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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引-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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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尔冉轻嗯了一声,望向赤霞,“弟子很羡慕她们。霞光,霞云,飘在空中,想往哪去,就往哪去,想往哪儿飘,就往哪儿飘,逍遥自在。”
  李清玄同样抬头望向朝霞,“尔冉,你可知师傅为何给你取这名?”
  小尔冉回忆片刻,轻轻答道:“因为掌教捡到我的时候,我的脸皱得像是个老头。原是取个聃字,为避讳,拆为尔冉。”
  李清玄摸着小尔冉脑袋,“取这名,为师也不知是好是坏。古有名将,自称为‘艾’,意为未老先衰。想你平日里少年老成,为师还有些担心。幸好,你心中有尚有一份自在心想。未来,若是何日你想下山……”
  “掌教。”小尔冉摇头说道:“弟子从未想过下山。”
  “哦?”李清玄似是有些意外,“前几日那少年剑客许歌,来向为师挑战之时,你可是满眼羡慕。你真不想去见见他口中天下?不想如赤霞般,光照万里?”
  小尔冉眼神闪烁,终是摇了摇头,“赤霞再美,犹在环宇之内,限于天地大责,昭示来日风雨。上至宗予我新生,我之余生,便要为宗门而活。那赤霞……那赤霞……”
  小尔冉咬了咬唇,坚定说道:“不做也罢。”
  李清玄似是惊讶,摸着小尔冉脑袋,摇头苦笑。
  从那日期起,李尔冉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清扫山门石阶。他知自己资质有限,不求闻达天下,只求为山门做力所能及之事。
  唯有那漫天霞光,一日不落。
  直至年到四十,李清玄病入膏肓。
  那日,李尔冉如同往日,前去掌教门前请安。未至门内,却听到掌教咳嗽声响,室内已有他人。
  李尔冉便垂首守在屋外。
  屋中传出师叔声音,“师兄,你莫要再为宗门操心,多多休息。”
  李清玄微弱回应,“唉,我也是放心不下。后人之中,再无天位。我一闭眼,谁来撑起宗门?王室多变,那燕王心思多变难测,你让我如何能放心休息?”
  说着,又是一串急促咳嗽。
  李尔冉站在门外,失了魂魄。
  谁来撑起偌大宗门?
  谁能?
  那一日,浑浑噩噩。
  他不知不觉如同往日,清扫山道,行至后山,回头去望。
  赤霞飞卷而来,映红山壁。
  红枫散落山坡。相得益彰。
  坐山巅,望远方,远方还在远方。
  这一坐,便是三个日夜。
  什么“许大宏愿”,什么“愿身如烈火”,什么“荡平天下不平事,佑万民一世太平”。
  都是大话!
  他当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得有人站出身来,扛起宗门大旗!
  四十年修行,三日悟道,一朝入天位。
  只为这般,简单理由。
  他观火霞入道,却再难做那霞光。
  为上至希望,不得逍遥,他无怨无悔。
  为宗门掌教,不得自由,他无怨无悔。
  为燕王帝师,不得自在,他无怨无悔!
  直至他遇到柳凤泊,一顿酒,一席话,他与白袍为伴,他与黑衣对侃。他感心中呐喊!
  直到他遇小石头,一年相处,享那天伦之乐。他再感心中动摇。
  那日,他愿为白袍自封修为,丢那帝师之位。
  他最后悔之事,就是没有拦住白袍,让他白白送死!
  今日,他愿为小石头不要掌教名声,不要一身修为,不要命!
  也绝不能让那日悔恨,今日重演!
  周遭皆是断箭残羽,剑围之内,黑衣垒尸。
  血染沾湿衣襟,李尔冉气喘吁吁。
  呼吸白雾,凝于空中,似也带有血色。
  黑衣围在剑痕之外,面面相觑,不敢上前。
  手臂很沉,血很凉。李尔冉感到双腿发抖,心中苦笑。
  就到这儿了吗?
  青鬼不知何时到了面前,缓步行来,“想不到,我青鬼还有机会,斩下李尔冉的人头!”
  李尔冉强打精神,捏起剑指,剑罡指上吞吐。
  青鬼直冲而来。
  李尔冉挥臂迎战。
  谁知青鬼双袖一甩,两根黑鞭破空而至。
  一鞭扫开老道手臂,另一根捆住老道身躯。
  李尔冉只觉身上一麻,面上立刻黑气上涌,他立马用尽真元抵住黑气。
  鞭上有毒!
  这点毒素,若在平时自然不在话下,可此刻李尔冉已是油尽灯枯,完全挣脱不开。
  青鬼一声狞笑,“副门主有令,林火几人多次扫我门颜面,绝不放过!儿郎们,谁若杀死林火等人,赏金万两!”
  黑衣一声欢呼,纷纷越线,如同鬓狗,如同黑潮,奔涌而来。
  如何能放他们过去!
  绝不能放他们过去!
  李尔冉放松控毒真元,燃至极点!
  一瞬!
  黑鞭崩裂。
  一瞬!
  如同半山霞至!
  青鬼疾退!
  剑围中黑衣却未有这般好运,未有发出惨呼,便已身首两端。
  赤霞剑气斩落大地。
  李尔冉身后豁开三丈深渊,破入山体,难见深浅。
  此是,天位巅峰!
  李尔冉哈哈大笑,摊坐绝壁之前。根根黑色经络,遍布脸颊。笑着笑着,他便咳出血来,乌黑鲜血散落满地。
  青鬼望着剑痕深沟,面色变幻,终是闪过一丝狠辣。
  他从身边发抖黑衣手中,夺下一柄钢刀,迈步走来,“好!老头儿!算你狠!既然如此,老子便亲手刮……”
  话音未完,青鬼身首异处。
  血从颈中喷洒,落在身边男人脸上。
  猫怔仲面上点点殷红,他眯着双眼,舞出一朵剑花,甩去剑上血珠。
  余下黑衣,缄默无声。
  猫怔仲收回木杖利剑,缓缓走向人造崖边。行到老道面前,盘腿坐下。
  李尔冉咳着血,笑看黑衣。
  黑衣皱了皱眉,“笑个屁!你要死了!”
  李尔冉微微笑着,“你这样,可做不了门主。”
  黑衣低下头,似是骂了声脏话,对着老道吼道:“狗屁门主,老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老子是猫怔仲,又不是你这迂腐老道,更不是那个废物白袍!”
  “明白,明白,明白。”李尔冉边咳边笑,“我还是羡慕你啊,为所欲为。肩上担子扛久了,就忘了自由滋味。不过……”
  李尔冉伸手,抚摸身边大地,笑容满面,“我不后悔,不后悔。”
  猫怔仲猛然站起身来,“老子就讨厌你这种人!狗屁责任!狗屁规则!”
  李尔冉摇了摇头,“你不懂,你不懂的……”
  “啊!”猫怔仲怒吼一声,指着身后黑衣,“你们!给本座去山底把龙荔捡回来!现在,立刻,马上,统统捡回来!”
  李尔冉看着黑衣癫狂,似要发笑,却只是咳血。他双手颤抖,望向熟悉山道,“我扫了四十年的岳山,这儿的冬天依旧那么冷,这种时候就该叫上三俩好友,喝点刀子酒。”
  猫怔仲窜到老道面前,一把攥住道袍衣领,“老牛鼻子!你不许死,本座不许你死!”
  李尔冉浑身皆在打颤,“我就要气你,我先去……先去找他喝酒……不醉不归……不醉不归……”
  猫怔仲停下摇晃,垂下头颅。
  李尔冉眯起双眼,呼出一口浊气。
  真元失控四溢,染红山路风光,宛若每日晚霞。
  李尔冉望着身周霞光,嘴角含笑。他的身子渐渐变冷,却不再颤抖。他缓缓低头,喃喃轻语,“果然……”
  “我还是,想做红霞啊……”
  老道合目,倒于黑衣怀中。
  风吹,天阴,雪落。
  山径,林火低头默声疾行。
  他们三人,已与上至宗道士,分头而行。
  三成大师轻声问道:“林施主,我们这是要去。”
  “去救你同门。”林火捏住刀剑握柄,杀气腾腾。
  前山,燕王已至山顶。
  阴阳鱼儿漫天,山道两旁站满人群,蜿蜒而下,直至山底,黑白肃穆。
  武睿面前便是“登玄”台,他眼中闪烁激动神采。即便对他而言,封禅也是非同小可。千古王者,谁不想天下封禅?
  台下王宇高声呼和,“请!燕王登台!”
  武睿迈出一步。
  仪仗之中,却有一人脱阵而出,冷冷开口,“如此昏君,也有资格封禅?”
  武睿先是一愣,随后怒容满面,扭头回望,正见到台阶之上,王芝昂然而立。
  石阶尽头,武睿俯视王芝,怒目圆睁。
  石阶之上,王芝仰望武睿,讽刺冷笑。


第126章 登玄封禅百官乱
  零星雪珠随风而至,山道之上寂静无声,唯有“登玄台”上薪火“噼啪”作响。
  武睿敛住怒容,冷冷瞪着王芝。
  衣袍随风,王芝无畏回望。
  林深阴影,露出老宦官服下摆。
  终有人怒喝出声,“孽障!”
  众人定睛去望,原是文渊阁大学士,今日封禅主持,老臣王宇。亦是如今王家话事,更是王芝爷爷。
  王芝微微躬身,“爷爷。”
  “孽障!你还有脸面叫我爷爷!”王芝放下手中卷轴,从武睿身边走过,对着王芝怒吼,“孽障!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还不给老夫跪下!”
  他冲到王芝身边,抬手欲打。
  “大学士。”武睿缓缓出声。
  王宇浑身一颤,面向武睿,轰然跪下。
  双膝磕石阶,五体投地,“大王息怒。”
  武睿并不说话,只是背起双手,冷冷一哼,双眼死死盯住王芝。
  王宇赶紧伸手去拉身边王芝衣袖,“孽障!莫要犯浑!还不速速跪下!求大王法外开恩!”
  “爷爷。”王芝纹丝不动,双眼紧盯武睿,仿佛眼中仅他一人,“何必跪这昏君。”
  武睿冷着张脸,静静看着王芝。
  王宇抬眼看到武睿冷冽脸庞,浑身发抖,赶紧去拽王芝手臂,“孽障!你可知道你这样做,是要让我们王家,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老夫,老夫……”
  他猛然站起身来,东张西望,终是去夺一边侍卫长戈,“老夫,一戈劈了你这孽障!”
  可惜,百无一用是书生。他一文弱书生,又是年至耄耋,怎么能与侍卫夺戈?任由他怎样用力,那侍卫依旧丝毫不动。
  抢而不得,他似是用尽全力,气喘吁吁,跌坐地上。仰头望着两侧不动军士,面色铁青。
  王芝看着王宇,面带歉意,“孙儿不孝。不过爷爷放心,孙儿今日所做之事,与王家绝无半点关系。”
  他仰起头来,重新冷冷望着武睿,“王芝今日所做之事,皆是发自内心!王芝今日所言之词,皆是为万民请命,为百官证行,为大燕未来!即便死无葬身之地,亦是义无反顾。”
  铿锵话语,回荡山道之中。
  武睿面无表情,眯起双眼,“孤倒是好奇,你要怎么为万民请命?怎么为百官证行?又是怎么为大燕未来!孤,又是怎样昏君!”
  王芝拢起双袖,又从袖中抽出一幅玉帛。
  扬手一舞,帛随风展,纯白帛上,鲜血殷红。
  王芝盯住武睿双眼,“燕人王芝,告燕王武睿,五十大罪!”
  山道之上,寂静无声。
  王芝手捧血帛,拾级而上。
  “大罪其一!不遵遗诏。伙同人熊董蛮武,残害两大辅臣。致使朝纲不正!”
  “大罪其二!屠戮百官。前后共斩朝中重臣二十户,满门皆灭。牵连家眷亲朋,超五千余人。致使朝堂昏暗,人心思危。”
  “大罪其三!穷兵黩武。与狄国妄兴刀兵,并无统御之能,却御驾亲征,将国事视为儿戏。因其过失,致使数万大燕将士无辜丧命!”
  “大罪其四!罔顾百姓。明知百姓乃是社稷根本,却不闻不问,妄加赋税徭役,致使民不聊生,乱匪四起,天下不安。”
  “大罪其五!好大喜功。兵乱初过,便大兴土木,造封禅两坛,意图岳山封禅。不知励精图治,只知空废国库财力,致使国库空虚,无以为继。”
  “大罪其六!荒淫无道……”
  “大罪其七……”
  一罪便是一阶,王芝步步向上。
  “大罪四十九!残害同宗。抗狄之战,共害武氏少年,二十有三。其中十人皆是家中独子,致使同宗绝嗣。”
  四十九条言毕,王芝离武睿所在平台,只有一阶之隔。
  他那捏帛之手,微微颤抖,眼眶稍稍泛红。
  沉默片刻,王芝低下头去,“大罪五十!”迈开脚步,“违背祖训。妄图与狄国讲和,派凤栖……凤栖郡主出塞和亲,致使凤栖郡主惨死出塞途中!不可原谅!”
  步上最后一阶,王芝立于平台,与武睿正面对视,“如此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徒,不是昏君又是什么?大燕子民,为何要跪这昏庸之徒!这等昏庸之徒,又有何德何能,能有封禅荣耀。这等无用之人,又何以为王?”
  雪珠化作雪花,纷纷而落,从两人眼前飘荡而下。
  武睿用仅两人能闻声音,冷冷说道:“就为了凤栖,你要反孤?”
  王芝目光坚定,“没错。”
  武睿注视王芝双眼,淡淡说道:“值吗?”
  王芝脸颊抽搐,眼眶微颤,似是痛苦无比,终是挤出一字,“值!”
  武睿不再看他,环视四周,朗声说道:“王芝逆贼,放肆妄言!山道百官,竟无一人阻拦!竟无忠臣一个?”
  雪落,山静,无人应答。
  就连最先发话的文渊阁大学士,此刻也是坐于地上,垂首无言。
  武睿立于山巅,回望山道黑白。放眼望人头攒动,他却只觉冬风萧瑟。
  他便这般众叛亲离?
  就在此时,文臣之中有人奔出阵来,“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你们都忘了吗?古语曰‘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难道百官之中,再无一人心知为臣之道?你们读的圣贤之言,都被狗吃了吗?”
  那人武睿完全不识,应是无名小臣,可此刻见他须发喷张的怒吼模样,武睿只觉心暖血热。
  男人愤慨直言,百官之中,隐隐有嘈杂声响。
  武睿心生喜意。
  却见王芝抬高单臂。
  一道黑影窜入道中,刀光一闪!
  那直言忠臣,身首异处。
  斗大头颅,顺着山道,翻滚而下。于那雪白阶上,涂出一道血痕。
  武睿眼角抽搐,百官重回寂静。
  王芝冷冷笑着,任由武睿呆立当场,从他身边行过,缓步登上“登玄台”。
  走到燔柴之前,伸手一扬。
  血帛飘入燔柴之中,浴火而焚。王芝朗声说道:“诸君,是否也曾觉得,这燕王之位,应当退位让贤?”
  群臣如若得到指令,一瞬鞠躬山呼,“请燕王,退位让贤!禅让天下!”
  武睿听着耳中山呼,再看面前躬身群臣,仰天长笑,“好啊!孤的封禅大典,倒成了禅让典礼!好!好!好!”
  他已明白过来,他们选择此时发难,就是为让他爬到最高,再狠狠摔下。
  武睿突然敛住笑声,眯眼望着百官,高声吼道:“孤倒要看看!是哪位有德有才之人,要取孤而代之!你们要让孤将王位,禅让于谁?”
  话音稍落,一道黑影,于队仗之中缓缓而行。
  武慎披袍而出。
  半白须发,一脸冷漠,武慎行至武睿面前。
  双手后撩,掀飞身上披袍,露出内里红衣,还有那红衣之上,五爪金龙!
  武睿面沉如水。
  武慎冷冷说道:“禅让于孤!”
  两身龙袍,红黑对立。


第127章 双龙斗兄弟阋墙
  相近容貌,齐平身高,一般五爪金龙,只分红黑两色。
  武睿上下打量武慎,似是被红衣金线刺了眼睛,“孤还在想,王兄怎么会建言将黑旗换成红旗。原来不是为了喜庆,是为了登基。”
  武慎张开双臂,像是炫耀,“王弟帮孤看看,可曾合身?”
  武睿眯起双眼,“看着倒是合身,也不知出自哪位能工巧匠之手,孤将来定要上门拜访。”
  “看来是孤问得不清。”武慎摇了摇头,又继续说道:“孤是想问王弟,这龙袍穿孤身上,可是比王弟更加合身?”
  武睿双唇一咬,缓缓吐出一句,“猫披虎皮,亦难为王。蛇雕金鳞,亦非是龙。”
  武慎先是一愣,随后抿嘴笑着,“小睿,你可知为何父王将王位传于你?”
  武睿冷冷一笑,“因为父王慧眼识珠,他看出你不堪重任。而孤更有野心,孤才是那人,能使大燕国富民强。”他说得分外大声,似要让整条山道尽皆听闻。
  然而,山道两侧,依旧无人响应。
  武慎并不回身,只是看着武睿摇头,“因为,孤不想要。”
  “不要?”武睿讶然,满脸惊异。试问天下谁人不想做王?生杀大权尽皆在手,登高一呼,四海臣服,这等权势谁不想要?
  武慎伸出手,为武睿掸去肩上雪花,“你当了这么多年,若让你再选,你真还想要?”
  武睿推开武慎手臂,就要张口。可那“当然”二字,却缩在嘴边,吐不出口。
  皆说燕王好,谁知为王苦?
  他此生都不会忘记,那一个个难眠之夜,再多温润也难抚平心中惶恐,更难驱走骨里阴寒。
  内有权臣当道,有百姓嗷嗷待哺,外有强敌环绕,皆是心怀不轨。
  尽是勾心斗角,尽是心力交瘁。
  若给他再选机会,他真愿意做这“尊贵”燕王?
  武睿沉默许久,终是艰难说道:“圣人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父王既将大燕托付于孤,这便是孤之责任,孤必定竭尽所能。”
  “责任?”武慎哈哈一笑,“我可不想要这责任。我只想寄情山水,逍遥一生。我还想看着我的桐儿漂漂亮亮出嫁,健健康康生活。什么大燕,什么责任,都与我无关!”
  “凤栖!凤栖!又是凤栖!”武睿眼中满是怒意,“一个两个都是这样!那个柳凤泊为了凤栖当殿就要杀孤!今日你和王芝又为她反孤!孤且问你,是这大燕重要,还是区区女子重要?”
  “区区女子?”武慎双目赤红,“她不是区区女子!她是我的掌上明珠!是我的心头肉!是我独一无二的女儿!”
  武睿也是捏紧双拳,“为了大燕天下,谁人不能舍弃?”
  “谁都能舍弃?”武慎眯起双眼,“那你的武梦如何?武莫如何?”
  武睿哑口无言。
  两人之间陷入沉默。
  武睿叹了口气,“王兄,孤知你定非此事主谋。今日反孤,明日他们就能将你落下王位,到时候我们大燕将会落入他姓之手。这便是你想见到的?”
  武慎背起双手,“我这一生因三位女子而变。母后给予我生命,让我诞生于世。淑妃教我情爱,让我从男孩蜕变成为男人。而桐儿,让我明白,什么是父亲,什么是责任。”
  他叹了口气,似是怀念,“母后入土,淑妃早逝,如今……如今就连桐儿都……”
  武慎微微低头,双手颤抖。他咬了咬牙,重新抬起头来,“她们都已不在,我还要什么?即便杀尽天下人,只为挽回桐儿一个,我这不称职的父亲,也无怨无悔。”
  雪越下越大。
  武睿张口结舌,“你简直疯了。凤栖已经死了!况且她之死,你也难辞其咎!”
  “没错。我确实难辞其咎。我也知此生难赎其罪。”武慎红着眼眶,似是有些癫狂,“但你就无罪?这大燕就无罪?孤就要做这大燕之王,再毁了这痛苦之源。”
  武睿不由自主,退了半步。
  他知道,眼前武慎已非他熟知兄长。面前之人,只是一个饱受丧女之痛的疯狂父亲。无法沟通,无法说服,因为他早已放弃思考。
  武睿又将目光,望向身后王芝。
  王芝嘿嘿冷笑,从台上缓缓走下,行至武慎身侧,“武睿昏君,可要跪下求饶?”
  只看一眼,武睿便在心中暗暗皱眉:又是个为爱要死要活的疯子。怎么尽是这些疯子在与孤做对!
  他将最后希望,投向山道百官,“诸君!孤知道,孤确有急功近利,确有不对之处。但,难道我大燕忠臣已经死绝?真要看着大燕走向末路,落入谋逆之手?难道要见百年社稷,一朝尽散?”
  山道寂静。
  武睿心肠如雪冰寒。
  武慎拍了拍武睿脸颊,“王弟,今日宾客名单,前后规划,皆是出自孤手。你以为,你真有一点机会?”
  王芝在一边帮腔,“大王若是愿意主动禅让,说不得还能活命。好死不如赖活,是不是?”
  武睿梗起脖子,“孤,绝不退位!”
  “那也就没办法了。”武慎背起双手,扭转头去,步下石阶,“燕王武睿,自觉愧对天下,于岳山山巅,封禅大典,自裁而亡。诸君!”
  王芝跟在武慎之后,两人已行至石阶半段。
  “诸君!”武慎撩起衣袖,似是拭泪,“悲痛啊!”
  话音一落,山道侍卫涌至道上,手持长戈,拾级而上。
  山道之上,尽是黑甲侍卫。
  如同黑潮逆行而来。
  武睿面如死灰,只觉浑身尽是冰霜。
  他掌心冒出冷汗,他突然有些害怕。他想到还在寝宫等他的武莫,想到不知在哪儿的武梦。
  莫儿应该正在等他回家,梦儿还想再见他这父亲一面。
  当他们听闻他的死号,又会哭成何等模样?
  武慎可会对他们也下毒手?
  双腿发抖,背脊发凉,他想立刻就逃,逃得越远越好。
  可他不自觉向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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