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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颜公主-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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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雪垂着头不言语,眼圈儿有点儿泛红,喃喃道:“总之这回是我错了,受罚受责是我合该受的,明儿个我就去母皇那儿请罪去。”
初兰拉了降雪的手,道:“你先别急着去,让姐姐再想想有什么办法补救的。你若是就这么去了,可不是让母皇心疼呢吗?还有郡父,他知道了也得难受……”
降雪抬了头,眸中闪过一丝期待,直道:“可还有什么补救的办法吗?”
初兰抚了抚降雪的肩膀,温柔浅笑的安抚道:“让姐姐想想,你先回去,千万别擅做主张做出什么事儿来。”
降雪连声应着离开了。
送走降雪,初兰便叫刘顺去备轿。自己回了云霄阁换衣裳,未几顾倾尧过来叫她吃晚饭。
初兰道:“你和父王先吃吧,我出去一趟。”
顾倾尧怔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开口道:“这么晚了,去哪儿啊?”
初兰一边换衣裳,一边随口道:“有些公事要处理。”
“这么晚能有什么公事啊……”顾卿尧小声嘟囔着,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初兰未多留意,只随意的笑了一下,兀自换着衣裳。
顾倾尧上前,从衣架上给初兰拿了衣裳,帮她换上,动作却是极慢的,开口道:“要不……吃了饭再去吧……”
“不了,你们吃吧。”
“可是吏部有什么急事吗?”
“嗯。”初兰含糊的应着。
顾倾尧见初兰这模样,心里一沉,却仍是带了些期盼的小声道:“要不一会儿我让铭儿给你送点饭过去,就是再忙总也要吃点儿东西的。”
是时刘顺来回话,说是轿子备好了,初兰便就紧忙披了裘衣,随口道:“不用了,一会儿随便在街上买点儿吃的便罢,你就别惦记我了,早点儿吃了早点儿歇着。”说完便就匆忙出屋离开了。
初兰一走,顾倾尧这心里就跟被掏空似的难受,只道初兰定是又拿公事做借口,去见外面那男人去了。心里委屈又生气,原她还只是偶尔晚归,如今却是回了家都惦记着他,饭也不吃的就去找他,说什么让他早点儿歇着的话,可不是明摆着说她晚上不去他那儿了吗?只怕不仅不去他那儿,或是她今儿晚上就要在那男人那儿过夜了!顾倾尧越想越心寒,再没心思胃口吃饭了。
话分两头,只说初兰匆匆离府,却非如顾倾尧所想去见什么男人,而是直奔了陈怀绣府上。因才降雪那番话如何都似含了怎样的隐情,不管她说欠了内务府银子的事儿是否属实,但初兰听着总觉得降雪是有心护着谁似的。若说能让降雪有这个心思的,那除了她的老师陈怀绣之外,怕也没别人了。
初兰有些生气,若真是如此,那陈怀绣中饱私囊已是大罪,又让降雪来给她掩饰,倒真是可恨。
初兰来了陈怀绣府上,原是想着一番威吓定让她说了实情,却不想陈怀绣将她请进前厅,尚未得她开口,便就自己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初兰一怔,想她定是知道自己来意。也好,倒也省得她废话了。却仍做不明的开口道:“陈大人这是何意啊?”
陈怀绣道:“臣身为工部尚书,玩忽渎职,中饱私囊,如今铸成大错,无甚可以分辨的,只请公主奏明皇上,臣甘愿领罪。”说着又对一旁的下人吩咐,“去把那折子取来。”
那下人转身离开,未几捧了一份奏折低到初兰面前。初兰取过细看,却是陈怀绣的请罪折。
陈怀绣道:“臣知五公主早时曾去您府上,定是将所有罪责都自己担了下来。还望公主明鉴,五公主那是念及与臣这么多年的师生情分,一时不忍才是给自己强加了罪名。所有的事都是臣的错,原不与五公主相干,明日臣就将这折子递上去,请皇上治罪。”
初兰虽是被降雪和陈怀绣这一前一后的“自首认罪”弄得有点儿糊涂,却也是看出了个一二,想来她二人这挣着揽责,倒是都是为了对方开脱,这情意让她感动,只如此一来,这事儿定是与她二人脱不了关系了。不论如何,却还是先弄清实情才好从长计议,只看陈怀绣这铁嘴钢牙一口咬定是自己的罪责,怕不会轻易吐露实情。
初兰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道:“我知大人的一番苦心,大人与降雪师生情深,定是不愿看她受责,为她顶罪也实令本宫感动,只是降雪已经把事情据实相告,她因欠了内务府的银子,私挪了永乐宫那笔款项,事已明了,明日本宫与降雪一同入宫向皇上请罪,或能讨得些宽容。”
陈怀绣听了这话,脸色一下子变了,冲口急道:“公主千万不要信五公主的话,那银子是臣自作主张去还的,五公主全不知情的!”话一出口,陈怀绣便就意识到说错了话,话音一滞,垂下了头。
初兰心中一紧,果真还是和降雪有关,叹道:“大人以为这事儿您自己承担了,便就了了?大人素有清廉之名,如何会突然贪了这笔银子?难道皇上不会疑心吗?大人有什么话尽可对本宫直说,只要在本宫能力范围之内的,定不吝惜帮忙。若大人定要不说,若是将来出了什么事,本宫即便是想帮忙也无从下手。”
陈怀绣思量了片刻,终是身子一松,叹了口气,答道:“回公主,想必今日五公主都与您说了。正是五公主当日欠了内务府一笔银子,一直还不上,眼看着内务府对账就要上报皇上,所以臣才想着不若先挪了永乐宫那笔银子给垫上,过了这关,及后凤鸣别院那笔银子也就报销来了,永乐宫那儿再开始动工。”
“臣为此还特意去找了二公主,只说当日永乐宫那笔拨款用在了凤鸣别院那儿,如今皇上催得紧,永乐宫这边也要动工,可户部的报销一直迟迟没有到位。二公主听了也是满口答应,说是马上催促下面去办。有了二公主这句话,臣才是放心的挪用了那笔银子,可没想到那银子挪用之后,户部那报销仍是迟迟未到。臣心焦,又去找过二公主两次,可二公主却似有意相避似的。臣因是心虚也不敢再去找。”
“这事儿不知怎的被工部郎官张芙知晓了,她素来不得志,或是想借此攀爬攀爬,就来给臣出主意,说是既然韩玉熙说能节俭些,那不若咱们就再节俭,捡些更便宜的材料抵挡过去。臣也是怕出问题,可因皇上那儿催得急,也就无法,又因张芙说她有些关系可得便宜但实用的木材,臣一时无法,也只得将事情交给她去办了。”
“臣没想到最后会出了这事儿,臣也想许是张芙那儿出了什么问题,可这事儿又不能对旁人讲,也只好将事情推到了韩玉熙身上。臣绝非不愿担当才推脱罪名,臣只是怕追查起来牵连到了五公主。只没想到这事儿还是被五公主知道了,她不愿牵连别人,又不愿微臣受责,这才去了您那儿顶罪。事到如今臣再没什么可犹豫的,只请公主高抬贵手,允臣去自首认罪,再莫要牵扯到五公主了。”
听了陈怀绣这陈述,事情似是清晰了,可初兰这会儿脑子里乱得很,却又生出了许多的疑问,一时也想不明白,见陈怀绣仍跪在地,便就道:“大人先起来吧。”
陈怀绣却并不动作,只叩首在地道:“罪臣不敢,还望公主成全。”
初兰叹道:“本宫理解大人的一片心,只如今事情闹开了,大人便是认了罪,怕也掩不住五公主。不过大人放心,既非她授意大人挪用那笔银子,皇上也不会如何难为她的。”
陈怀绣并未露出宽慰之色,脸色反是更加忧虑,连声道:“皇上那儿或许不会难为五公主,可此事一旦传开,于五公主的名声到底有害。还望公主念在姐妹之情的份上,帮五公主这次吧。”说着抬头去看初兰,见她拧着眉,默默不语,心中愈发焦急,挣扎了片刻,开口道,“公主,事到如今,臣有些话也就不瞒您了。公主可知五公主为何欠了内务府这么多银子换不上?”
初兰一怔,这她倒还没细想过。
陈怀绣道:“其实五公主从内务府借钱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公主可能不知,其实五公主这么多年来一直捉襟见肘,每年领的俸禄贴补,以及各处的田产租子根本不够平日开销。公主您可能觉得奇,您几位公主的俸禄贴补都是一样的,如何五公主就不够用?可您细想,公主您的俸禄贴补可就全够您府里平日的开销吗?”
这倒把初兰问着了,她成亲前府里的大小事务都是德郡王在管,后来是林景皓,如今是顾卿尧,账目上的事儿她可真是不清楚,只不过却也没听说入不敷出之事啊。
陈怀绣道:“您或是理解不到五公主的难处,不知您可听说过‘富贵威武贫贱’的说法。只说‘富户部、贵吏部、威刑部、武兵部、贫工部、贱礼部’,这原是底下那些书吏私传的闲话,可到底映了些事儿。五公主所掌的工部可就应了一个‘贫’字。臣不敢说其他几位公主就仗着自己所掌之权捞了什么好处,但到底行事宽便些。您只想逢年过节往您府里拜望送礼的人怕是要踏破了门槛儿了,可您不知五公主府上却是门庭冷落。”
“再说担了一个‘贱’字的礼部其实也是如此,只五公主却也比不上六公主。康郡王乃豪门世家出身,六公主多少受了父族的庇护,便是权势上弱了些,但在财力上,却是一点儿不弱的。如此,您只细想您姊妹六人,亲王家族显赫,长公主和二公主自不必说。四公主父族也是世袭官宦,积了不少的家底。说句不恭敬的话,独您之父族并非世族官宦,但也是巨贾豪商了,臣不敢妄说什么富可敌国,只说前年商泽那场粮价之战,一出手便是几十万石的粮食直平暴乱,这财力可着大颜国能有几个可与相比的?”
“再说五公主,安郡王家族虽也是三代为官,但都是科举考上来的,与四公主家的世袭官宦到底不同,如今亲族又都在外省为官,说到沾亲的,京城之内可就只臣一人了。是以素日里便是开销上捉襟见肘,也没个亲族可帮衬。您有所不知,安郡王素日里的贴补大部分也都给了五公主了,便是三皇子那里的用度也是能省则省,贴补到五公主这儿来了。”
“便是这样,也是不够的。虽说平日里的公主仪仗,五公主向来从简,但毕竟是当朝公主,却也不能太寒酸了。平日自不敢跟您几位公主攀比,但如何也不能落在六公主后面不是?这一来二去,可不就是入不敷出吗?五公主那儿是时时欠着内务府的银子,这么多年一直是拆了东墙补西墙。”
“如今因微臣的一时糊涂,弄出了这事儿,五公主念在师生之情,定要帮臣去顶这个罪名,可她素来好强,平日里这些苦处只自己往肚子里咽,从不跟皇上开口,如今怕也不会将自己的这些难处说出来去求得皇上的怜悯宽宏,到最后也只担个奢靡铺张之罪。可话说回来,即便是皇上心明不追究,这满朝文武又会如何想?如今五公主尚未正是理政便出了这事儿,只怕她将来理政就再站不稳脚跟了。”
陈怀绣见初兰露了伤忧之色,便道:“公主您一向宽厚仁慈,素有贤名。五公主平日里也总说,几个姐姐里属您待姊妹最是亲善随和。如今臣求公主,念在姐妹之情的份上,成全了臣,莫要在皇上面前提到五公主的事儿吧,臣纵万死也难报公主的恩德。”语毕便就重重地叩首在地。
初兰这会儿是一句话也说不出了,她如何也想不到这其中竟还有这些个原由,更想不到这么些年降雪过的竟一直这么难。好一阵沉默,初兰方是开口道:“大人起来吧。”
陈怀绣并不抬头,仍是叩首在地,道:“请公主成全!”
初兰叹了口气,未在相劝,只将陈怀绣拟的那份请罪折平平整整地放在了一旁的桌上,开口道:“这折子大人先不要递上去了,今日与本宫说的话也莫要对旁人提起,也不可透露本宫今日来您府上之事。其余的……”初兰顿了片刻,道,“容本宫再想想,从长计议吧……”说完便就起身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搬家,更新慢了,叩首认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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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 第一百二十九章
回府途中,初兰坐在轿中细想才陈怀绣的那番话,降雪这些个难处实让她听了难受。
从小到大,除了满月,她与其他几个姐妹关系本就不甚亲密,自立门户之后,除了公务上的接触,相聚之时大抵也是逍遥享乐,各人难处到底没怎么上心。如今经陈怀绣一说,她才得心细想。不错了,她只道自己父族商贾,出身不好,可毕竟财势雄厚,降雪富家虽也是三代为官,听上去似有些权势,但科举出身,到底清贫。况表面上降雪父女是因亲族在外为官,所以才没甚依靠,但初兰明白这其中的缘由却远非如此,实因为安郡王的外族亲眷这么多年几是与他断了关系,是以无人可依,只这些话不好说明罢了。
话说安郡王本人也是有些传奇色彩。大颜国选官虽无男女之别,然世袭官爵则必为女子,男子若要当官,只得通过科举这一条路,但因自幼诗书礼仪有别,便这一条路于男子来说亦是不好走的,能入三甲已是少之又少,如林景皓、沈无涯这般得中探花的,可说是男子中的翘楚了。大颜立国至今已过百年,从未有男子得中状元,而这位安郡王早年间则险些开创先河。
安郡王本家姓郝,祖上三代或男或女均有功名在身,到他这一代,女子未出甚才俊,倒是他这一男儿饱读诗书,文采风流,乡试会试均拔头筹,一时无人可与媲美,上至朝廷官员,下至平民百姓无不知晓他的名字,都道大颜国第一个男状元就是他了。然世事竟如戏文一般令人称奇,当年殿试试毕,众生交卷,这安郡王或因连日劳神忽的当殿晕倒,皇帝惜才,留其在宫中调养,三日后放榜,被一致看好的状元之才却是名落孙山,只在众人惊诧之际,未出两日,皇帝忽然封了一位侯爵,正是这位“落榜状元”。
如今这“落榜状元”成了安郡王,这段往事还时常被人提起,由是民间百姓,更是津津乐道,有人慨叹这是一段人间佳话,有人啧啧此人错过了改写大颜国历史的机会,世人褒贬不一,然安郡王之亲族于此事的想法却似一致,全不为皇亲国戚之名而欢喜。郝氏宗族皆文人,自恃傲骨,视安郡王此举为攀龙附凤,在他们眼中,莫说侯爵,郡王,便是皇帝的原配亲王,也比不过一个状元郎来得光宗耀祖。这些年,郝氏宗族大多外省为官,极少与安郡王往来,是以安郡王虽得皇帝眷顾,但说来却委实有些凄凉。
或也因如此,安郡王素来少于人争,其所育之公主皇子也是得免权势之争。可即便这般不问世事,安于平淡,却不想这一回竟还是着了人家的道。
只从才陈怀绣那话中,初兰便就料定这事定与那张芙脱不了干系。可到底是她中饱私囊,在这本就被削减得不能再少的银子里又扣了些,才至以旧木充数?还是她本就有心趁此机会暗算陈怀绣甚至降雪?这倒是说不清了。因之前有了林景皓对她的那一番评价,初兰觉得后者的可能性居大,可若真如此,她又为何要这么做?这看似损人不利己的事儿与她又有什么好处?
还有……昭辰的态度……也似有蹊跷。林景皓说得不错,这皇帝眼皮子底下的事儿,昭辰自没什么理由在这事儿上难为陈怀绣,可倘若她知道降雪急需银子还账的事儿呢?那可就保不齐故意令下面拖延,致使陈怀绣私挪银款了。
那这昭辰和张芙之间或有有什么联系不成?还是……只是巧合?
初兰想着想着就觉得心烦,这事儿到底还是牵扯到户部,牵扯到昭辰身上来了。
一路思量,回到府中几已入夜,初兰估摸着德郡王和顾倾尧八成已经睡了,便就去了元衡屋里,想着看他一眼便也回屋睡觉。
推门进屋,却见床头点着微弱的烛火,原想是丫头小子们在守夜看护,仔细一看,竟是顾倾尧歪躺在床边。
初兰看他二人似已睡了,也不敢出声打扰,只蹑手蹑脚地上前,坐在了床脚。微弱的烛光中,这父子二人睡得正香,初兰不自觉地弯了弯嘴角,心里说不出的踏实,公事上的烦心事儿这会儿全是消散了。若非这床不够宽敞,直想也躺上去搂着他们美美的睡上一觉。
初兰想着便往前凑了凑,抚了抚元衡的小脸儿,又轻轻吻了吻顾倾尧的额头。只这当口,正赶上铭儿轻声推门进来,见这光景便紧忙垂了头。初兰有些尴尬,随手给他二人掖了掖被子,便就起身离开。
只出了屋子没走多远,铭儿却是追了出来,拦了她,支支吾吾地开口道:“公主……小的……小的有些话想跟公主说……只是……”
初兰露了个和善的笑容道:“有话就说吧,你虽是跟着驸马来的,但伺候他这么多年,本宫只当你和画眉她们是一样的。”
铭儿颔首道:“谢公主……其实……这些话原不是小的当讲的。但小的跟着殿下这么多年,深知殿下的性子,他的心事从来都是憋在心里,若小的不与公主说,那殿下的心事便在没处可诉了……”说着抬头望了下初兰的脸色,见她并未露和不悦之色,方是大了胆子,继续道:“如今虽说还有咱们宁婵公主在身边,但殿下自嫁了公主,这眼里心里就只您一人了。殿下平日里虽不说,但小的知道殿下这心里是时时想着公主的……只说这些日子……公主因公事繁忙,偶有晚归,殿下每次都心念着您,听说您回来了才安心去睡。今儿个公主没吃饭就出去了,殿下这晚饭也吃不下,一晚上在世子屋里,这才是眯着了,怕也睡不踏实,一会儿定还是得起来,知您回来了,才可放心回屋去睡……”铭儿话说到这儿便就收了口,他一个做奴才的本没资格多嘴,只心念着主子这才是大了胆子,若再往下说却真是犯上了。
初兰怎的听不出来铭儿这话里的意思,心道莫不是这些日子以来顾倾尧已是看出了什么?
初兰怔了片刻,心中一沉,是了,倒是她自欺欺人了,这一个多月来的冷落,他怎能觉不出什么呢,加上近来工部之事,她就更没功夫与他亲近说话了,他又是那么个性子,嘴上不说,心里不定得多难受呢。
初兰正自责,身后却是传来声音,正是顾倾尧从屋中出来轻唤铭儿,乍见了初兰,先是一愣,随后淡淡的道:“回来啦……”
“嗯。”初兰应了一声,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顾倾尧道:“衡儿已是睡了,你轻着些,别吵醒了他。我先回了,你累了一晚上,也别坐太久,早点儿歇了吧。”说完也不及初兰回话,负气似地往回走。
初兰假装不察他语气中的酸涩气恼,忙道:“谁说我来看衡儿的。我因现在还没吃晚饭,自己一人吃怪冷清的,想找你陪陪我,去你屋里又寻不见你,便来衡儿这儿找你来了。”
顾倾尧不言语,心中委屈:哼,可是与那野男人欢乐起来什么都忘了,这会儿饿了才是想起我来了……
初兰见他沉着脸不出声,紧着又道:“这陈怀绣也委实没有眼色,我原说那个时辰去她府里怎的她也得留我吃顿饭,不想她跟我絮叨了半天,竟是什么也没准备,我也不好开口朝她要饭吃,这不就饿到了现在么。”
“你去陈大人家了?”顾倾尧将信将疑的道,“不是说去吏部吗?”
“呃……”初兰语滞,才是想起自己临走时随口应的话,只恨自己当时没说明白,这会儿再说真话听着也跟狡辩似的。
顾倾尧见初兰讪讪的说不出话,当她果真又是编谎话哄他,心中又气又寒。
铭儿见状,忙躬身上前道:“主子回屋说吧,这寒风冷夜的别冻着了。”
初兰紧着道:“是了,你去告诉厨房弄些个吃的送去驸马屋里。”
铭儿应声下去,初兰与顾倾尧相携回了西园,不多时,铭儿便就送上了饭菜点心,初兰哄着让顾倾尧陪自己吃了些东西,饭间不时东拉西扯的说些闲话想要逗他开心,顾倾尧却只随声应着,没什么兴致,神情中总似透着些落寞。
初兰见他这模样,心中说不出的怜惜心疼,不知怎的,忽的想起了安郡王,只道顾倾尧与安郡王境况虽是差得远,但都是没了亲族可靠,只有妻子可依。这会儿她或是明白了为什么母皇素日里最惜爱安郡王。想母皇三子六女,除了亲王之外,只为安郡王育有一子一女两个孩子,实是极大的恩宠了。
初兰心中自责,想母皇三宫六院,方能对安郡王疼惜有加,可自己名义上只顾倾尧这一位驸马,却这般冷落于他。以他的性子,若不是真的心寒了,断不会当着她的面露出这般落寞凄婉之色。
初兰一时动情,拉了顾倾尧的手,叹道:“怨我这些日子冷落你了……”
顾倾尧怔了一下,随即小声道:“没有……没什么……”
初兰道:“等工部这事儿办完了,我就带你出去散散心,只咱们两人。你说想去哪儿呢?远的地方大概是去不了,近的地方我还是能做主的,回头跟母皇告个假便是了。”
顾倾尧心头一暖,开口道:“不用了,别为了我误了你的正事。父王和衡儿身边想也离不开人,由是衡儿,他前那两次病犯得我心惊,这会儿正是天寒,得处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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