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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白皇冠-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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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兴很快跟着助理离开,当两个人的身影被墙壁挡住视线,连同脚步声也渐次消弭在耳机。

两手插在兜里,似乎没什么力气,有点歪歪斜斜地坐在沙发上的陆云开就渐渐落下了扬起的唇角。

他脸上做出来的笑容,在江兴离开之后,就如同见了日光的天边晨雾,叶间露珠,脚下冰雪。

轻轻一个眨眼的时间,就全都没有了。

陆云开很感激江兴。

但这个时候,他其实更希望,自己能够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待上一会。

第九十七章违和

正月初十,陆云开离开国内,再次前往国外进行拍摄。

在送机的时候,江兴见到了跟在陆云开身旁的张方。这还是两人自咖啡馆面对面在之后的第一次见面。

江兴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依旧像以前一样对张方微笑点头。

张方连忙回了一个更大的笑容,因为之前得罪江兴而一直略微悬着的心,在这一刻总算是稍微放下来了。

其实本来也不用太过担心,不说江兴多年来在外头在私下的口碑,就说大家都是成年人,不会那么幼稚的……

但话虽然这么说!明星私底下多的是幼稚极了被地位高的人反驳了就唯唯诺诺,被地位低的人反驳了就怀恨在心的小人啊!

总之江兴能够这样,不管怎么说都松了一口气,毕竟江兴虽然管不到他,但江兴能影响管得到他的那一个……张方略有郁闷地想。

他朝着江兴所在的方向看去,果不其然发现对方正在帮着陆云开整理稍有翘起的衣领。

对方凑近自己脖颈的手指修长且有力,因为是在整理他的衣领,所以眼睑是微微下垂的,眼皮不时连着睫毛轻颤一下,看上去有一种十分静谧的感觉。

但陆云开还是不自觉地避了避江兴的手。

江兴:“?”

望着对方,陆云开一瞬间不知道如何回答,他挡开江兴动作的那只手落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用力捏了捏脖子的后颈和自己的肩膀,接着仿佛没有注意到对方疑问似地说:“这次去外头大概只有等拍摄完了才能回来……”

江兴笑道:“你拍摄完了回来,我还不一定能够剪辑完呢。”

电影是这样子的,拍摄的时间可能还没有后期制作的时间长。

陆云开算一算发现差不多:“我回来的时候差不多刚好是你电影上映的宣传期。”

“你国外的那部也差不多上映啦!”江兴语气轻快地说。

陆云开刚刚点了下头,机场登机的通知广播就响了起来。

他握住行李箱拉杆的手指略一用力,目光已经投向登机入口处。

这算是一个很明显的倾向举动了。

江兴也没有拉着人再聊天,只跟对方说:“路上小心,保持联络。”

陆云开仿佛将这次回来所感觉到的疲惫和郁闷全吐出来那样,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他的音调也跟着有了往常的力度,他说:“好,我们保持联络!”

他和江兴作别,直接上了飞机。

在上飞机的那一刻,他确确实实的,因为远离了熟悉的环境和熟悉的人而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但很快,在飞机上坐下来的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里,那些因为没有人时时刻刻关注着他,没有人时时刻刻呆在他身旁而暂时离去的烦躁又卷土重来,这一次,哪怕头等舱中谁也没有注意他,哪怕张方只是问他要不要向空乘人员那套毛毯好休息,陆云开的怒火也在一瞬间被点燃了!

他不耐烦的说:“不用,没事就闭嘴!”

张方立刻收了声。

这一声呵斥让这个小范围里有了短暂的安静,前后的同行客人不由回头看了看声音传来的方向——也就是陆云开的位置。

陆云开抿直了嘴唇,片刻后闭起自己的眼睛。

刚才被人说了,张方现在也不说话。他只是暗暗叹气,觉得有点说不出的惆怅,大概是因为薛盈的死亡吧,他之前并没有想到过,就算之前两个人什么正经的都没有发生,薛盈的死亡也对陆云开影响这么大……

××××××

新春刚过,寒冷的天气并没有因为热热闹闹的新年而稍作收敛,有几个下雪的晚上,每每起来,人们总能看见外头的积雪铺了马路薄薄的一层,或远或近的褐枝绿叶上,总是这边挂上一串冰凌,那边盛了一捧残雪,睁大了眼睛眺望开来,好似一世界的银装素裹、碎琼乱玉。

江兴在陆云开这一次去外国拍摄之后,就像之前自己还在拍摄《夕阳》的后期,更经常地给陆云开写邮件了。

本来两人因为江兴的稳定工作时间,开始定时远距离通电话都有一段时间了,陆云开之前还在Facebook上很含蓄地晒了一下自己和国内的电话账单;但这一回陆云开出国,也许是因为之前停工了一个春节的关系,明显地更加忙碌了起来,一开始江兴打电话,三次里头有两次陆云开不一定接得到,就算接得到,也说没有两句就得挂掉;再后来,也许是考虑到每次江兴打电话过来自己都不能接到,陆云开就把电话给了张方,当江兴某一天打电话,电话那头却传来张方的声音的时候,他就暂时把这个号码撇开,转而使用邮箱编辑邮件了。

本来编辑邮件还只是电话打不通的第二选择,但是等真正开始的时候,江兴突然就发现了在这个时机编辑邮件的好处——他可以更多地斟酌着自己想要说的话和对方交流,而不是在每次短短的十分钟里头,绞尽脑汁地说一些浮在表面上的话或者笑话,然后得到对方干巴巴的一声“哦”。

但——

不管想得再多,写得再斟酌,如果每每投信过去都如石沉大海,江兴也会觉得,也许对方不止换了个手机号码,索性连自己的邮箱也换掉了。

一个月又十天。

今天晚上,江兴从后期制作室回来,没有忙着写邮件,而是打开了发信记录和收信记录分别看了一下。

发信记录一页显示的是三十封,他已经发了两页,也就是六十封左右,有时候一天的想的事情多了,或者不是一时间想的,他就会多发几封,而不是卡死了一天一封。

然后他又去看了收件箱。

差不多十来封找到这里想要亲自和他谈的工作邮件。

差不多十封左右陆云开的回信。

江兴将放在桌面上的一根烟咬进嘴里,但没有用打火机点着,所以他叼了片刻之后还是把烟给放了回去。

他再点开自己的发件箱,看见自己发过去的邮件,都是“已被阅读”的状态。

江兴轻轻摇了一下头。

如果没有这个状态,他还以为对方根本没有看,尤其是后面的几封呢……

素色的窗帘拉着,一两丝幽暗合着冷风一起从帘子的的缝隙里钻进来,细细弱弱的风吹到了台灯之前,让灯罩下的光线也生出了一点颤抖。

江兴放松背脊靠在电脑椅上。

他的双手手腕松松地卡在键盘位的活动抽屉上,十指轻放在白色的键盘上。

他在邮件中敲了几个字,又按Backspace键一一删除。

当他删除之后再想继续的时候,从缝隙里吹进来的寒风猛一下变大了,穿着家居服的江兴打了个寒噤,他从位置上站起来,几步走到书房的窗户位置,将拉上的窗帘拉开来。

直上直下的玻璃落地窗之外,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飘起了细白的雪。

那像是小动物身上最贴着皮毛的一层绒,软软的,小小的,纷纷扬扬地飘在漆黑的天空上边。

那很美。

可也冷。

江兴在落地窗前看了一会就转过身往回走,没走两步,就撞见了那个屹立在书房中的楼梯。

他顺着楼梯,抬头看了一眼。

小木门关得好好的。

相隔一个海洋的距离,日月轮替半周。

在国内深夜的时候,国外的日头还高挂在天空,陆云开坐在由自己公司租住的宿舍之中,宿舍的东面角落摆放着大提琴,周围散落有杂乱的涂画痕迹很严重的音乐手稿。但这不是重点,重点在陆云开面前的小圆桌上。

圆桌上有三样东西:一串钥匙,一个手机,还有塞满了烟蒂落满了灰的烟灰缸。

最近的陆云开一直在抽烟。

他的嘴唇有些发白干裂,透过现在人不经常用的滤嘴咬着叫不出牌子的香烟,一下一下地吸,烟雾从嘴唇的缝隙中冒出来,渐渐就弥漫了整个屋子,让屋子里头清冽的空气全被烟气给覆盖。

陆云开抽得凶,但注意力却全部在香烟上。他今天的打扮是比较复古的,白衬衫,墨绿色的条纹小马甲,还有同一个色系但颜色更深的裤子。他的目光只投向放在面前小圆桌上的一串钥匙。

这是上一次在江兴家里拿到的钥匙。

两把黑大头,两把亮银色,还有一把黄铜色看上去有点古旧的不知道是哪里的钥匙。

这些钥匙都被穿着一个钥匙圈里,钥匙圈中还有一个很可爱的红眼睛兔子挂件在。

他伸手拨动了一下这串钥匙。

放在钥匙旁边的手机在和过去相差不大的时间里传来相同而独特的邮件提示音,听到这个声音,他就知道是自己这一刻接收到的邮件是谁发过来的。

他的目光转向手机,用手指来来回回地拨着屏幕,却不想去点开自己的邮箱。

之前也是这样。

感觉真的是一个很奇怪的东西,他在接连接到江兴的电话的时候很不想接对方的电话,先是坐在旁边等着电话断线,接着又把电话丢给张方。

但仅仅一天之后他就后悔了。

他把自己的手机拿回来,可是来自江兴的电话没有再响起来,而是换成了邮件。

后悔和松了一口气两种感觉在心里交织产生。

陆云开感觉对方也发现了自己的态度——其实又有什么难以发现的呢?

如果要挽回的话也很简单,他倒打一个电话回去不就好了?

然而现实是,陆云开每在这一秒下定决心,就能在下一秒推翻自己的决心。

所以最后,他不止没有打电话回去,反而渐渐的连邮件也不怎么回了。

只是他还有看邮件,所以他能够知道,江兴的态度并没有什么变化——至少在邮件里头没有什么变化。

他再次松了一口气。

但某些时候又会突然觉得愤怒。

就好像是某个难题他一直期待着有人能够帮他做出选择,但那个唯一能帮他做出选择的人,铁了心将问题推还给他似的。

也许我应该要做出一个选择了。

今天拍完戏,陆云开忽然这样想。

他看着面前的钥匙和接到了邮件的手机,清楚地意识这些分别是自己会精心保管和十分期待的东西。但他同样很清楚,也许再下一秒,再再下一秒,他就空有期待,而不会做其他行动了。

这不对。

这太奇怪了。

陆云开想。

我要调整一下我自己……

他有些艰难地开始思考,将从薛盈事情开始到现在的所有的事情都一一整理起来,放在脑子中一件一件地过,一遍一遍地过。

他最后做了决定。

他继续冷静地看着江兴发来的邮件,一个字一个字地看,但没有回复只言片语。以及,他冷静地把那串钥匙寄了回去。

可是在这份快递寄出去的第二天,陆云开突然又焦躁起来,他开始满屋子地找自己的东西,将所有抽屉都拉开所有衣服都翻出来找东西,屋子乱得连进来叫他可以准备前往摄影棚的张方都吓了一大跳!

“陆哥……你在找什么?”张方有点迟疑地问陆云开。

“钥匙。”陆云开在屋子里转了无数圈,大大小小的地方都找遍了,现在正强压着自己的怒气,但这显然不太成功,因为在和张方说话的时候,陆云开已经将抽屉中刚刚倒腾到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扫到地上!

大大小小的碰撞声简直能奏出一场交响乐!

“钥匙?”张方重复了一遍,然后蹑手蹑脚地在满是杂物的地板上行走了一会,尤其注意规避那些锋利的玻璃与瓷器碎片,这样走走看看,他好一会才从角落中找出一份快递单,“是昨天寄回国的那一串吗……?”

快递单被送到了陆云开眼前。

陆云开看着单据上自己填写的地址,突然安静下来。

这一份快递单特别的陌生,他的记忆里并没有这样的东西,但是上面的字体同样特别熟悉,正是自己写惯了的字。

他忽然焦虑起来。

焦虑又涌上他的心头,控制着他的行为。

他一言不发地夺过张方手中的快递单,开始撕扯,将其撕扯得一片又一片,到了指甲壳的大小也不肯放过。

他的双手很用力,两只手腕上的青筋都在撕碎纸张的过程跟着暴起……等到一张不大不小的快递单到了撕无可撕的时候,那匆匆而来的情绪再匆匆而走。他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双手垂下,从混乱的地上找出垃圾桶,将手中的东西丢下去。

纸片在短暂的如同雪花的纷扬之后,归拢为桶中垃圾的一员。

××××××

跨国快递在路上足足走了五天的时间。

江兴接到陆云开邮回来的东西已经是陆云开寄出的五天之后了。

他接到包裹的时候有点惊讶,但没有太多的兴奋,主要是因为陆云开这一段时间以来的态度;但就算是这样,他也没有想到,当自己打开包裹的时候,会看见一串钥匙孤零零地躺在四四方方的盒子里头。

他从盒子里头捡起了钥匙。

五根钥匙都在这边了,钥匙的旁边还有一小条螺旋纹的链子,这是很普遍的钥匙挂件的一部分,链子下头本来应该带着个什么东西,但好像被人拔掉了,所以江兴看见的就只有一根光秃秃的链子。

他找了找小盒子,确定再没有别的东西之后,就把盒子丢进垃圾桶里,然后自己拿着那串钥匙往书房走去。

沿着书房的楼梯晚上走,用黄铜色的钥匙打开天花板顶上的小门,他推着小门上到了楼层之上的另一套房子。

小小的“砰”地一声。

悬挂在上一层天花板上的大彩球被拉开,闪粉、星星、与五颜六色的彩带洒了他一身。

只洒了他一身。

第九十八章陌生的熟悉

和陆云开的关系变化并没有影响到江兴的日常工作。

事实上,除了不再打电话和发邮件之外,江兴做什么都和之前一样,也正因为如此,哪怕时常自诩为火眼金睛的陈良也是过了好一段时间才发现这么回事。

他一时愕然,心想之前他和张方花尽了功夫明示暗示想要拆散两人都没有成效,怎么等到他们什么都不做的时候,两个人就自己断了?难道真应了那一句“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这不太科学啊!

陈良揣着这样的心事,多长了一个心眼,没有先问江兴这个问题,而是往张方那边打电话旁敲侧击了一下。

结果张方那边的事情还挺出陈良预料的,也不过是两个月的时间,那头的人接起电话已经压根不谈陆云开和江兴的恋情,而是长吁短叹吐苦水说大明星的经纪人简直不好当!分分钟里外不是人!

……这是主要矛盾发生变化,原先矛盾成为次要矛盾的节奏吗。

陈良默默地想了一会,随口敷衍了张方两句,就挂了电话——只要陆云开不和江兴扯在一起,谁管陆云开好不好伺候张方好不好展开工作!这又不是他手下的艺人!

不过话又说回来,陆云开这又不是突然爆红然后态度转变,他已经红了好一段时间了,这没前没后的态度转变……是因为之前死去了的前女友,还是因为和江兴之间忽然断掉的关系?如果是后者,那江兴和陆云开又为什么突然断了?

心里大概有了这样的一个底,陈良就不再忌惮在江兴面前提起陆云开了。他很快就抽了个空,在江兴到公司的时候,和江兴说了一下这回事,主要问江兴现在和陆云开是个什么状态。

既然是聊天,两个人也就坐在沙发旁泡茶喝。

江兴不是很意外陈良提到陆云开,他沉吟了一下,说:“……是他那边有这个意思的。”

这就是在说是陆云开提出分手的!

陈良有点惊讶,这和他猜测的还是有些出路的,他一直以为陆云开是因为和江兴分手所以情绪不好——但也许事实是反过来?陆云开是因为情绪不好,所以和江兴分手?

他心头略动了一下,把原本在随后想要闲聊的有关张方对陆云开最近的看法给咽回了喉咙。

他心想:既然都解决了……那也没有必要再提这个话头,那边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反正不关江兴的事情。

念头这样闪过,陈良也就轻描淡写地转提了其他,重点还是再过不久就要结束的《夕阳》剪辑工作,以及《夕阳》上映宣传事宜。不过在最后,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我看你之前连房子都准备好了,现在他那边结束,你也就结束了?”

正坐在椅子上的江兴侧了一下头,看上去是沉吟的模样。

陈良的目光落在对方身上。

现在是下午。阳光透过敞开的绿漆窗框,照到四四方方的白瓷砖地板上,在地板上拉扯出细细长长的光斑。

五彩的光点在室内恣意游淌,照出室内升腾于空中的细小微粒,也落在家具上,落在人身上,落在江兴的脸上。

光线柔和了他的面目。

他眉目俊秀,姿态文雅。

但与这样其实相对平和并不突出的个人特质相比,是他仅仅单纯坐着,也具有强烈的夺人眼前的存在感——或者说气场。

陈良不由回忆起自己最初开始看好、决定培养江兴的时江兴的模样。

印象最深的还是在饰演《小大夫》主角的时候,他一个人坐在办公室中,一只手快速地、花样繁多地转着一支笔。

那同样夺人眼前,但那个时候,他,还有其他所有人的目光,更多的都是被江兴手中的道具吸引,被江兴所饰演的角色吸引,而并不是现在这样——江兴还什么都没有做,大家的目光已经自然而然地停留在他身上了。

不知不觉中,他看好的艺人已经成长到这个地步了。

江兴这时候开口:“感情是双方的事情,我尊重他的选择……”他说着就笑了一下,笑容中并没有什么阴影或者不平,给人的感觉就跟平常一样,“感情和事业不同,事业的追逐可以是一个人的,但感情还是要双向交流比较好。”

陈良:“……”

他盯了江兴半晌,在确定江兴确实不是打肿脸死撑着胖子之后,也不由感慨说:“你这好像也是另类的可怕了……”

但这个话题也就到此为止。

再接下去只有两件事,一件是陆云开国外拍摄杀青回国,一件是江兴主演及参与剪辑的《夕阳》的最后剪辑阶段。

时间的分针与时针如同人的两只脚,不紧不慢地交替前行着。

《夕阳》的剪辑在最后两个月的集中处理下终于大体完成,早就让团队写好的宣传计划也开始上线,最开头的一个,就是郁客心与江兴一起参加国外将要举办的电影节,为新电影的宣传拉开最初的帷幕。

××××××

这一年的五月,棕榈国际电影节。

红地毯铺在露天的大道上,两侧全是清一色穿着黑西装白衬衫扛长枪短炮的记者,将镜头精准地对着一个个从红地毯上经过的明星。

今天的天空有点儿阴,还带着习习的凉风,正是最让人感觉舒适的天气之一。

江兴今天的衣着和往常出现在公众面前一样并不出格,和绝大多数的男明星相似,都是一身黑西装和白衬衫,差别只在袖口领口等细节方面下功夫。不过除此之外,他倒还是打了一条比较与众不同的,墨蓝底色,布满了银色星星的领带,和胸口位置别着的月亮与太阳胸针刚好相映成趣。

他和郁客心是一同出现在红地毯上的,本来这一个电影节这么多的人,要在中途碰到谁还真的不容易,但奈何郁客心这一次来除了目的明确的宣传《夕阳》电影之外,也目的明确地寻找着徐中奇——事实上在郁客心心目中,这两个明确的目的正好可以划上一个等号,既前者就等于后者,后者正代表前者。

所以刚刚走完了红地毯,郁客心就通过自己时刻眼光八方耳听六路,完成所有老板合理和不合理要求的助理,得到了徐中奇的具体所在,并且直接拉着江兴杀到了徐中奇的面前!

两方人马一个照面,徐中奇是忍不住皱起眉头,郁客心却直接笑了!

刚刚好嘛,所有的正主都在,他和他电影的主演,对方和对方电影主演,不用特意找了,这回一见面大家都齐活了!

郁客心这样想着,就一边伸出手一边不怀好意地冲着徐中奇微笑:“徐老,徐老,见到你了,可是让我好找啊!”

被叫做徐老的徐中奇:“……”

同样的字眼在不同人的嘴里代表着不同的含义;如果此刻来一个刚刚入圈子的晚辈叫上这么一声,徐中奇肯定认为这是对自己的尊重;但这话从郁客心的嘴巴里说出来,哪怕不结合着对方歪嘴巴的微笑,徐中奇也知道,对方说话的同时心里想着的肯定是“这老不死的都七老八十了又没啥本事怎么还占着位置不给我腾出来呢!”

没错,郁客心就是这样一个有着挥之不去中二感的中年人。

上个月才刚过了五十五岁生日的徐中奇淡定地和郁客心一握手,称呼对方说:“小郁,你来了。”

郁客心这种人,他不怀好意地叫别人“X老”那是绝对没有问题的,但如果别人普普通通像叫一个根本那样叫他“小X”,那他就立马气歪了鼻子……正是因为郁客心这样的不淡定,所以徐中奇一点也不怕和郁客心打嘴仗——就算被记者抓到了新闻,也总有更没气质更LOW更像泼妇的垫背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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