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崩泪流-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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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万般无奈之下，老婆才会出此下策。老婆也是想通过“冲喜”的方式让自己好转起来。其实，换做自己，到了这一步，可能也会这么做吧。毕竟，为了自己最最亲近的人，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也要试上一试。终于，自己心中的火气完全平息了下来。
　　唉，反正自己也没几天了！又何苦招惹家人心中的不快呢？想到这里，我就立刻强装笑颜地说道：“不就是冲喜吗！咱们老夫老妻的，难道你还不了解我吗？这是好事，有什么好怕的？”


第004章　　愁绪万千
　　老婆所透露出的情况，对自己来说，无疑是个相当沉重的心灵打击。在如此巨大的精神刺激之下，我的心顿时就沉入谷底。如果不是为了怕家人担心，那么自己绝不会强装笑颜。故作轻松地与老婆和儿子的小舅妈交谈一阵之后，我就以精神疲惫为由躺到小床上闭目养神了。
　　听着脚步声远去，我心神也开始激荡了起来。也不知道自己的病情已经糟糕到了何种程度。连过世的先人们都已经出动了，想来自己也没几天活头了。这到底是为什么呢？我这一生可从来没做过什么恶事啊！为什么老天要如此残忍地对我？在现今医疗技术已经相当发达的情况下，居然连个小小的食道肿瘤也能夺去我的生命！这明显就是老天在惩罚我啊！可是，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在一阵怨天尤人之后，我又开始想起家人来。老婆是个文盲，除了种地外几乎就不会其它什么了。自己一旦离开，老婆就将不再会有任何收入。好在，儿子和女儿还是比较孝顺的。想来，在我离开之后，他们应该会更好地照顾自己的母亲吧。只是，恐怕没有我的陪伴，老婆会觉得很孤单吧。虽然平常生活的时候，经常会因为些许小事而吵吵闹闹，但真要永远地分开了，自己心中还真有些不舍。也不知道，此刻老婆心中是否也有同样的想法。
　　紧接着想到的就是子女们。他们都有一份稳定的工作，生活（经济）方面倒是用不着自己担心。现在，自己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两个小家伙（外孙和孙女）了。不过，儿孙自有儿孙福。从那两个小家伙的机灵模样看，他们的将来最起码不应该比自己的爹妈差。女儿的孩子已经大了，而且他们已经自己接送孩子好长一段时间了。想必，在自己去了之后，他们还是能够应付自如的。儿子的孩子相对要小上一些，并且在自己住院之前一直依赖老婆帮忙接送上学。自己还真有些担心，在没有老婆帮忙接送孩子上学的情况之下，儿子和媳妇是不是能够忙得过来？毕竟，他们每天都是要正常上下班的啊！
　　唉，自己这老婆有一点相当不好，那就是“目光短浅”。在老婆的眼中，最最重要的就是那一亩三分地。为了田里的活计，她很可能会放弃一切包括帮儿子接送孩子。之前，自己已经不知道数落了她多少次！但那老婆子就是个死脑筋！她根本就弄不清，我们忙活来、忙活起到底是为了啥？如果将后代都给耽误了，那么我们的忙活还有啥意思？这是最让我担心的一个问题！一旦自己就那么去了，少了自己的唠叨，那老婆子还不得变本加厉、恨不得成天赖在田里啊！
　　在无奈地叹息之后，自己又想起了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还能坚持多久。倘若今天就过不去了，那么岂不是连“野兔肉”都吃不上了？倘若自己在最后的愿望都没能满足的情况下就那么去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变成冤魂？据说，冤魂是无法投胎转世的。但愿自己千万别变成为祸人间的厉鬼。在不变成厉鬼的情况下，其实无法投胎转世也未必就是什么坏事。到时候，自己就可以成天陪伴在自己亲人的身边。虽然无法交流，但只要能一直看着他们，那自己也就无比满足了。
　　只是，也不知道这鬼魂是不是真有其事？现在不是流行无神论吗！按照无神论的观念来看，这人死了之后，意识就彻彻底底地消失了。想到这里，我不禁激凌凌地打了个冷战。因为，自己并不想完全从这个世界消失。想想这样的结局，就不禁让人心生恐惧。
　　流行的未必就是好的。我可不像儿子那般坚定地信奉啥狗屁的无神论。你说这鬼神不存在，那世界上为什么会出现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呢？记得父亲被查出得癌症的那年。跟往常一样，到了年底，我们家也做起来了馒头。但，那一年还真是奇怪。同样的地方，同样的器具，同样的方法……可是，五六家之中，唯独我家的面未能发酵。那一年年底，恰巧我就在家。当时，我偏偏就不信那个邪，再称出同样多的面粉，亲自动手调和并放入酵母之后，就封存于一处。只是，这一次面粉依然没能膨胀起来。因此，那一年，我们家虽然也做了过年的馒头，但看上去就是有些干瘪，个头明显比别家小了许多。当时，我还与一起做馒头的人争论，我并不认为这个现象就预示着家中会出事。但，之后没几天，自己的父亲就被查出患了肝癌。从那之后，我才渐渐开始相信起鬼神之说来。
　　特别是最近几天，先人们争先恐后地在我耳边嘀咕，这又当如何解释呢？所以，这科学也不是万能的，世界上有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是无法用科学去解释的。倘若科学真那么厉害，那为什么就无法治愈我的癌症呢？因此，我可不会如同儿子那般迷信科学，坚信什么无神论。
　　幸亏自己不太相信什么无神论，否则，到现在濒临死亡之际，自己岂不是会更难受？虽然耳边时常响起过世先人们的声音，会让人感觉毛骨悚然，但现在想来，这令人恐惧的鬼话听上去还是有些亲切的。最起码它能让我意识到，自己过世之后，并不会真的彻底消失，而是会化为亡灵。也就是肉体虽然消失了，但灵魂却依然存在。只是，以后自己不能再在现在这个世界生存罢了。亡魂有亡魂的世界。我就不信了，在另一个世界，以我的本事还能谋不到一个安身立命之所？
　　想到这里，自己心中不禁产生出一种“拨开乌云见明月”的豁然开朗的感觉。顿时，因老婆的建议而带来的沉重精神压力，被一扫而空。现在，我已经不像先前那般感觉上天有多么不公了。毕竟，自己可不止这一世可活。想来，在我这一生多做善事的同时还几乎没做什么恶事的情况下，去到阴间以及过到下一世应该不至于受苦。


第005章　　筹划阴事
　　这思绪就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一旦开了头，就很难再遏制住了。我想着今生，想来生。好在自己并非坚定的无神论者，因此，完全可以将今生的终结当做一个新生的开始。否则，在没有任何希望的情况下走到生命的尽头，自己心中将会感觉更加难受。
　　反正，不管来生如何，自己断气之后，总会去往阴间。据说，在阴间生活的好坏，跟今生是有密切关系的。所以，自己最好得未雨绸缪，早做打算。恰巧，老婆今天提到了所谓冲喜的事情，我正好借此将自己在棺木方面的具体要求提出来。这木棺可马虎不得，因为到了那边，可是全凭它来遮风挡雨的。为了能够让自己到那边能够有个安身立命的好住所，自己现在就必须得好好思量一番。
　　从儿子的收入状况来看，自己其实最好挑选便宜一些的木棺。但，这木棺可不仅仅是涉及到自己在阴间的生活质量问题，同时也会牵涉到自己的后世子孙。但从儿子这个角度来看，倘若木棺太寒碜了，于儿子脸面上也不好好像，似乎显得儿子不大孝顺一般。真为了儿子着想，其实自己还是选择高档一些的好。据说，只有在阴间过得安实了，才能更好地保佑自己在阳间的后世子孙。因此，从自个儿整个家族的后代的角度来考虑，自己也绝不能尽挑便宜的那种。阴间可比不得阳间，生活条件极其恶劣。没有个上点档次的木棺，恐怕未必能够遮挡阴气、阻拦恶鬼侵袭。到时候，估计自己就只能为了生存而疲于应付了，当然也就谈不上照应着自己的后人了。
　　思考再三，我最终决定要个昂贵些、高档些的木棺。好在，自己对木棺还是有些研究的，倘若换个人，还未必能够知道这其中的门道。普通的不上档次的木棺，通常被称之为“薄皮棺材”。那是随便用些木料，切成片之后打造而成的。上些档次的，用的则是整木。根据所用整木的多少，一般又将之分为两种。一种叫“十六段”，一种叫“十二段”。所谓“十六段”、“十二段”，实际上指的就是打造木棺所用的整原木的多少。用整整十六段原木打造而成的一口棺材，就被称之为“十六段”；而用整整十二段原木打造成的，则被称之为“十二段”。
　　正是因为“十六段”“十二段”的木棺是用整原木打造的，所以其中还是很有讲究的。最起码的一点，就是要做到锣心（树木的年轮的中心）相对。根据木棺的构造，这十六根或者十二根整原木是上下左右平均分配的。比如说“十六段”，就是棺盖、棺底和左右两侧的棺壁各使用四根整原木。上面的棺盖是要做成一定弧状的，而下面的棺底则要做得平坦如水面，因此，上下是无法做到锣心对锣心的。所以，这里的锣心相对实际上指的是左右两壁。“十六段”，左右两壁是各用四段整原木打造而成的，而且还必须要做成半弧状。站在木棺的正前方，从下往上看，左边第一块原木的锣心必须要与右边第一块原木的锣心在同一水平线上，以此类推，第二块跟第二块的在同一水平线上，第三块与第三块，第四块与第四块。这就被称之为“锣心相对”。由于左右两侧的棺壁都是弧形的，所以要做到锣心相对，其实还是一件颇为不易的事情。也正是因为不容易，所以这一点也就成为衡量“十六段”或者“十二段”木棺质量好坏的一个非常重要的标准。
　　但从数量上来看，很多人可能会误以为“十六段”的木棺要比“十二段”的木棺大。其实不然。“十六段”的木棺，虽然用料多了，但原木的个头却小；而“十二段”的，虽然用料少了，但原木的个头却大。所以，其实从体型上来看，“十二段”的木棺要远比“十六段”的木棺来得大，当然价格也要高得多。因此，过去，一般情况下，家庭条件好的，女子才会选择使用“十六段”的木棺，而男子则会选择更大一些的“十二段”木棺。
　　既然已经决定选择好的了，那么要么是“十六段”，要么就是“十二段”。自己堂堂七尺男儿，当然不能选择几乎是女子专用的“十六段”了。因此，思前想后，我最终还是决定选择“十二段”。
　　待老婆再次走来，我就不再假装闭目养神了，而是将她叫住。
　　“某某（老婆小名的代称），你刚才只提了个冲喜的事，但如果没有寿具（指棺材），那又怎么冲喜呢？”
　　“这我知道。等儿子回来之后，我就让他去办。买也好，请人回来做也好，反正我会让儿子尽快将寿具给你弄回来。”老婆不敢怠慢，赶紧回答道。
　　“不管买还是做，我问你，儿子在棺材方面又懂些什么？”我不满地再次问道。
　　“估计，不怎么懂吧。”老婆有些摸不着头脑地回答道。
　　“就算是懂，但儿子能知道我想要个什么样的寿具？”
　　老婆见我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就已经意识到了不对，于是有些谨慎地试探着问道：“那，你是个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简单。这寿具是为我准备的，因此，你们是不是应该先要征求一下我的意见？”
　　老婆听后，立刻歉然对我一笑，然后说道：“对，对，对！我们是应该要先征求一下你的意见！你瞧我这记性。这段时间实在是太忙了。其实，这方面我也不怎么懂，所以，我本打算在说‘冲喜’的事情的时候就顺便问一下你的。不想，居然给忘了。好，我现在就代替儿子问一下：你到底想要个什么样的寿具呢？”
　　在连续几个问题的引导下，话题已经进入到了自己所预想的轨道，于是，我就先将棺材的常识简单与老婆讲解了一遍。当然，在讲解的同时也顺便透露出了自己在木棺选择方面的意向。


第006章　　交代后事
　　可惜，老婆老是弄不清“十六段”的木棺和“十二段”的到底哪个更大一些？
　　“将来，你就弄个‘十六段’的。这样，到时候我们合葬（我们这里的风俗，一般夫妻是要共处一墓穴的。当然，夫妻两人基本不太可能同时过世，所以通常都是在后一人过世的时候，将前一人的墓穴再次挖开，然后将另一人的木棺埋入其中。也有事后再将夫妻二人的墓穴合并于一处的。反正，正常情况下，最终夫妻二人都会合葬于一处。）的时候才能相称。”我有些戏谑地说道。
　　“你只要个‘十二段’，我怎么能要个‘十六段’的呢？女人可不能压男人一头。”
　　我一听就知道，老婆还是只从数字判断木棺的大小，于是有些无奈地故意责备道：“都跟你说了好多遍了，你怎么还没弄清呢？我再强调一下，‘十二段’的要比‘十六段’的大。不过，对于女人来说，这‘十六段’的也就相当不小了。”
　　这些天来，老婆一直迁就着我，因此听后并未生气，而是有些不解地接口道：“明明‘十六’比‘十二’大，咋‘十六段’的反而就小了呢？”不待我再次解释一遍，老婆就继续说道，“既然这‘十六段’的也相当不小，那么估计价格也低不了。我看，将来我就不需要用那么好的了。将就着，随便弄个也就得了。”
　　我知道老婆一向节俭惯了，一听说“十六段”的不小，就心疼起钱来。但事关到另一个世界生活质量的问题，我可不能由着她。毕竟，我可不想老婆到另一个世界受尽苦楚。想到这里，我就面色一正地严肃道：“那怎么行！你可不能随便弄个薄皮应付。如果到时候，你不要个‘十六段’的话，那么将来就别与我合葬到一起。”
　　老婆见我说得坚决，话锋明显就软了下来。“好好好，全听你的！‘十六段’就‘十六段’。我刚才只不过是替儿子着想来着，毕竟到时候还得你儿子用钱。”
　　听后，我立刻微笑着接口道：“咱们老夫老妻的，我又怎会不明白你的意思呢？只是，其它方面都可以将就，唯独这‘寿具’是不能将就的……我也不是没考虑过儿子经济承受能力的问题。儿子虽然是拿死工资的，但想来承担个‘十二段’的棺材费用，应该还是能够承担得起的。至于将来你那个‘十六段’，应该就更没问题了。我估摸着，这‘十二段’也就三四千的价格吧。”
　　“你已经决定要了，就是再多的钱，那我们也得想办法买啊！”老婆语气坚定地说道。
　　闻言，我心中大为感动。对于一向将钱看得很重、小气得不能再小气的老婆来说，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就完全能够表明，在她的心目中，已经将我摆放到了一个相当高的位置。“唉，其实你考虑得也不错。这几个月来，儿子为了替我治病已经花费得不少了。不久，为我的事情（暗指自己的后事），他还要用不少的钱。这几年，我虽然没有正常出去打工，但由于儿子懂事（自工作之后，就从未花过父母的钱，包括买房子在内），所以手中多少还是有些积蓄的。到时候，你就从其中取出买‘寿具’的钱给儿子拿去，这样也能减轻一些他的负担。唉，去除这个费用之外，多到的，就算我给你防老的钱吧。”
　　老婆听后，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神色黯然地点了点头。
　　我能够看得出来，此时老婆的心情并不好，倘若不是顾虑到我的感受，估计她早就泪流满面了。“唉，这些年来可苦了你了。人家如同我这般搞建筑的，早就富得流油了。可惜，你老公我没用啊！别说承包工程了，连个打工的地儿有时候还得你帮着寻去。就算是打工吧，如果正常出去，那么现如今，我们的家境都不至于如此贫寒。可是，我偏偏故作清高，做一阵停一阵。不管跟在谁后面打工，都没个做得长的时候。现在想想，真是后悔啊！如果我能够放下身段，那么自儿子工作之后，你也能有个余钱来享受享受生活……”我越说就越觉得自己对不住老婆，越说就越觉得眼睛湿润，“唉，我这一辈子，最对不住的就是老婆你了！”
　　听到我的唏嘘感叹，老婆的眼睛也已然红了，只是强忍着没让眼泪流下来而已。“别说了，你别再说了！”老婆有些情绪失控地阻止一声，顿了顿，深吸一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然后就接着说道，“你都说了，咱们是老夫老妻，难道我还不了解你吗？如果你不是因为觉得跟在不如自己的人后面干活窝囊，那么也就不会那么怕外出打工了。要不是想着减轻点儿子的负担，那么我也不会老催着你出去了。都是我不好，如果今年不是我坚持让你出去赚点钱，那么说不定在家里，就可以早些查出来了。如果早些查出来，那么说不定你也就不用受这么多苦了！都是我不好！……”
　　见老婆大有一发不可收拾之势，我赶紧出言打断她的话。“说这些干什么？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都是命！我命中注定会有此一劫！（这个括号中的人称暂时更改一下，我还是指的我，并不是指的父亲。有关这一劫的问题，事后我老婆曾经提起过。她说，她曾特地请人帮父亲摆了一卦。算命之人说，从卦象来看，我父亲一生注定是‘有命没钱，有钱没命’。后来，父亲后事处理完毕之后，曾将之告诉母亲。母亲听后，大为相信。因为，今年父亲出去打工的这个包工头对父亲十分信服，什么都听父亲的安排，但也就是这一次，父亲打工短短两个月不到就被查出患了食道肿瘤。在母亲看来，如果父亲不出意外的话，那么这一年将收入不菲！）这根本就不关你什么事！即便是在家里，不到那种程度，我也不会发觉有什么不对之处。”


第007章　　阴阳之体
　　虽然已经大致跟老婆交代了一番，但由于担心其不怎么弄得清楚棺材的型号，因此自己还是想当面跟儿子说上一说。再加上，自己还想最后一次品尝一下“野兔肉”的味道，所以就还想再坚持个几日。不过，从老婆的建议以及过世先人的提醒等众多现象来判断，似乎自己现在情况已经相当危险了，说不定随时就可能一口气接不上来。想到这里，自己的内心就不禁紧张了起来。
　　不行，自己绝不能在最后的愿望没有满足之前就离开这个世界！在这个信念的支持之下，我心中的紧张顿时转化成一种难以言喻的亢奋。突然间，自己的精神似乎就变得无比清明了起来。
　　吃过晚饭，跟以往一样，在老婆的帮忙之下，洗完澡后，我就躺到床上准备休息。可是，今天的情绪却与以往完全不同，居然没有一丝睡意。现在，总感觉心中有那么一股子惧意，似乎一旦自己睡着了，就将永远也无法醒过来了一般。为了等儿子回来，以便当面将自己意向中的“寿具”与儿子讲解清楚；为了最后再品尝一次让自己印象深刻、垂涎欲滴的“野兔肉”；为了……我必须要坚持。心中的惧意和坚持，不断地驱散着本该袭来的睡意。
　　因此，在儿子回来之前，我就再没有睡过。起初，还得靠自己强大的意念支撑着，可是到得后来，即便是自己想睡，也已经睡不着了。白天，因为阳气旺盛，所以感觉要好一些。但，到了晚上，由于阴气逐渐转盛，所以那令人有些心悸的困扰也就接踵而来了。
　　由于提醒我满足最后一次口舌之欲的任务已经完成，所以，现在，那些过世的先人的话题就开始跳脱、散乱了起来。
　　“哈哈，我好兴奋啊！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终于可以与阳间的亲人进行沟通了！”
　　这肆无忌惮的声音好熟悉啊！让我想想，到底是谁的声音？哦，我记起来了，那不是爷爷吗？在印象中，爷爷作为私塾先生，一直是相当稳重的。难道，人到了阴间之后，连性格都会改变不成？
　　“难道这小子居然是百年难得一见的‘阴阳之体’？”
　　“什么‘阴阳之体’？”
　　“你真是孤陋寡闻。所谓‘阴阳之体’，就是指能够连通阴阳的一种特殊体质。只是可惜，他乃是由于生命垂危，所以情绪无比激荡，最终才激发出了潜藏的‘阴阳体质’。否则，我估计凭借着能够透视阴阳的特殊能力，说不定，他就能躲过这次死劫了。”
　　“别感叹，感叹也改变不了现实。据说，只要能够获得‘阴阳之体’主人的同意，我们这些身在阴间的魂灵就可以附体其上，然后就可以再亲眼目睹一番阳间的盛景了。”
　　“真的，假的？”众先人在将信将疑地问了一声之后，就争先恐后地在我耳边争吵了起来。
　　“小子，我可是你亲爷爷，快答应一声，让我附体吧？呵呵，还真没想到，在死亡之后，我还有一天能够重临人间！哇哈哈，想一想，都让人，哦不，让鬼感觉心中大爽！”
　　“你是亲爷爷，那我还是他亲老子呢！亲属有别，要附体，那也得我先来啊！”
　　“臭小子，造反了你！竟敢跟你老子我争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