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嬿婉及良时-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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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抬头看她,平静道:“我是来辞别的,娘娘。”
  锦书无暇去顾及少年神情中一闪而逝的复杂意味,只是被其中那个词说的一怔:“什么?”
  辞别,往哪里去?
  “我要往渔阳去了,后日便自长安出发,”话说出一个头来,承安再开口,语气便流利许多,隐隐约约之间,神色中至于有了几分决然:“圣上有意动兵,派遣年轻将领与粮草辎重先行,老将压阵,为安军心,诸王之中自然要有人同行。”
  前朝政事,锦书从来不会插口,也极少会出口问。
  毕竟是宫闱妇人,她很难想象塞外的辽阔粗犷,更难以想象那些战死沙场的将士与足以染红那片大地的鲜血。
  可是,哪怕只是从别人口中听了只言片语,在圣上身边耳濡目染,也知道渔阳是一个怎样的地方。
  征戍之地,乃于燕赵,辖区距离匈奴最近的地方,便是隔河而望。
  世人只说燕赵多慷慨悲壮之士,却少有人提及,那是在怎样的战火与硝烟中磨砺出,在怎样的血泪中孕育出的。
  锦书从没想过,会听见身边人往那里去。
  她不说话,承安也没开口,只是隔着周遭低头侍立的内侍与宫人,在一段摇曳烛光中,隐忍而深沉的将她看了又看。
  话说出口的时候,已经觉得无所畏惧,但真的到了这会儿,居然还是有些伤感。
  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文人的酸词,其实也是有几分道理的。
  不过,她要是知道自己这样想,承安在心里苦笑,大概又会觉得自己乱用诗词,学的一塌糊涂吧。
  长长的,叫人窒息的宁静过后,锦书才问他:“是圣上,要你去的?”
  “不是,”承安微微一笑,利剑出鞘的锋芒被晕黄的灯火消弭,只有少年明朗的笑容,熠熠生辉:“圣上问诸王,有没有愿意去的,我就站出来了。”
  锦书听了,居然没有诧异,只是深深看他一眼,道:“心甘情愿,不会后悔?”
  承安定定看着她:“虽死不悔。”
  锦书看他一看,见面前的少年目光坚毅,神情决然,便知道他已经打定主意了。
  那么后边那句“怕不怕死”,就没必要问出来了。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是在感慨,还是想到了别的。
  “也好,”锦书不再说别的,亲自抬手为他布菜,吩咐人端过去给他:“吃吧,再不吃,怕是没机会了。”
  “只是有点遗憾,”承安淡淡一笑:“若是运道好,四月便能回来送承婉姐姐出嫁,若是运气不好……”
  他没有再说下去。
  锦书明白他话中未尽之意,只是太过不详,便没有接:“吃你的饭吧,哪儿来这么多话。”
  承安被她不轻不重的教训一句,反倒自在起来,低头瞧了瞧盘子里她夹得菜,目光便染上几分苦涩之意。
  浅浅的,但并不是不存在。
  若是换了别的时候,他或许会忍下去,或许会强颜欢笑,但是现在,这个离别的前夕,或许是最后一次再见的夜晚,他忽然不想这么做了。
  她什么都不知道,只有他一个人在这样悖乱而荒谬的情海里挣扎,要是他死在渔阳,那些没有说出口的话,就再也不会有人知道了。
  他也是人,也会觉得不甘心。
  “娘娘大概不知道,”承安拿筷子戳了戳盘子里的湄江鱼,方才挑起眼睛看她,缓缓道:“我是不吃鱼的。”
  长安地域偏北,吃的多是牛羊肉,不说海鱼,连河鱼都不是很多。
  承安生母不得宠,同儿子一起生活在形同冷宫的地方,别说是吃鱼,连有口肉吃都是奢求。
  大概是他四五岁的时候,宋氏不知是求了什么人,居然得了一条鱼,兴冲冲的端回去,和秀娘一起咽着唾沫,催着承安吃了。
  他从没有吃过这样的东西,虽然已经凉了,上边的油花也有些凝固,可是三个人一起分了,依然吃的很香。
  可是他吃的太急了,小孩子又不仔细,被刺卡住嗓子了,上不去,下不来,好不难受,想要哭,又怕母亲担心,便强忍了下去。
  宋氏又心疼,又后悔,拉下脸去求太医院,却也没人愿意专程来她们那儿走一趟,看这样一点儿小事,只推脱说多喝醋,多吃馒头噎一噎,过一阵儿就好了,便客气的将她请出去了。
  那根刺在承安嗓子里卡了三天,才最终下去。
  但从此之后,他再也不会期盼那些超乎自己能力的东西了。
  对于鱼肉,更是一星也不会沾。
  到了甘露殿之后,他或多或少同她一道用过膳,数得出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可她对自己,居然一无所知。
  在这样临行前的夜晚,他莫名的有些难过。
  要是他死在外面,也许用不了多久,她就不会再记得他了吧。
  “不是能吃河虾吗,”锦书抬起眼,漫不经心的问他:“怎么吃不得鱼?”
  想了想,她又问:“忌口吗?”
  “不是,”承安顿了顿,见她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自己,在心底叹口气,解释道:“只是小时候……”
  “哦,”锦书明白过来,并且适时地打断了他:“我不想听你说那些艰苦岁月,可以闭嘴了。”
  承安哽了一哽,随即又笑了。
  “哪里就这样娇气了,”锦书也笑了:“这个不吃,那个不吃,到了渔阳去,难道还要人家给你配几个厨子?”
  承安嘴唇动了动,想说他并不是挑嘴,也不是有意为难人,可是话还没开口,就被锦书打断了。
  “没有毒的东西,都是可以入口的,不管它在你心里,有多么不堪的记忆。”
  她细长的手指捏着汤匙,缓缓喝了一口汤,咽下去之后,方才道:“一人之所欲,天下人之所欲,一人之所恶,天下人之所恶,你到渔阳去,代表的是天家颜面,是圣上的意志,不该有任何叫人生出他意的行为。”
  “明明是你不关心我,”承安听她说完,才低声道:“怎么还能说的这样大义凛然。”
  这句腹诽的话本是不该说出来的,可不知怎么,他还想叫她知道。
  锦书将手中玉碗搁下,温声道:“我跟你一样,曾经很不喜欢吃白粥,你知道为什么吗?”
  “哦,不该只许州官放火,”她笑了一笑,问:“要听吗?”
  承安点头。
  “我生母去世后,父亲便娶了继母,她不喜欢我和两个弟弟——当然,我们也不喜欢她。”
  “掌握了后院的女主人,想要磋磨几个孩子,实在是太容易了,”锦书目光有些追忆,道:“我生母三年忌日的时候,她已经有了儿子,也愈发不喜欢我们,所以就向我父亲建言,说,要几个亲生子女诚心斋戒,为生母祈福。”
  “我父亲那个糊涂东西,居然答允了。”
  “我跟两个弟弟,就这么被拘在家里,吃了半个月的白粥,一天也才一小碗,饿的几乎半死,亏得外祖母过去探望,才算是结束了这场莫名其妙的祈福,没惹出什么毛病来。”
  “你该不喜欢的,是给予你那些困苦的人,而不是那些无意识的载体,”她停了筷子,去端一侧的茶:“就这样。”
  她似乎就是有这种能力,话说的又准又狠,刀子一样将人心中的伤口撕的更大,也更深。
  可是他也不能否认,这些话在带来痛苦的时候,也使得伤口中的脓血流了出来,愈合的更快。
  “我还以为,”承安低下头,复又抬起:“你会奇怪,我为什么要去渔阳。”
  他虽是皇子,是楚王,但战场上刀剑无情,便是镇守后方,也不定会遇上什么事情。
  一个不好,说不准就回不了长安了。
  锦书饭量不大,说话的功夫,便用的七分饱,自一侧宫人手里接了帕子,轻轻擦了嘴。
  对于承安说的,她也只是简简单单的说了三个字:“都是人。”
  农夫的儿子可以死,士卒的儿子可以死,皇帝的儿子,为什么就不能死?
  人死了,若干年之后,也只是黄土一抔,出身如何,生前如何,其实并没有什么干系。
  将军是人,士兵是人,诸王也是人,他们都在保卫身后这片土地,都在悍守家国。
  战场之上,哪有什么贵贱之分。
  “主意你已经定了,我也不多说,只有两句话要叮嘱。”
  “第一句话是,做出于本心的事情,不要叫自己蒙羞。”
  锦书看着他,目光柔和:“第二句是,记得平安归来。”
  承安没有立即应声,只是长久的看着她,等到将她面容镌刻到脑海深处去,才缓缓道:“会的。”
  剩下的一句话,他没有说出口。
  ——等我。


第80章 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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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安既是楚王; 要随军往渔阳去; 便是国事,锦书从他口中得知这消息,避讳着后宫不干政事,也没再多问,圣上抱着承熙回来后; 她也没有提。
  倒是圣上主动问了一句:“承安来过吗?”
  “来过的; ” 锦书将承熙从他怀里接过; 看着他解开大氅,顿了顿; 道:“是来辞别的。”
  圣上显然不想多谈; 随意点点头,便转头去说别处了; 锦书也没追着问个明白。
  今晚夜宴; 圣上大概是喝的不少,身上酒气不轻; 神情之中更是隐有醉意。
  锦书接过承熙,见胖儿子晕乎乎的躺在自己怀里; 活像是醉倒了一样,也顾不上别的; 赶忙问道:“他这是怎么了; 总不会是喝酒了吧?”
  “朕有分寸,哪里会叫这么小的娃娃喝酒,”圣上捏了捏承熙的脸蛋; 笑着道:“大概是被朕抱回来,熏得晕晕乎乎了,睡一觉就好。”
  “怎么这样折腾他,叫别人抱不就好了。”锦书有点儿心疼,斜了圣上一眼,轻轻抱怨一句,吩咐人去请太医来看看。
  圣上不以为忤,笑吟吟的过去摸她脸颊,道:“好好好,总归是朕的不是,朕认错,好不好?”
  他这个样子,锦书反倒有些不好说什么,叹口气,道:“七郎先去洗漱吧,再用些醒酒汤,免得明日头疼。”
  圣上目光温柔,瞧了瞧他们母子,往后头洗漱去了。
  承安便住在甘露殿的偏殿,听得外头人声隐约传来,心中一阵清明。
  大抵是,圣上回来了吧。
  他既没有动作,也没有说话,只半开着窗,对着窗外那轮冷月出神。
  秀娘正在里间给他收拾行囊,衣物自是不必说的,跌打损伤的膏药也不能少,忙的焦头烂额的时候,瞧见他这样,便快步过去,咣当一声将窗给关了。
  “这么冷的天开窗,你不要命了,”她同宋氏一起将承安带大,感情亲厚,也敢直言:“你不怕着凉,我可是怕的。”
  承安扭过头去,向她一笑:“知道了。”
  “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有个什么用,你一点儿都不往心里记!”知道承安主动请缨往渔阳去后,秀娘对他便颇为不假辞色,不满之情溢于言表。
  承安沉默着听她在边上絮叨,什么都没说。
  毕竟是亲手养大的孩子,秀娘说了几句,见他一直不还嘴,心便软了。
  “你呀,好好的做个王爷,留在长安享清福,多好,”她叹口气,语气沉重起来:“战场上刀兵无眼,若是出个什么事,可叫我怎么办。”
  秀娘年纪其实也不大,只是常年辛劳之下,人较之同龄人憔悴许多,承安坐在窗边,就着灯光看她,竟发现她鬓边有白发了。
  突如其来的,他心中涌上一阵酸涩,只是,毕竟不习惯将心绪表露出来,侧过脸,掩饰过去了。
  圣上现下有五个儿子存世,年龄到了,能够往渔阳去监军的,其实也只有最为年长的两个。
  楚王承安,与贤妃之子赵王承庭。
  赵王其实也明白,这是一个在圣上心里加分的差事,也知道这事儿办好了,会在前朝大大的露脸,倘若处置得当,更会赢得燕赵军心。
  可是他不敢赌。
  ——倘若死了呢?那可就什么都没了。
  他即将娶妻,又有母亲要照料,总不能去冒险的。
  所以当圣上问出来的时候,他便有些畏缩,下意识的拿余光去瞅承安,希望这个长兄能够有点气度,自己站出来。
  但是,见承安那样痛快的出列,应了此事,见圣上毫不掩饰的赞赏之色,他心里又有点难言的失落,还有点说不出口的嫉妒。
  要是他站出来,父皇这样夸赞的人,就是他了吧。
  回了披香殿,他照旧去向贤妃问安,母子俩说了会儿话,起身告退时,就被贤妃给叫住了。
  “这是怎么了,失魂落魄的,”贤妃示意赵王坐回去,想起今日诸王去圣上那儿问安,便拧着眉头道:“被你父皇训了?”
  “没有,”赵王没好意思将自己心思说出口:“母妃过虑了。”
  “你是我生的,什么地方能瞒过我去?”贤妃摇头道:“说不说?不说我便吩咐人去打听,一样能知道。”
  赵王顿了顿,方才犹犹豫豫的将渔阳之事给说了。
  “亏得你还有分寸,没应下来,”贤妃先是一惊,随即大松一口气:“这事儿说的容易,实际上可是难,不去掺和也好。”
  “母妃,”赵王有些不甘心道:“你是没见到,承安站出来之后,父皇是怎么夸奖的。”
  “你要叫他楚王,或者是二皇兄,”贤妃纠正一句,复又冷笑:“夸奖一句怎么了,不能当吃,更不能当穿。大周几代君主都成有过收复燕山之志,一直到这会儿,不也没成吗。”
  “早几年,圣上便有过这意思,只是那时候国基未稳,便搁置下来,竟不曾想,这会儿又旧话重提了,”她面有嘲讽,向赵王道:“且不说战场上死活,你靠自己脑袋想一想,几代先帝都没做到的事情,有可能一蹴而就吗?”
  “圣上根基已稳,自然可以一展宏图,但倘若此事败了,会叫谁来担这个责任?”
  赵王恍然道:“儿臣明白了。”
  “你想得通就好,”贤妃欣慰道:“大公主的婚期之后,便是你和郡主的喜事,这些天闲着没事儿,就多往长公主那儿走走,再请郡主和安坤往你的王府里坐坐,我听人说,你那后院遍植梅花,俊俏的很。”
  说到这儿,赵王面上便显露出几分不情愿来:“是,儿臣知道了。”
  “你别不当回事,”贤妃见他不愿,蹙眉劝道:“陈阳死了,圣上有心弥补胞妹,对长公主愈发亲近,你看安坤,略微有些样子,圣上便将他授官了呢。”
  “儿子知道了,”赵王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母妃放心吧。”
  这个儿子未必有多聪明,却足够孝顺听话,这也是贤妃最满意的,笑着为他整了整衣袍,她正待吩咐人送着赵王出去,便听外头宫人犹豫的通传。
  二公主来了。
  显而易见的,贤妃的目光阴沉起来。
  “母妃。”赵王拉一拉她衣袖,低声提醒。
  “你先回去吧。”贤妃脸色勉强回复几分,送走赵王,才吩咐叫二公主进来。
  “母妃,”二公主一身红裙,娇俏明艳的入内,笑盈盈道:“儿臣来给您请安了。”
  贤妃听她清脆脆的叫一声“母妃”,真是打心眼儿里膈应,面露嘲讽,冷冷道:“现在安也请了,出去吧。”
  二公主显然没想到迎头就碰了一个钉子,面上不悦一闪而逝,只是毕竟心思转得快,马上就笑开了:“您这是说哪儿的话,这才是初一,总得陪着您说说话才是。”
  “也好,”贤妃想听听她卖的什么关子:“想说什么,你便痛痛快快说出来好了。”
  话说到这地步,距离撕破脸也就是一步之遥,二公主没敢拖延,激怒贤妃,而是温柔小意的问道:“儿臣听说,今年春,父皇便要为宗室子弟指婚了?”
  “你消息倒是灵通,”贤妃哂笑道:“确实,怎么了?”
  话一说完,她便猛地反应过来,脸色随之更坏。
  二公主还能怎么着,变着法儿的想催自己,早些为她找个人家罢了。
  宗室子弟指婚,宗室女自然随之一道,尚主便不能参与仕途,但倘若娶得是郡主县主,可就没这个局限了。
  相对于公主而言,权衡利弊之后,名门子弟自然更愿意娶宗室女。
  二公主提起这个,无非是同前些日子一般,继续逼问罢了。
  贤妃暗自后悔,自己那日为何要去掺和这烂摊子,平白捡个破烂儿回来伤神,冷脸道:“本宫知道了,总不会亏待你的,退下吧。”
  二公主自知同贤妃的关系已经坏了,说多少好话也不顶用,也不纠缠,提了一提之后,便规规矩矩的退出去了。
  贤妃心中怒火中烧,既恨二公主不识抬举,更恨皇后那日将这事儿推给她,气怒之下,竟一夜不曾安枕。
  更坏的消息还在后边,初三这日,合宫晚宴时,圣上便当众提起这一茬了,贤妃早先便应下,自然不敢推脱,僵硬着脸说“快了快了”,在二公主希冀的目光之下,手里头将帕子搅得死紧。
  总不能姑娘,真叫真叫侄子娶她吧?
  那可真是恶心死人了!
  锦书瞧见贤妃瞥向自己的目光,却也不曾在意,朝她一笑,算是回应。
  她这样云淡风轻,贤妃反倒愈发气恨,偏生面上还不得显露半分,在一侧强忍着,好不难过。
  今日是初三,晚宴过后,承安便要出发往渔阳,所以晚宴之际,较之寻常更见沉默端方。
  圣上亲自向他敬酒,以示慰藉,诸王自然也得致意,这样的场合里,锦书若是去叮嘱什么,反倒太过儿女情长,所以也就没有多说。
  与承安同行的,还有她的舅舅程玮,她送信过去,委托舅舅照应一二,又叮嘱他万万小心,好在程玮背靠皇后与太子,总不会有人为难才是。
  初二那日,锦书吩咐红叶往普陀寺去,求了两只平安符,一只给舅舅,另一只给承安。
  只是后来听说,秀娘也去给承安求了,便没有给他送过去。
  两人虽有母子之分,但年岁毕竟差的不大,倘若为此生出些别的传言来,未免不美。
  所以到头来,她也只是在送去给舅舅的信封里放了平安符,另一只却搁在柜子里,不见天日。
  出发的时辰快要到了,承安早早离席回宫,将秀娘收拾的包袱解开,只取了随身衣物与伤药若干,便准备动身了。
  “你做什么,”秀娘忙不迭过去拦他:“只带这么点儿怎么成!”
  “好啦,”承安目光柔和,忽的张开双臂,难得亲近的抱了抱她:“再难的日子也有过,怎么就这样娇贵了。”
  秀娘听得一怔,随即推开他,手掌一下下打在他身上,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你个混账东西,从小到大都不叫人省心!”
  “真的要走了,”承安伸手为她擦了眼泪,勉强笑笑:“不要送了。”
  “有什么好送的!”秀娘恶狠狠的一擦泪,转身往里间去了:“自己非要往外跑,死在外边儿才好呢!”
  最后看一眼秀娘隐约有些伛偻的身影,承安叹一口气,将那些伤感咽下,转身出了偏殿。
  虽然早就叫自己硬气些,可走出甘露殿的时候,他还是下意识的放慢了步伐,在无边夜色之中,回望这座富丽堂皇的宫阙。
  想什么呢,他有些自嘲的笑了。
  她还在承明殿行宴,哪里会出现在这里。
  最后整了整衣袖,他转过身,大步离去。
  “等等!”
  那声音远远的,像是要化在夜色里,但甫一入耳,承安便猝然转过身来。
  嗓子似乎有些干,他咽了一口唾沫,方才干巴巴的道:“你怎么来了?”
  “紧赶慢赶,总算是赶上了,”锦书气息还有些急,惹得面颊略带些红,傍晚天边将散未散的云霞一般,绚烂极了:“本是不想来的,但左想右想,还是觉得要来叮嘱一遍。”
  这会儿,距离出发的时间其实已经很近了。
  莫名其妙的,承安有些心慌。
  “就一句话,”锦书听身后宫人提了一句时辰,便长话短说:“万事小心,照顾好自己。”
  承安鼻子忽然有些酸,只是恰到好处的侧过脸,在夜色中掩饰住了。
  他轻轻说:“知道了。”
  “走吧,要来不及了,”锦书最后向他一笑:“一路顺风。”
  承安深深看她一眼,转身大步离去。
  月亮将将被云彩遮住,四遭略显昏沉,宫人们将手中的宫灯挑的亮些,映照的一片清明。
  “娘娘,楚王殿下走远了,”红叶低声道:“咱们回去吧。”
  “红叶,你知道吗,”锦书站在原地不动,缓缓道:“有时候,我会在他身上看见我自己的影子。”
  骨子里的倔强与坚韧,与沉默着将外界与自己隔离开的疏远。
  红叶知道她只是有感而发,并不是期待她的回答,所以也没应声。
  “罢了罢了,”夜色像是流动的冰,沁沁的凉,锦书紧了紧身上大氅,道:“咱们回去吧。”
  正月初三的夜晚,乌云将冷月遮的严严实实,长安北通化门处却是一片明亮,数不清的将士手持火把,照耀的这片天空全然通明。
  沉沉的鼓声响起,是此行出发的前兆,无数只火把构成一条火龙,伴着哒哒马蹄,往遥远的北方奔去。


第81章 内乱
  “啪”的一声脆响; 贤妃脸上重重挨了一记耳光; 身子都被打的一个趔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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