看武当派的武功,对上峨嵋的枪法会如何。要击败武当派,就先得了解武当派。了解越多越好,不过只要看,而且要很小心。杀了锡昭屏之后,他们必然预料我们会跟踪着去。
燕横听着点点头。他再次提醒自己:此后每天走的每一步路,都是险道。
还有一件事,得说在前头。荆裂又说。以后遇上武当派的人,假如看见他袍子上绣着太极两仪图纹的,什么都不用想,只有一个字:逃!
燕横想起,叶辰渊的黑袍胸口处,就有那个标记。
为什么?
荆裂皱起浓眉,手指搔搔下巴的胡子,咧着牙齿说:
那图纹标记,就代表那个人懂得武当派最可怕的武功。
燕横问:是什么?
太极。
◇◇◇◇
武当山北麓之上,由大小近三百殿堂组成的一座殿宇群,气势宏伟非凡,正是武当派总本山遇真宫。其地貌前水后山,俨然有如镇守山脉上的一座雄奇城池,故又有黄土城之称号。
遇真宫中央主殿真仙殿,巍立于崇台之上,那宽广高耸的庑殿顶,具有一股压倒的气势,让人远远瞻仰,已经有行礼膜拜的冲动。
殿宇之内正中处,供奉着一尊巨大的钢铸鎏金真武大帝神像。那真武神身着布衲草履,披发仗剑,足踏在龟蛇一体的神兽背上,俨然乃上古敕镇北方的勇悍战神。此像脸容,正是按武当派祖师张三丰的相貌铸刻。
在真武神像跟前,是一片深棕的木板地道场,打扫得一尘不染。温暖阳光从殿宇旁尽开的窗户照进来,气氛一片宁谧庄严。
殿中独有一个男人,只穿着一条雪白丝绸的长裤,上身和双足皆赤裸,头上不结发髻,那把光亮柔软的直长发只简单梳束在背后。
从背影看,此人似年纪颇轻,一身白皙皮肤健康光滑,无一丝皱纹斑痕。身材修长而偏瘦削,没有半点赘肉,那流线完美的身形,让人联想起江海中的游鱼。
男人立一个甚低沉的马步,开始运起拳法来。动作时而缓慢如浮云,间中又突然发出短速的拳劲;身形步履的姿势,一时灵巧如蛇,一时轻捷像鹤。一招手间,腕臂似乎柔若棉絮,当中却又暗藏阴狠。
男人的拳法越打越是快速,但却无叱喝呼气,似是毫不费力。那蛇鹤两势不停互换,指掌出手越见狠辣,每一击都全无先兆可寻。招法连绵起来,却又有一种舞蹈之美——尤其是从这么一个身形优雅的人打出来。
忽尔一只飞鸽从宫殿西面的窗户飞进来。男人轻轻一摊左掌,那鸽子就飞到掌心中停下来。
鸽子的足爪上,绑着一个小小的纸卷。
男人手掌蓦然一振。那鸽子吃惊欲振翅起飞,怎料男人的手掌又适时微沉,鸽子双足如踏虚空,无处发力,竟是无法飞起来。
如此一而再、再而三地把弄,鸽子的爪趾,仍然没有离开那掌心的皮肤,它不断拍翼,但还是没法起飞,仿佛男人掌中有一股隐形的力量把它束缚着。
——此实乃是内家听劲化劲、不丢不顶的功夫。这男人对劲力的感应,还有卸力化解的分寸,竟然微细到一只鸽子踏地的重量这种程度,极是惊人。
男人似乎已经玩厌了,手掌五指合拢,把鸽子轻轻包着,解去它足上的纸卷,这才放它飞走。
那纸卷打开,只有丁寸大小。
上面什么也没有,就只写了两只字:青城。上面还有两笔,打了一个红色的交叉。
那种红色,并不是朱砂。
男人瞧着这纸片好一阵子,然后把纸片握在手心挤成了一小团,盘膝坐在真武大帝神像之前。那只握着纸团的拳头,托在下巴之下,静止沉思。
下午的阳光继续照射在他身上。他一动不动。
仗剑降魔的真武大帝,仿佛正在俯视这个男人。
在真武神像头上的殿顶高处,挂着一个甚为巨大的横匾。
匾子用粗大刚劲的笔划,写着四个大字:
天下无敌。
后记
最初,我是立志当个武侠小说家的。
我想这是最自然不过的事:喜欢看的东西,自然就会想写。
还记得很清楚,自己第一次从头到尾读完一本武侠小说,是在小学六年级。那部小书名叫《最后七击》,龙乘风的雪刀浪子龙城璧系列其中一集。那是由新报旗下环球图书出版的袋装小说——就是出版很多古龙、倪匡、黄鹰、冯嘉等的作品,封底常常有碧玉珠或者紫金丹广告那种。说穿了,就是当时道道地地的PulpFiction。
——这本书我到现在还拥有一册,隆重收藏在家里书柜呢。
然后是初中,最迷黄鹰的《天蚕变》。那应该是香港史上第一部从电视剧本反过来改写成的武侠小说,听说黄鹰本人就是编剧之一。
我读到《天蚕变》小说,其实已经是电视剧播映的数年后。不管是剧集还是小说,我到了今天还是印象难忘。
《天蚕变》的主题歌,我在写这本书的期间,一直不断猛听。
卢国沾的歌词:虽知此山头,猛虎满布;胆小非英雄,决不愿停步;一生称英雄,永不信命数……让我攀险峰,再与天比高!那股情怀跟《武道狂之诗》这个故事,非常切合。
——现在细想,这并非巧合。歌词对我的深远的影响,其实早就存在。
我读的那家中学,校风颇是开放,学校图书馆的一排书架,塞满都是流行通俗小说,武侠类更占了大半,那年代也就开始了猛啃金庸和古龙小说的工程。
这两个名字有多伟大,当然用不着我来形容。
写这一大堆旧事,无非是想说明:今天能够写出这本书,靠的是许多武侠前辈供养我的奶水。不管是成名的还是不那么出名的;写小说的、编剧的还是作词的。
我向你们全体致敬。我是个武人。至少,曾经是。
传统的武侠小说世界里,武功往往只是书中角色的能力甚至权力的一种具体象征,武力不过是他们达成目的(例如私人恩仇、民族斗争、名利权势)的工具或手段。
我认识不少真实的武者,他们的想法可单纯得多:练武,就是因为喜欢——喜欢把技艺练得圆熟的满足感,喜欢将自我潜能推到极限的存在感。
当然还有,追求那最强的梦想。
说起来又像写小说。但现实里的确如此:所有真正下过苦功锻炼的武者,恐怕没有一个不想象过自己要成为最强。即使只有很短促的念头。即使到了最后,只有极少数的精英能够坚持这条险隘的道路。
——世界冠军,就是千万个曾经梦想最强的人里,最后淘汰剩下来那一个。
这部书题为《武道狂之诗》,正是要描写这种非常人的情怀。虽然贯穿全书的是复仇命题,但仇恨的肇因,仍然是追求最强的武者执念。
故事的设定选择了从最经典的武林门派世界出发,也是为了配合这个主题:在我心目中,武林,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
回想起来其实有点庆幸,自己最初入行时,并没有坚持写武侠小说。否则恐怕很可能就堕入严重模仿某些前辈的道路。
这些年来,写了好些自成类型的东西,也算渐渐摸索到一点点个人的风格;现在绕一个圈子再回头,才总算比较有信心,写出乔靖夫的武侠小说来。
——尽管,我仍然是站在武侠传统这个伟大巨人的肩头上写。
(以上提及诸位前辈,敬称省略。)
乔靖夫
二零零八年十月十日
卷二蜀都战歌
故兵以诈立,以利动,以分合为变者也,
故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
难知如阴,动如雷霆。
——《孙子·军争篇第七》
前文提要
强大的武当派为实现天下无敌,称霸武林的宏愿,派出高手军团远征四川,首当其冲的就是号称巴蜀无双的青城剑派,竟在一天之内惨遭灭绝。
青城派唯一生还的道传弟子——十七岁少年剑士燕横,被修练异国武艺的流浪武者荆裂相救。两人背负着相同的血仇,并肩踏上讨伐武当派的漫长征途。他们猜想武当远征军的下一目标,必然是四川另一大门派峨嵋,决意从后追踪……
荆裂曾经陆续诛杀多名武当弟子,被冠以武当猎人的代号,武当派对其恨之入骨。远征军知道猎人必然跟踪而来,欲除之而后快……
同时来自日本萨摩国的美女剑士·岛津虎玲兰,亦追着武当军团的足迹到达四川,真正目的却是为了寻找荆裂,背后理由不明……
第一章豹房御前比试
北京。皇城西苑。
一座巨大的铁笼,高达八尺,宽长寻丈见方,通体铁枝皆漆成金色,上下八角钉着各种铸花佩饰,打造得甚有气派。
笼子里一头全身花斑的矫健豹子,形貌极是慓悍,正在打圈踱步。那优美高傲的步姿,夹带着令人望之生怖的野性能量。
铁笼安放之处,乃是一座华丽无比的殿堂,梁柱墙壁极尽雕琢,四处布置着来自远方番国的幡帐与佛像摆设。左右两排十余名身穿战甲、佩带兵刃的卫士,一个个脸白无须,细看原来全是阉人,正拱卫着殿堂正中一把空着的虎皮交椅。
这等古怪陈设布局,再加上堂侧那个巨大豹笼,透出一种诡异透顶的气氛。
殿堂朝南一边的门户广开,正对着一个露天的大校场,场地铺满灰白的平整细沙土,两侧排满了十八般兵器,还有战鼓、铜锣、旌旗等,各样战阵器物,无一不备。朝天的枪矛尖刃,在冬日的阳光下反射着银光,刃面无一丝尘垢,打理得极好,可见不仅是装饰之物,殿堂的主子必是尚武之人。
校场两边各聚集着一伙人。东首的为数有二三十人,一个个身材高壮,虎背熊腰,撑着一袭袭金黄色的武官服,腰带绣春刀,正是集皇家亲卫与查缉机构于一身,朝野闻之丧胆的锦衣卫。
站在校场另一边西首的只有五人,穿着墨绿色袍子,束腕绑腿,显然都是民间的武人。为首一个年纪已不小,一把稀疏的白发束成辫子,露出额上如刀刻的皱纹,身材却甚坚壮,那绿袍下隐隐可见鼓起的肌肉。老者下半脸用一方黑巾包着,看不见嘴巴。
这五人衣袍左襟胸处,各绣着一个太极两仪的图案。其中四人的图案用黑丝线刺绣,惟有老者一人用的是银线。
对面的锦衣卫不断以带有敌意的眼神,远远盯着这五个绿衣武者。五人不为所动,站姿沉静如止水。那老者更是闭目而立,双手交叠脐下丹田处,状似入定。
殿堂和校场所有人都不发一言,正等待着那交椅的主人出现。
静候良久,殿堂侧响起一声叫号:
大庆法王御宇!
殿内的太监卫士,校场上的锦衣卫众,还有那五名绿衣武人,同时朝着交椅下跪。
一队行列自那侧门出现。先是八名同样作卫士装束的太监开路;再而是十数个身穿各色织锦罗衣的男女伶人,脸孔或涂成七彩,或戴着怪奇面谱,手上提着花枪、藤圈、彩球等等玩意儿;然后是几名戴着鸡冠般高帽子的西域番僧,个个脸圆细目,神情似笑非笑。这行列乍看之下,几乎让人错觉是街头节庆巡游的卖艺队伍。
最后出现的有四人。当先是个昂藏七尺、神气赳赳的武官,每踏一脚龙行虎步。脸上都是旧创疤,尤其一边脸颊和耳朵,有被箭矢对穿而过的疤痕,格外显眼,可猜知是在刀山箭海中拼杀过的边防勇将。
第二个男人,穿着的亦是锦衣卫金黄色飞鱼服,但比场上那些卫众的服饰要讲究华贵得多,而且腰无佩刀。一张中年脸容白皙干净,挂着微笑,很容易让人生起好感。身姿比前面那武将威势稍逊,却另有一股自信气度,看来权势地位更高。
最后头的第三人,在一名样貌甚是美艳的孕妇陪侍下步出。
此人只有二十三、四年纪,脸长瘦削,穿着番僧袍服,上身只斜斜搭着一块五色披肩,在这寒天下露出光光的右肩和臂膀,但仔细看他冠冕和靴子,全是金丝细织之物,极为奢华,跟那身随便的僧服很不搭配。这年轻男子虽然身材瘦长,但坦露的肩臂肌肉结实,显是甚好动之人。脸容有一种玩世不恭的轻佻,加上这身形和急快的步伐,让人感到他身体里,蕴藏着耗不完的精力。
那威猛武官与那锦衣卫头领,侍立在虎皮椅两侧。年轻男子却未立时就坐,而是走到豹笼跟前,观赏了他的宠物好一会儿,然后才跳上椅子。
他一上了交椅,殿堂内外众人同时呼喊万岁。
这个精力充沛却又衣着荒唐的年轻男子,并非别人,正是当朝正德皇帝朱厚照。大庆法王乃是他自封的法号。
当今皇帝好武,天下皆知。此刻伴侍在侧的这两人,亦正是倚仗武艺而得宠。白脸那个是统领锦衣卫全军的左都督钱宁,乃皇上身边多年大红人。他本来不过是太监钱能的家奴,却以高超的左右开弓射术,得到皇帝赏识,此后成了皇上形影不离的玩伴,步步高升,更得赐国姓,自号皇庶子。当初钱宁属于大奸宦刘瑾的派系,正是他向皇上进言倡议,建造这座豹房①;数年前刘瑾伏诛,钱宁不但幸免,官还越当越大。
〖注①:明武宗(正德皇帝)年轻而精力旺盛,不喜居于深宫,正德二年(1507年)开始于紫禁城西华门外另建新宅,又名豹房,与皇宫连接,乃是专供他私人行乐,纵情酒色的宫殿。武宗此后除了离京巡幸的日子,一直长居豹房,正德十六年(1521年)就在此处驾崩。〗
另一名武将江彬,本是出身关外宣府的小小一个游击军官,一年前因随边军调入京畿平乱而得遇,其勇猛仪表与丰富战历甚得皇帝喜爱,从此亦长侍君侧,火速擢升为锦衣卫都指挥佥事,兼领一支亲兵长驻京师。
皇帝一招手,示意两名太监带那美丽孕妇先行退下,然后瞧向校场上那五个绿衣武者。
老者带着四人走到殿室门前跪下。
庶民武当派副掌门师星昊,率弟子四名,谒见皇上。他隔着脸巾说。
无礼!钱宁竖起一边眉毛:参见陛下,何以掩藏面目?
师星昊略抬起头,左手轻轻把黑巾掀开。
只见师星昊的嘴巴,那下唇处不知受过什么重击,裂开了一个倒三角的创口,几乎直到下巴底部,下排正面的牙齿和牙龈都暴露出来,貌如骷髅恶鬼,甚是骇人。
师某因受旧创,脸貌不雅,恐怕对陛下不敬,这才遮掩起来,万乞恕罪。
钱宁看见师星昊裂开的嘴巴,不禁吃了一惊,但又不知该不该叫他再蒙起脸巾。他暗中察看皇上的神色,以揣摩其反应。
皇帝倒是不以为意,反而饶有趣味地仔细看师星昊的创伤。众人平身。这里不是皇宫,大家都是好武之人,不必拘礼。你这伤是怎么弄成的?跟什么猛兽搏斗吗?
师星昊跟众人一同站起。他垂头拱手:此乃十多年前,练武时被同门失手所伤。他说时微笑。因为下巴的创口,他每句话像带着一种奇特的风声。
这么说,他比你强?皇帝笑着再问。
师某中招时杀性顿起,紧接着也失手了。师星昊头脸略抬,竟敢直视天子。这位同门的坟墓,我每年都去打扫。
皇帝听见两眼发亮,神色兴奋,手掌在铺着虎皮的椅把上来回摩擦。
朕等不及了。
钱宁会意,马上举起手掌。
预备比试!
武当派和锦衣卫双方各自退回校场两侧。同时四名太监卫士各握着虎皮交椅的一角,把交椅连同椅上的皇帝抬起,移到了殿堂正门前,让他能更清楚观看比武。
钱宁远远向场上锦衣卫打个眼色。卫众马上点头,其中一人排众而出。他是数十个锦衣卫里身材最高壮的一个,威势比之江彬,还要略胜一筹。同僚替他脱去金色衣袍,露出下面一身黑色的短装武服。他捏一捏两个满布厚茧的斗大拳头,大踏步走到场中。
此人名叫杜焱风,出身于赫赫有名的九大门派之一八卦门,其拳法武功,是在京锦衣卫大汉将军②高手中的千人之选,经钱宁大人亲自考核,代表全体大内近卫出战这场御前比试。
〖注②:锦衣卫设大汉将军职,并非真正领兵打仗的将军,乃是身材健硕的殿廷卫侍,以壮朝廷威仪,兼任亲卫。其考核十分严格,须力胜三百五十斤以上。始设于太祖年间,至明朝中叶,锦衣卫将军营员额扩充达数千人。〗
杜焱风的身姿神情泰然自若,即将在皇帝跟前献技亦毫不紧张,状态看来甚佳,钱宁见了心里暗感满意。
另一边厢,武当派五人里出战的代表,同样是最身长体壮的一个。
这人刮成光头,身躯有如一头猛熊,竟然还较杜焱风稍为高大。他撩起衣袍下摆掖在腰带侧,露出两条壮硕大腿,似比妇人腰肢细不了多少。但是。这人站姿有点古怪,胸膛收陷,背肩则如龟甲高隆起来,令人感觉身手略为迟钝。
钱宁早就察觉,武当派里有这么一个跟杜焱风相捋的巨人,想不到正是由他出战。他听说武当派武术,向来崇尚以柔制刚,借力打力,但这人完全像是外门硬功的好手。
这名武当弟子走到场中,朝皇帝半跪,叫出自己名号:武当派『镇龟道』弟子楚兰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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