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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天喜帝-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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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语,轻轻摇头,发梢摩挲他的脸,微痒。

他喉间有些干,“狄风说你之前大病,三个月才好。”

人在邺齐时虽是听闻她大病,却不知会那么严重,更不会想到她能病至咳血。

她身子有些发颤,试着挣扎一下,可他却紧抱着她,不放手。

他声音低了些,贴近她耳侧,慢慢道:“可是因为我?”

英欢心上大震,多日里心底种种,忽然在此刻全部涌出来,眼眶发酸。

多少个夜晚,人在御案前咳得天昏地暗,念及千里之外的他,是恨也不能,忆也不能,手中奏折沾血,便作朱墨,拾笔勾去。

那老臣们催婚的折子一摞连一摞,摞摞压心,让她睡不安稳。

外敌内乱,心力憔悴,他大兵临境,更是让她心如刀割。

此时被他这般圈在怀中,听着他低沉不戾的话语,她是再也忍不住,身痛心亦痛,痛痛拜他所赐,泪就掉下来,砸在他的手背上。

贺喜眸光渐黯,她的泪烫痛了他。

他逼她,是在逼自己,还是在逼谁。

他与她处心积虑相互算计,到头来谁伤谁不伤,谁痛谁不痛,又如何分得清楚。

他与她谁都明白,谁都不肯开口。

因为他不单单是他,她亦不单单是她,有些事能做,有些话却是永不能说。

谁能背得了先祖遗愿,谁能弃得了身上尊位,谁能放得下掌中江山。

不见是煎熬,见了亦是煎熬。

还想怎么样,还能怎么样。

天下大乱五国举兵,千军万马奔列沙场,多少人死去多少人伤,才成全了他与她的这一次相见。

这一夜,似凝血盛宴,奢华,却凄零。

往后还能几回求。几回得。几回这般任性。

家国万民,何人能够许得了他与她之间的这段情。

若想光明正大与之相伴,除非邺齐吞了邰涗,抑或邰涗吞了邺齐,败国降主,方能长留身侧。

若想两国从此世世缔盟,除非他与她再无瓜葛再无牵挂,事从国出,方能合力扫群雄,裂土分疆共享其利。

世间再无比这更讽刺的事,再无比这更荒谬的情。

风愈大,夜愈冷,树愈响。

他应当放手,可他却是无论如何也放不开。

他低头,见她莲足被草划出红痕,模样竟似民家尚未长大的幼女,不知深浅分寸,只顾贪玩。

他心中层层阴骘瞬时尽祛,低低笑出一声来。

英欢侧过头,不知他为何而笑,如此突兀,挑眉看他,不语。

贺喜见她脸颊微红,一双眼睁得大大,心中不由一动。

他抱着她的手松了松,唇飞快地沾了一下她的额头,低笑道:“你亦是过于任性了。”

天子之身,半夜离殿而出,衣衫不整,足不履鞋,长发未绾……

是在气头上,是在对他发怒。

她此时这样,全天下也只他一人能见。

英欢绞眉,心中对他怨气仍存,听了他这话,不由更恼,正待发作时,却见他忽然弯身下来。

他拾起草上绣鞋,一只握在左掌,一只搁在膝上。

他垂眼,用手掸了掸绣面上沾了的尘。

他伸手,轻轻握住她右足踝处。

然后他抬起她的足,慢慢替她将鞋穿上。

英欢看着他,看着他,身子越来越僵,心口越来越热,手在发抖,心在狂跳。

他放下她的脚,抬头,看了她一眼,眸子幽深黯邃。

她想开口,可他却又低头,去握她左足。

心口似被热水烫过,疼,却不真实。

他是什么身份,他是什么性子,他是什么样的男人。

她统统清楚,她统统明白。

他怎么可能为她而做这种事情……

月光斜落,他的面庞陡峭锋刃,神色如常,动作温缓。

她的身子一软,胸口梗窒,“你……”

他的狠他的心机他的手段,她全都受得了。

却独独受不得他的这般温柔。

这般温柔的他。

卷二 一则以欢,一则以喜 欢喜二十六

贺喜牵住她的手指,直起身子,下巴一抬,看向她身后,“小的时候,母妃身子柔弱,一次大病之后腿脚浮肿,多日不消。每日起卧,都是父皇亲手替她着履袜。后来正遇郊祭大典,乌舄太硬,母妃穿不进,痛得直掉泪。父皇命人奉软缎绣鞋来,为了母妃独破祖制,惹恼了皇祖母,亦让一干朝臣们心生嫌怨。”

英欢望着他,只觉他的掌心有些凉。

他低头,再看她时,眼神清亮,“那时不知父皇何故如此,只记得母妃日日笑颜如花,她笑父皇便笑,可到了最后,竟连那笑都再也见不到。”

英欢抿唇,没想到他会对她说这些。

邺齐宫中旧事,她在邰涗也有所耳闻,当年的华妃艳动天下,能得如此殊宠,也在常理之中。

只是佳人早逝,那宫闱秘事究竟如何,又有谁能知道。

贺喜扣进她指间,与她掌心相抵,另一只手将她勾进怀中,“看见你这双鞋,就想起当年的事了。”

声音低沉,话中透着些许寂寥落寞。

他胸膛硬硬,单袍之下空空如许,心跳的声音震着她的耳。

她长睫垂下来,迟疑了一刹,还是抬手,环上他的腰。

想来,他平常再刚硬再狠毒,心底里也会存着不为人知的柔软之事罢……

只是多情最是累赘,她与他做惯了无情之人,真待触及真心之时,却不知如何是好。

身后远远的殿廊上,忽地响了一下,东西跌地的声音。

英欢微怔,就要转身去看,却被贺喜压在怀中,动不得。

感到身上锦袍被他的手拉得紧了些,听见他冷冷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何人?”

双膝跪地的声音,闷闷的一声。

有怯懦的女子声音自后面传来,“陛下恕罪,奴婢只是刚巧经过……”

带着哭腔。

英欢心里咯噔一下,她记得这声音。

是先前垂拱殿摆宴时,陪侍贺喜的那个侍女。

她推开贺喜,转过身,就见远处殿廊上跪着那女子,身子微微颤抖着,头压得极低不敢抬,灯笼伏在脚边,想来是她先前掉在地上的。

是看见了她与他,所以吓成这样的么?

邰涗皇帝,邺齐大将,深更半夜,衣衫不整,于殿外树下搂搂抱抱。

也对,被人撞见了才是正理儿。

英欢低眉去瞧她,轻唤一声,“过来。”

那侍女跪在地上不敢动,哭腔愈重,“陛下……”

贺喜抬手,将英欢散乱的长发轻轻一拢,然后侧过头来,眸子黑沉沉,开口问那人道:“这么晚,来此处作什么?“

侍女听见他的声音,头稍稍一抬,飞快地瞥了他一眼,又垂了头,咬唇不语。

英欢见此情形,心中豁明,随即怒气勃然而起,“留命不留舌,留舌不留命,你自己选。”

那侍女吓得手脚俱颤,头一下下地磕至地上,口中连连道:“陛下恕罪,奴婢真的不是有意的……奴婢什么都没有看见,陛下饶过奴婢这一回……”

英欢更气,正欲开口时却被贺喜拉住,就见他上前一步,将她挡在身后,对那侍女道:“滚。”

声音低沉有力,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叫人心生寒意。

那侍女想不及太多,哭得气都上不来,又磕了几个头,便起身拾了灯笼,一路退了下去。

贺喜回身,一下就对上英欢冷冰冰的目光。

她冷笑,“这儿倒成了你说的算了。”

他去握她的手,却被她一下甩开,脸撇至一侧,不再看他。

贺喜低笑道,“不过一个小小宫人,如若想除了,待天亮了吩咐下去就是,何必亲自与她说那些。”

英欢不语,心里却百般不是滋味。

贺喜停了停,忽然抬手轻捏她尖尖的下巴,将她的头转过来,“你在吃味儿?”

英欢脸色一变,一掌拍掉他的手,被他戳中心中所想,不由更加恼怒,开口欲言,可看着他似笑非笑那张脸,就怎么都说不出话来。

贺喜嘴角微咧,俯身,唇覆上她的,舌尖似酒,香醇,裹着辣意,缠上了她。

百般缱绻,醉人心肺。

她便这么败下阵来,心中一阵阵的恨,脸却是渐渐烫了起来。

他的手他的身子,他的动作,一点点地全部印进她心底里去。

如若再这般下去,她究竟何时才能不念他,何时才能彻底戒了他!

英欢低喘,猛地推开他,“你天一亮便要回营,身上又是伤,早些去休……”

贺喜不待她说完,便紧紧圈住她,咬她的耳朵,对她道:“总有一天,我要你同我在一起时,再也无所顾忌,再也心无旁念,再也不怕被人瞧见。”

英欢挣扎出来,撇开他的胳膊,快步朝前走两步,心跳得似要扑出来一般,他说这话是想要如何!

……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她转身,看他,“邺齐后宫佳丽甚多,绿莺红燕,你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她轻喘一下,“何必如此呢。”

其实想说的话不止这些,可胸中千言万语化至嘴边,却仅成了这五个字。

他说她在吃味儿,去不想想邺齐燕平宫中的那些女子们。

抛却江山天下不提,单此一事,她便不可能同他在一起。

贺喜看着她,剑眉斜扬,眸光淡了去。

英欢解了身上黑袍,丢给他,“狄风一事,还望你倾力相助。”

他仍是不语。

她扭头,要走时,却又道:“你想要的,已经得了。”

他心底一沉,隐隐作怒,怎的到头来,她竟然是这话!

狄风……狄风。

贺喜眯了眯眸子,开口,“好。”

拳却是紧紧握了起来。

英欢听得他这一个字,心口一松,又看了他一眼,转身,抬脚飞快地离去。

她就信他这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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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一则以欢,一则以喜 欢喜二十七

夜风凌袍而过,吹皱心潮。

英欢近殿却不入,足踏宫阶,停在外面,闭了闭眼。

远处宫灯亮影摇晃,有侍女疾步行来,“陛下……”

她睁眼,看一眼来人,点了一下头,“备热水。”于是抬脚进殿。

心中却在低叹,事事有人在侧有人觑,想独得清静都是难事。

夜已过了大半,天边隐隐泛青,人未眠,想来也不得眠。

云母屏风铺开,褪衣祛衫,屏退了左右侍女,不要人伺候,自入内而沐浴。

檀木脚踏上有明黄软布,踩在足下,温软慰人。

水温将好,不热亦不凉,上面花瓣浮荡,浅浅涤漾,水纹沿波而开,水色透澈见底。

英欢伸手,拂过水面,撩起点水至腿侧,低眼,抬腿而入。

她咬唇,身下刺痛袭来,肩侧被他咬伤的地方沾了水,火辣辣的。

有血丝浮上来,淡淡的,漾开来,慢慢没了痕迹。

她仍在痛,仍在流血,虽是不多,却极难耐,又不可言,只得忍着。

手抽过一侧软巾,浸了香豆粉,沾了水,慢慢擦拭身子。

颈侧,锁骨,乳下,腰间。

全是他的味道,全留他的痕迹,点点惊心,盖也盖不住。

股根酸痛,下身是碰也碰不得,那痛确是灼人,如若他是想让她记得,那么她便记得。

永不会忘。

她仰头,长发散在桶壁外面,轻轻吐出一口气,眼睛望向殿顶,琉璃金耀目,心中不知能想什么。

身子浸在水中,初时剧痛渐渐消了,到后来,也麻木了。

她淡笑,扔了软巾,由它上下浮沉,慢慢没下去。

心里再难再痛,也终归是会麻木,会不在乎,会忘了的罢。

思绪乱飘,人在水中不知浸了有多久,手指指肚都有些泛白发皱。

外面候着的侍女们不放心,轻轻唤道:“陛下……?”

英欢回过神来,这才发现指间花瓣已被自己揉碎,瑰红的汁液漫过掌间细纹,如同那血,那血。

花绽花落,不过一夜之事。

她的手掠过水面,将掌中碎花漂去,而后自水中起身,对外面低应一声,“去吩咐宫中执事,传狄风觐见。”

*

殿中烛火未熄,直至天明。

早膳撤毕,狄风推门而出之时,恰巧遇上公服衣冠齐整万分的沈无尘。

沈无尘宽袖迎风而展,在宫阶下抬眼看见狄风,微一怔愣,“你……此时怎会在这儿?”

狄风快步走下来,不答他这话,只是问道:“才从城外回来?”

沈无尘笑笑,“是。”

狄风眉头紧紧,面色未松,点点头,“皇上正在等你。”说完就要走。

沈无尘扯住他袍袖,低声问:“皇上夜里传你,可是有什么事?”

狄风看着他,眼中漆黑,嘴唇动动,却终是摇了摇头,“没旁的事,不过是吩咐了些回京途中锁事。”

沈无尘听得“回京”二字,手一松,低叹道:“你以后……”顿了顿,“罢了。”也不再看狄风,嘴角僵着,待宫人禀报过后,便进了殿去。

狄风看着殿门在他身后关上,才转身,停了一下,就大步朝前走去。

英欢半夜急传他觐见,留他至天明,所言之事让他心中大骇,几不能应。

奈何英欢执意相迫,他无法不应。

她竟肯信那男人,竟肯要那男人助她行此险计……

狄风攥了攥拳,既然她肯信他,那他便信她!

…………

沈无尘入殿站定,敛袖行礼,低着头道:“陛下。”

英欢语气略显疲倦,轻轻一声:“坐罢。”

他这才慢慢抬头,朝她看过去。

面色嫣红,唇却不带血色,天气虽热,可身上却加了件竖领褙子。

沈无尘心下不禁略作思索,隐隐有些明了。

英欢望着他,“人走了?”

他点头,“臣一早,亲自送出城外的。”

英欢侧过头,手指轻划案边茶盅,一时无言。

沈无尘却开口,继续道:“早晨待他走后,景阳殿中的宫人来报,说是发现件怪事儿。”

英欢抬头,眯了眯眼睛,“何事?”

沈无尘避开目光,略有迟疑,声音低了不少,“……说是偏殿寝塌上的锦单不见了。”

英欢稍稍一愣,随即脸上红云骤现,滚烫滚烫,泛及耳根颈侧,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那榻上锦单……

有她的血。

可那妖孽,他拿了做什么!

她的心砰砰在跳,手握住案角,缓了半晌,待心绪稍平,才又抬头去看沈无尘,开口道:“昨晚宴上那个侍女,除了。”

沈无尘眼见她神色变了几下,心中虽是诧异,可却不能问,只得应道:“臣知道了。”

英欢心中被他先前那句话搅得波澜起伏,也再说不得别的,“巳时起驾离城归京,诸事都安排好了?”

沈无尘点点头,“陛下放心。”他看一眼英欢,“臣……”

英欢挑眉,“有话就说。”

沈无尘低了眼,“狄将军他回京后……”

英欢起身,意在逐人,“朕自有思量,此事不是你操心的。”

沈无尘默然,片刻后才道:“臣明白了。”

英欢已然往殿内行去,不再同他多言,长纱曳地,铺就一路雍华之红。

狄风之命,一身荣辱,她全交付与了那人。

但望那人……不会负她。

*

巳时出城,日头当空而照,艳比当日。

人马都有些疲惫之态,走得不快。

狄风领风圣军在两侧护驾,自驭马在前而行,气势压阵。

英欢坐于车中,心神凝着,车帘未落,时不时地朝外张望,手一直捏着衣角,放不下心来。

四轮马车比玉辂小了不少,虽时时颠簸,却行得轻便。

出城已近三十里路,却仍无动静,四处皆寂,惟有马蹄踏沙之声,时轻时重,略显凌乱。

英欢心中忽然有些不安,抬手将侧帘卷高了些,朝外望去。

远方一人急行而来,至狄风身侧乃止,抬头对狄风禀着些什么,她离得远,是一点也听不清。

那人归阵后,狄风勒缰停马,朝后一转,急策几步过来马车这边,“陛下,邺齐大军拔营,朝东行去了。”

英欢心底猛地一沉,一个字都说不出。

到底还是错信了他。

他前一夜那个“好”字,此时在她耳边犹响,可他却已率军东去,与她背道而驰!

英欢咬唇,手将身下黄褥攥紧,如若这样,那便不要怪她!

她抬头对上狄风目光,正欲开口,却听车外有士兵于远处喊道:“将军,你看!”

狄风飞快转身,扬眉朝后望去,而后一抽鞭,快马奔回阵前。

英欢被挡着,看不清外面,心中一急,索性将车叫停,让人把前帘掀起。

一阵急风闯进车内,夹杂着沙尘气味,热浪及身,叫人心上发麻。

英欢抬头去看,远处一个黑点疾速趋近,可看清是一人一马。

心中忽而一凉。

那人策马而来,速度飞快,不消一刻,人便至风圣军阵前百步有余。

玄甲白缨,手握长枪,身下马体通黑发亮。

英欢呼吸一窒,眼睛动也不动地望着远处,手指在微颤。

她以为他已离去,她竟不敢信那人是他。

可他这是在做什么!

她要他率军前来,佯做袭驾之态,可他却放大军东行,只身一骑而来!

英欢掌心满是汗水,摸不透那人何意,只能望着他,望着狄风,望着邰涗将士们。

他……是不是不想要命了!

远处那人急停,身下战马仰头发出长长嘶鸣之声,蹄刨沙尘,人马俱是不羁之势。

他掷枪于地,眼睛盯着狄风,手缓缓探至身后,抽弓至前。

搭箭。张弦。

青铜棱刃映着烈日,一刹那间晃花了她的眼。

寒气逼人。

他手腕轻动,臂肘一侧。

那弓,那箭,那镞,瞬时转向。

三棱之槽,交刃泛光。

正对她的眉心。

卷二 一则以欢,一则以喜 欢喜二十八

英欢眼角一片冰凉。

似冬日荒山峭壁,光照冰棱,刺骨的寒。

狄风大骇,心中顾不得细想,飞快抽剑指阵,划了两下!

铁甲并铜盾,如黑色潮水般猛地涌起,阵中瞬时裂开,风圣军左右两翼成雁行快速向前推围。

可还是慢了一步!

贺喜盔上白缨微散,握弓的手臂稍稍朝上一抬。

弦铮。箭啸。

镞尖白亮,跃日而行,如石子凌波般劈风而过,自空中划过长长一道弧,穿过层层方盾根根枪,直逼阵后车驾。

百步之距,只消刹那。

睫掀睫落之间,箭已近身,青白之光闪了一霎,镞尖陡震,向下而落,没入车前沙土中。

箭尾犹在颤,白羽蒙尘,如雪染墨迹,甚是刺眼。

心陡然而降,心底之潮慢慢涌起,而后大浪狂掀,铺天盖地打下来。

英欢背后湿透,眼睫轻颤,望向前面,隔了这么远,看不清他的脸。

可她却能感觉得到……

那人在笑。

她望一眼车下利箭,眼前便现出那人的表情。

似刀薄唇轻开,一侧嘴角微翘,虽笑却无笑意,极冷极绝。

她此生再无见过比他还让人摸不透,比他还似妖孽的男人!

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风圣军两翼合围,黑压压一片,将他死死困住,不留缝隙。

袭圣驾者,必死!

狄风目光冷冷,翻剑握鞘,策马上前,驱开阵中一口。

英欢之计他心中自是明了,这男人率军佯来袭驾,让他假做护驾之势,甫一交兵,便放其走。

可他却没想到,这人竟然只身一骑而来,竟然当真会放出那一箭!

他甲下袍裤俱湿,倘是那一箭侥有偏差,又该如何是好!

无邺齐大军在后,只此一人在前,风圣军将士俱在身侧,谁也避不开,谁也躲不了,谁也走不得。

……这男人,是在逼他对他动手!

邰涗将士们兵刃绽光,只等狄风开口发令。

不论刀箭,定让这男人命绝于此!

狄风心底僵硬万分,夜里烛下,英欢之言,脑中犹明。

……如若他来,便不得伤他。

是她与他相约,他助她,她便要对得起他这一次。

狄风眼里无光,邰涗大军只听他号令,可他却开不得这口。

此刻如何能放他,又如何能不放他!

马过之处,将士们如水一般,向两侧漾开,给他让道。

他看向贺喜,就见那人眼中灼灼,手忽然朝马侧伸去,一把握住长枪之柄,将枪从土中拔起。

狄风心中一凛,下意识地抽剑,可却不及他快!

电光火石间,那人已策马而来,手中长枪划地而过,扫起一片沙尘,遮天蔽日,让人看也看不清。

贺喜猛地抬手,长枪直指狄风身前,正对心口。

铜刃发光,枪缨暗红似血。

狄风拽缰侧避,以剑相抵,刃划枪杆。

可剑枪未碰,贺喜便已收手,一举一掷,长枪飞出阵外,落在远处。

然后看向狄风。

狄风手中之剑僵在半空中,作不得反应。

他蓦地抽鞭策马,只一瞬便至狄风身边,手自马侧抽剑出鞘,剑尖抵入狄风胸前铠甲。

甲片间缝被撑开,裂成两半。

四下俱寂。

金属碎裂刺耳之音,响颤阵前阵后。

他停手,剑力未消,甲下单袍亦破。

冰冷剑锋直抵血肉之躯,刃泛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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