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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正经关系-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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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下的蚊子厉害得很,做着户外运动的孙言体温又高,不知引了多少只,此时只觉的浑身是包。
孙言恨恨的道:“真是日了狗了。”
严海安在半睡半醒中怼了回去:“你他妈说谁是狗?”
孙言:“……”
抱紧媳妇儿,孙言痛苦地闭上眼,好不容易睡着了之后又被几次咬醒。这里的蚊子不知道是不是没尝过有钱人的味道,指着他咬,咬得孙言苦不堪言。直到快凌晨又有公鸡打鸣,孙言简直是一个头两个大,恨不得张口喷火把这些鬼玩意儿全部烧死,折腾到快8点才算睡过去。
拖孙言这个活体蚊香的福,严海安一觉睡到自然醒,一看时间,8点整。他父母和哥哥应该早就起来了,应该是顾忌到孙言才没来喊他们起床。
他想起来,却被孙言半睡半醒的按住:“再陪我睡一会儿……”
严海安躺久了不舒服,但孙言一支胳膊牢牢困在他腰上,让他只能坐在床上。
“昨晚没睡好?”严海安弯下腰问。
孙言呼噜呼噜继续睡,没理他。
严海安还想说什么,忽然心里有点慌。这心慌来的莫名其妙,他疑惑的眯了眯眼:“床在摇?”
只是一瞬间,地动山摇。
孙言惊醒,严海安电光火石间明白发生了什么,他大喊一句:“地震了!”
水泥石灰扑簌簌往下落,两人几乎是被晃下床,还没冲出房门,严海安突然把孙言扑到地上。他大喊一声,背部传来锥心的剧痛,大脑一片空白中只记得死死抱住胸前的人。
二层小楼的另一半陡然下坠,留下他们这一边摇摇欲坠的倾斜,房顶的预制板纷纷砸了下来,然而他们运气不错,刚好躺在床和书桌之间的过道上,昨晚被他们嫌弃狭小的空间此时救了他们的命,两边分担了不少重物,才没让他们被活活掩埋。
孙言被压在下面:“严海安!?”
地震还没有停止,所有的东西都在摇晃,碎成几段的预制板挤压过来,严海安发出一阵痛呼。
孙言大叫:“你怎么了?!”
严海安整个上半身都痛的想死,回他:“叫魂啊,没死!”
孙言想去摸他,然而受被限制了空间,只能摸到腰部,是湿的,沾到手上非常滑腻。
“你流血了。”孙言瞳孔几度缩小又放大,仿佛又回到了那年春节,得知飞机出事的那一刹那。他怕的牙齿咯咯响,丝毫控制不住自己的的情绪:“你流血了!”
严海安不知道自己受伤有多重,想来应该不轻,但他察觉出了孙言语气里不正常的恐惧,反而安慰道:“磕到了而已,流点血很正常。”
孙言窒息了片刻,扭头朝有空隙的地方放声大喊:“有人吗?!外面有没有人!这里有人受伤了!”
严海安侧耳倾听了一下,他有点耳鸣,听不出个所以然来:“没事,我爸妈和我哥出去了,他们肯定会找人来救我们的。”
可孙言完全听不进去,他不放弃的求救,嗓子很快就受不了了。他神经质的咳嗽,仿佛一头垂死的野兽:“我们不会有事的,马上就会有人来就我们。苏印还留在这里,他马上就会来。你一定要坚持住。”
严海安却想,不知苏引出没出事。
一场余震袭来,轰隆隆的响动像是死神来临前的预告。房屋再次塌了一小部分,身后的预制板又往严海安身上压了一段距离。
严海安差点以为自己要被挤死了,他张开嘴,背部钝痛的要断掉了,更痛苦的是胸腔,大概是肺的位置,像是灼烧,是他的呼吸很困难。他尽量往旁边偏,避免压到孙言,同时嘴里泛起腥味,却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怕再刺激身下的人。
但孙言已经被刺激到了,他陷入极度的恐慌,拼命地想去抱严海安:“你怎么样了?到底伤到哪里了?啊?你快说话啊!”
严海安冷静道:“可能背被打得有点严重吧,估计肯定肿了。”
“你不要有事……”孙言喃喃自语,像是在命令又像是在恳求,“你千万不要有事……”
“我不会有事的。”严海安把那股血腥味咽了回去,他的额头刚好抵在孙言的脸颊上,困难的蹭了蹭,“我不会有事的,孙言,我们都不会有事的。”
“海安!孙言!”严海建的声音朦朦胧胧的传来,“海安!海安!听得到不?!”
孙言和严海安俱是精神一振。孙言不顾喉咙的干痛,大喊:“我们没事!海安受伤了!快找人来救我们!”
外面的严海建似乎也松了口气,对焦急的卢素鞠他们报了平安。但他不敢往上爬,生怕把要塌不塌的楼体真弄塌了:“你们坚持住!我去找人来救你们!”
“快点!”孙言暴躁的回应,把唇印在严海安的额头上,“宝贝,你听到了,他们马上就来了。”
严海安呼吸急促的嗯了一声,他已经疼的不想说话了。
他不吭声,孙言就压不住恐惧感,便不停地小声和他说话,说自己小时候的事,说遇到严海安之后的事,说未来他们要去做的事。
半小时过去了,一个小时过去了,他们还在随时会坍塌的废墟里埋着。
严海安头发晕,可能是由于呼吸不畅,也可能是失血过多。可孙言还在不停的说,他的声音沙哑而破碎,时不时恳求严海安回应一声。
严海安神智不太清醒了,他下意识地道:“没事的,我们都会没事的。”
他觉得他在像平常那样说话,但小声的只剩下气音。
他隐隐听到哭声,不只是外面父母的哭声,还是孙言的。因为他的额头觉得湿湿的。
严海安用力的把神志从黑暗的深渊里往外拽。
他道:“孙言,你别怕。”
一秒,两秒。
孙言愤怒地道:“谁他妈让你扑到我身上了?!你有病啊严海安!?你自己躲好啊!为什么要扑上来?!”
他破口大骂,嗓子早哑的不成样子了,难听得要死,一句话里处处都是破声,恍若要喊出血来。
严海安心想我也不知道啊,就这么扑上去了,没过脑子,怪我咯?好嘛,下次不扑就是啦。
孙言停了下来,在死亡的寂静中只有他一个人的绝望的喘息,而严海安的呼吸那么轻,轻的下一秒就要断掉,又那么重,每一次鼻息都吹在他的心上。
他呛着哽咽颤抖的道:“我求求你,你别死。你别死好不好?”
严海安想说我不会死的。
但他说的是:“我爱你。”
孙言如遭雷击,僵直得犹如尸体,像是一根绷得太紧的琴弦终于不堪重负的断掉,五脏六腑都在这一声断音中震得粉碎。
但奇怪的是他不怕了,停止了一切颤抖,在血液都降到冰点时他的大脑也不再像一团浆糊。他甚至笑了笑:“我也爱你。”
严海安没有回应。
孙言温柔地吻着他所能触及到的皮肤,像是在对严海安说,又像在对自己说:“别怕,宝贝,无论到哪里,我都会陪着你的。”
第47章 都是命
孙凌这辈子都没这么失态过,他几乎是屁滚尿流地赶到Y市,动用一切能动用的关系用直升飞机把孙言和严海安一家子带回了B市,然后让严海安进了最好的医院抢救。
严海安背部多处骨折,左侧的肋骨断了两根,而最严重的伤是肺挫伤,同时引发了败血症,让他只能躺在ICU里监护,抢救了好几次,依然没有脱离生命危险。
孙凌以为自己会看到一个失控崩溃的孙言,然而孙言却非常冷静,接手了一切事宜。他自己还打着点滴,却每天都要追着医生讨论病情,甚至还能去安抚严海安的所有亲人。
但是这种异常的冷静却让孙凌害怕,他宁愿孙言不像个爷们儿似的大吼大叫大哭大闹,而不是现在这样完全不知道在想什么。
除了处理必要的事,孙言就会站在ICU的玻璃窗外,不管窗帘有没有拉起,他都可以一动不动不吃不喝地望向里面。
孙凌看不下去:“你好歹休息一下吧?你撑不下去了,海安怎么办?”
他知道说其他的孙言不会听,但是提严海安的名字肯定会有反应。
果不其然,孙言一点点地转过头,眼珠子一错不错的盯着孙凌。他眼下青黑一片,满下巴都是胡茬,眼神非常专注,已经专注到了一种神经质的地步。
他道:“他撑得住,我就撑得住。”
孙言心头一紧,愣了好半晌,终于明白他在孙言身上看到的那种令人极度不安的东西是什么了。
是死志。
孙凌扬起手,像是想给孙言一拳,停在空中老半天,又慢慢放下:“你什么意思?”
孙言盯着窗子不说话,他的侧脸筋疲力尽,感觉随时都能倒下。
孙凌咬紧牙,胸膛起伏,从小到大,孙言这小子脾气硬得不得了,好面子得很,打碎了牙也要笑着咽下去,小时候贪玩摔到骨折都没喊一声痛,就因为这脾气,和自己一直针尖对麦芒,一点都不肯让人,处处顶着干。如此讨人嫌以致于孙凌一度想和班上的同学随便换一个弟弟。
他提高声音质问:“严海安为你躺在里面,他父母就这个儿子有点出息,你什么都不管了?”
却没想到孙言道:“我已经写好遗嘱了,他们的下半辈子不会发愁。”
说完他居然还能笑一笑:“抢了人家的儿子,总归不能没点表示。”
孙凌面色煞白地听着他说,想要去死实际上是一种很可怕的念头,但孙言看上去井井有条,一点也不冲动,就像他对此并没有任何感觉,就像他的所有感情都被一只大手抽离了身体,变成了极端的平静。
可能想要去死的人都是一样的,因为没有活头,没有希望,没有法子,所以才会极端平静地想到了去死。
此时唯有死亡才是唯一的出路。
孙凌茫然地把目光投向只有窗帘的玻璃窗,心中一片空白。他该劝孙言,或者该骂一顿打一顿,然而他无比清楚纠缠了孙言一生的梦魇是什么,竟不知从何说起。
他唯一能想的是,严海安可千万不能出事。
严家利他们不知道兄弟之间这一场谈话,也不知道孙言的打算,但看见孙言对自己儿子这么尽心尽力非常感动,就算知道严海安是为了救孙言才会变成受伤最重的那个他们也没什么怨言。
朴实的老人家信命,这都是命。
“小言,你还是切休息休息嘛,你勒样下去人要垮的。”卢素鞠都看不下去孙言这种自残一样的行为了,“海安有你这样的朋友,这辈子也值了。”
孙言现在看上去甚至有点可怖,他冲卢素鞠笑笑,结果只是僵硬地牵起嘴角:“没事的,阿姨,我守着能安心点。”
卢素鞠勉强不了他,回头跟自家老头子说:“小言看着太让人焦心了,他是不是觉得海安受伤是他的错啊?”
严海利这段时间也没松过眉头,闻言只叹气。
“唉,我这几天看着他,都觉得……”卢素鞠疑惑地继续道,“要是海安出个啥子事,他都活不下切了。要不我们再切劝一哈?”
“你说得啥子话哦,咋可能哦。”严海利反驳了之后仔细一想,又觉得确实如此。他们没见过啥子世面,却活了大半辈子,看人还是有点眼力的。
“说真的哦,想不到还有人能对海安恁个好。”卢素鞠唉声叹气,“本来我都还有点怪他,结果看到他这个样子,我啥子都说不出口了。”
严海建闷在一边,不说话。他也很纠结,严海安为了孙言命都不要,孙言对海安同样上心,男人和男人真能过一辈子吗?
他的诺基亚响了起来,是医院打来的电话。
严海安脱离生命危险了。
卢素鞠一下就哭了出来:“老天爷保佑,老天爷保佑。”
“走,走,切医院!”严海利站起来的时候差点闪到腰,严谨立马扶住。一家子人匆匆赶到医院,严海建一马当先跑在最前面,惯性地往ICU跑,跑到一半才想起自己晕了头,严海安已经转入普通病房了。
严谨落后一步,反倒是问清了地点,领着严海利和卢素鞠先行一步。他心里也也着急,看清门牌号后推门而入。
“砰”
卢素鞠撞上自己的孙子,着急道:“你搞啥子?咋个把门关了?”
严谨瞪着眼睛紧紧握住门把,没控制住嘴巴,一时间有点分不清刚才看到的画面是什么意思,只是下意识地觉得不太好。
严海利刚刚跑得有点上气不接下气,伸手要去推门:“堵在这儿爪子?咋个不进切喃?安?”
刚才的一幕冲击太大,严谨不禁结巴:“他,他们……”
这是一间单人病房,宽敞明亮,所以也一目了然,严谨纠结又吃惊,刚刚孙老板是在吻叔叔吗?还是孙老板只是弯腰在查看什么?
他看到严海建姗姗来迟,转过身靠在门上,本能地不想让大人们进去,决定把这件事藏起来。
“爪子爪子?”他一眼盯到严谨身上,“小谨?”
被爷爷奶奶爸爸齐齐盯着,严谨心头慌乱,忙道:“我觉得叔叔有点累,不然我们等会儿……”
话未说完,房间里传来几声物体落地的声音。严海建不敢再耽误,拨开懵逼的严谨冲了进去。
“孙老板!”严海建扶起晕倒在地的孙言,赶紧叫严谨按铃。护士和医生匆匆忙忙地赶过来,没想到出事的不是床上躺着的。
孙凌憋了一肚子气,寒了的心都还没捂热,本不打算来,结果听到孙言都晕了,不得不赶了过来。
孙言的诊断结果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低血糖,营养不良。
他看孙言一醒就要下床,没好气地把人给怼了回去:“行了吧,那边人都没事儿了,你能消停一下了吗?”
孙言看向他,眼眶深陷,脸颊都有点凹,但好歹眼睛里有点人气了:“哥。”
他许是太久没说话,声音难听得很,这一声里包含的东西太复杂了,孙凌一时都品不完。
这家伙多少年没喊过哥了?从幼儿园毕业开始?
“……唉,我真的是服了你。”孙凌一时不知是该骂还是该关心,也不晓得上辈子自己是不是捅破了银河系,这辈子摊上这么个弟弟,“你就可怜可怜我吧?你是要折腾死我吗?我他妈都不想要孩子了,都像你这么难养我还能活?”
孙言笑了笑,然后咳了起来。
孙凌动作粗鲁地给他塞了杯水:“就这两瓶葡萄糖,安安静静给我打完,然后你就滚去那边守着吧。”
孙言这回没任性,看了一眼吊瓶,埋头把输液管开到了最大。
孙凌:“……”
你行的,我服了。
用最快的速度输完了液,孙言回到了严海安的病房。严家一大家子都待在里面,看到孙言来了,纷纷上前关心,只有严谨脑子里还回闪着冲击三观的那一幕,躲到了一边。
卢素鞠问:“医生说没说,还有多久醒啊?”
“等麻药退了就醒。”孙言的目光落在严海安身上。严海安本来就偏白,此时没有一点血色,看起来和床单都要融为一体了。
这种白色刺痛了他的眼睛,他走过去,帮严海安掖好被单,又摸了摸苍白的额头,又将散落的刘海仔细地从眼帘上抚开。
这一系列动作做得十分自然而充满感情,那种温柔和情谊让旁人都能清楚感到。卢素鞠隐隐觉得事情不对,但也说不上哪里不对:“小言,你切休息一下嘛,我们来看海安。”
孙言舍不得把视线从严海安身上移开:“没事,要是没他,说不定我都没了,守着他是我应该做的。”
说完他转头向卢素鞠:“阿姨,海安救了我一命,这件事我永远都不会忘。他的事就是我的事,他的亲人也是我的亲人,你和叔叔还有大哥他们家无论有什么事都可以直接来找我,以后我和他一起赡养你们。”
“哎、这个……”孙言说得真诚,卢素鞠没想到他这么知恩图报,而且不是说给一笔钱就算了,而是许下这种承诺,感动得不得了,“海安和你关系好,他当时绝对是没想辣么多的,你也不要对这个那么在意嘛,现在两个人都没得事就好。”
孙言一笑,又看回严海安。他脸上带笑,眼睛却红了。每当他看向这个人,周围的一切都不复存在,因为这是他的未来,他的希望。
也是他的生命。
第48章 圆满
严海安醒过来时还有点迷糊,残留的麻醉还让他头晕脑胀,却又抑制不了身体的疼痛。他隐约知道有人在照顾自己,但没有办法彻底清醒过来,只觉得难受,嘴里不停地发出没有意义地呻吟。那个人不停地发问,一会儿给自己润唇,一会儿替自己弄枕头,没有片刻休息。
半夜,他的意识终于从那种难受的雾团中挣脱,睁开眼缓了缓神。
只有墙边的两盏睡眠灯还亮着柔和的灯,严海安虚弱地盯着那灯看了许久,一只手伸过来挡住他的眼睛,阻止他再盯着光源看。
“你醒了?”
严海安花了一点时间才认出来这是谁的声音,只因为这声音太粗噶了,一点都没有平时的意气风发。
他试着转头,这个平常的动作现在做来十分辛苦,他很轻微地摇摇头,又是一阵轻微的晕眩。
孙言松开手的时候有点抖,他望了望在旁边简易床上睡着的严海建,弯下腰凑近严海安:“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的声音这么小声这么柔软,像裹着一层厚厚的棉花,仿佛严海安吹口气就会碎掉。
严海安只是感到虚弱,说话都费力:“没。”
孙言扒着病床的栏杆,又问:“嘴唇难受吗?给你沾点水?”
严海安就没说话了,看着孙言拿着棉签沾了纸杯里的水,沾在他的唇上,熟练的程度一看就知道做了许多遍。
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孙言,等对方忙完后,用积蓄许久的力气问:“你没事吧?”
孙言动作一僵,他皱着眉,似乎在忍耐着什么,偏过头去,不肯让严海安看到自己的脸。严海安看了他一会儿:“喂。”
孙言的脸颊被柔和的光打出一个晦涩的轮廓,绷得很紧,喉结也在时不时地微微收缩。
严海安又喊了一声:“喂。”
孙言还是没转过头来。
严海安抱怨道:“看不到你,我难受。”
孙言赶紧用手抹了把脸,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脸来,对他笑了笑,大概是因为眼睛还是红的,所以笑得跟哭似的。
严海安把手从被子里挪了出来。孙言忙把他的手放回被子里蒙好,再握住:“别乱动,你才好一点,老实躺着不行吗?”
严海安的伤口在不断钝痛,然而视野比刚才又要清晰一点了,他能看到孙言脸上的胡渣和黑眼圈:“你多久没好好休息了?”
孙言握着他的手,紧了怕他痛,松了心里又不踏实,答非所问:“你醒过来就好。还痛吗?”
严海安静静地看着他,心里那股劫后余生的庆幸渐渐过去,现在想起来当时都是一片空白,奇怪的是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感觉到的不是害怕,而是对孙言的爱,除此之外他别无他想。
人的感情真的可以深切如此,几乎使他恐惧。这深情是从他的骨头缝里漫出来的,漫过血管,漫过心田,从皮肤逸了出来,将他彻底淹没。
严海安不知为何,眼中潮热,便道:“痛。”
孙言握着的手就是一紧,眼里有孩子气的悲伤:“我去找医生给你上点麻醉。”
严海安轻轻地用手指勾他,力道很小,却足以把他留下来:“别走。”
孙言就听话地俯身过来,脸上的表情恨不能以身代之,口气小心翼翼,哄心爱的小孩一样地问:“怎么了?很痛吗?”
严海安稍稍抬起脸,刘海都落了下来,遮在眉头上,让他看起来小了好几岁,他笑道:“亲一下就不痛了吧。”
孙言的目光霎时温柔得令人心痛,他抿了抿唇,露出一个有点难过的笑容,在严海安的额上印下一吻。他的双唇干裂,起了碎皮,是没有好好休息的证明。
“眯着眼睛多休息一会儿吧。”他用手背划过严海安的脸颊,“我就在这里陪你。”
严海安看他坐下来,直直地盯着自己,像是怕一个眨眼自己就消失了,忍不住有点心疼他:“你也快去睡点觉……”
孙言用拇指指腹在他手背摸索,哄道:“等你睡着了我就去。”
严海安本觉得自己已经躺了许久,加上伤口疼痛,要再入睡有点难,但可能是因为身体太虚,又或者这气氛太柔情,使他感到舒适而安全,竟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
*
隔了两天,孙凌从国外忙完回来,在他和严海安的双重强迫下,孙言终于肯去好好睡一觉,就在严海安的病房里。
严海安恢复得不错,可以坐起来和他聊天。两人漫不经心地聊着无关痛痒的东西,听到打鼾声时不约而同地往躺在沙发上的孙言看去。
严海安叹了口气:“他到底多久没睡了?我这几天都没看到他睡觉的时候。总是我睡了他才睡,他醒了我还没醒。”
收回视线,孙凌道:“谁知道他的。”
说完这带气的一句话,孙凌沉默了一小会儿,然后摇了摇头:“我觉得我该对你说一声谢谢,但说实话,这声谢还真有点说不出口。”
他略有点烦躁地握住双手放在腹前:“你可能听说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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