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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先生的厨房-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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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小岚听他说起六爷,踟蹰道:“你们不是大帅的兵吗,还听六爷的呀?”
他一直不太清楚道上赫赫有名的陆六爷究竟是做什么的。大家都道他跟叶大帅是亲戚关系,二人莫逆,又似乎是黑白两道都得利的人物。
陆六爷第一次来看他唱戏的时候,是在北平的如意班,那个时候,原小岚就被班主专门叮嘱过,这位爷惹不得,只管好生伺候着。
那搭话的兵哥知道这位原先生之于六爷的意义,也没啥隐瞒的,娓娓道来:“据说六爷一家十几口人全部丧生在东瀛人刀口下,为了报家国之仇便混了江湖……嘿,六爷这名号就是打这时候来的。后来知道了大帅在奉天白头山起事,就带着弟兄们和大帅汇合了。若是说大帅是在明的东北王,那么六爷就是那暗处的。”
原小岚听得入神,那小兵又给他讲了一些陆予夺从前在道上的事迹,有九死一生的,也有英雄事迹的,这些经年旧事一笔一笔,在原小岚心中渐渐勾勒出一个有血有肉、清晰的陆六爷。那极俊的眉眼和冷冽的黑瞳,都在点点滴滴中清晰起来。
见原小岚往屋内去,旁边的兵哥用手肘戳了戳刚才滔滔不绝说书先生化身的同僚,笑得贱兮兮地:“嘿!大头不错嘛!这水平都可以去说书了!”小哥长得矮,但是头稍微生得圆润点,在一群东北大兵里头有个外号大头。
“那是!我当年还没加入大帅的兵营时,就是在茶馆当伙计。整日里免费听那些说书的,别看咱没上过学,肚子里墨水也不少呢!”
“夸你几句,看把你能的!”说悄悄话的兵哥继续道:“这可行嘛!要是六爷知道我们擅作主张,不得削了我们!”
“我这也是实话实说,况且就六爷那样,谁不知道他对原先生的意思,也就原先生以为是六爷爱听戏了。放他娘的狗屁!六爷以前从来不看戏的!我这次来弟兄们都叮嘱了,要我多多在这位先生面前为六爷美言几句,你看刚才原先生也挺爱听的嘛!”
“照这样,那我们是不是更应该在夫人面前为大帅多多美言几句?”
第99章 癸丑年小满·王谢燕
这几个被派来一路护卫的都是跟着叶鸿鹄和陆予夺多年的亲兵了, 私下里才敢这般开玩笑。倘若是换做别个,也不会这般清楚和关心上峰们的感情之事。
屋外正在搬东西,但大兵们的动作很轻,一点都打扰不到此刻屋里对坐小饮的两人。
于左棠为对座穿着长衫姿态雍雅,貌若仙人的友人斟了一杯茶,苦笑道:“早知如此, 我委实是不该接下这趟传信劝说的活儿,如此一来, 倒显得你我二人的君子之交沾染了世俗气了,我的过错啊。”
茶水是上好的碧螺春,如今于左棠身居高位, 自有旁人上赶着孝敬。碧莹莹的茶水香气四溢, 和旁边用黑釉盘子装着的玉露霜搭着, 极浓和极浅的色彩相撞, 看上去就令人垂涎。一只节骨分明, 白得可见皮囊下青筋的手伸了过来,取走了一杯散了热气的茶水。
林葳蕤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茶,茶水清甘,放在从前的他看来,必定是要拿到一些的极品茶叶,正好用来做西湖龙井虾。但是自从喝过了小洞天里的茶水之后,挑剔的舌头便只觉得其他入口之味便是尚可,也难怪喜欢炫耀收藏吃食的于左棠刚才都说了一句将就喝着。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何来过错之说?”于公,于左棠是总理秘书长,要责在身,无可厚非。于私,他依旧是林葳蕤的吃友,自然他不会因为身为党国之人的于左棠被指派来当说客就对他生了嫌隙。
“这几日有了右礼的帮忙,有凤来居的店址大致定下,往后我少不得往返京城,难不成次次都来叨扰?总该在北平有一处自己住着的房子。”
“可是叶大帅他……”
林葳蕤轻笑了一声,难得为叶鸿鹄说了一句,“四哥只是喜欢面面俱到罢了。”
于左棠见他这一笑里有着人间烟火味,好似一提起叶大帅此人,自己的这位友人就连表情都生动了些许,像是被落下了神坛,他突然便有些好奇,“我这话可能有些冒犯了,但是葳蕤你同那叶大帅莫非从前便相识?”
就他所知,在襄城的时候,他同那警察厅厅长有了官司,也是叶大帅让人出面压下的。更别提,来北平之前,好友还一直住在大帅府的小红楼。外界一直时有桃色传闻,此二人乃情人关系。对于此等言论,于左棠从前是不信的,然而今日见友人神态,却是有些犹疑。
林葳蕤单手撑着精致的下巴,百无聊赖地看向窗外头的忙碌,嘴边挂着丝笑意,似漫不经心道:“嗯,好像是前世认识的。”
于左棠闻言面上发笑,心里却是有了几分底。看来传言并非空穴来风啊,然而奇异的是,他心头倒是无甚反感,反而有股意料之中的观感。此二人皆当世杰出之青年,若是彼此吸引,倒也合情合理,试问娇滴滴的深闺小姐如何能成为革命伴侣呢?他从前同夫人本也是媒妁之言,婚后相敬如宾,却无热情可言,若不是后来夫人开始关注时事,恐怕如今依旧是两人一日说不了三句话的光景。
“别的不说,你这一走,我这最难受的不是心,而是这被养刁了的嘴巴呀!”于左棠拿起那泛着丝丝凉意的玉露霜往嘴里一扔,糕点入喉,仿佛全身舒了一口气。这四五天来,他起先还借着小儿的名义讨吃的,到后来,或许是脸皮厚了,干脆明目张胆地蹭吃蹭喝了,父子二人经常踩着饭点拜访居住在家里的客人,搞得于夫人不好意思极了,不断往林葳蕤那送珍贵的食材。林葳蕤照单收下,权当饭钱。
两人正说着,外头阿福的声音传来,“大少爷,有您的一封拜帖。”
林葳蕤接了过来,拆开,抽出信封里头的白色信纸,一目十行看了下来。
于左棠见他眉宇间有些许意外神色,好奇道:“怎么了?”
林葳蕤犹疑了一会,然后问起:“右礼可识得何雎时此人?”
于左棠也没想到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会给林葳蕤递拜帖,当下便道:“自然认识,此人乃本国留学东瀛第一人,回国后颇受重视,如今就任北京大学之校长,不过他最近日子可不好过。”
“何来这一说?”
“你也知国库亏空,中央为减省办学经费,预备将办理不善的北京大学停办了,并入天津北洋大学,他这个校长这些日子以来正为保全北大而徒劳奔走。不过如此说来,葳蕤同这何雎时倒可以说得上是同窗关系。”何雎时同样是京师大学堂的学子,不过比林葳蕤高几届,林葳蕤见了他还得叫一声学长哩。
在林葳蕤的记忆里,原主前十五年过的极为平凡,甚至有些懦弱单调。性格呆愣,不懂人事,娘不爱一个堂堂大少爷愣是落了个被堂弟妹一家欺负的下场,唯一真心疼爱的爹也因为家事繁忙无太多时间分心,但似这等傻子却能考上另类国子监的京师大学堂,不得不说,这就是他唯一不寻常的地方了,他有着同林葳蕤一样的既有天赋的记忆能力。说不上过目不忘,但是多看几遍可以记住,便能融会贯通永远记住。
对于原主这种奇怪的现象,曾经有一个过路老道在他三岁时候给算过命,断言这是出生时三魂少了通窍主情的一魂,至于如何解决,唯有等这不知去了天地何处的一魄归位方可。林葳蕤接手这个身体后,并未有任何不适,且对原身的记忆接受地极其自然,仿若自我,因此并未注意到这个问题。
这是前话,不说也罢,要说这何雎时,倒真与这林葳蕤有些交集。若说从前林葳蕤的原身是少年天才奈何个性古怪呆滞无人问津,那么这何雎时便是那周围永远不缺人围着的风云人物了。
这二人相识于一场预谋的恶作剧,前边说了京师大学堂办理不善,确切来说,应该是风纪不正,另类国子监不是说说而已的,这入学的人除了林葳蕤这种仅凭借优异成绩被录取的,另外有八成学生是来自那些家里有权有势的二代们。早几年,科举制还未废除,这便是他们当官的最佳途径,到后来,即便是科举制废除了,大学堂依旧充斥着官僚之学风。
他们自然看不惯林葳蕤这种成绩优秀却孤僻看上去颇为自傲的人,闲来无事斗蛐蛐玩腻了的公子哥们商量好了,要耍耍那乡下来的土包子。谁曾想,倒是让意外得知了捉弄之事的何雎时给通风报信救了美。两人从此便有了些许来往,但是这来往多也是比起周围其他人而言的,因为要说他俩的交往,十天半个月也说不到三句话。
这位学长,在这样的关头下,找上他来,显然不是叙旧这么简单,但是若说自己能有多大能量,能阻拦得了中央的决定,林葳蕤又觉得未免太高估自己。不过,好歹他是知道的,这北大无论如何也是不会停办的,毕竟在前世,那也是他的母校。如此,既来之,则安之。
叶鸿鹄为媳妇花钱毫不心疼,不仅大手笔在紫禁城北海后街买了占地五十亩地的一处亲王府宅子,还将里头修缮一新。
林葳蕤得知后的第一反应是,“你们大帅这是打劫了人家亲王府的吧。”
左右卫兵:就说要在夫人面前多说说大帅的好话了吧!看这误解的!
“先生误会了,这是大帅从那王府的后代手中买的宅子。”不过人家不一开始不愿意全部卖,只愿舍去后花园而已,奈何叶鸿鹄以权压人而已,可以说是非常流氓了。
清帝逊位时,如今的民国政府答应了不降低对皇室之人的待遇,但这个条件并不包含其他皇亲国戚,顶事的老太爷们走了,留下的便是坐吃山空却依旧不改花钱如流水奢靡作风的后代们,没了底下的收入,为了维持高品质的生活,这些贵族大老爷们自然便会变卖一部分祖宗留下的家产,这亲王府便是这样来的。
然而,林葳蕤自从发现自己可能一天之内都参观不完自己的新居住地时,还是忍无可忍,给远在奉天的叶四哥发了一通电报,出了一口恶气才神清气爽地入梦去。就连梦里都是狠狠教训某个人的场景。
奉天,电报员看着翻译过来的电报,有些恍恍惚惚地敲了大帅的书房门。
“进来。”
电报员:“报告,大帅,北平来电!”
叶鸿鹄一听,立即停下手中的文件,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电报。他浏览了一遍,继而爽朗大笑,脸上是不容错估的铁汉柔情。屋里屋外的亲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等到叶鸿鹄发现小兵还未出去时,他立马挥挥手就让他下去了。目睹大帅开封现场的电报员心有戚戚,怀疑下一秒,大帅就要奔出来将自己抓回去毁尸灭迹!
叶鸿鹄拿着电报看了一遍又一边,明知道这不过是油墨水打出来的字体,他依旧一下一下用大拇指背摩搓着白纸上写的那几个字,让电报员怀疑人生的电报上只有间简单单的一句话:“败家瓜娃子!”数来数去,包括标点只有六个字符。可就是这六个字符,让一向连敌人都闻风丧胆的叶大帅整整笑了一天。
不管如何,林葳蕤到底是入住了这大得吓人,足足有三十多处建筑群落的亲王府。院子太多,索性一行人就住在了靠中间方便进出又相对较小的花园院落。
旧时王谢堂前燕,亲王府的牌匾没有换,这样有历史感的地方,住便罢了,毕竟买下了,但林葳蕤并未想将它变作寻常百姓家,只在大门处挂了门牌号,写了叶宅二字。
亲王府新主人入住的第一天,迎来了第一位客人。彼时,他的新主人正在酿酒。
第100章 癸丑年小满·厨学院
三伏天由于高温酷暑, 酒曲最易发酵,通常是最佳的酿酒时节。这天太阳大,林葳蕤正和一干从奉天调来的徒侄们酿制有凤来居的招牌酒……神仙酒。
虽然目前有凤来居已经有了三种酒水……神仙酒、冷泉酿和屠苏酒,并且各有各的优势和忠实客人,但是最受欢迎的还是神仙酒,目前也只有神仙酒一直是限购的买卖手段。不限不行啊, 要是想买多少就买多少,过不了十天, 有凤来居那些闻着味的老酒鬼们还不得把地窖的酒给搬空了。偏偏三种酒中,唯有这神仙酒是只能靠林葳蕤亲自酿制的。其他人仍然不能很好地把控下料的时点和温度把控。
林葳蕤一行人已经在北京城里呆了半月有余,小宝师傅在跑遍全城之后, 选了一处绝佳的地界, 就在长安街王府井南口。选王府井这处地还是他家大少提议的, 虽然不如什刹海和中央大街地界好, 但是胜在地价低, 而且交通方便。
若说这是天时地利,那么这处地界让林葳蕤给得了去,便还有人和这一因素了。这处本来是一个意大利人开的饭店,他本来打算盖一座足足有五层楼高的华国最高大楼作为高级饭店经营,可惜只盖了一层就因为妻女不适应华国水土,就转卖给中法实业银行一家三口回国去了。
后来接手的是一个法国人,好歹把这五层的红砖大洋楼给建成了,还没开张呢,就出了资金问题, 饭店还是没能开起来。新建成的最高楼目前就放在那,等着银行抵押拍卖呢。洋行每个月都会召开拍卖会,发帖邀请顾客参与,林葳蕤由于存了一大笔钱,成为了这家洋行好生招待的贵客,自然也收到了邀请。
由于前两家东家的运气委实倒霉,导致了这原本应当是非常值钱的楼盘大大贬值,毕竟做生意的人都不愿沾惹上这种晦气。于是早不到晚不到的林葳蕤还不算太大出血地捡漏了这块地和大楼建筑,实在是意外之喜!
开有凤来居分店的大楼是现成的,刚刚盖好前主人用都没用过,而林葳蕤去看过了,除了一些小细节需要再修改符合以往有凤来居的装潢风格外,饭店内部其他没有一处不符合林葳蕤的心意,中西结合的五层红砖洋楼,即使是在一百年后,依旧不过时。这样的好事,给他碰上了,也难怪小宝他们都说,自家少爷是神仙下凡,仙人贵气沾身啊!
既然地址都找到了,收拾收拾,加上选聘和培训人员,约莫最迟年底就能在北平开张了。这段时间,林葳蕤闲着没事,加上襄城那边和奉天的掌柜都发来酒水不足的催促,是以几日准备后,便开始酿酒。
在买下的宅子里寻了一处有半个足球场大的院子,上百个半人高的酒坛子伫立在场中,顶头是不断攀升的太阳。最前边的庭院里正坐着一个落落不羁的青年,他此刻懒散的伏在石桌上,身上穿着的浅色长衫哪怕是最轻薄的面料,依旧是湿了整个后背。旁边的一个小厮正给他拿着扇子扇风,坐在石凳上的一个幼童正同他说话,不时吃着水果。
何雎时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一番景象。
奉天农场里的西瓜早已经熟了,据说吃过的人就没有一个不赞不绝口的,作为一道瓜果时令,愣是在有凤来居卖出了一瓜难求的场面。就连农场周围的偷瓜贼都多了不少,累得柳九不得不增派了人手看守瓜田,如今不仅是人来偷瓜,就连山上一些小动物都像是闻着清甜的瓜味半夜下山来。这些瓜的滋味太好,便是糟蹋了一个,都让柳九心疼不已。
“京城的水果没有我们农场里的好吃,天气热,为了消消暑,大哥将就吃点吧。”林蓁芃边吃瓜边对挑食的大哥劝道。虽然日前瓜熟了,奉天那边就运了一批过来给远在北平的大少一行人尝尝鲜,但是人多,一分也就没了。吃不了几日。早知如此,还不如就没尝过瓜味呢,省的惦记。
走近了,何雎时便听到这一句。说话的小孩虎头虎脑,小身板壮实,浓眉大眼,同旁边秀气矜贵的青年截然不同。
那小孩见有人来了,半点也不怯人,一双小小就有些锋芒的大眼看过来,然后站起身来,先是告知了有些昏昏欲睡的大哥客人来了,然后有礼地做了一个揖,“何先生好。”
何雎时在心底赞一声此子的大将之风,然后摘下了礼帽也一本正经地作揖,笑着道:“想必这就是葳蕤的弟弟蓁芃了吧,果然是有兄长的风华。”
林葳蕤坐直了身体,起身朝这位阔别数年的学长校友握手,两人各道一句士别经年,别来无恙。何雎时身量不矮,有些秃顶,不过面相倒是文雅,此刻大热的天也穿着西服,额上的汗大滴大滴地往下下,他边说边拿出手帕擦脸颊上的汗,即便如此,也没有脱掉西服外套,着实是个讲究人。
林葳蕤是个惯不会寒暄的主,是以简单叙旧后,便单刀直入:“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雎时兄到我这陋室,所为何事?”两人又不是多热络的关系,自然这时候何雎时找上他也是有目的的。
何雎时也不含糊,直接就道:“想必葳蕤也听闻了北大拟停办之事,此间种种,颇为复杂,但北大是你我的母校,且我从归国之初,便入了北大教学,如今更身兼校长之职,我与北大的缘分和情感不可谓不深,是以即便不为了我身后那千余学生,也断不能眼睁睁看着它停办。这些日子,我四处奔走,但是可叹,效果不佳。”
林葳蕤虽然表示同情,但是说实在的,原身在北大的求学记忆并不美好,他对此刻风气未矫正远不是后世追求“独立之人格、自由之思想”的北大,也没有多大的好感,对于此事,要有多生气多不平,是断断没有的。也可以说他冷心冷情惯了。
于是他只是淡淡道:“然而我未有一官半职,恐怕是帮不了雎时兄了。”
他以为他这一说,何雎时不说多失望,气愤必定是会有的。估计再气性大点,还会留下一句不记师恩忘恩负义诸如此类的话来。没想他一点也不意外,摆摆手道:“葳蕤误会了,我此番来,是想要郑重邀请你担任北大新开设的农学院院长。”
林葳蕤这下倒是出奇惊讶了,他有些不明白这位仁兄是怎么想的,不是说北大要停办了,怎么还往内招人了?
“雎时兄莫不是在开我的玩笑?”哪怕他拿了个农学博士,也不代表他就能担任北大的院长了吧。要知道,即使是胡适,当上文学院院长时,也已经二十有六,社会名望巨大,就这,还被人抨击的要死,学生当中也是忿忿不平的。他改良的粮种也不过是仗着小洞天的灵潭水作为便利。
何雎时却不以为然,他这几天左思右想,直到看到报纸上关于新品粮种的新闻时,才想到了这么一条曲线救国的道路!如今社会各界都在讨论此事,他坚信,只要把林葳蕤这尊大佛用来镇住北大,哪怕只是一时的,也必定能作为停办北大林另一边的砝码!
当下便热情洋溢地劝说道:“葳蕤有康奈尔大学的农学博士学位,又改良了粮种,创下利国利民之成就,若是能由你来担任这个院长,必定能服众!”
他见林葳蕤不表态,以为他不愿,又往自己身上贴金和利诱“虽然眼下北大的农学院初设,然而学生们个个都十分爱学,我也必定全力相助你的工作。若是你接下这个职位,我绝对不会让人指手画脚,在农学院,便是你的一言堂……”
他说的口沫横飞,林葳蕤却是心思浮动到了另一头,他突然开口打断了何雎时的话,“北大可有设立厨学科?”
“咦……没有。”何雎时不明就里,他们北大可是学术重地,哪里会开设这种小娘子才会研究的职业学科。然而,他突然有了一股不祥的预感。果然…
林葳蕤听罢,却是完全没了兴趣,失望道,“那我没有兴趣。”
何雎时:……难不成你刚才问我这个问题,是想要成为厨学院的院长???
十指不沾阳春水,信奉君子远庖厨的何大才子一脸懵,不知所措,完全不明白世间还有如此奇男子……
接下去的时间任何雎时再怎么劝说,林葳蕤都如冰雪般冷漠无情地拒绝了他。
何才子心里苦,差点没哭出来。这世界上最残忍的事情,不是一个优秀的农学人才你请不到人家做教授院长,而是你请的农学大佬他表示就想当厨学院院长、
然而何大才子不愧是接受过西式教育的人,他的思维可以说是非常灵活了,见林葳蕤无动于衷,立马转变了思路,闭闭眼,狠下心来开口道:“或许,北大确实欠缺一个厨学科,但是农学和厨学本就是一门双生,这厨学若是要设立,也应当设置在农学院更合适,葳蕤意下如何?”
他的意思就是你想教厨艺是吧,那好,我给你在农学院设立一个厨学科,但是这农学院院长还是得你来当!
林葳蕤还是十动然拒:“实不相瞒,我此番到北平,只是受邀来参观庖厨大赛,目前并未有长居北平的打算。”
何雎时连厨学都答应给设了,自然不会计较这点,当下便说只要他每月有数天时间上课即可。这就是个镇纸的作用,再好看,也是个摆设的。
话说到这,新东方的忠实拥趸林葳蕤先生显然是有几分意动了,然而他还记得离开奉天之后,一天三顿准时打电报的远在奉天的某人,只得按捺下来,说是要思量思量。何雎时自然是答应了,他满心等着林葳蕤能为北大的生存带来一丝希望,然而没等到答复呢,他的学生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何雎时的内心是奔溃的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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