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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邪-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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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哒哒哒!
  兵甲陈列的声音,带着一股令人寒颤的心悸之意,只见两队虎威卫全副武装地开拨进万象园。所到之处,众人匍伏,如迎圣驾。
  这些虎威卫,个个身形彪悍,手执长枪,枪尖锋芒熠熠,下面散开一团红缨,如血般鲜艳,显得气息壮烈。
  “刺史大人到!”
  一名虎威卫高声喝道。
  就见行伍当中,踏进一人。他年若五旬,面容坚毅如一块岩石,让人怀疑一刀砍上去,他都不会眨一下眼睛。其背负双手,虎行狼顾,虽然身上没有着甲,只穿着绯红色的莽图官袍,但身上隐隐透射出来的气势,仿佛刚从尸山血海的战场上走出来的一样,带着冰冷的杀伐意念。
  江湖上常说的“有杀气”,用来形容此时的他最为恰当了。
  “见过刺史大人!”
  王应知快步迎上,躬身施礼。
  至于诸多原本谈笑风生的新科举人们此刻噤若寒蝉,下意识地就让到后面去了。一些胆子小的,甚至两股战战,只恨不能现在离开。
  刺史之威,霸道至斯。
  “参见元大人!”
  苏燕然忍住心中不快,过来见礼。
  元文昌呵呵一笑:“苏翰林不必多礼,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他的声音中气十足,响在耳边,如同惊雷。
  苏燕然心一惊,随即有莫名的恼怒在心头翻腾:元文昌绝对是故意这样的,他乃大将军,一身武艺登峰造极,如今却用话音来震慑自己:
  贼子,乱臣贼子……
  心里咬牙彻齿地骂道,只是不敢发作。他不过区区文臣而已,有职无权,手里无兵,和元文昌相比,脆弱得像一只鸡。
  元文昌来到,当仁不让就坐了主位,目光熠熠,扫了全场一眼。众多举人被他目光看到,像是被虎狼盯上的绵羊,心里发寒,赶紧低下头去。
  最后,元文昌的目光落在一个人的脸上——
  陈三郎!
  元文昌忽然开口:“今届乡试第一名,陈原陈解元是哪一位?”
  然后在场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陈三郎,一些举人心中,暗暗替陈三郎感到难过。
  很明显,元文昌早认出了陈三郎,故意开口问的,里面意味深远,不好揣测。
  陈原踏步而出,拱手作揖:“陈原见过刺史大人。”
  他并没有拜下去。
  夏禹王朝拜礼自有意义,譬如君臣主仆之间,才会施行跪拜大礼,寻常上下属的关系,是不会随便跪拜的。
  但是,如果刚才陈三郎跪拜了下去,也没人敢多说什么,反而觉得他懂做人。乡试解元虽然难考,可比起刺史来,完全就不够看了。陈三郎要是想找门路,还有哪个比元文昌更适合当金大腿的?
  也许他不拜,只是为了先摸清楚刺史大人的态度……
  在场不少人都存着这样的心思。
  元文昌双眼眯了眯,打量着陈三郎,许久不说话。
  场中的气氛顿时变得沉重压抑,每一个人都在等元文昌开口,他不出声,就没有人敢出声。
  空气仿佛凝固了似的,让人感到呼吸困难,非常难受。
  幸好这时候,元文昌说话了:“老夫闻陈解元擅于对对子,曾对出了周分曹的一副绝对;在南阳学院端午诗会上张口念出近百字的长联,真是才华横溢。如此甚好,我前一阵子偶然想到了一个上联,苦思下联不得,请陈解元帮老夫解惑。”
  闻言,众人看向陈三郎的眼神再度有了变化。
  众所周知,元文昌为武夫出身,向来不喜诗词之类,觉得这些笔墨貌似华丽,实则百无一用。所谓悲春伤秋,所谓诗言志,其实便是堆砌辞藻,故弄玄虚,远不如直接说一句大白话更加直抒己见,更加能让人明白理解。
  那么现在,他居然出了一副上联,要让陈三郎对下联,其中含义耐人寻味。
  这是一个抛出橄榄枝的积极信号吗?
  相当有可能。
  近年来元文昌一直在大力培植心腹力量,招揽人才俊杰,陈三郎年纪轻轻便考得今届乡试解元,前途无量,不管怎么看,都是一个值得招揽的对象。
  看来,这一次陈三郎真得要抱上金大腿了……
  众人满心羡慕:纵观被元文昌看重的人才,比如王应知,比如杜隐言,比如魏了名等等,哪个不是仕途青云直上,一路无碍?
  接下来就看陈三郎怎么对了,如此大好机会,肯定得奋身贴上去,迁就元文昌意思,才是最明智选择。
  陈三郎长吸口气,拱手道:“请大人赐教。”


第一百零一章 谁是第一,谁是第二
  整个万象园寂静下来,鸦雀无声,人们在等待元文昌出上联,在此之前,绝不敢有任何骚动喧哗。在这种沉抑的氛围下,有些人甚至怀疑自己要死了。
  元文昌坐得如一块坚硬的岩石,开口慢慢说道:“四水江第一,四时夏第二,老夫居江夏,谁是第一,谁是第二?”
  夏禹王朝有六大水系,其中北方占据两大水系,南方四大水系,而泾江当为第一;四时春夏秋冬,夏季排第二;扬州在前朝划分区域时,曾有别名“江夏”,那么整个上联的意思就相当清楚明白了。
  正因为清楚明白,所以现场当即有吸气声起。
  这个上联不简单,非常难,一方面嵌字格;另一方面元文昌借着文句意思非常霸道地表达出了他的雄心壮志:
  “老夫居江夏,谁是第一,谁是第二?”
  这是手握大权的威风,这是毫无忌惮的质问。
  他问的,就是陈三郎。
  众所周知,对对子形式上完整只是基本功夫,上下联意思符合,浑然一体,才真正算是好的对子。
  元文昌张口出了这么一个高难度的上联,不仅要考核陈三郎的才学,更要逼着他表态。
  谁是第一,谁是第二?
  如果陈三郎认定元文昌是第一,并且用下联对出来了,那么从此以后,他就是元文昌的人了。
  表态是一种选择,不过现场不仅仅有扬州官吏,也有苏燕然这一位京官在,若是陈三郎旗帜分明地倒向元文昌,受其招揽,苏燕然心里会如何作想?
  这位主考官返回京城面圣述职时又会怎么说?
  当场想通这一层关系的人不禁替陈三郎头疼起来,原本觉得金大腿粗大,好抱,可真要抱上了,却也会染一身腥。
  这个天下,起码现在说来,还是夏禹王朝的天下。
  但要是敢当面拒绝元文昌,下场会如何?恐怕更惨,能否离开扬州都是两说。
  一些新科举人面面相觑,有冷汗流落:本来很多人对陈三郎以及冠之年获得乡试解元感到不爽,只恨天道不公,为何自己没有被点中第一。可现在一看,这第一名的解元是香饽饽不假,但也是出头鸟,惹来争夺的虎狼一头接着一头,一不小心,就会被一张张血盆大嘴撕咬得尸骨无存。
  叶藕桐坐在边上,却是眉头紧皱,他是典型的江南才子,好诗词笔墨,侧重从文学层面思考问题。听到元文昌的上联时,第一时间并没有去想深层次的牵扯关系,而是在想,下联怎么样才对得上来?
  然而想来想去,打了几个腹稿,始终存在这样那样的瑕疵问题,和上联相比,狗尾续貂都称不上。
  难,太难了……
  撇开表态,光是形式上对上就很成问题,更何况目前要两者合一,缺一不可?
  “如果这陈原对得上,我就承认他这个解元实至名归。”
  心里暗暗想道。
  身为才子,就算面上温和,可骨子里的傲气岂会少过半点。叶藕桐参加今届乡试,自信满满,早在友朋面前说过对于解元势在必得,不曾想放榜时,他只得了个第二,第一让一位名不经传的县城考子拿了。
  心中憋着一股气。
  其实就算在南阳府文坛,陈三郎也只能说略具名声罢了。这名声还有些不明不白,多半依仗杜隐言而来。至于在端午诗会上的表现,那只是南阳学院内部的一个聚会而已,影响只能说一般。
  到了州郡里,陈三郎这个名字更不值一提。他考到解元,根本不能服众。放榜后当即便有些本地才子自发聚合,要来龙门客栈找新科解元“切磋切磋”,不过第二天陈三郎不堪滋扰,一大早就搬出去了。找不到人,才子们唯有悻悻然作罢。
  没想到,刺史大人居然屈尊来参加鹿鸣宴,亲自找陈三郎“切磋”来了。
  虽然看起来,这个“切磋”以“切”居多,权势逼人,威风霸道,但就形式上论,终归属于一种文斗。元文昌可没有说:“陈解元下场来,咱们练练手”。那样的话,就彻底是欺负人了。
  坐在元文昌右边的苏主考官面色最是难看,仿佛笼罩上一片阴云,他很想发作,可终是按耐住,要以大局为重。其受圣恩,抵达扬州主持今届乡试,可来到扬州后,元文昌的态度不咸不淡。
  这激起了他的书生意气,也没有主动去参见元文昌。毫无疑问,眼下元文昌闹这一出,丝毫没有给他这个主考官,以及朝廷的面子。
  “贼子,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心中忿然,暗暗发誓,回京述职时,定然要参元文昌一本。
  园中气氛凝重,人们各怀心思,而陈三郎是当仁不让的焦点所在。
  陈三郎站着,脸上神色甚现淡定,眼皮耷拉着,仿佛在思考着什么——面对如此艰难的局面,岂能不经过深思熟虑?
  但所有人都明白,元文昌不可能等太久。
  果不其然,约莫半刻钟后,等不到回答的刺史大人便说道:“陈原,你身为乡试解元,一个对子都对不上?”
  这话语调平淡,但谁都听得出其中意味,还有一丝杀气。
  他管治扬州十年,雷厉风行,杀人良多,铁一般的手腕,积威实在无与伦比。
  陈三郎曾经面对过元哥舒,但这位少将军和他父亲相比,所给人的威势逼压完全没得比,仿若一头成年雄狮和幼狮之间的差别。
  气势如山,不是虚无,而是实实在在地逼人而来。
  古有典故,有“战战惶惶,汗出如浆”之言;又有“战战栗栗,汗不敢出”之句,绝非夸大。当你面对着一位随时能让你人头落地的大人物之时,你就会不由自主地感到害怕,好像绵羊之于虎豹,纯属本能。
  “嗯?”
  见陈三郎仍是蓦然,元文昌眉头一挑。
  哗啦!
  排列在两边的虎威卫身子一抖,盔甲发出令人心悸的金铁之音,只等大人一声令下,他们便会毫不迟疑地冲进来,一刀将陈三郎斩杀。
  哪怕陈三郎是今届乡试的新科解元!
  也许在苏燕然等人看来,这种可能性不大:毕竟当众斩杀朝廷举子,而且还是一名解元,此举和造反无异。
  但虎威难测,谁又能拍着胸口保证元文昌不会这么做?
  这些年来,九州州郡的地方势力空前壮大,封疆大吏桀骜跋扈,无视朝廷权威,屡屡有犯禁行径。最典型的一点便是豢养私兵,那么寻个由头斩杀个解元,也就不是不可能的事。
  不少人都为陈三郎捏了一把汗,所谓兔死狐悲,作为同榜举子,要是陈三郎横死,他们心里也不会好受。
  陈三郎忽而抬起头,拱手道:“回禀刺史大人,学生想到了下联。”
  元文昌不动声色:“你说。”
  众人听陈三郎有了下联,顿时感觉如释重负,纷纷竖起耳朵来听,看这一副下联究竟如何。
  就见陈三郎长身而立,一字字吟道:“三教儒在前,三才人在后,小生本儒人,岂敢在前,岂敢在后?”
  “好!”
  听见此联,苏燕然不禁击掌赞道。
  这个下联,形式上毫无瑕疵,一字一句,对得极为工整吻合,不差分毫。更为重要的是,陈三郎巧妙地避开了元文昌咄咄逼人的气势,同时又显得不亢不卑,还给对方一个适当的台阶下。
  叶藕桐一听此联,暗叹一声:自己打腹稿想出的那几句下联和陈三郎一比,简直不堪入目,如同粪土。
  元文昌哈哈大笑:“好一句‘岂敢在前,岂敢在后’,陈原啊陈原,你倒没有让老夫失望。”
  说罢,竟径直起身,大踏步离席。两队兵甲不发一语,轰然跟上。
  他这一走,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只是人们心中感到疑惑:元文昌一来一去,心里究竟作甚打算?
  “一个儿子,一个老子,是双管齐下,而或各有盘算?”
  陈三郎脑海念头飞快转动着,但想了一番,始终不得要领,他目前掌握的讯息到底太少,许多事情迷雾重重,了解不得。但不管怎么说,最为艰困的一个关卡,自己终于顺利迈过去了。刚才面对元文昌,那种如山如岳的压力非同小可,使得他感到巨大危机。
  这危机触及性命。
  哪怕身怀斩邪剑,也可能无济于事。
  “此地不宜久留,明天一早就离开扬州,返回泾县去。”
  心里打定主意,一颗心早飘回了家。
  至此,鹿鸣宴到了尾声,诸人也没心思继续了,开始陆续散去。期间苏燕然找陈三郎说了一番话,不外乎勉励鼓舞,让他不要担惊受怕,隐晦间提及朝廷还在,不会任由元文昌胡来的意思。
  陈三郎听着,不置可否:朝廷式微,早已是公认的事实,恐怕撑不了多久了。自己科举取功名,只为了赶上体制最后的尾班车,增益己身,好抵御日后的乱世罢了。如果一心寄望朝廷,可能死得更快些。
  在离开万象园的时候,那江南才子叶藕桐忽而追上来,叫道:“道远请留步。”


第一百零二章 旧账重提,风浪又起
  “道远,请留步!”
  听到这一句,陈三郎心里莫名一凛,不禁想起那天在山色塔,那个神经兮兮的老僧便是在身后嚷嚷了这么一句。
  回过头去,见到是叶藕桐,这才放心。
  在鹿鸣宴上,两人已经寒暄过,算是结识了,那他追上来喊住自己是什么意思?
  就见叶藕桐双手作揖,深深一躬。
  陈三郎一怔,微微侧身躲过:“叶兄何故作此大礼?”
  叶藕桐叹道:“道远面对刺史大人色不变,我甚为钦敬;能对出那一联,更让我佩服。”
  陈三郎笑道:“其实当其时,我心里也感到害怕。”
  叶藕桐也笑了,觉得他坦诚,更显赤子之心,好感顿时多了几分:“道远,你准备何时离开扬州?”
  鹿鸣宴后,曲终人散,下面府县的新科举子当然要赶回家去。当面功成名就,富贵加身,不回家的话,岂不等于锦衣夜行,又有甚意思?至于春闺的会试,还有好几个月的时间呢。
  “明天一早就走。”
  叶藕桐点点头:“此地不宜久留,早走早着……我也正想着去游历一番,不如咱们一同离开,同船共游?”
  他却是扬州城本地人,放榜后,该做的喜庆恭贺活动都做得差不多了。
  陈三郎一听,眨了眨眼睛:“你要去南阳府游历?”
  感到纳闷。
  叶藕桐笑道:“说是游历,其实便是提前启程,赶赴京城,准备会试。”
  陈三郎恍然。
  这事不足为奇,虽然说距离春闺还有好几个月,但路途遥远,提前到京城去打点好,安心准备会试,属于常态。比如这次乡试,陈三郎也是提前两个月来的扬州。
  一路去京城,一路游历,读万卷书,走万里路,一举两得,乃是读书人甚为向往的事。
  京城长安位于名州之北,接近北方的凉州,从扬州出发,有两条路可行。第一条是海路,坐船出海,然后抵达名州;第二条路,则是穿过中州,进入名州。
  走海路,风浪莫测,最是难料,等闲人很难适应长时间的航行——这可不同在江河上坐船。汪洋大海,波浪滔天,一旦遇上风暴气候,只能听天由命了。
  所以对于求稳的人来说,第二条路才是最稳妥的。
  叶藕桐选的便是第二条路。
  在他看来,坐船出海,放眼都是碧波万顷,茫茫一片,毫无看点,哪里有走中州这个路程好?能游山玩水,见识各地风土人情,不仅仅为了赶路而赶路,而是一种旅游了。
  走中州,最好的路程安排就是从扬州码头坐船先到南阳,再换路线。
  这就是叶藕桐说要和陈三郎同船共游的意思。
  陈三郎也不推拒,道:“好,那我们就约定了,明天辰时到码头一起坐船走。”
  两人分别,叶藕桐回家里准备,陈三郎则回到落脚的客栈。
  这个客栈比较偏远,那里的人不知道陈三郎是今届乡试解元,可以省却许多烦忧。
  明天一早就得离开扬州了,与陈三郎同行的不仅叶藕桐一个,还有古临川。他虽然没有中举,但同是南阳人,和陈三郎同路,就选择留下来等候,再一起走,好在路上,互相有个照应。
  至于周何之,他是放榜第二天就离开了扬州。离别的时候,老周泪洒衣襟,说“此地一别,再见不知何许年月”。
  他也是个性情中人呀。
  回到客栈,和古临川说了会话,各自回房歇息。
  坐在床上,陈三郎打开木匣,捻起小剑,念头一动,三尺青锋在手。他拿起一块布,慢慢拭擦剑锋,拭得十分仔细。
  这些日子,他渐渐明白在那个梦境,自己缘何如此执着地不“放下屠刀”了。
  因为这根本就不是屠刀,而是自己安身立命的凭仗所在。放下手中剑,不会成佛,只会成为别人的板上鱼肉,任人宰割。
  ……
  今天,秋高气爽。
  南阳府新任知府魏了名开始巡查治下之行,第一站,便选择到泾县。
  泾县黄县令接到公函,早早吩咐衙役准备好,又叫上一众县城士绅名流等,出城列队相迎,场面很是热烈。
  魏了名下了船,见到欢迎阵仗,笑容可掬,非常亲民地和众人打着招呼。
  宴会三巡,诸人散去。
  衙门里,魏了名叫黄县令汇报工作,一甩手,就摔出一本宗卷:“黄县令,这个案子是怎么回事?”
  黄县令心一颤,俯身捡拾起宗卷,一看之下,顿时明了:这是江草齐犯案的宗卷。
  他心里有些嘀咕,不知大人特地拿出这个宗卷来询问,是甚意思。
  江草齐击杀官差逃逸,距今已过去好几个月了,缉捕文书早就发了出去,但至今没有发现线索,人更是没抓着。看样子,江草齐一行可能已逃出了扬州疆域。
  不能为侄子报仇雪恨,黄县令耿耿于怀,只是随着时间流逝,仇恨也开始变淡。毕竟人死不能复生,自己已经当上一县之尊,仕途要紧,不能纠结旧事不放。
  可眼下,魏了名却翻起了这宗旧事。
  魏了名神色阴沉,喝道:“江草齐此案,疑点重重,他必然有外人相助,才能逃逸。当其时,你怎么不捉人审讯?”
  黄县令一愣神:“捉谁?”
  “蠢货,当然是捉与江草齐亲近的家属嫌疑人。”
  魏了名几乎咆哮道。
  黄县令一听,顿时有几分明白。江草齐双亲早逝,最为亲近的,自然便是他岳母一家了。
  陈三郎!
  脑海灵光一闪,想起这个名字。
  其实那时候,黄县令已经盯上了陈三郎,并且监控起来,随时准备抓人。不料陈三郎却机智,逃离了泾县,再回来时,已考中秀才,有功名在身,就不是他一个县令能随便处置的了。
  而且那时候陈三郎似乎还得到了少将军元哥舒的赏识,江上问名,这让黄县令投鼠忌器,不敢乱来。后来杜隐言更是亲自出面,力保陈三郎。
  陈三郎背靠这些大树,黄县令除非吃错药了才会去动他。
  而如今,顶着南阳府科考第一光环的陈三郎都已奔赴扬州参加乡试了,计算日子,应该早就放榜,结果这两天便会传达到县里来。如果陈三郎没有中举的话倒没什么,要是万一中举,成为新科举人,又是一个层次了。
  既然如此,新任知府大人缘何特意拿出这宗卷来?
  不明所以之下,黄县令小心翼翼回答:“当时下官已传讯陈氏一家上堂审问,但他们一问三不知,与此案无关。”
  魏了名冷笑一声:“你曾用刑否?”
  黄县令回答:“不曾。”
  严刑逼供虽然是衙门常态,是必不可少的一项手段,但也要看对方是谁,有甚背景,等闲时候,却不会用。否则的话,便是滥用刑罚了。
  魏了名一拍惊堂木:“都是刁民,不用刑,他们如何肯招?”
  黄县令心里疑惑更重,看样子,这魏大人似乎非要拿陈家出气的模样,难不成他们之间有仇?
  迟疑地道:“陈氏之子陈原乃是生员,又获得今届乡试资格,有功名荫身。这个,下官不好动刑呀。”
  魏了名冷笑:“江草齐的小舅子有功名,但江草齐的岳母没有吧。”
  黄县令越发肯定,佯作为难地道:“这个……”
  魏了名瞥他一眼:“本官告诉你一个消息,本州学政杜隐言中风瘫痪,早已辞官致仕了,学政之位,将由苏冠成大人继任,该消息很快就会有公函传达下来。”
  当初苏冠成升迁,并未公布具体,因而黄县令不知,现在一听,顿时心中亮堂堂的:派系争斗,陈三郎抱错大腿上错树了,杜隐言一倒下,其所在的派系就遭受清算……
  对,一定是这样。
  黄县令觉得完全领会清楚魏了名的用意了,当下不再犹豫,立刻道:“下官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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