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崩泪流-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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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叔叔的意思，他很怕自己回来晚了而抱憾终生。如果，现在能够跟自己的哥哥说两句话，那么，多少总能减少一些遗憾。只是，父亲现在正在抢救之中，他不知道方不方便，会不会给父亲带来麻烦，因此这话就问得有些勉强。
　　“精神不是很好，我爸他已经连续好几天没怎么好好睡过觉了，再加上今天早上的吐血和昏迷，唉……”顿了顿（我估计，那时叔叔的脸色一定不怎么好看），我接着说道，“不过，我想，跟你说两句话应该没多大的问题。”
　　“那好！”那是抑郁之后的兴奋，“你赶紧去看看，你爸他现在在干吗？如果可以的话，就将电话给他。”叔叔有些急切地催促道。
　　我能够理解此时叔叔的心情，因此用最快的速度来到病房，跟父亲说，这是叔叔的电话。我能够感觉到，父亲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有些激动地接过我的手机。常言道：血浓于水。这句话说得果然不假！
　　可惜，父亲跟叔叔没聊几句，就在一旁护士“多休息，少说话”的催促之下而被迫中断了。那是这一对冤家兄弟一生之中最后的一次通话。
　　接下来，我就通知了父亲的三个外甥。当然，我不可能每个亲戚都通知到。我拜托自己的三位表兄弟帮着通知他们各自的家人。大外甥说，他今天下午要开会，因此准备明天上午过来。我能说什么？二外甥说，他立刻就请假并马上就赶来医院。三外甥，举家迁徙到了外地，因此除了表示遗憾之外，一点也没有过来探望的意思。通不通知，那是我的问题；过不过来，那就是他们的事情了，这不是我所能左右得了的。
　　然后，我就通知了父亲娘舅家的表兄弟。这毕竟不是我的表兄弟，我能够联系到的并不多。我只能拜托这位能够联系到的表叔叔帮忙通知一下其他人。我说，如果有可能赶过来的（父亲的表兄弟绝大部分都在外地打工）就尽量赶过来，那么也许还可能见上最后一面。
　　接着，我所想到的就是我的舅舅们。其中大舅舅、三舅舅和小舅舅都是父亲带出去的。因此，父亲跟舅舅们之间的关系就比较特殊点。虽然是平辈，但从技术上来说，父亲也可以算是他们的半个师父。其中，表现最为激烈地是大舅舅，陡闻噩耗，立刻就痛哭流涕，并表示，他马上就会从西安赶回来。
　　最后，我就是通知父亲姑姑家已经过世的表兄家的两个儿子。他们也是父亲带出去的，其中一个还做个包工头一段时间，算是当地一富。收到我的通知之后，他们都表示，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赶来医院。


第184章　　谁的悲哀
　　再仔细想想，似乎并没有什么急需处理的了。看了看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我再次回到病房，让姐姐先带着表妹出去吃午饭。本来想让母亲一起去的，但母亲面色很是沉重，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因此坚决不肯离开父亲哪怕一步。没办法，我只得陪着母亲一同留了下来。
　　看着母亲那憔悴的面庞，我很是心痛，就对母亲说：“妈，你睡会儿吧，这里有我呢。”
　　父亲依然咳嗽得厉害，几乎需要不断地擦拭带血的浓痰。我知道父亲已经连续三天没睡觉了，于是就不时地劝说父亲休息一会儿。只是，也许是因为怕自己睡着了就永远也醒不过来了，所以父亲一直在强撑着，怎么着都不肯睡觉。
　　在姐姐出去吃饭没多长时间，我就接到了父亲二外甥的电话，也就是我小姑姑家的孩子。年龄比我小，是我的表弟。在问清楚了父亲所在的病房之后，这位往医院跑得最多的表弟很快就到了。
　　父亲对自己的这个外甥是最最满意的。当然也只是现在。原本，在一众外甥还小的时候，父亲对我的这个表弟可没多大的好感。因为我的这个表弟，小时候相当调皮捣蛋，而且成绩不好。在一众外甥之中，被父亲打骂得最多的就是这位了。但世事难料，谁会想到，这个一向调皮捣蛋的家伙，在长大之后，会成为众人之中最重感情的一个呢？
　　大外甥，应该是最被父亲看好的。好学上进，最终考上了大学，也顺利找到了一份稳定的工作。只是，在成家立业之后，每逢春节，就再也未到我家来拜过年。我们这里有一种说法，那就是娘舅为大。因此，在春节之际，除了大年初一，跟村里人拜年祝福之外，大年初二，首先要去的就是娘舅家了。
　　当然，随着改革的深化和人们思想观念的转变，现在这样的传统观念和习俗已经逐渐被人们淡化。我记得，自己小的时候，大年初一出去拜年，要走整整一个上午。那时候，无论辈分大小，几乎是家家户户都到。通过相互之间的美好祝福，传递着邻里的温情和节日的喜庆。当然，小孩子去拜年，人家是要发糖的。那时候，条件还不是很好，一般人家只不过发两块水果糖。但即便是这样，一个上午下来，我手中所提的大方便袋也会被糖块所充满，由此可见，那时候，我得跑多少人家了。现在，出门拜年的就越来越少了，即便是出门了，也只是象征性地走一些离得近的或者关系较为亲密的人家。按照目前这种趋势发展下去，我估计，用不了几年，农村就会跟城里一样，各自在各自家中过年了。
　　对自己传统观念和传统习俗的无情抛弃，毫无疑问是全民族的悲哀。不过，我父亲却是个固守传统的人。在娘舅还在的时候，只要没有特殊情况，父亲都会坚持到自己娘舅家去拜年。不过，对父亲来说，悲哀的是，在他还坚持到娘舅家拜年的时候，自己的外甥就几乎不来拜年了。其中，只有一个另类，那就是二外甥。只有这个一向不被父亲所看好的二外甥，在其他人都不来的情况下，还依然坚持每年都到我们家来拜年。因此，父亲对二外甥的看法也就在渐渐发生着改变。
　　父亲食道癌开刀住院那段时间，二外甥往医院跑得最勤，而且每次过来都会带来各种各样地补品。我之前所提到的，在父亲手术那天，等在手术室外面的那个表弟，也就是父亲的二外甥。当时，父亲的外甥之中，也只有他一个在场。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在父亲最最痛苦的那段时间，只要看到二外甥的出现，他就会情不自禁地露出温馨地微笑。
　　对自己外甥评判的错误，可以说是父亲的悲哀。但，悲哀的难道就只有父亲一个吗？调皮捣蛋的就不好，成绩优异的就一定好。这已经成为现下我们这个社会评判一个孩子的主流标准。这个非常不科学的评判方法为什么会成为主流？这样的问题难道不足以引起我们的深思吗？
　　我不是专家，更不是权威，以下所说的，只不过是自己的一些人生感悟。很可能是管中窥豹，有失偏颇，但我还是有种不吐不快的感觉。在我看来，社会现下所流行的这种不良的评判标准，完全是由于失败的教育所致。虽然我国早就高举起了素质教育的大旗，但真正能够做到的又有多少。几经改革，但又有多少学校能够保证自己已经完全摆脱了应试教育的桎梏呢？也许，我只是住在小地方，所感觉到并非全国的主流。不过，我们这里，从小学到高中，从学校领导到普通教师，从家长到孩子，就很少有不重视学习成绩的。最最可怕的是，在绝大部分人眼中，看到的就只有孩子的学习成绩。
　　补习，补习。为了提高孩子的学习成绩，不仅是家长，就连学校也都相当重视“补习”。因此，江苏为配合素质教育，在教育界所推行的“五严”政策，一时之间竟然成了笑柄。反正，我们这里的高中，周末学校补课已经成为了常态。学校为什么要顶风补课？说白了，还不是为了提高学生的学习成绩。虽然违规了，但学校领导的出发点不过就是为了提高高考成绩，从而为学校、为地方争光。因此，这样的违规行为非但不会受到批评和处分，相反还会得到上级主管部门地遮掩和维护。久而久之，整个高中这一块，就再次回到了只追求分数这一最初的改革原点。
　　作为教育的窗口，学校尚且如此重视学习成绩，更何况普通的民众呢？因此，才会出现只以学习成绩作为最主要的甚至是唯一的错误评价标准。只是，这样的评价标准就真的好吗？如果真的好的话，那么父亲对自己的二外甥的认识也就不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了。错误的观念就、错误的标准，扼杀的不仅仅是孩子们的快乐，更主要的是扼杀了孩子们的发展空间，扼杀了整个民族的未来。一个只追求成绩，而不注重其它，甚至忽视道德的民族，绝对是一个可悲的民族。


第185章　　最后的探视
　　我们姑且不去讨论“无论白猫黑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的言论，是否会引发为了抓老鼠而不择手段的弊端。反正，这次表弟的出现，跟以往一样，给父亲带来了欣喜。
　　那时的父亲，神智仍然清楚。看到自己外甥又带着东西过来，就面带微笑地嗔怪道：“每次过来，干吗都要带东西呢？下次别这样了，家里人家送的都积压着，还没能吃得掉呢？”
　　表弟能够明显感觉出父亲责备言语之下所掩藏着的高兴和幸福，因此只笑着回了一声“这是应该的”。
　　父亲没有就这个问题做过多纠缠，而是关心地接着问面前这个越来越让自己喜欢的外甥“吃过午饭了没有”。
　　闻言，我大感羞愧。估计表弟是一下班之后，就立刻赶过来的。父亲在被病魔折磨得如此虚弱的情况之下都能想到表弟“有没有吃饭”这个问题，但，我却偏偏没能想到。“走，我们到外面吃饭去。”虽然已经快到下午一点了，但我也还没吃饭，于是听了父亲的话之后，我就赶紧跟表弟说道。
　　“我已经吃过了，你们吃过了没有？”表弟的感情一向比较丰富。
　　我和母亲闻言，都摇了摇头。
　　“这样吧，我在这里看着大舅舅。表兄，你带着舅妈吃饭去。”表弟非常果决地说道。
　　“不用了，姐姐呆会儿会将午饭带过来。你坐下来休息会儿吧。”跟做过军人的表弟说话，我一点都不需要曲曲绕绕。
　　其时，父亲很想多跟自己的外甥聊聊，只是表弟已经知道了父亲这几天一直都没好好休息过，因此只是和我一道一个劲地劝父亲睡会儿。父亲架不住，只得强压下自己的浓浓谈性，但无论如何就是不肯闭眼睡觉。对此，我们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没多长时间，姐姐就将我和母亲的午饭带过来了。自吃过早饭一直到现在，除了喝水之外，父亲其实也没吃过一点东西。不是我们没有想到，而是医生特地嘱咐过，这段时间切不可进食。
　　与新大楼相比，这里的病房明显狭小得多了。我和母亲不得不坐到隔壁空床上吃饭。刚刚动筷，就有护士过来，说这个病床的病人马上就要过来了。于是，我和母亲不得不收拾起饭盒再次寻找起新的吃饭之所来。
　　最终，我们在外面空着的加床的床头柜上，将就着以最快的速度胡乱吃了一些，然后就有些急匆匆地回到病房。虽然有姐姐和表弟看着，但母亲和我似乎都有些放不下父亲。此时此刻，我们只想紧紧地陪伴在父亲身侧。
　　父亲的手机突然响了，看到父亲想拿电话，我赶紧抢先一步。这个时候，父亲手臂上插满了东西，我又怎会让他自己接电话呢？接起之后，我拿着手机放到父亲的耳边。父亲说，那是他表弟媳，说马上就要到医院，打电话过来是想问一问，父亲在哪一间病房。
　　我拿起电话，跟自己的这个表婶婶简洁明了地说了一下父亲病房所在的位置。直到表婶婶表示明白之后，我才挂断了电话。
　　这位表婶婶来得相当急促，因此没来得及买什么东西。不过，只是人来了，父亲就已经非常开心了。我能够看得出，此时的父亲，非常非常想见一见所有的亲人。
　　父亲精神虽然不是很好，但与人交谈的欲望似乎很强。即便是在众人都劝说要“少说话，多休息”的情况下，父亲还是会忍不住地偶尔插上一两句。
　　要到下午两点的时候，表弟说他还要上班，于是就非常礼貌地跟大家一一道别。表弟似乎已经意识到了父亲的异常，我留意了一下，发现表弟转身离去的那一刹那，脸上强装的微笑瞬间就被浓浓的担忧所替代。
　　我的电话铃响了，一看就知道是父亲姑姑家表兄的儿子。他问了一下父亲病房的位置，并说自己下午下班之后就会赶过来。虽然父亲的这个半徒弟最终没能来成，但在父亲听闻他下午会过来的消息的时候，还是显得很开心。
　　在父亲最后的一天中，来探视和表示会来探视的就只有这几位了。当然，这当中不包括堂哥。堂哥不仅用车将我带到医院，并且还帮我们将父亲一直送到了病房。可以说，在父亲手术至今，他的一众徒弟和半徒弟之中，堂哥是最最尽心尽力的一个。只是，无论是父亲还是我，都已经将堂哥看做了自家人，因此并不会将他计算在亲朋好友的行列之内。还有，就是老婆和姐夫，在中午休息的时候，也带着两个孩子过来看望过父亲。
　　表婶婶是个非常细心的人，她只要发现连接在父亲身上的仪器发出怪声或者数据异常，就会第一时间到护士站请人过来查看。当然，有时候确实是出现了异常现象。我记得非常清楚的是，有一次，父亲感觉要小便。母亲看到父亲身体虚弱，加之身上连接着很多东西，因此就劝父亲直接在床上解决得了。但倔强的父亲就是不同意，万般无奈之下，我们只得将连接在仪器上的各种线先拿了下来，然后举着盐水瓶并扶着父亲到病房的卫生间去。几经折腾，再回到病床之后，那些线我自然就接得不是很准确、很到位。因此，那次，护士过来之后，就帮我们重新接续了一下。其它时候，几乎都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经过表婶婶的多次呼喊之后，护士站的值班人员，终于感觉不厌其烦了起来。因此，就直接指着仪器对我们说，看哪个哪个数据，只要不低于多少，就表示没什么危险。最后强调，只有低于多少数字的时候，才需要喊她们。于是，表婶婶就一直坐在旁边，紧紧地盯着那些数据看。其认真的程度，绝对让我自愧弗如。
　　表婶婶是父亲娘舅家的全权代表，因为一来父亲的娘舅家比较偏远，来去市区一次并不方便；二来父亲的表兄弟们几乎全部在外打工，短时间内根本就无法赶回来。也许是因为感激父亲，也许是因为维护全权代表的美好形象，反正，这位表婶婶的一直非常认真地守护着父亲。她的认真让我感觉到了亲情的温馨。


第186章　　开始输血
　　下午，有后勤工作人员送过来两袋血。据说一袋是血浆，我不是怎么搞得清楚。反正，两袋之中只有一袋是鲜红的颜色，而另外一袋也许就是所谓的血浆了。刚送到的时候，这两袋摸上去都是冰冰的，应该是低温冷藏的缘故。如此的温度，显然是不适合直接输入人体的。因此，护士拿到之后，先是将颜色淡些的那一袋放到父亲的被窝中捂。护士不时地过来查看、触摸。
　　过了一段时间，待温度上升到正常室温，护士才真正开始替父亲输血。据护士说，先要输血浆。我们全都是外行，对这些哪弄得清楚，因此只得听她们医护工作者的安排了。
　　开始输血的时候，父亲的神智还一直是清醒的。从父亲的眼神中，我看出少许期待。那时的父亲，还是希望输血能够发挥出积极作用的。只是，输血没多长时间，父亲就显得焦躁不安了起来。父亲说自己感觉烦躁。
　　父亲烦躁的情绪越发明显了起来。这种异常不舒服的感觉，是自输血之后才出现的，因此，父亲从原先对输血的期待逐渐变成了现在的厌烦。
　　“某某（我小名的代称），不如将这输血的东西拔掉吧？我感觉难受。”父亲终于忍耐不住，用商量地语气对我说道。
　　“可是，爸，你现在身体里的血量偏低，不输血补充又怎么能行呢？”
　　父亲明白我话语中的意思，没有再说什么。但从父亲日趋难看的脸色，我就能看出，父亲难受的程度肯定是越来越强烈了。正在我担心之际，却看到了走过来的护士。
　　原来，表婶婶见父亲脸色不对，就赶紧去护士站喊人过来查看了。
　　护士过来先是看了看各类仪器上的数据，护士说从所显示的数据来看，应该还算正常。护士认为，这种不舒服的感觉应该是刚开始输血时不适应的正常表现。护士让父亲再坚持一会儿，在她看来，等适应之后，这种不良的反应应该就会随之消失了。
　　我们哪里懂得这些东西？因此，只能无奈地选择相信这位护士的判断。
　　护士看我们并没提出什么否定意见，就劝说父亲还是休息会儿。在护士看来，父亲一觉醒来，这种不舒服的感觉应该就会消失了。
　　虽然护士走了，虽然感觉很不舒服，但父亲却依然在支撑着，无论如何都不肯睡觉。看到父亲那痛苦得满头大汗的模样，我们都感觉到一阵阵心疼。因此，大家都极力劝说父亲稍事休息一会儿。
　　也许是我们的劝说发挥了作用，也许是父亲实在是太累了，终于，父亲沉沉地睡了过去。在父亲醒着的时候，必须得有人不断帮着父亲擦拭咳嗽而出的血痰。现在，父亲睡着了，无形之中就解放出了一个人。看着父亲安详的睡容，我们的心都暂时平静了下来。
　　此时此刻，母亲和我才有时间和精力跟远道而来的客人——表婶婶闲聊上几句。
　　表婶婶很是感慨地说道：“怎么年头上看上去还健健康康的一个人，没多长时间就被病魔给折磨成这幅模样了呢？”
　　现在的父亲已经瘦得皮包骨头了，只要是认识原本健康壮硕的父亲的，就几乎没人可以想象父亲居然有一天会衰弱成如此模样。而这样的变化不过就紧紧是几个月的事情。因此，发出这样感慨的，可不只是表婶婶一人。
　　我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到下午五点钟了。于是就提醒表婶婶，“好回去了”。如果再晚的话，那么很可能就赶不上末班车了。
　　表婶婶给我留下了电话号码，一再强调，有什么突发情况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她。然后，表婶婶才带着无比痛惜的表情依依不舍地走了。
　　送别了表婶婶之后，母亲和我继续坐在父亲身旁守着。父亲的呼吸还算是平稳，仪器上的各类数据也在安全范围之内。从早晨到现在，父亲就一直处在极度虚弱和痛苦之中。我知道，睡觉不仅可以养神而且能够很大程度上缓解身体上的痛苦。我很希望父亲这一觉能够多睡会儿。我真的不愿意看到父亲处于深深的痛苦之中。母亲的想法应该与我不谋而合，因此我们很有默契地保持着安静，生怕自己发出一丝响声而吵到睡梦中的父亲。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下午五点多的时候，医院送饭菜的小推车那独特声音就开始咯吱咯吱地响了起来。我知道母亲中午吃得很少，这会儿应该饿了。于是，就与母亲一道出了病房。替母亲打了一份面，并且预定了明天的早饭，当然钱是提前支付的。母亲本打算将面让给我吃的，但我说，等会儿到姐姐家去吃。于是，母亲就在外面走廊的一个空加床的床头柜上吃了起来。我则立即赶回病房。虽然现在父亲睡得很是平稳，但谁又能保证一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呢？
　　我依然默默地坐在父亲身侧。听着父亲那平稳的呼吸声，我感觉自己的心情出奇的宁静。也许父亲正在做梦，估摸着，在梦中，折磨他多时的病痛已经完全好了。现在，也只有在梦中，父亲才能完全摆脱病魔的折磨；只有在梦中，才能找到原本舒适健康的生活；只有在梦中，才能真正远离那无休止的疼痛……这段时间以来，父亲过得实在是太苦了。因为父亲的痛苦，我觉得心痛；因为父亲的安详，我觉得宁静。这段时间，我的心神无时无刻不在被父亲的病情所牵动。
　　可惜，这样的宁静并未能持续多长时间。在将家里的事情忙完之后，在母亲正在吃晚饭的时候，姐姐再次来到了医院。当然，过来的时候还带了一些生活必需用品。因为，我们是打算在这里长住的。姐姐来到之后，就发觉睡梦中的父亲似乎有些不对。在姐姐的提醒之下，我也意识到父亲原本平稳的呼吸似乎变得急促了起来。再看看床头柜上两边仪器上数据，发现不少开始出现明显的波动。顿时，一股强烈地不安涌上心头。


第187章　　最后一次急救
　　刚一发觉情势不对，我和姐姐就不约而同地冲到了医生值班室。只是，那时已经过了下午五点半，负责父亲的那个中年女医生已经下班回家了。值班的是个中年男医生。危急关头，我们哪顾得了许多，直接就央求这位医生帮忙去看看，我父亲到底是怎么了。
　　值班医生本就是要应对这一病区所有突发情况的。既然是所有，那就不紧紧是针对自己的病人。就算是没有我们的请求，他也是责无旁贷。听闻之后，这位医生没有丝毫犹豫，赶紧第一时间赶到了病房。
　　我们的异常行为引起了正在吃饭的母亲的注意。我们刚一离开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