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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宝风流-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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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黄门听唐离说的随意亲近,也就不再假惺惺推辞,欢天喜地的将指环收了,笑嘻嘻的说了句:“小的代家中老娘谢过状元公重赏,大人你有什么吩咐随时传唤小的就是。”这躬身退了。

这小小的插曲分散了关关的心神,使她的紧张消解了不少,等那小黄门去的远了,她才笑着低声道:“那枚指环怕不下二十贯钱吧!”

“你不知道这些宫里的小太监,嘴阴损的很,别看他当面笑嘻嘻的,若是不赏他,没准背后丧白出什么话来,坏倒也坏不了什么事儿,就是难听。得罪这种人不值!”随意回了一句,唐离端起那托盘道,“离开宴的时间还早,这屋里太闷,走,咱们去外边透透气儿。”话刚说完,他已率先行去。

东亭之外,穿过回廊就是一片被四周建筑隔出的小花园。此时其他的那些乐工都被羽林军拘管着不得随意走动,所以小花园中也就幽静的紧。

这些羽林军都是勋贵子弟补入,打仗固然不行,但招子却是极利,见是唐离领着个乐工往小花园,倒也都没有为难。

由刚才喧闹的环境走到这片幽静的所在,关关忍不住长吁出口气。唐离于石几上放好托盘,取过白布包中放置的冰雕小鱼向酒樽中各投了两尾后,边向关关递去腊珠樱桃,边轻笑道:“怎么!紧张了?”

“怎么能不紧张?”关关在唐离面前没有半分掩饰,伸手拈起一粒色做黄白的樱桃投入口中道,“我以前最多也就是为贺大人及山南西道观察使大人演过舞,今天要面对的可是天子,何况还有那么多番邦使节。我唱歌又不好,阿离你也是知道的。”言至此处,关关的眉头有轻轻蹙在一起。

“《木兰辞》若真个砸了锅,皇上首先也是打我的板子,我都不紧张,你紧张个什么?”随口调笑了一句,唐离接着说,“其实关关你大可不必担心,咱们这个《木兰辞》纯是以新奇取胜。既然是新,能不出问题最好,即便出了点问题,也没个什么大不了的。说来说去,这也不过就是一场歌舞罢了,其实不值当如此费心。”

只是关关却并没有为唐离这故作轻松的安慰话语放松紧张,他刚一说完,关关已是接口问道:“阿离,《木兰辞》可是今天的压轴曲目,你说咱们能出彩吗?”

“能,肯定能!”放下樱桃,唐离将冒着寒气的葡萄酿递给关关一樽,自取一樽小口呷道,“我已看过各使团报上的曲目,还是老一套,都是些胡腾舞、胡旋舞之类的,我不怀疑这些舞他们能跳的炉火纯青,但跳得再好有什么用?这十年来,次次宴饮都是这些老一套,第一年看固然讨彩,第二年也就一般了,到第十年,怕就是天上仙女来跳,也引不起观者多大兴趣了。自然,那些个番邦使团的舞者会在原曲目上做一些改进,但像这等改法,再怎么着也是小打小闹,还是在《十部乐》的框架内动作,又能有多大变化?反观咱们这《木兰辞》可就不同了,不说那些道具,口技之类的东西,单是关关你身穿铠甲的一亮相,还不就是满堂彩。”

冰镇的葡萄酿入喉,丝丝的寒气瞬间扑灭了关关心中的燥火,听唐离说到身穿铠甲,关关忍不住轻轻笑出声来,思绪也回到了当日金州花零居的那个夜晚。

看着面前侃侃而言的唐离,关关还真是感慨时光易逝而世事离奇。花零居的那个夜晚不过像是昨天,但昔日那个贫寒的伴萧少年如今却已成了新科状元,宰相爱婿和朝廷七品的太乐丞。伴随着身份变化的还有往日他那份溢于言表的散淡疏离,如今也已慢慢沉浸到了骨子里。排练《木兰辞》这几乎是朝夕相处的月余时光,关关再也看不到唐离刻意的与人保持距离,他整个人都似被尘世的烟火全身熏染过一般,无论是说话,处事,还是与人交往,举手投足间显露的都是自信而成熟。也正是这段时间的相处,在披上了烟火气之后,终于成为了一个真正的男人。只有在月下品茶,知己阔谈的这样特殊的时刻,才能再次感觉到他深藏在骨子里的淡泊与飘逸。当然,唯一不变的仍是他对家人的关切及对朋友的真诚。

突然,几声如在耳畔响起的浑厚钟鼓声惊醒了分神的关关,扭头看去时,却见唐离已开始收拾起石几上的酒樽等物。

“散朝了,马上就该赐宴了,咱们走吧!”钟鼓之声结束,唐离接过关关手中的酒樽,向她补充说道,“关关你若还是紧张,我再告诉你一个秘诀。”言至此处,他刻意压低了声音,满脸坏笑道:“上殿之后,你别想着那些人的身份,把他们都当作猴子看也就是了。”

至此,关关再也忍不住的哈哈大笑出声,正是在这笑声中,她原本的紧张消失无形,跟着身前那个自信满满的男人,一步步向麟德殿走去。

第一百四十八章…宫宴〈二〉

杨贵妃雅好音律歌舞,是以朝散赐宴时,玄宗即命人请爱妃同晚各番邦使节献乐。

长安宫城占地最大的殿宇内,此时一派喧腾热闹的气氛,各番邦使节依单席制在大殿两侧坐定,边把盏吃酒,边观看殿中歌舞,席后无数侍候的小太监及宫女们如忙碌的蜂蚁般将各式水陆珍馐一一贡进。

此时,麟德殿正中一块儿方形旃檀上,真有一异族少年舞者正单膝跪于旃檀上,手捧琉璃金樽向着玄宗及杨妃以“胡语”致敬词。这异族少年身穿桐布青衫,头戴尖顶珠帽,身披葡萄纹长带,如此华美装饰,再加上他那“肌肤如玉鼻如锥”的容貌,当真是甫一出场,便先声夺人。

待他“胡语”致敬词完毕,玄宗并杨妃举盏微呷了一口后,殿侧蓦然响起横笛及琵琶的奏乐之声,这番乐起之时,音调尚还舒缓,只是几乎在片刻之间,原本舒缓的乐声就越来越急,待其到达顶点时,忽有重重的手鼓之声促响而入……

那手鼓一奏响,原本单膝跪地、静如磐石的少年立即应声而动,双手平托着将琉璃金樽高高抛起,而他的身子也长身而起,舒臂抬腿的急舞起来。

“石国胡儿人见少,蹈舞尊前急如鸟。织成番帽虚顶尖,细旃胡衫双袖小。手中抛下葡萄盏,西顾忽思乡路远。跳身转毂宝带鸣,弄脚缤纷锦靴软……”

那枚琉璃金樽高高抛起下落之间,异族美少年已急舞了两转,之间他那动作环行急蹴,俯仰腾挪,中间伴随着扬眉动目的丰富面部表情。虽短短时间已演绎出男儿的刚健之美。

金樽落下,正翻腾急舞的少年脚尖一挑,带起一蓬光辉的琉璃樽复又高高跃起,琵琶愈急,手鼓愈重,少年紧扣节拍的舞动也愈发迅捷,其轻健敏捷的动作真个是“扬眉动目踏花毡,红汗交流珠帽偏。醉却东倾西又倒,双靴柔弱满堂前。环行急蹴皆应节,反手叉腰如缺月”。就是在如此急舞之间,每次金樽落下时,少年或踢或勾或挑,总能使那枚琉璃樽在空中旋转不停。

这矫健迅急的舞蹈持续了一炷香的功夫,伴奏的琵琶已经两弱两急。堪堪等第三次手鼓转为急风暴雨似的奏响时,反身俯倒的少年猛地一挑落下的金樽,身子如收紧的长弓般合着音节急弹向前,以足尖为轴心,美少年弹起的身子急溜溜的在旃檀上转了两个圈子后猛地定住,单膝跪倒间琵琶,横笛及手鼓的伴奏之声也渐次舒缓。及至少年双手平捧于胸时,高高落下的金樽半点不差的正在他手心处,若非那渐次消歇的伴音依然在耳边鸣响,只看美少年此时的动作,几乎与起舞前没有任何分别。

负手在殿后看到这一舞的唐离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说来这石国少年将“杂戏”完美的融合于胡腾舞中,不说他刚健优美的舞姿已是炉火纯青,在更高层次上那扬眉动目间配合着舞蹈散发出的艺术表现力与感染力也实在让人叹为观止,然而让他吃惊的是,面对此舞,麟德大殿中除了石国使节团中人高声叫好外,其他观者却是彩声寥寥。

“胡腾舞上能加上杂艺百戏,倒也难得这石国小儿费心思了!”麟德大殿上,玄宗对那美少年舞者再拜敬酒举盏小呷了一口后,侧身对杨妃说道。

看着下边一个与宴的使节想看自己又怕失仪。待要不看自己又忍不住偷偷摸摸的神情,杨妃忍不住掩口轻笑了一声后才转过头道:“妾身也是知舞的,‘软舞’不论,‘健舞’中就数胡旋、胡腾最为难学难精,这舞儿今天这一曲也不知花费了多少年功夫,却只得陛下如此轻评,真是屈了他这多年苦功了!”

玄宗闻言,轻笑间持樽微微一叹道:“哎!软舞无非是凉州、绿腰、屈拓、甘州几类。健舞也不过胡旋,胡腾、剑器、阿连之属,自开元间就是这些,这多年来也没甚变化,纵然跳的再好,看的太多也就没了什么新鲜。说来这大宴歌舞,倒还不如听唐离制那新词来的尽兴。”

听玄宗说到唐离,杨妃那流波善睐的眸子中有片刻的迷离,沉吟了片刻后才浅笑道:“陛下说的是,唐卿家那词虽然古怪不类‘正声’,却最擅描绘人心中瞬间思绪,每次听来都像从自己心口中流出一般,许多曲子听得人直想掉泪。论起那首《上元夜》,臣妾虽只听三郎说过一次,但到现在都始终难以忘记。”言至此处,就听杨妃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轻轻吟诵道: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空衫袖。”

在这气氛热烈的麟德大殿中,杨妃刚诵完这首《生查子》,竟然眼眸中隐隐有泪光闪动,“当日三郎遣人将臣妾送往都阳侯府,上元之夜,臣妾听着外边合城喧闹,再思及自身孤寂无依,想起年前与陛下把臂同游的景象,恍然如在昨日。臣妾一介女流,能得陛下这几年倾心思宠,原不该再有非分之想,只是富贵荣华倒易舍去,只是心间对三郎这份深情却又怎生舍得断?‘长阳宫里晓湿痕,一代新人换旧人’,唐卿家这首《上元夜》实在是从妾身心里,后来回了宫,听三郎念到,臣妾一晚都不曾闭眼。”

在彰显平生功业的大殿上,听绝美的妃子款款诉说着对自己的无限深情,志得意满的玄宗也忍不住泛起满腔柔情道:“爱妃听《上元夜》如此,朕当日初闻又何尝不是肝肠寸断?说来都是唐卿家不好,做出这等曲子,赚得朕与爱妃一番眼泪。”

“若没有唐卿当日这首曲子,只怕三郎还想不到重新接我进宫,臣妾与陛下焉能有今日之恩爱。说来当日三郎对他的赏赐也太小气了些!”闻玄宗言语,杨妃满脸娇嗔的回了一句。

见爱妃高兴起来,玄宗也是龙颜大悦,笑言道:“爱妃所言甚是,朕改日补上就是。说来今日大宴,除了开宴时固定的幻戏《鱼龙蔓延》之外,宫中教坊司报上就只有《木兰辞》,眼前这些歌舞也都看的腻了。朕倒是急着想看看唐卿一手操办出来的《木兰辞》到底有什么古怪。”

………………………………

时光渐渐流逝,殿中轻歌曼舞仍在继续,殿中那些酒足饭饱的各番邦使节们已是再也打不起精神看这些惯熟能详的歌舞,若非玄宗及杨妃仍然在座,只怕许多使节折早已离席避去。

殿内是一片昏昏的景象,但大殿外的唐离此时却忙碌的最后一遍检查着所有的道具。

让这些教坊司的乐工们吃惊的是,这位新任的太乐丞大人却并不像前任般,每逢这等大宴奉差前都是板着脸,一遍遍重复如果失误该会受到什么惩戒。

检查完道具,额头微微见汗的唐离带着满脸轻松的笑容走到那个持幕布的大汉身边举起手来,那大汉见上官如此,一时摸不着头脑,及至唐离演示之后,他才明白太乐丞大人是要与自己击掌示意。

第一次击掌声甚是轻微,那大汉唯恐自己使劲太大弄疼了太乐丞大人,及至唐离越向后走,那些明白过来后满脸兴奋之意的乐工击掌声就愈发的响亮。明白这是上官为自己鼓劲儿,那些个《秦王破阵乐》的舞儿恨不得使出吃奶的力气,清脆的击掌声次第顺延,乐工舞儿们脸上的紧张也慢慢化作了兴奋的笑容,及至击掌完毕,整个乐工队伍别样散发出一种要满溢出的昂扬自信。

在队伍的最后,唐离伸出红红的手掌与关关轻轻一碰,将要说话时,却听殿内琵琶的收拍声响起,当下他只是微微一笑,低沉着声音道:“进殿!”

软舞《绿腰》结束后,麟德大殿中响起了一片清晰却不响亮的吁气声,在经历了许多各出机杼却又难脱巢囟的歌舞后,此时这些酒足饭饱、又看过本国曲目的使节们再没了多少心思,在他们想来,只要再熬过这场《木兰辞》,今天这场华丽而费时良久的大宴也就该结束了。至于斗乐的结果,大唐宫廷教坊司的《十部乐》天下闻名,这些使节们并不认为会变出什么新花样来。尤其是石国的朝贡正使最为兴奋,论说,在今天这许多使节团的歌舞中,就属他们融合杂艺百戏的胡腾舞最为出彩,若是没有意外的话,今天斗乐的胜者毫无疑问该是他们。作为一个举国不足人口的小邦,能在黄金之城露这么大个脸,那朝贡正使光是想想,已是激动的满脸通红。

《绿腰》的舞娘及伴乐匠人们退出后,有片刻的沉静,随即殿中人就听到一阵儿整齐脚步的沙沙声传来,最先进入大殿的是三十二个手持八尺长竿的大汉,这些强壮的汉子八人一组,执两根绳伎长竿牵引着一沓厚厚的帷幄分四方构筑起一个封闭的空间来。

看到这一队强壮的竿手,被眼前着蛇形一幕弄的精神大振的同时,忍不住小声接耳道:“莫非大唐宫廷教坊司要耍竿戏?只是在如此大朝会后的赐宴上,不奉歌舞,却玩弄百戏,这……这也太不庄重了些吧!”就连高踞御座上的玄宗认出这些持竿大汉是教坊司竿戏艺人后,也忍不住对杨妃疑惑道:“《木兰辞》不是花木兰从军故事,怎么还需要耍竿戏?”

整个麟德大殿前后建筑面积多达一万三千多平米,也正是借助如此大殿,三十二名持竿大汉才能迅速展布开来,在他们站位之时,就听那整齐的沙沙脚步声续又响起,随即七十二人的乐工队伍入殿后鱼贯两分向殿中左右侧后,这七十二人之中倒有十八人抬着九面小型战鼓,而另有十余人则是手持金锣,其他至于胡笳、羌笛、横笛、琵琶及瑶琴等不一而足。

那些持竿大汉站好位以后,齐步移动至麟德殿正门外,随后殿中人遂也听到沙沙之声,无奈却为帷幕所遮,看不到幕布中究竟有什么玄虚。

如此一来,殿中人的胃口都被掉的十足,就连玄宗也忍不住微微向前探了探身子,想弄明白唐离这次又要玩什么新花样。

帷幕中的沙沙声渐渐消歇,正在满殿人等着幕布打开时,殿后的乐工队伍中蓦然响起一声清脆悠长的轻挑瑶琴之声,一声之后,清冽的琴音随即如汤汤流水般汩汩而出,在经历了适才漫长的浓歌艳舞之后,这曲志在歌颂田园之乐的琴曲如清寒的溪流般抚平着观者心中的焦躁。一曲短琴刚毕,随即有悠扬的横笛声分两厢而起,横笛曲声清越,继续推进着适才瑶琴营造出的农野田园意境,也使琴曲勾勒出的意境更为真实。

伴随着清越的笛声,紧紧围绕着的帷幕中突然远远传出牧牛归耕时悠闲的“哞哞”叫声,在皇家大朝的麟德殿上突然听到牛叫,玄宗与杨妃相顾哑然的同时,满殿众人也起了微微的骚动,许多人的第一想法就是“他们居然把牛也牵上来了”。

若单是牛也就罢了,充满田园生活气息的笛声中,牛儿的“哞哞”叫声未完,随后鸡鸣狗吠之声也随即响起,中间夹杂着农夫归家时呼唤妻儿声、柴草点燃的“荜拨”声,种种声响配合着刻意转低转淡的笛声,在这长安龙首的麟德大殿中完美的再造出一幅闲适的农家生活场景。

“口技!”几乎是在同时,嘴角挂着笑容的杨妃与玄宗一起吐出这两个字儿来。

正是在这样鸡羊牛马的叫声里,帷幕中一个女声随着笛声的伴奏曼声歌道:

冈头花草齐,燕子东西风。田垄望如线,溪水光参差。

农妇白麻裙,农夫绿蓑衣。同唱田中歌,笑声共笛齐。

但闻怨响音,不辨俚俗词。时时一大笑,此必相嘲嗤。

这歌女的声音浑厚中而带有几分暗哑,绝不似前面那些曲目中歌女嗓音的浏亮,但正是这独特的韵味儿,使这首农家歌将笛声及口技营造出的悠闲田园气氛又推进了一层。

歌声刚毕,就见那三十二名持竿大汉脚步急动,四周的帷幄在瞬间化为一个半圆的形状,玄宗、杨妃并满堂宾客向那张开的幕布看去时,都忍不住惊叹出声。

只见那洁白的绢布帷幄上,有国手妙笔勾勒出一幅绝美的山乡风情,远处绿绿的麦浪,近处碧绿的菜畦,田垄中走来牵着牛的农夫,那草顶的屋舍上有缕缕炊烟袅袅升腾,而屋前地上,顽皮的孩子光着屁股跑来跑去,引来粗壮淳朴的妇人喝骂声连连……

在看到这样一幅幕布的瞬间,殿中人刚才还只是存在于脑海中的田园山乡景象立即落在实处,入境之后的他们对于幕布前摆放的农具也没有了先前一惊一乍的神色,甚至对于那架突然出现的纺车,及端坐在纺车上正唧唧纺着线的女子也于不觉之间坦然接受。

自那三十二个持竿大汉进殿,玄宗就如同其他人一般,微微俯前了身子眼睛没有片刻分神,今天所看到的一切,勾起了这个素来喜新厌旧的君王全部的兴趣,等见到幕布展开,那个素面朝天的女子在他的麟德大殿上顾自低头纺纱,玄宗不可思议的摇摇头,用略带兴奋的语调侧身对杨妃道:”唐卿果然没让朕白等,朕倒要看看他下边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第一百四十九章…宫宴〈三〉

长安宫城,主要以太极宫、大明宫、兴庆宫三大建筑群落聚合而成,而位于大明宫中,专司用于番邦朝贡及大朝会的麟德殿,在当时毫无疑问不仅是大唐,也是天下间占地最为广大,布置最为华丽的所在。作为彰显大唐盛世威仪的宫殿,麟德殿素不轻启,一年用上它的最多不过三两次,也正是如此,愈发显示其尊贵与庄重来。

然而,就在今天,在这个番邦来朝的日子里,在这个代表着大唐抚有天下的大殿中,却有一个素面朝天的农家打扮女子,低着头顾自在纺车上纺起线来,在她的眼中,既没有上坐的天子及贵妃,也没有周遭那么多番邦使节。她所有的精神都集中在手中的纺车上,而她那丝毫不曾沾染半点脂粉的面容上,满是淡淡的欢喜,她的坐姿安闲而从容,从她的动作道手中的纺车,再到面部表情,无一不是如天下间千千万万个最普通的农家女子一样,而这所有的一切再结合背后那张画满田园风景的帷幄,就在这世间最为华贵的麟德大殿上构造出一种最平静的山乡田园生活之美。

在经历了前边漫长的华丽歌舞后,对于殿中与宴人员而言,适才的琴音笛曲及女子的歌声,以及眼前那表现田园风情的帷幄、布衣钗裙的女子和总是带着吱吱声响的纺车,就如同一道自地上突然涌起的溪流,古怪里透着清凉。

化为背景的横笛仍在清越的奏鸣,牛马鸡羊的叫声也隐隐可闻,纺车转动时的唧唧声就在耳边,这一切真是好一幅山乡风景。只是,如此静谧而闲适的风情却被远处突然响起的金鼓之声惊散。

眼前的一切并没有半点变化,甚至纺车上的线也一如刚才般条条抽出,只是那金鼓之声却是越来越近,开始时还是隐约的淡淡两三声,慢慢的却越来越近,越来越急,中间更夹杂着胡笳声声,虽然不曾见到一刀一枪,但战场的气氛已是扑面而来。

农家女子纺纱的手虽然还不曾停止,但节奏明显的缓慢了许多。因为用力不均匀而突然断掉的那根纱线彻底暴露出了她心中的紧张。

鸡马牛羊的叫声渐次消歇,而伴随着这些声音退去的则是幕后突然响起的一声拖长的官宦诵读诏书之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近日西疆有敌兵来袭,天下各府道州县速检军帖,整军北进,捍卫家国。钦此!”

此道“天子诏书”一出,不仅是纺纱女子双手猛地一紧,条条棉线一起断裂。便是整个大殿中气氛也是蓦然一窒,不说那些番邦使节们愕然一愣,便是玄宗陛下也有片刻失神。

歌舞几乎是天天看,但眼前这又是琴又是笛,又是牛叫马嘶,鸡飞狗跳的表演还真没见过,最后甚至连纺车都搬上来了,而且这个女子还顾自在麟德大殿上纺起线来,这也就罢了,此时甚至连“诏书”都搬了出来!诏书!这可是皇权最直接的象征,是天子威仪的最直接体现,如今它开天辟地的第一回以这种方式出现,就由不得人不吃惊了。

“臣妾现在倒是看出些门道,唐卿敢是要来段《木兰辞》俗讲,只是别人俗讲用嘴,他却是用歌舞及杂戏这些混合着讲,说起来,这还真是前所未见。他这‘诏书’一节,就该是‘昨夜见军帖,可汗大点兵’这两句了!”正饶有兴趣观看的杨妃听到诏书也是一愣,只是她心思聪慧,片刻间反应过来后笑着向玄宗说道。

杨妃这番话潜在的意思是,诗中既然能写,此时唐离如此用法自然不为过。玄宗一代英主焉能听不出其中意思,加之他对眼前这前所未见的《木兰辞》实在是大感兴趣,遂于一愣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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