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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女明珠-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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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得皇后笑叹不已:“你父皇说得对,你就是个促狭鬼。”
  沈令月起了头之后,其余的几名公主也都一一上前,对皇后行礼祝贺,等轮到八公主沈卉时,她先是和前头的几名公主一样说了些吉祥话,而后就赶在皇后喊她起身前道:“母后千秋寿辰,儿臣准备了一份富贵贺礼聊表心意,还望母后不嫌粗鄙,能够笑纳。”说着,也不等皇后开口,她就命宫女呈上了一份束封严密的布卷,当众打开了呈现给在场诸人看。
  她给皇后呈上的是一幅绣品,共有三丈来长,针脚密集,且正反两面都有着完整的一幅绣图,竟是一幅难得一见的双面绣品。
  一时间,赞叹与惊讶之声充斥满了整个芷阳殿。
  沈令月坐在皇后下首,因此看得清清楚楚,这一幅绣品正面绣了瑶池飞仙,反面又是一幅百蝶采蜜图,端的是精美绝伦,不为这份心思,光是双面绣这一手法就足够让人惊叹了,更别说绣这么一幅完整的双面绣品所要耗费的功夫很心血了。
  她一向都知道八妹于刺绣一道素有天分,只是没想到竟到了这般地步,而且……
  就在众位嫔妃命妇都为沈卉的这一幅绣品赞叹不已时,一旁偷觑的知意却是心中咯噔了一下,暗道不好。
  这绣品正面的瑶池飞仙图暂且不论,反面那一幅百蝶采蜜图却是和公主殿下的十二花月图撞了,这贺礼要的就是第一眼的惊艳,其次才论精美程度,如今这八公主先公主一步上呈了这一幅双面绣品,就算公主殿下能够成功保全被墨迹污了的画卷,展现在人前的效果怕也是不会太好了。
  这可该如何是好?


第34章 八妹
  按照往年的规矩; 沈令月才刚起了个头祝词贺寿; 是还没有到呈礼环节的; 因此沈卉这一番举动可以说是出人意表; 甚至有些不合礼制,但因为她所上呈的绣品实在精美,吸引了绝大部分人的注意力,因此众人也没有对她此番举动有过多置喙。
  皇后也不例外; 她虽然在一开始有些惊讶; 但也不会在这么多人面前故意落养女的面子,遂笑着起身行至绣品跟前,细细打量了上面的针脚一番; 就欣慰地点了点头; 亲自扶着沈卉起来,含笑道:“这一幅绣品当真让母后大开眼界; 如此繁杂,想必是耗费了你许多心血而成的,真是有心了。”
  沈卉闻言; 面上便起了一丝赧然之色,她先是抿嘴笑着望了皇后一眼; 又低下头去,眉间带着几分羞赧之意地道:“母后谬赞了; 常平不比三姐灵巧聪颖,想不出什么好点子,便只好和往年一般继续给母后送绣品贺寿了。只是因为去岁母后生辰时常平染了风寒; 只送了一个小小的荷包,就想在今年补上,便在针脚上多费了一些功夫,是个笨法子,担不得母后这一番夸奖。”
  沈令月微微笑了一笑,轻垂睫翼。
  皇后面上的笑容就更亲切了几分:“这是你的一片孝心,又怎么能说是笨法子呢?再说,这双面绣易学难精,像你这般正反两面都是天差地别的绣品更是难得一见,怕是整个大夏都没有几幅,堪称绝伦二字,如何担待不起?”
  “是啊,八妹的这幅绣品如此精美,就连我都看呆了。”立在沈令月下方的五公主沈莲一扯嘴角,帕子一甩,掩唇轻笑道,“若要我说,就是宫中的绣娘也未必有八妹手巧,真真是让咱们几个大开眼界。妹妹,你说是也不是?”她边说边看向一旁的七公主沈蓉。
  沈蓉眉间一蹙,暗中拉了拉沈莲的衣袖:“姐……”她们两个都为梁昭容所出,性情却是大相径庭,沈蓉和梁昭容一样都是温柔小意的性格,平日里安安静静的,能说三个字绝不会吐五个字。沈莲却不一样,她年幼时正是梁昭容受宠之时,也得过皇帝沈瑛的一番爱护,虽然比不得沈令月那般疼宠非常,却也足够她在宫中使使小性子了,因此就算现如今梁昭容不得恩宠,沈莲也时常以傲视人,和凤兰阁中的几位公主都有过一些摩擦,其中以和沈卉发生的冲突次数为最多。她素来就看不惯沈卉那一脸笑容的样子,只觉得她总是在有意无意地模仿着沈令月,假的很,明明没有那个凤凰命,却偏要上赶着把自己的几根鸡毛当凤羽,真是不要脸。
  也是巧了,沈莲此番给皇后准备的贺礼也是一份绣品,她本来颇有自信,觉得自己绣功出挑,定是能收获不少赞叹之声的,没想到沈卉却忽然带着双面绣横插一脚,还头一个大咧咧地在众人面前展示了,自然心生不快,干脆不冷不热地讽刺了她两句,以解窝火之情。
  哼,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小贱。人故意的,就是看准了她这一回准备送的贺礼是绣品,所以才故意搞了这么一幅双面绣出来,表面上说自己费了多少心血,谁知道暗地里又有多少是自己亲手绣的,有多少是别人绣的。
  果然,这句话一说出来,沈卉脸上的笑容就顿了一顿,显然听明白了沈莲的弦外之音,可不过片刻,她就又扬起了笑脸,对沈莲微微福了福身,道:“五姐此言可是折煞八妹了,八妹不过粗鄙之作,又怎么能和宫中的绣娘相提并论呢?这幅绣品紧赶慢赶的,妹妹也花费了几个月才绣好,若是换了宫中的绣娘,怕是一月之内就能赶制出来了。”又对皇后道,“母后,常平愚钝,不能像绣娘那般把此幅绣品绣得天衣无缝,于一些转接处还有破绽,粗看可以,细看却是不行了。若是母后能喜欢常平的这份贺礼,那常平也就心满意足了。”
  皇后微笑道:“好孩子,母后怎么会不喜欢?只是一份贺礼而已,且用不着你费这许多心思,既伤眼,又伤身,下次很是不必再弄得这般至善至美,倒叫母后不知如何是好。”
  “常平不求母后赏赐,只望母后能够福寿延年、岁岁安康,如瑶池仙子一般容颜常驻,也就心满意足了。”沈卉低眉顺眼道,“再说,儿臣的这份贺礼也就是单独看着差强人意,若要和三姐的相比,那可就是云泥之别了。也不知三姐今年准备了什么贺礼来给母后,真是令人好奇得紧。当初儿臣还磨了三姐许久,也是未曾得见一眼,想来定是一份令人惊艳不已的贺礼了。”
  沈令月先是好好拿眼瞧了瞧沈卉,而后才缓步上前,挽着皇后的胳膊歪头笑道:“母后,你看八妹,得了夸奖就来埋汰我,真是促狭。难道我不知道礼轻情意重这一句话么?八妹为这幅绣品花费了几月时光,光此一项就已经把我们在座的姐妹几个都比下去了,还拿我来作笺,我可不依。”
  皇后笑道:“确实,母后深感常平心意,此一回啊,你可是被你妹妹比下去了。”
  沈令月却是话锋一转,笑道:“母后,我这话还没说完呢,你可别急着下定论啊。虽说这心意无法比较,可若是论贺礼的新鲜与精美程度,令儿可是不愿认输的。”
  一旁的淑妃顾媛听了,笑道:“听三公主这话,是对自己的贺礼很有信心了?”
  “若非如此,我又怎敢拿它到百官面前献丑呢?”沈令月一挑眉。
  皇后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啊,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那好,母后就等着你的贺礼了。”又温言夸奖了沈卉几句,便让人收了贺礼,继续接受其余人等的跪拜恭贺了。
  跪拜之后,便是受礼环节,众人呈上来的贺礼都式样不一,有贵重的金银制品,也有难得一见的新奇玩物,也有公主呈上了一本亲自抄写的孝经,得了皇后一番赞赏,可谓是种类繁多琳琅满目,但因为有沈卉的双面绣品在前,再金贵的贺礼也都黯淡了几分。
  之后便是开宴入席了,因着皇后发话,道是母女之间难得相聚,公主们便没有再开一桌按着排行就坐,而是都坐在了母妃的身旁,沈令月坐在了皇后下首,右手边紧跟着一袭粉色宫裙的沈卉。
  一时数名宫女入流水一般端菜进殿,很快就摆满了一大桌菜,知意极有眼色,见沈令月在一道竹笙蟹肉羹上来时多看了一眼,就上前替沈令月舀了一小碗,置于沈令月跟前。
  沈卉看着,轻咦一声,问道:“三姐今日身边怎的换人了?”
  沈令月缓缓用瓷勺搅拌着碗中的蟹肉羹:“原来的两个宫女犯了一点错,被我罚了,便没有带着。”又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一般笑着对她倒,“说起来,你之前不是常常夸留香手脚伶俐、惜容行事稳妥么,眼红我身边有这么两个丫头,什么事都替我办好了。如今我是有点厌倦她们了,正巧我身边的这两个用起来也还顺手,不若就把她们两个送你了吧,也免得你隔三差五地就来我这闹,说我样样都比你好。”
  沈卉噗嗤一笑:“三姐,妹妹那是玩笑话,你怎么还当真了?妹妹倒是很期待今晚的百官宴,不知三姐又会献上什么别出心裁的贺礼,让妹妹再一次大开眼界。”
  沈令月看着她微微一笑:“放心,绝对不会让八妹失望的。”
  就这么平安无事地度过了千秋宴,沈令月婉言拒绝了皇后要她留下来相陪的邀请,笑着说了一句“回宫准备给母后的贺礼”后就跟着其他公主一道告辞离开了芷阳殿,在知意问颜的陪伴下回到了鸣轩殿。
  及至殿中,沈令月遣退了殿中所有的宫女,问颜再也忍耐不住,气道:“公主,那八公主是什么意思?公主欲献十二花月图,她就献了一幅百蝶采蜜图上去,这也太过分了吧?不过尔尔绣功,也敢拿出来献丑,真是不自量力……哼,那百蝶采蜜图奴婢看着也不怎么样,和公主的画卷比起来差远了,却偏生被她抢了先,新鲜感都让她拿去了。我看啊,公主的画卷十有八。九就是她派人毁了的。”
  “问颜!”知意急道,“你小点声!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在背后埋汰八公主吗?若是因此让公主背了不好的名声,我看你怎么担!”
  “可是——”问颜看着依旧很不服气。
  “好了,都安静一点,别自乱阵脚。”沈令月打断了她们两人的对话,气定神闲道,“本宫知道你们两个是在为本宫着想,不过本宫若是因为这点事就退却,那就是个笑话了。绣品是绣品,画卷是画卷,就算有一二相似之处,也终究是不同的东西,我心中有数。”
  又叫问颜去取墨过来,让知意归还了先前那一封存放在她那边的沈蹊回信。
  不同于之前赶时间的一目十行,这一回,沈令月对于沈蹊的回信就看得比较仔细了,她先是看了沈蹊嘱托的部分,再看了那几首诗和几对诗句,见笔划间时有停顿,那些诗句也都是她此前未曾听说过的,就知道这是她二哥给她现作的诗,不由得又是感激又是宽慰。
  她精挑细选了半晌,才选定了一首七言律诗来当题诗,可当她真正握着毛笔准备在画卷上落笔时,却发现了一点不好。
  她可以用新的墨迹掩盖那些旧的墨迹不假,可这些墨迹虽然都只洒在了她细心描绘的那一朵牡丹花上,但因为这朵牡丹本来就是这一幅画卷的“眼”,要让人一眼就能看到,因此她当初画得很是精致繁复,占了小半个格子,那墨迹也跟着占据了一大片,一首诗题上去不能完全覆盖不说,有几处显眼的地方墨迹都是成团出现的,根本就不能把它们变成正常的字体。
  这一下,沈令月犯了难。
  她提着笔悬于画卷上方,却是怎么也下不了手,甚至因为不小心又滴了一滴墨汁在上面,气得差点把手中的毛笔给摔了,惊得两旁侍立着的知意问颜二人心惊胆战,差点就要跪下请罪。
  正当沈令月为此焦躁不已时,一名宫女却自殿外垂首迈进,在她面前跪下,小声道:“殿下,谢将军求见。”
  “谢将军?”沈令月一愣,“哪个谢将军?”不等宫女回答,她又双眼一亮,喜上眉梢道,“谢初?!”
  宫女轻声应是。
  这简直是意外之喜,沈令月的火气顿时就减少了一大半,剩下的一小半也被她压进了心底,连忙让那宫女把人请进来,又吩咐知意问颜两人去沏茶端糕点果盘过来,等到谢初进殿时,偌大的正殿之中只剩下了沈令月一人。
  见到那一抹熟悉的杏色身影,沈令月心中一阵激动,等对上那一双桃花星目,更是心潮澎湃,只觉得心中似有猫爪在挠,忍不住就冲着谢初展开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表哥!”
  谢初抬头看向她,微微一笑:“三公主。”
  沈令月一边搁笔一边道:“这可真是太让人惊讶了,你先前不是还说,后宫重地,外男不得擅入吗,怎么现在却又不请自来了?还是又奉了父皇之命,来陪我散散心,让我不再头疼脑热的?”
  谢初像是早就预料到她会有此一问一般,双臂交叉地站在殿堂中央,从容道:“若是其他地方,自然是去不得的,只是这周围只有芷阳殿与鸣轩殿,算不得什么外人,我就过来了。”因为沈令月屏退了所有宫女,殿内显得有些空荡荡的,但如此一来却是更衬托出了他的英姿笔挺,让沈令月都一时有些挪不开眼。
  好在比起他的身形,沈令月更在意他方才所说之话,当下轻呀一声,笑盈盈道:“表哥,你这是终于承认我们之间的关系了么?也对,若是驸马,那自然算不上是什么外人的。”
  “……不,我指的是我们的表兄妹关系。”
  “那也差不了多少,总归我们两个是终究要成为夫妻的。”沈令月从方桌后绕出,几步上前在谢初跟前立定,笑意满满道,“只是我有些想不明白,之前我请你来时你死活不肯来,现在我好不容易从千秋宴上离了席,想回宫休息一下,你却又跑过来打搅我,表哥,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对了,你不是应该已经离宫了吗,怎么还在宫里?是又回来了?”
  谢初失笑:“公主,你一下子问这么多问题,我该先回答哪一个?”
  “那还用想?”沈令月道,“当然是先回答好回答的那一个了。”
  “……”谢初默然,“我没有离宫,陛下今日宣了一批武将在宣政殿内商议边关诸事,因为我们在一些事上有分歧,所以费了点时间,等商定好时已经过了午时正,陛下便干脆留我们在延英殿用了午膳,刚刚才散了席。”
  “所以就立刻到我这边来了?”
  “当然不是!”谢初睁大了眼,似乎沈令月问的这个问题非常不可思议,“我本来是想直接回谢府的,只是半路上听几个宫女讨论,说是刚才的千秋宴上一个什么公主的双面绣绣得很好,又是瑶池飞仙又是百蝶采蜜的,还提到了你的名字,说是也不知道你今晚的贺礼能不能压过她的风头,我觉得奇怪,就……过来你这里看看。”
  只因为那几个宫女言谈之间提到了她的名字,所以他就专门来这里跑了一趟?
  她这个表哥,可真是……
  沈令月心下欢喜,但面上却是不显,故意道:“看不出来啊,表哥,没想到你好奇心这么浓,只是因为奇怪几个宫女所谈论的话,便专门来我这里跑了一趟。”
  一听她这话,谢初就知道她已经看穿了自己的心思,便也不再隐瞒,抿唇道:“好吧,我其实是有点担心的,我听她们描述,总觉得那什么百蝶采蜜图和你的十二花月图有些相似,又想到你的画被墨染了,心里就总是不大安生,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来你这里一趟比较稳妥,就……过来了。”
  最后三个字,他说得有些含糊,也很小声,似乎有些不愿承认这个事实。
  沈令月闻言,心中不禁沉了一沉。
  连谢初这个只听了一耳朵的人都觉得她们两的贺礼相像,那之前在千秋宴上见过绣品的命妇们就别说了。真是没想到,她的八妹竟在母后的生辰当天给了她这么大一个惊喜。
  “还别说,我这里的确有一件棘手事。”从不好的情绪中脱出,沈令月精神一整,对着谢初笑道,“表哥既然来了,就帮我出出主意吧。”


第35章 化词
  话毕; 沈令月就转身回到了方桌之后; 对着跟来的谢初道:“这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十二花月图。”又素手一指牡丹花上的污墨; 把刚才感到犯难的地方都说了一遍。
  谢初本是随意扫了一眼画卷的; 却不防被那画布之上的所绘的花鸟图画惊艳到,不禁又多看了几眼,这才抬起头,看向沈令月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厉害的画工; 表妹; 真是看不出来,你于丹青一道这么精通,这么一幅画卷; 你若是在百官宴上呈现出去; 一定会惊艳四方的。”
  沈令月双眼一亮:“好看吗?”
  “好看。”谢初笑道,“之前你跟我描绘你这一幅十二花月图时; 我就在心中构想了一遍它的模样,和我想得差不离,但在细节上要繁杂精美许多。不过……”他顿了顿; 略微敛了笑意,道; “虽然我不曾见过另外一个公主上呈的贺礼,但听那几个宫女说; 似乎也是绣了一幅足有三丈来长的百花图?听着似乎和你这幅画卷挺像。”
  听他这么说,沈令月原本因为被他夸奖而明快起来的心境又暗沉了下来,她睫毛一垂; 淡淡道:“其实也不怎么像,我的是花月图,她的是采蜜图,只不过因为都带了一个花字,所以听上去会有几分相似而已。”
  “听上去像?”谢初道,“那就是看起来不像了?”
  不等沈令月回答,他又笑道:“也是,你的这幅画如此繁复精美,没有几年功底根本就仿不来,更别说刺绣了,看来只是撞了个名字,是我多心了。”
  谢初对她的这幅画有这么高的评价是在沈令月意料之外的,她还以为像他这种脑子一根筋的武将都只会在意那些有关排兵布阵的事,对于这种风雅之事一窍不通,没想到是她想岔了。看来,她这个表哥虽然常年定居青州,但也和长安男儿一样冶六艺,不禁心中欢喜,冲他莞尔笑道:“是只撞了个名字,可今日那些命妇嫔妃都在场,嫔妃暂且不提,那些命妇们可都是要参加晚上的百官宴的。怕就怕她们看过了双面绣后觉得精美绝伦,口口相传,等到百官宴时,众人都知晓了我那好八妹送了母后一份双面绣品,绣的瑶池飞仙图和百蝶采蜜图栩栩如生美轮美奂,等我上呈这幅画卷时,众人都已经先入为主了。”
  谢初挑眉:“那公主的绣品这么精美,竟比你的图还要美上几分?这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可不像是你的作风啊,表妹。”
  “我自然是不怕的,”沈令月道,“就算她没有绣那一幅瑶池飞仙图,只绣了百花图,我也不怕。她的绣品是很好,但也不过尔尔,真要论起来,自然是我的更胜一筹。”
  谢初很欣赏沈令月的这份自信:“那不就得了?看来,这一趟鸣轩殿我是白跑了。”
  “呀,原来你是真的有在担心我啊,表哥?”
  “……”
  “好了,不跟你说笑了。”见谢初又一次被她堵得哑口无言,沈令月一笑,识趣地没有再继续挤兑下去,又把话题扯回了贺礼一事,“不管八妹的绣品如何,抢眼也好惊艳也罢,要和她一比高下,我总要能有东西跟她比不是?”
  “你的十二花月图啊。”谢初还没有反应过来,不解道,“难道你还想用别的东西来当作贺礼?”
  “……”沈令月有些无奈,“表哥,我刚刚跟你说的话你是不是都没有听进去?现在的问题不是我和她之间的贺礼像不像,也不是我和她的贺礼谁更精美、更能夺人眼球,而是我这幅画卷根本就拿不出手。”
  她边说边伸出葱削细指,悬空点着那几团污墨道:“你看这里,还有这里,墨迹都是一团一团的,就算我在上面题诗,写出来的字也根本没办法盖住它们,只会变成一团团黑墨,跟原来根本就没什么分别。”
  谢初闻言,就低下头仔细看了那几团污墨一眼,也皱起了眉:“听你之前的说法,我还以为这画卷上的墨迹只有零星几点,没想到居然这么大,怪不得你说像虫斑一样……”说到一半,他忽然轻咦一声,指着其中一点墨渍道,“这墨怎么还是湿的?”
  沈令月有些尴尬地一笑:“这是……我刚才不小心手抖点上去的。”
  “……”幸好这丫头在画这幅十二花月图的时候没有手抖,要不然他可能就见不到这幅画了。
  谢初无奈地看了沈令月一眼,就转过头去继续盯着牡丹花上的墨渍看,片刻之后,他重新抬起头,看向沈令月道:“你选了哪首诗来当这一格的题诗?”
  沈令月把手中的信纸递给他:“我求二哥给我作了几首诗,我看着都还行,就选了其中的第三首。”
  谢初接过信纸,抖开来看了:“还行,挺符合这朵牡丹花的,诗意也不错,又喜庆又吉祥,不过……八句话?”
  “八句不少了。”沈令月道,“律诗就是这么个规矩,而且一般在画中题诗就是题律诗的,总不能写首牡丹曲上去,喧宾夺主也不好。”
  “我是嫌它多。”谢初道,“你准备写小楷吗?不过一个格子,就要写这么多字,大了显眼,小了又缩成一团,两头都不讨好。”
  沈令月有些烦恼:“我也不想写这么多字,可这墨渍从整体上看是只集中在一处,但若是只看这一朵牡丹花,那就有点分散了,不写这么多句根本就不能把所有的墨渍都遮掩住。”
  “你不会把字写大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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