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梆子井-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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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仍然是我们的主心骨:试想,不管呆在这里还是回去,哪一方面能离开天财呢?没有天财要不来饭,没有天财你就是想回去也进不了站。但是天财,现在也没了主意: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他的这种态度不过表明:我们面临的、唯一可行的,就是在这里干等,等什么呢,无非是时间的流失,但是时间的流失,必然伴随着一定物质的消费、一定yu望的满足,否则的话,时间流失的同时,肉体也会随之消失!整个上午的时间也就这样流失了,但是我们的肉体还在。天财说:“走,我带你俩吃羊肉面去。”

  距火车站不远有一家羊肉面馆,卖的品种主要是羊肉烩面:把面扯成带状,用羊肉汤一浇,但是羊肉却很少。当然对于我们来说,能喝点羊肉汤也行。

  正值饭口,座无虚席。天财说:“要的就是这个样子!”但是既不买票也不吃饭,站在那里很尴尬。等了一会儿,终于等到一个位子,天财坐下了,我和猛子像保镖似的站在他身后。同桌有三个男子,均在二十来岁,全抱着那个海碗吃面。面很宽也很长,放进嘴里哧溜一声就进了肚。这种声音持续地响着,我的嘴里不断地分泌出唾液,喉咙也剧烈地蠕动。勐子的形象也不是很好,脖子伸着,嘴里还发出了一种声音,天财伸过手捏了他一把,他有所收敛。哧溜的声音断了,桌上剩下了三个空碗。又来了一个男的,哧溜的声音没有发多久就丢下了一个空碗。“都是饿死鬼脱生的!”天财说:“再等等。”

  一片轰鸣,一片哧溜的声音,就像大合唱似的。一霎那间,在我的意识里,一切全不存在了,唯有这片声音!它充塞了我的细胞,撞击着我的神经,也渗透到我的血液里。没有比这种声音更美妙的了,也没有比这种声音更可怕的了。它是生命的声音,也是世纪的丧钟!

  又来了一个人,在五十来岁,戴副眼镜,穿着四个兜的衣服,他坐在那里却不吃饭。天财问:“老伯,你的饭呢?”“还没有到我呢。”他扬扬手中的牌子。“老伯,让我看看你是多少号?三十四号,到了我就给你端去。”“你们是多少号?”“俺们没有号,号让他俩弄丢了。”天财向后面指指。“那还不赶快找你们的号去。”“不用找,没人要的就是俺的。”那人诡谲地笑了笑说:“以前我在这里吃饭,伙计给我把饭端来,吃完还塞给我个毛巾。”“老伯,你说的是文化革命以前吧?”“可不就是文化革命以前么,这二年服务行业的态度就不行了。*刚开始那阵儿,不光自己端饭,吃完还得洗碗。”“你吃完就走他能怎样?”“走不了,红卫兵在门口挡着呢,就是不给钱也得把碗洗了。”不给钱能吃饭?有这样的好事让我们天天洗碗都行!“钱还是要给的,任何时候不给钱都不行,不过是变着法儿折腾人呢,说让人伺候是资产阶级恶习。不图个这,谁到外面吃饭呢?”。

  “三十四号,端饭!”天财拿过牌子端来了饭,恭恭敬敬地捧到了那人面前:“老伯,快吃饭。”“你这娃还不错。不过我也看出来了,你们都是可怜娃,我要是吃不完了都是你们的。”他也说话算数,吃了半碗就扔下走了:“唉,质量也不如以前了。”

  天财端过碗说:“你俩谁饿了就先吃吧。”“俺俩都不饿,你先吃。”“你俩不饿?那我可就先吃了。”天财把那半碗面吃了。“现在再给你俩要。”我和勐子却坐下了:“天财,让俺俩歇会儿。”“不行,你俩坐下谁来吃饭呢?”也是的,我们坐着又不吃饭,和饭馆的氛围也不协调,可是再来的却全是以前的模式。我的耳里是哧溜哧溜的声音,眼前是一个一个的空碗,那碗也如同洗了一般。天财说:“要是来个女的就好了。”可自始至终也没有一个女的,最后只能悻悻离去。

  天财的要饭技能我现在也看不上了:羊肉面馆怎么会去女的呢,那么大个碗,那么粗犷!于是我对天财说:“你回去吧,我和勐子去要。”“你能行?”勐子说:“我可从来没要过饭。”“那你就跟我走。”不知怎么,我却充满了信心。天财也说:“你去吧,吃完就回来。”他也相信我能要上。

  我和勐子来到一家包子馄饨店。顾客们排在窗口买票,买完票就坐等叫号。我们虽然不会买票,却也坐等着。“四十二号”“四十三号”,所有的号与我们都毫无关系。我环顾了一下,竟没有一个女食。!都说这二年人口暴增,可男女的比例还是不协调。中国是一个人国,同时又是一个男人的国度,男人自然吃得多,于是要饭就难上加难。勐子问:“你怎么不让天财来呢?”我说了原因,他也赞同:“女人连那个碗也端不动。”可这里怎么也没有女人呢?

  “来了个女人!”勐子指着门口说。果然有个女人,穿的破破烂烂,怀里抱个小孩儿,正伸手向人要钱。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我瞪了他一眼:“你是不是不饿?”他却说:“要饭也不一定非向女人要,男人有的也吃不多。”他无非想让我试试,可是像我们这种初入道的,一般都是人们剩下了我们才去要,也就是说,那个脸面还抹不下来。但是男人剩饭的机率还是不大:邻座这个人,吃了两笼包子、喝了一碗馄饨又吃了一碗面条,最后剩下的,只是两个空笼和空碗。

  “真都是饿死鬼脱生的!”勐子冲他的背影伸了个中指:“你也给俺留点呀。”话音未落却进来了一个女人,二十来岁,长得也不错。她买了票就坐在了我们的桌子上,我和勐子相视一笑,她看了看也笑了笑——想必心地也不错?饭来了,一笼包子一碗馄饨,她夹起包子咬了一口:“怎么是大肉呢?”她皱皱眉头,扔下包子又吃馄饨,无疑也是大肉的,也没有吃完。我和勐子窃喜,不会白等!果然她摆摆手说:“拿走吧,我不吃了。”勐子和我把那笼包子分着吃了,剩下的半碗馄饨他也喝了。抬起头时,女人已经走了。猛子问我:“你知道她为啥吃不动呢?”“肯定是吃饱了。”“吃饱了她来食堂干什么?”“你到底要说啥呢?”“我给你说噢,”他探过身轻声说道:“她肯定是怀娃了,吃不成油腻的东西,你没看她一吃就想吐的样子,这你不知道我可知道。”如果确实如此,真应该感谢那漂亮的孕妇,还有那未出世的婴儿以及给了婴儿生命的父亲。

  天财问了情况后也很高兴,但是他说:“咱也不能总要饭,我有个办法可以让咱挣上钱。”“你有啥办法呢,”勐子说:“怕不是让俺跟你去捡破烂吧?”“捡什么破烂泥?你甭管,你跟我走就是了。”说着,他就拉着我们要走。我问:“天财,你到底有啥办法呢?”“咱们到西站挂坡去!”

  西站是郑州的货车站,其繁忙程度更甚于客车站。汽车的啦叭声,驴和马的叫声,人的埋怨声,交织成一片杂乱的轰鸣,而我们的目标只是人力的木板车。木板车也不少,全排在那里等候。天财说:“他们现在排队等着拉货,等他们拉上了咱们就可以挂了。”他拣了几条包装带抻了抻问我:“你看结实不?”“拿这捆三娃子最好了。”“现在不要再想着捆人家三娃子了。”天财说:“咱先得把自己混好,让三娃子他妈知道,她把咱们咋不了!”也是,当务之急是解决我们的吃饭问题,半个月后我们要全眉全箭地回去,要让梆子井的人都知道,张凤莲使的那点伎俩对我们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木板车陆续出了站,天财马上迎了上去:“师傅,你挂坡不,前面有个坡呢?”接连问了几辆也无人答应。勐子说:“天财,你看准了再问。”我也认为和要饭一样,应该锁定对象。眼前这些人几乎全是身强力壮的,上了年纪的,又是夫妻同拉。天财在那里茫然地站着,似乎也感到盲目。蓦地,一个老者进入了视野。他有五十来岁的年纪,头发黑白参半,脸色极其的黯淡,额上的褶皱似乎缕缕都倾诉着生活的艰难。这不就是舅爷吗?但是,不是,他一步步地走近了。天财迎了上去:“老伯,让我们帮你挂坡吧?”老汉停下来,抹了抹汗:“挂个坡多钱?”“老伯,你看着给,只要够俺几个的饭钱就行!”“我可给不了你们多少。”“给多少是多少,走吧!”天财把包装带挂在辕上,我和勐子来到了车后。

  坡并不陡,但却漫长,走了很久才到了平坦的地方。可是老汉和天财什么也没有说,我和勐子就继续推着。一般来说,挂坡的价格是随着路程定的,这点老汉想必也明白。既然他没有让我们走的意思,也就说明他愿意掏更多的钱。“唉,我老了,拉不动了。前两天娃也病了,你说这活没个帮手咋行呢?”“老伯,俺几个可以天天帮你拉。”“得要钱么。”老汉说:“这一车尿素拉到,人家才给一块钱,你说我给你们多少呢?”“给多少是多少。老伯,俺也不图钱。”这个天财也是的,不图钱你帮人家拉什么车呢?“唉,我看你几个也是实心给我帮忙呢,就给你们一人一毛钱,你看咋样?”还看咋样!上了这么大个坡,又走了这么多路,还继续走着,才给三毛钱?“三毛钱是有点少了,但只要你们天天来,就天天有三毛钱,你们也就有饭钱了。”也不知他是怎么算的账,一碗羊肉烩面就要两毛五,怎么说就够我们的饭钱了?“老伯,给上四毛钱吧,我们三个人呢。”天财伸出四个指头说,老汉勉强接受了,但是一路上再也没有说话,直至一家生产资料商店时他才说:“明儿你们能来就来,不能来就算了。”“俺来呢。”天财说。

  总算没有白跑,挣了四毛钱!但是勐子说:“一下午就挣了四毛钱,还把你高兴的。”天财说:“这四毛钱今后天天都有。现在咱们回去,再挣上四毛钱。”“咋回去呢?”勐子说:“这么远的路,坐车也得四毛钱。”“不会不坐车,走回去!”正好也没有车,于是就省了四毛钱。

  车站竟冷冷清清,刚才的光景仿佛是一场梦!一个老者说:“挂坡要来早呢,车站也就忙那一阵子,现在收摊了。”于是勐子又发起了牢骚:“还说挂坡能挣钱,我看还是趁早回。”天财说:“是老汉太吝啬了,要是换个人……”“换谁都一样,谁不爱钱。”“也不怪老汉,”天财说“他才挣一块钱,能给咱四毛钱,也算不错了。再说,还不熟,以后就好了。”我觉得天财的话有道理,人在没有沟通的情况下,看重的只能是钱;反之,钱则成了次要的东西,而以后的情形也说明了这点。

  将要走时却过来了一个人,有四十来岁的样子,他竟主动邀请我们:“没事干就帮我挂坡,给你们一人一毛钱。”于是,又挣了三毛钱,比那个老汉的钱要挣得轻松多了。这么看来,今后每天都有七毛钱了?虽然不能顿顿吃羊肉烩面,但也够我们三个的饭钱了。今后再也不必要饭了,可以理直气壮地坐在饭馆里等着叫号、然后吃饭。人们也一定会换一副面孔对待我们,总之,一切都会改变,由此我对在这里呆下去充满了信心!

  “看,我说能挣到钱吧。”天财抖着七毛钱说:“一天七毛,一个月可就是二十一块呢!”“天财,你还要在这儿呆上一个月!”勐子问:“咱住到那儿呢,总不能天天住候车室吧?”“有了钱咱们就住旅馆去,还住啥候车室呢。”也是,让侯车室见鬼去吧,我们应该有一个良好的居住环境!天财甚至说:“要是能挣上钱,咱就在这儿呆上一个月又怕啥呢?”勐子起初坚决反对:“这么冷的天,就整天在这儿挂坡?”我也觉得天财是被眼前的成果冲昏头脑了,但是接下来他说出的一番话却颇有道理:“现在回去干啥呢,又不上学了,三娃子他妈还等着把咱朝夜大送,夜大里面说不定还让咱干活呢,咱不如就在这儿挂坡。今天一来咱就挣了七毛钱,今后混熟了就不止七毛钱了,一天挣上两块钱也说不定呢!”勐子问:“夜大不是*思想学习班吗,咋会干活呢?”“哪有那么好的事情呢,”天财说:“让你一天吃了饭啥事也不干,就坐在那儿学习,要是那谁也去呢!”是的,张凤莲说得清楚,“把那些坏娃都送到夜大去!”既然是坏娃,就绝不会是好地方!况且,张凤莲的为人谁还不清楚了?显然,勐子的想法过于天真,也过于迂腐,因而,我赞成天财的观点:“就在这儿呆上半个月!”勐子也勉强同意了:“咱们出来的时候没给家里说,家里会着急的。”也是的,奶奶现在不定急成什么样子了!但是天财说:“咱们给家里写一封信不就完了,咱们现在有钱了!”

  可是吃饭就花去了将近五毛钱,一人吃了一碗素面,又吃了两个包子。虽然不是很饱,可毕竟是劳动所得,因而感觉也就是不一样!服务员竟然没有让我们端饭,笑容可掬地把饭端到了我们面前,还说,慢慢吃。买的饭当然要慢慢吃了。/总之,一个消费者和乞讨者的区别,我们算是深切地体会到了。但是写信却只剩了两毛钱。一张邮票八分钱,一个信封也得一分钱,还有信纸,总归,一封信至少需要一毛钱。也就是说,只能发两封信。天财说:“发一封就行了。俺家知道了,你俩的家也都知道了。”也是的,任何事都要讲个优化组合:奶奶说不定整天到天财和勐子的家打听消息呢?于是,就由我执笔由天财口授:“妈,反正咱家也断顿了,我就和毛毛勐子跑出来了。俺三个现在就在郑州呢,本来准备回咱老家,可是长途汽车要买票呢,俺们就在这儿找了个工作。现在一天最少可以挣上一块钱,俺一天三顿饭都能吃上,我觉得比在家里还好,所以这半个月内我也不想回去了。反正也不上学了,俺就在这儿挣钱,到时候开学了,说不定我还能挣上学费呢!妈,请你不要挂念。给毛毛他奶和勐子他家也说说,一切都好!”写完后,让勐子看了看,也没有什么补充的,于是就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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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更新时间:2009…5…17 10:18:16 字数:6624


  第二十章
  消除了后顾之忧,也就只等着挣钱了。这天晚上,由于想着马上就会住上旅馆,因而竟不是很冷。广播上常常有一句话是,“物质变精神,精神变物质。”现在,我们的精神就变成了物质,变成了厚厚的棉被拥在了我们的身上,而天财呢,又说了许多有了钱的好处。实际上,有钱的好处还用得着他说吗?越是没钱的人越能想到有钱的好处,越是贫困潦倒想象力却越丰富。天财终于不说了,睡了,我想他的梦一定比他说的还要生动!勐子又问我:“毛毛,咱们要是有了钱,你买啥呢?”“天财不是说回他老家吗?”“我问你要是有了钱,买啥呢?”“我还没想好呢。”“我要是有了钱先买只烧鸡。今天咱们吃饭,我看那家店里的烧鸡可好了,道口的。唉,就是没有钱。”实际上,我也看到了。下午吃饭回来路过一家熟食店,那些烧鸡和烤鸭就挂在橱窗里的铁架上,我看了一下就扭过头去——如果再看下去谁知会发生什么情况呢?但是勐子却趴在橱窗上看了半天,甚至还把那玻璃舔了舔?“我就是把玻璃舔了舔,我吃不上烧鸡,舔舔他的玻璃又怎么了?”“勐子,你不要总想着吃。”我觉得我忽然变得高尚了起来,和他似乎不是一类人了,而且比周围的人也似乎高出了一个层次。以前看到他们吃东西我羡慕,同时也嫉妒,现在呢,却只有鄙夷。有什么呢,就知道吃。难道就不知道这世上还有比吃更崇高的事情——只要那股潮水暂且抑制住了,只要那头猛兽安睡了,我也就会有这样的情操,这也许就是物质变成了精神?勐子问:“你不想吃,你想什么呢?”想什么我也说不来,总归,我不想吃,不仅仅想吃,但是睡着后却做了一连串关于吃、关于物质的梦。

  我梦见我们挂坡挣了很多的钱,花花绿绿的钞票漫天飞扬,就像大出殡的纸钱。天财带着我们下饭馆、住旅馆、吃烧鸡,还把天财他奶接到城里逛了三天。半个月可过得真快——也许时间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才是飞快的?我们预购了三张车票,三张卧铺车票——海盗已经变成了绅士,那些鸡鸣狗盗的事也就不屑为了!我们昂首阔步地走进了卧铺车厢。都说中国人多,实际上是处在恶劣环境中的人多——这个卧铺车厢的人就并不多。而天也似乎并不冷,不仅车厢暖意融融,甚至吹进来的风也是温馨的:除了使人头脑清醒再也没有别的。身上是温暖的毛毯,身下是洁白的床单。窗外,溪流、原野;冰河、山川。总之,生活向我们展示的,完全是光明的一面!

  “变天了,外面变天了!”半夜时分,外面突然狂风大作!侯车室的窗户劈哩啪啦地乱响,很快,几扇玻璃就破碎了,一股强劲的风灌了进来!流浪儿和要饭的像大限来时的鸟儿纷纷逃窜;妇女们把孩子紧紧地搂在怀里、瞪着惊恐的眼。一霎时,仿佛世界的末日就要来临!

  侯车室里的人几乎全瑟缩着身子,天变得太快,人们似乎还没有精神准备,但是已经十二月了,天也该变了。勐子说:“天财,天变了,咱们还要在这儿呆下去?”“信已经发了,你还想什么呢?”信也就是一份契约,既然同意发信,也就同意留下来,还有什么说的呢?“天财,咱们现在还穿的秋衣秋裤,今后天越来越冷了,咱们还能在这儿呆下去吗?”勐子说的也是实情,说是呆上半个月,怕是连一个星期也呆不下去。天财却说:“面包会有的,牛奶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会有个屁,在哪儿吗?”

  “恁妈个匹,看我不收拾你!”正说着,门口那边传来了一阵骂声:“妈的,你给我不?”“你输了还要耍赖,不给!”侯车室门口常有一些流浪儿聚在一起打牌,动不动就发生了争执。此时只见一个十六七岁的流浪儿站起来,抖掉身上的大衣,恶狠狠地向对面的小个子扑去。小个子也站了起来,但他的身高仅及对方的胸部。大个子的拳头已向他伸来,他并不躲避,钻进对方的怀里向他的腰下猛击。想不到小个子虽小,却充分发挥了优势。大个子在挨了几下后,竟泰山压顶般把小个子捂在了地下。流浪儿们都围着看,而那件大衣却扔在了那里。

  我佯装看热闹走了过去。大个子显然已占了上风,把小个子骑在身下左右开弓地打,但是有人干涉了:“不要在公共场合打架,到外面打去。”大个子刚一站起身,小个子就跑出了门外:“我就是不给你,你能怎样?”说着,一块砖头还扔了进来。大个子拔腿向外面追去,流浪儿们也纷纷涌向了门外,于是那件大衣就到了我的手里。

  大衣很破旧,还脏兮兮的,已经分不出是什么颜色了,但是御寒还可以。“在哪儿搞到的?”天财问我:“人家来要可咋办呢?”“要再给他,我是捡的又不是偷的。他来问,我就说还以为没人要呢。”而这件大衣放在别人也绝不会要的:污迹斑斑,渍痕道道;里面的棉花也壅成了一堆。面子几处都开了线,露出的棉花也黑糊糊的,且有一股骚臭的味道。但是披在身上却很暖和,我的腰板挺直了,那双麻木的臂也渐渐地缓过劲儿来。天财也披了一会儿,感觉自然也与我一样:“好是好,就怕人家来要。”于是,他披在了勐子身上。勐子已经睡着了,原先是天财给他当被子,现在,却有了大衣。

  “谁拿走了我的大衣,快交出来!”“给他去吧。”天财拽了拽大衣没有拽动,勐子睡着却伸出手抓住了大衣。“等他来了再说。”我说:“说不定他还不来呢。”但是他,已经向这边走来了!“妈的,谁偷走了我的大衣?让我发现,打死他!”“赶快给人家去,勐子。”勐子仍然睡着,无动于衷。“是你个龟孙把我的大衣拿跑了,恁妈个匹!”他一把从勐子身上揭去了大衣,却仍然不走:“龟孙子,你起来!”“是我拿过来的,我还以为没人要呢。”“是你个龟孙子,恁妈个匹!”他出手就给了我一拳。天财说:“你把大衣拿走就行了,打人干什么?”“你们是哪儿的野小子,敢跑到这儿来偷东西?”“你管我们是哪儿的,再不走,小心我揍扁了你!”勐子跃身站在了椅子上,竟比他还高出许多,但他也绝不示弱:“小**孩儿,你想干啥哩!”毕竟他的年龄在哪儿摆着,如果单斗勐子显然不是对手,于是我和天财也拥了上来。“好,你们人多,你们厉害,我走,咱们后会有期。”

  看着他走远了,天财说:“这些都是当地的混子,咱们惹不起。唉,怕是人家还要找咱们的事呢。”“怕什么?”勐子说:“来了就和他打!大不了送到派出所去,说不定比这儿还强呢!”也是的,那人拿走了大衣,我们又回复到原先的状况。觉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睡了,只能相拥着坐在一起。勐子说:“天财,咱还是回吧,这儿呆不成。”“等咱们挣上了钱,就住旅馆去。”但能不能挣上钱还很难说?“天财,要不你俩在这儿,我先回去。”一块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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