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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与子归-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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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结局却害怕接受。若没人死撑,大魏数载之内必定亡国,而摧枯拉朽的正是这些北狄鞑虏。”

两泓深瞳洞若观火,看得她无处遁形。“你是在怕,怕就算赌上一行六条命,赌上中原武林,也只能延迟马踏中原之日而已。”看着她一脸被戳中心事的表情,上官意不由语带怜惜:“傻瓜,与其忧虑一个将倾的的皇朝,不如分点心在别的上面。”他暗示着。

闻言,她抬起头,略显苦恼地望进他的黑瞳。“子愚你不懂武,我怕连累了你。”

俊瞳抹过异采,上官意握住她的小手,诱滑道:“既然如此,秭归不如放下一切随我回金陵。人生不过数十载,会当与君及时乐。秭归,过去我只想找一个能看进眼里的人,如今我只想被看进你的眼里。”

春眸滟滟生波,如水粼粼,看得她微醺,几乎就要答应,只是几乎而已。

余秭归抽回手,凝眸看着他:“我曾对从鸾说过,世上有子愚这样的人,有师兄这样的人,也有我这样的人。同样面对腐朽大宅,子愚情愿拆掉重建,师兄选择以肩相抗,而我则情愿修修补补,宁栖危檐之下,不作丧家之犬。子愚,我羡慕你的自我洒脱,可我做不到。因为我当过‘狗’,知道被腐朽的木头压死总比无家可回的好。”

说着,她微掀眼睫,逼回睫下隐现的水光。“子愚可记得柳无双?”

“她现在已是小皇子的母亲,当今的柳嫔娘娘。”

余秭归点点头。“柳无双的路原本该是我的,小小年纪没了爹娘,被三青师太当狗一样养着,心中只有仇恨和求生。子愚,我曾想过,如果当年我没有遇到师傅,没有重新获得一个家和那么多家人,你道我会不会是另一个柳无双?”

上官意一瞬不瞬地凝着她,如潭的瞳眸漾出涟漪。“不会,你不是她。”

闻言,她先是一愣,而后微微一哂:“你还真信任我。”

她心中小小窃喜着,就听他唤道:“秭归。”

“嗯。”她抬起头。

“若此事成功了,你又当如何?”

遇事先做好最坏打算,是她自十岁起就养成的习惯。若成功了,她还真没想过。盯着那双泛着异采的黑瞳,她思忖了片刻,道:“自然是回到京师,助师兄们成事。”

小脸大义凌然,看得上官意冷冷一哼:“本末倒置。”

本末倒置?她不解,再抬眼,却见上官脸色微青地撇开眼。

原来是北狄的官员来叫他们了。

余秭归不疑有他,确定脸上的假须都在该有位置,她快步上前,跟着上官意向斡儿朵走去。

今夜无月,若不是燃着熊熊篝火,重山围就的谷地里怕没有一丝光。早上在得知将被北狄王接见时,见多识广的小道消息之王就掐指,不,是观云看天象,算出今晚月黑风高,正是动手的好时机。只要灭了光,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就等于成功大半。

余秭归小心地环顾着,确定负责灭光的四人都已落好位置,再抬头,却见上官意瞪着她。

还在气?只是,他在气什么啊。

余秭归想了又想,只觉上官心海底针,不是她这个傻瓜阿牛可以捞起来的。盯着斡儿朵前热情起舞的年轻男女许久,她才鼓起勇气,道:“方才若不是子愚替我解围,我怕也被拉来跳这种求爱的舞了。”

是她没话找话,子愚为她付出的够多了,即使不懂他在气什么,她心胸够宽广,给他个台阶下也没什么。

只是,那双黑眸为何越发凶狠地瞪她?

余秭归纳闷着,只见上官意蓦地一笑,笑得她有些发毛。

俯下身,上官道:“其实我没那么好心,方才若不是你听出我在诓你,我还真要继续了。”看她月眸瞠圆,气恼瞪他,上官意心情陡然大好,瞟眼正沉浸于欢乐中的周遭人群,语调愈发轻猾:“我会继续诓你那姑娘不信,要你证明,然后我会吻你,直到你腿脚发软瘫在我身上,然后热情回吻。”

黑瞳深深深深,看得她如溺水一般,脊上窜过一阵战栗,快要不能呼吸。

“不会……”甫开口她便愣住了,这软软的语调怎会是她的。心弦一震,她羞怒瞪他。

眼中情意如墨衍开,先是一滴水,后成漫天云,上官意略带痴迷地看着她,唇角勾出一抹欣喜。“我真爱你这般瞧我,一心一意眼中就只有我,哪像刚才。”

刚才,刚才她怎么了,余秭归满头雾水,方欲问就见上官意俊眉一轩,她跟着抬望。熊熊的篝火边,领路的官员正向他们招手示意。大幕将起了,北地的风吹走了脸上的残热,她垂敛双眸,跟在上官身后。

黑夜如渊,天上不见半点星月,若没这猎猎燃烧的篝火,地上怕没有一丝光。在这寒冷的冬日,北狄人围着火堆,大口喝酒,大块吃肉,醺然耳热后邀请热情的姑娘,如此迷离夜,不如共毡房。长调盘旋,夜风冽冽,余秭归将目光移到高座之上。

八座七王,南院大王虽未前来,可隔着那张空座,两派泾渭分明,正中坐着的就是北狄皇帝。

“先生就是朝鲜特使?”

“是,臣朴安镇见过大王。”上官意稽首而拜,余秭归跟着一礼。

看着座下两人,北狄皇帝并未免礼,他拿起手边的国书看了下。“朴特使曾在大魏待过。”

上官答道:“是,臣出使大魏逾五载,本月刚刚离开。”

“这么说朴特使对大魏很是了解,那本王问你,大魏现在如何?”

上官意想也不想,立刻答道:“大魏灾民起义,朝廷乱象难平,陛下重病难治,怕是不日归西。”

北狄皇帝满意颔首:“朴特使果然是从大魏来。”

“臣不敢欺瞒大王。”

“朴特使请起,我们北狄人豪爽,玩不来大魏那种三跪九叩,来人,赐座!”

听不懂两人说些什么,待侍从搬来暖凳,余秭归才明白上官意已得到北狄王的信任。心稍稍放宽了些,她站在上官身后,小心打量着周围。

这里离王座有一丈,以她的身手只需一跃。北狄皇帝身边虽有勇士,可静心观之几人吐纳混杂,绝对难以夜视。一切都在向最好的地方发展,可为何她眼皮会跳。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右眼……

她忽地瞥目,正对一双扭曲老目。

“数年前,为父和一个北狄人单挑,阿牛也知道你爹我神功盖世,厉害得掉渣,硬是将那人打得是满地找牙。那个毁容男,丑啊!”

脑中回荡着爹爹猖狂的笑声,她下意识捂住胸口的那本书。

这张丑脸,这张老脸——鲜于世荣。

这人是北狄国师,她怎么忘了?她怎能忘了!

右眼狂跳,怕被瞧出心虚,她硬着头皮迎上那人试探的目光。心中常戚戚,眼里坦荡荡,爹,余氏忍功绝技,她算是练到顶级了。

月眸如两汪干净的泉,一望便能到底似的。鲜于世荣先是一愣,宛如镶在肉瘤上的老目流露出一丝不确定,想了下他刚要放弃,突然瞥见一枚血色的耳钉。

见他目光偏移,似是落在她颊边。余秭归眼波一颤,心乍凉。

她耳上的碧玺……

杀气渐渐凝聚,她摸上腰间长刀,只等鲜于世荣动手。耳边欢笑不断,时间浅浅静流,她等了一会儿,又一会儿。直到老目移开,她不懂了。

那样的眼光,鲜于世荣不可能没认出,但为何放过她?

她目光轻转,落在鲜于世荣的座上。原来如此,列席于南院大王一派,得意门生又为南院大王独子。怪不得这老头会放过她,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比起北狄皇帝的危机,鲜于世荣显然另有兴趣。只见他老目放光,紧盯上官意手中的布防图。

她眼一跳,攥紧长刀。

萧匡他们负责灭光,她负责杀王,可若鲜于世荣攻向子愚,该如何是好。若弃诛杀而救子愚,那待火光起时一切就完了。就算鲜于世荣不说出她的真实身份,单凭一张空白地图,他们六人也难脱身。

若弃子愚……

甫一想,她胸口就钻心的疼,印象里能与之相比的是在十年前,她本以为不会再经历这样的痛了。

子愚,子愚。

她目波恋恋注视着他,只见上官意站起身,似要将那张假图奉上,而后他一弹袖。

事先定下的暗号,火灭了。

墨染的夜里没有一丝光,周围人愣在原地,一道黑影如飞凫展翅,掠向上官意。余秭归看也不看北狄皇帝,脚步瞬移,将上官护在身后,全力就是一掌。

“果然是你。”扭曲的丑颜近在咫尺,“今日,老夫要替王爷替耿儿……”

话多!她一记旋踢,带着真气,将鲜于世荣逼出丈许。而后一把拉过上官意,将他推到角落里。

“光亮前,不要出来。”

她嘱咐声便要走,不想被上官意握住手腕。

“我若受伤了,你会心疼么?”轻轻地,他道。

一双俊瞳似对又对不上她的目光,她知道他看不见,可还是用力瞪他。“你会好好的。”她重重道。

脑后掌风渐近,她甩开上官意的抓握,回身便挡,错漏了黑瞳中精准焦距。

“原来你会心疼。”上官意浅浅弯唇,瞟过座上的北狄皇帝。

余秭归险险下腰,掌风自颊边擦过,抽出腰间长刀,刀尖落地,借着刀身的韧劲她倒挂起身。待鲜于世荣警醒抬首,又腿挂直劈,狠狠地砸在扭曲的老脸上。

咔嚓,王座上清脆的骨响。皇帝身边的侍卫微微一愣,尝试唤道:“可汗?”

回答他们的除了座下混乱的男女声,便再无其他。勇士们抑制不住心急,抹黑探向王座,露出的肌肤依旧温热,只是颈脖折出一个诡异的角度。

“敖达奇(太医),快到这边来!可汗……可汗?”

皇帝受伤了?原本做四下遁走的八大王陡然停下脚步,诡黑暗中你看不见我,我看不见你,异地心心相印。

漆黑一片啊——杀了他,就能做皇帝!

抽出作为配饰的弯刀,八大王各怀心思,抹黑向前,几乎是同时,六把刀齐齐高举,而后——

“可汗!”座上爆出惊吼。

杀戮便开始了,漆黑的夜里闪现出刀光,先是一道,而后连绵成影,周遭惨叫声不绝,谁也看不见,即便看见了也当看不见!众人杀得眼红,只知若不挥刀,那送命的就是自己。

腹部被鲜于世荣重重一击,余秭归单膝跪地,滑行了数尺。

可恶,爹爹怎么没说过,这老头一被打脸就来劲,害得她险险接了几招,终于中了一脚。周遭的混乱她已听不到,一心一意只想给与那张丑脸二次毁灭。她倏地弹起身,速度快得不可思议,转瞬就消失了行迹。

鲜于世荣一愣,颈上已横出白刃。如影子般,余秭归贴在他的身后,左手横握长刀,反手就是一拉,谁知……刀,断了。

一身老皮坚硬如同铁甲,鲜于世荣哑哑一笑,拽住她的左手就是一记肩摔。眼前景致变换,她重重落地,剧烈的疼痛让她陡然清醒。

巨阙穴,巨阙穴!“全身只有一处死穴,那便是脐上六寸处——巨阙。”

眼见那张老脸狰狞出手,她一动不动。论武功她绝非鲜于世荣的对手,可是凡事谋而后动,只要看清了他的路数,出奇制胜也未可知。以身为饵,她已有必将重伤的自觉,她静静看着。

眸中,鲜于世荣的动作如在水中,缓慢而清晰,掌风已到身前,路数却依旧隐蔽。月眸瞠大,再瞠大,鲜于世荣终于立掌成爪,她心头一喜,准备接受这阴狠一击。谁知,痛意并未如期而至。

余秭归不可置信地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人影。

“子……子愚!”

她一把接住他软软的身子,黑瞳依旧对不上焦距,上官意轻轻笑着:“我抓住他了……”

闻言,余秭归看向他的腹间,粘腻的一片暗渍,他死死攥着那只死命挣扎的铁爪。俊脸看不出半丝异样,醉人的黑瞳依旧笑着,好似云淡风轻,好似没有半分疼意。

全身真气像要爆出,余秭归立掌成刃,插入鲜于世荣的巨阙,而后横向一拉,沉哑的惨叫埋没在周围卷起的杀戮中。

“终于……”挺秀的身子缓缓滑下。

“子愚!”

抽出血掌,她抱住那具温热的身躯。“子愚……子愚……”滚烫的泪夺眶而出,她心慌到不能自已,不顾性命地给他输着真气。“我功夫好,伤了就伤了,你跑出来做什么……跑出来做什么……”

只听轻轻一声:“你受伤,我会心疼。”

泪滑落眼角,这一刻,她眼中真真正正,只有他。只有他,满心满眼只有他,就算河山将倾,就算日月不明,都只有他。

小心翼翼地将他抱在胸前,她低下头,一遍又一遍地在他耳边低语:“子愚,我要和你去金陵。”

“好。”

黑瞳中盛满春景,桃花落了一地……

第二卷完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

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

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参差荇菜,左右芼之。

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诗经·周南·关雎》

第三卷绸缪

第一章宜春香质(上)

江南形胜之地,东吴斗分之所。西以峨眉为壁垒,南以长淮为伊洛。衔远山而据大江,控湖海而望南广。黄旗紫盖,虎踞龙盘。蔚为艺文儒术之胜,长叹风帆海船舶之饶。衣冠萃止,斐然有章。金陵真王地,然,非帝宅也……

正如《侠客游记》中所记一般,大魏虽开国于金陵,但守成于北方。太祖皇帝感怀龙兴之地,在此设立应天府,与北直隶顺天府摇相辉映,故而在大魏治下,金陵又称南京。

时值三月,正当金陵花期,只见鸡鸣山上春樱如雪,湖畔山色渐青,恰是一派水蓝天染的好图景。台城下一纵小市,沿街的酒家刚接到衙门的消息,圣德皇帝七七已过,挂了许久的白幡终于拆下。见此情形,踏春游湖的儒生们不免议论开来。

“据说先帝是因为失德而死。”望着坠地的幡布,为首一名青衣书生开口道。

“王兄,这话可不能乱说。”

“圣人云:帝王失德必有天象,君不见先是两河同涝,再是冬至成霾,然后是关外兵灾。你再看先帝大行之后,民乱止息,阴霾骤散,关外平定,前因后果清楚明白。陈兄若还不信,可去府衙的昭民榜看看,先帝遗诏的抄本上清清楚楚写着‘四海之乱,盖出于朕’,明明白白的罪己诏啊。”

周围听客恍然称是,却不知皇帝遗诏多为大臣拟就,加上圣德帝驾崩前多是昏迷,这份“归罪于朕”的“诚挚”诏书应是出自顾命大臣之手。

顾命大臣啊,那位因为子愚的关系差点丧命,为何在起复后不对金陵上官家下手?

余秭归不由心头微疑,放慢脚步,这时就听——

“哎,管他先皇新皇,只要少收点鱼课(渔税)就是好老爷。”

卖鱼的小贩喃喃着,见她瞧来,马上堆笑。“姑娘,买条鱼吧,新鲜的乌鱼,刚捞上来的。”

她停下脚步,俯身看着盆中肥鱼。

“您瞧这鱼多精神,看您刚从药铺出来,是不是家里有人生病了?”

这鱼贩倒眼尖,她道:“替我家老爷抓药来的。”

“那姑娘可算碰巧了,这乌鱼可是最补的。”

“哦?这鱼多少钱。”

见她有心要买,小贩愈发热情。“大的那条七十文,小的那条四十文,您要两条都要了我算您一钱银子。”

“倒比上月便宜了不少。”她目测着两条鱼的斤两,“方才听小哥的意思,市价跌半是因为鱼课减了?”

“姑娘真是聪明人,小老儿不过随口一句,姑娘就听出影儿了。不错,上月河泊所的税官来了消息,说新皇体恤渔民,减了大半税银,真是皇恩浩荡,皇恩浩荡啊。”

看他感恩戴德的模样,余秭归笑道:“那新皇真是个好皇帝。”

“可不是,小老儿打得起鱼了,姑娘吃得起鱼了,可不就是个好老爷。”

只要给百姓一条生路,管他是七尺大汉,还是襁褓婴儿,都是百姓心中的好皇帝。盛世明君,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

余秭归眉轻展,取出一钱银子,道:“这两条我都要了。”

“好嘞!”接过银子,小贩从盆中捞起乌鱼,干净利落地以草绳扎了,递给她,“吃了我家的鱼,保准你家老爷能吃好几海碗的饭,身子见天就好!”

“谢您吉言。”一想到那人能健康如初,她便有了喜意,笑容由心而发,弯弯的月眸映出湖光,正是一池风皱,妙语天生就。

这一展颜,看得小贩闪了眼,待余秭归稍稍走远,才听身后叹息道:“可惜是个丫头……”

老爷,丫头,怨不得别人误会,她啊,如今就是上官老爷的贴身丫头。

那夜他们趁乱逃离北狄,来时五天的路足足走了半个月,他伤得虽不重,可恢复得极慢。路上他烧得糊涂,以至于一度只认得她,不论是吃饭还是渥发,最后连擦身都经由她手。江都时他拖着断腿尚且走了两日,没道理两年后就“娇气”许多,这人的病弱多半是装的,她至始至终知道。即便被他粘到羞怒,可只要对上那双黑眸,她便没了脾气,任他去了。

如今这位老爷愈发入戏,前几天她只说了句“丫头命苦”,他便来了精神。

“丫头?是烧火丫头、粗使丫头,还是管家丫头?”老爷抬起胳膊,等着她来服侍。

“贴身丫头。”手把手替老爷更衣,她认命道。

老爷难掩失望地叹了声:“我还当是通房丫头。”

指尖一滞,她狠狠瞪他,瞪着他,瞪到他颤颤悠悠地回望,那般小心翼翼,像在怨她心狠似的,看得她愈发不忍。忍,怎能不忍,谁让她欠他的。怪不得娘曾说男女之间也有一口气,举案齐眉齐的是谁的眉,燕燕于飞是谁在前面飞,她虽不指望像娘那样强势,可也不能处处被人压制。尤其那人是上官意,若习惯了被压制,想翻身也就难了。

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且看他。

余秭归微微一笑,拨开眼前的柳条。只见台城下行人如织,十里长堤,垂湖烟柳,太平门外本就是进城的必经之路,如今随着大魏时局的安定,南来北往的商旅愈发多了起来。摩肩接踵间,只见一男一女牵马入城。

“阿鸾!”

余秭归挥了挥手,前头的从鸾回头一看,连忙拽住充耳不闻的萧匡。两人停下脚步,待余秭归近了,从鸾看眼她手上的鱼和药,道:“怎么,都一旬了,上官还没好?”

余秭归白她一眼:“你也知道快三个月了,当日说好了,你和萧匡先同濯风公子回京师交涉,待处理好了就来金陵和我们会合,这一等新皇都登基了,你们还乐不思蜀。”瞥眼萧匡,她道:“我让你们带的信,我师兄收到了么?”

藏起眉间的郁色,萧匡勉强挤出一丝笑:“收到了,是玉罗姑姑亲自送去的。”

“那怎么说?”她小心翼翼地问。

“似乎也没说什么。”

没说什么啊,长兄如父,六师兄看起来柔,可绝非慈父,这回她一逃家就是小半年,还擅自跟子愚来到金陵,照理说师兄该不会这么放过她才对,怎么……

正想着,就听萧匡道:“舅母你们先聊,阿鸾,马绳给我。”说完牵过从鸾的马,他颔首一礼,随即向前走去。

“他怎么了?”她很是诧异地看着那略显寂寥的背影,待回神只见从鸾幽幽一叹,欲语又愁。

“怎么,朝廷不认账?”她问。

从鸾摇摇头:“禁刃令的废除下月就能施行,除此之外,‘朝廷不语江湖’也列入了兴平元年的新皇初赦。”

“那萧匡……”

“我也不知道。”从鸾的声音轻到发痛,“见过那人后他就这样了。”

余秭归瞥眼看她,那双褐眸中沉郁着凌乱伤色。

“天下只有一个人的秘密,我不敢偷听也不敢偷瞧,而偏偏那是我最想知道的,你道可不可笑。”

一寸江湖无可付,两点眉山春已销。

两人久久无话,余秭归默默陪着她,见她走进北极阁下的南山分院,这才转身向上官府走去。

才进门,管家林伯便迎了出来。“少夫人,您去哪儿了。”

虽未成亲,上官府上下便以夫人称之。余秭归知道这是上官意有心让她习惯,这男人连翻身的机会都不给她。

“我去给子愚抓药了,怎么,他醒了?”将手中的鱼和药交给林伯,她道。

“少夫人刚走一刻就醒了。”

看林伯有苦难言,她微疑,上官老爷最近虽不免“娇气”了点,却也不至于见不着她就拿旁人撒气,必定有事发生。心想着,她不由加快脚步,待进了花厅,就见先一步回来的萧匡负手站着,一双星目紧盯廊外。庭除荫竹,隐隐透着两个赭色身影,仅眈一眼,也看得出这二人纹风不动,明显是习武之人。

有贵客上门?她以眼神询问。林伯瞥眼萧匡,欲言又止。

敢情他苦的不是上官老爷,而是——

余秭归暗讶,顺着老眼看去,就听萧匡道:“林伯,门外是谁?”

老脸一抖褶子,林伯颤巍巍地看向余秭归。

这眼神像以她马首是瞻似的,看得她不由眼一抽,好啊好啊,不愧是上官家的邪恶门风,这分明是嫁祸!

“舅母?”果然,纯洁的孩子上当了。

压抑着眼角的冲动,她一叹:“哎!”沉重的语调果然镇住了两人,她扶着墙,痛心疾首道:“半月前我和你舅舅回金陵,不知怎么地就被个浪荡子看到了,他垂涎你舅舅病中美色,竟……竟带着家丁每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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