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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情自古伤离别-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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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月心问起他遇到什么人时,他也没有任何异状。
  他只是出去溜达了一圈,然后回来了而已。
  他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而不自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唐竭扯着陪江熙来去医馆的弟子怒问,他不能理解那个人突然自尽是为什么。
  决绝的一道剑伤在他颈间,月白染红。
  王郅君脸色也很难看,她永远都会生气,气唐竭那日背弃了她和唐门,抛下满堂宾客跟冷霖风走了。
  但是孙子这么难过,当奶奶的怎么会干看着。
  冷霖风赶回来的时候不但没像以往那样受到王郅君的白眼,还被催促着去看看唐竭。
  唐竭哭笑不得,疯了一样地拉着他说——
  霖风,他们可以去黄泉路团聚了。
  这也很好啊。
  冷霖风□□一松,沉沉落地。
  次日王郅君对他的态度就变得温和很多。
  事情过了这么久,再难为冷霖风又能怎么样呢——日子总要活下去的。
  尤离坐在石桌前看月亮,明月心也在。
  这样看过去,好像真是公子羽和明月心在赏月。
  尤离说,醉月居的月色果然很好。
  夜中暑气已缓,明月心的裙角的蓝纱翩然起伏,旖旎生情。
  她问:“你午后出去时碰见了什么人?”
  尤离道:“两个去看病的人。”
  明月心道:“那何以搞得你心情不好呢?”
  尤离道:“有个人拔剑自刎了,好没道理。他瞎了,腿残手废,好像也听不见声音,我若成了那个样子,一定立刻就去死了。”
  “他为什么突然要死呢——”
  明月心笑着开解他:“人与人是不一样的,你不是他,当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死了。”
  尤离垂下头,从怀里取了一支短笛,“夫人,要听听么?”
  明月心道:“以往你不会这些的。”
  尤离道:“前几日才学的,技巧生疏,献丑了。”
  那是他曾在开封听过的曲子,中秋佳节,有纸灯,有糖人,有甜腻的月饼。
  当然还应该有舞剑的江熙来,但是他不记得了。
  他短短一曲吹完,记忆中是个悦耳的调子,现在听来却这么沉闷哀缓。他只能归过于自己生涩的技艺。
  明月心依然笑得温和,月光拢在她姣好的面容上,更加顾盼生姿。
  尤离被莫名的哀伤弄得心绪很乱,眼前总闪过那片鲜红。
  明月心道:“你在想谁——”
  尤离竟回答不上来,他在想一个自己都不认识的人,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只能道:“无人可想。”
  明月心一笑,“看来还是要把萧四无叫过来。”
  尤离摇头,“夫人别叫他过来,他伤还没好。”
  他说罢就起身,“天色已晚,夫人尽早歇息。”
  明月心冷眼一过,守在远处的阿楠便跟上尤离的步子,渐渐同远了。
  杜云松握着一壶酒,从弯折曲绕的池上小道过来,朗声一唤——
  “公子”
  尤离厌恶地蹙眉,“何事。”
  杜云松笑道:“公子今日有丧事,属下特来祭酒。”
  尤离道:“何来丧事——”
  杜云松道:“江熙来都死了,你为什么还活着?”
  尤离念了那个陌生的名字一遍,困惑不已,“江熙来?我从没听过这个人。”
  那个名字无法在他脑中长久停留,听过就会忘,永远也不能记住了。
  杜云松先是惊疑,旋即睁着眼睛观察他淡漠的表情,酒意退了一半,“萧四无把你整成这个鬼样子了……灌了什么迷魂药?”
  阿楠一抬手,“杜门主,天色已晚,公子要歇息了。”
  杜云松瞥她一眼,“有你什么事?”
  不过两句话的功夫,尤离已把那个名字忘得一干二净,“你方才说……说的那个人……”
  杜云松冷冷道:“你去问萧四无啊,他的解释一定很好听。”
  尤离冷笑道:“杜门主管好自己就是了。”
  杜云松道:“你以为他为什么罩着你?你得感谢你娘给了你一副好皮相,能在床上——”
  尤离打断他,微笑道:“杜门主没有这样的好皮相,所以嫉妒成这样,我可以理解。”
  他负手起步,“阿楠,走。”
  待到他关上了门,已经记不清那少年的模样。
  却不能控制自己去想他。
  他知道那是一双好看的眼睛,又难以回忆它的轮廓,空有一种脱力感。
  他能触到门框的雕纹,胸口空落落的,觉得寂寞极了,但后来他和萧四无谈起这个晚上,语气就变得冷漠。
  他说我讨厌那种感觉,还好现在已快忘了那种感觉了。
  夏夜有山风,天上有星星。
  叶知秋好像又老了十岁。
  公孙剑比他还早一步到唐门,看到江熙来静静躺在那里,伤口狰狞,像恶鬼在微笑,深深的,苍红,与世长辞。
  几日前他给独孤若虚的信中才说,江熙来总能慢慢好起来的。
  他们的师弟很快会回秦川去。
  独孤若虚回信说一定会好起来的,师父也很担心。
  现在要怎么交待呢?
  他说这不可能——他醒过来后一直都没想过自尽,怎么可能突然拔剑自刎?
  冷霖风下意识就把唐竭护在身后,担心公孙剑迁怒到他身上——人送到唐门不到三天就丧命了,连一个自己能听得过去的理由都没有。
  公孙剑看到冷霖风动了,本紧握着的手突然一松,突然间在想,当初尤离是否也是这样护着江熙来的?
  他并没有精力去对唐竭怎么样,人在巨大悲怆里无法顾及其他。
  温热的风穿过巴蜀竹林后就滤掉了大半暑气,好像真是很清凉的,能销魂入骨,徒留满身凉意,是在秦川从来不会有的体会。那个冰雪铸就的世界永远都是凛冽的寒风,有人说寒风伤人,像薄刃相割的痛感。
  在他看来秦川却是最安全的地方。
  如果江熙来没有离开过秦川——
  师弟迎风持剑时笑着对他们道:“师兄,阿离他长得真好看,是不是?”
  后来他横剑策马,就奔出了太白山门,身后的披风一抖,抖落了泼墨岭的霞光,马踏一惊,惊动了药王谷的梅香。
  彼时明月此时光,再也不会有了。
  尤离死了。
  一定是死了。
  那个人曾经只能在他怀里安心下来,永远不顾一切地往江熙来怀里奔去,现在那个怀抱已经凉透,全是干涸的血色。他穿着这件长衣在开封台上舞剑,风华绝代时,勾走了尤离三魂七魄,只要对上他的眼睛,尤离就忍不住想微笑。
  眷恋无比,像罂粟的毒瘾,看了第一眼就离不开。
  他被从排云塔的废墟里扒出来时,脸上血肉模糊一片,失去了半条命,醒后唯一能说出的两个字只有——
  阿离。
  尤离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他愿意牺牲性命去保护那个人。
  现在这个人躺在这里,那么尤离一定是真的死了。
  叶知秋却不这样想。
  问了陪同江熙来去医馆的弟子后他更坚定了这个想法。
  唐竭站在御风堂门口俯瞰下方,还能记得那时拉着冷霖风离去的月色。
  那时的月亮再也看不到了。
  公孙剑合上棺盖,抬头把泪意咽回去,低喃了一句——
  走罢,师兄带你回去,你独孤师兄在山门等你。
  唐竭轻声一泣,很快沉落消散,九华那边却是响亮的啼哭,听起来带着浓浓的生机。
  慕容英也在房里坐了几个时辰了,他无法理解生孩子是这么艰难痛苦的事情,这事情除了生孩子的女人,别人都是不能理解的。
  他说,女人生孩子很危险。
  萧四无说我知道,但是早就准备万全了。
  接生的老妇终于喜呵呵地出来报喜,“夫人生了——”
  萧四无却冷声道:“谁告诉你那是夫人?”
  老妇讪讪地一笑,“是,老身说错了……”
  她继续道:“恭喜恭喜,母子平安。”
  萧四无呼了一口气,“你错了。”
  老妇微微一愣,萧四无道:“早产这么危险的事情……”
  草草两句吩咐完,老妇立刻返身回房,很快抱了孩子出来,脸上的笑容已经全都消散,发着抖哑声道:“是个男孩儿……夫人……不,当娘的血崩了……公子饶命……”
  慕容英只微微侧头看了一眼,好像完全没有听见方才萧四无的话。
  刚出生的孩子皮肤红红的,哭得撕心裂肺,虽然可能不该能看得出来,他下意识觉得这孩子是很像良景虚的。
  他感觉这好像是一场梦,虚幻得简直无法让人相信。
  孩子很快被乳娘抱走,屋里还有血腥气弥漫不散,展梦魂在房外听着孩子哭声,突然露出一个很傻气的笑容。
  洛宇望着楼上,也隐约听到了生命的声音。
  他哥哥拍他肩膀,“一定会长得很像堂主的吧……”
  洛宇说,“一定很漂亮。”
  一个很幼小的生命在萧四无怀里,刚刚被乳娘喂饱,终于不再哭,安适地睡在襁褓里,让人不得不感叹生命的伟大。
  他轻笑——
  良景虚,该给他取个什么名字?
  ————————————————————————————————————————————————————————————————————————注1:出自杜甫,《赠卫八处士》。

  未亡人

  尤离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一个父亲,叶知秋也不知道他已是爷爷了。
  夜里的频繁骚扰未让唐门觉得蹊跷,明月心做的事情本就没有理由。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大悲赋还在唐门一日,就没有安歇的时候。
  然明月心没有对那绝学长久保持着热情。她更想要的是那藏在天一房里的奇毒。
  她应该是很熟悉这里的,却因多年的决裂而感觉陌生,杜云松声东击西时,她已掠过高阁檐上,奔着天一房去了。
  唐雅非她对手。
  月色被隐,叶知秋的衣色就更暗。掌风带过之后,明月心飞人退了两步,明眸盈盈道:“叶盟主也在。”
  叶知秋道:“唐小姐深夜归家,竟不通知老太太一声。”
  明月心蔑声一哼,胸口还隐隐作痛——哀兵必胜,失了儿子的人面对着罪魁祸首理应是这个态度。
  果然叶知秋道:“你我有很多笔账,都该今夜清算。”
  明月心生性多疑,立刻想得极深远,怒意一窜,只道:“叶盟主武功进步了许多。”
  叶知秋道:“今夜你怕是走不了了。”
  他踏前一步警惕着那女人要逃,后者却也踏前几步,语气薄怒低沉,短短四字吐出,风过无声。
  叶知秋目光撞上她的眼睛,漆黑幽深,比夜色还黯——
  杜云松比明月心早归,彼时尤离刚进了门,正走在荷塘的小桥上。
  阴寒的掌风从他背后逼近,他转身,刀未出鞘,勉强将杜云松手腕一挡,暗红蜃气即起,因着了白衣而更显眼。
  守卫一拥而上,想动手却又犹豫了。
  有人吞吞吐吐:“杜门主……你做什么”
  尤离一抬手,“我与杜门主切磋武艺,都速速远离此地。”
  杜云松见人都已去方冷声道:“你去哪儿了?”
  尤离道:“没有人能限制我的行动自由。”
  杜云松阴着脸,“去给唐门通风报信了罢——”
  尤离摇头,“怎么,出了意外?”
  杜云松道:“少装得这幅样子,你刚才去了哪儿?”
  尤离哼了一声,折身疾步往门口而去,被杜云松一把钳住左肩,力道渐重——
  “想逃?”
  尤离道:“夫人还没回来,怎的杜门主就顾着自己逃命——”
  话音未消,明月心的声音已从上方空落。
  “杜云松”
  肩上的压制一松,那人已退步道:“夫人……”
  明月心薄怒道:“在这里打起来,你们两个——”
  尤离笑道:“夫人平安回来就好了。”
  杜云松道:“夫人他刚才——”
  明月心已问:“你刚才去哪了。”
  尤离道:“出去散步而已。”
  明月心道:“我去了唐门,你竟有心思去散步?”
  尤离道:“那我应该做什么?你不如在屋里供个菩萨,等你出去时我就可以去拜一拜。”
  明月心唇间一泯,声音低了两度道:“你今夜不解释清楚的话——”
  尤离抬头看她一眼,“我已经解释过了。”
  杜云松道:“夫人,此番行动遭泄必和他脱不了干系”
  阿楠一袭黑衣从后门匆匆赶至,明月心立刻喝问——
  “刚才他去哪儿了?”
  阿楠低头道:“公子不让属下跟着,所以属下不知。”
  尤离翻了个白眼,“我真只是出去散步而已……或是有人很希望我是去通风报信了,所以张口就乱咬人。”
  明月心似笑非笑,抬眼望着已经不见踪影的月亮,尤离拂袖朝她走了两步,刚一张口便听她动臂的衣带摩擦之声,窸窸窣窣,已在他胸口数点,严声令道:“阿楠,带他回房。”
  尤离气息稍急,“夫人,您上次这样对待我还是初在九华的时候。”
  他步伐很慢,“尊夫人令,属下回房了。”
  一转身,他的眼神已变得轻松,毫不像被冤枉或被陷害的样子,拐角后阿楠的轻声劝解如期而至,很快被他的笑声盖住。
  “我有何忧,夫人又何忧,安安静静地待在房里哪里不好?”
  一灯泄辉,凉风穿夜。
  萧四无正在思考为什么孩子总是要哭。
  那大概是他们引起别人注意的唯一方法。
  而孩子长大以后,光是哭就不顶用了。
  乳娘畏畏缩缩地压低声音,“四公子,小少爷他……”
  萧四无低低道:“没爹没娘的孩子,哭是正常的。”
  那孩子已经睡过去,闭上了琥珀色的眼睛,倒让他觉得有点无趣,但整宿整宿的哭闹也很折腾人。
  他掩了门,一只鸽子正在房外的雕栏上漫步,拍着翅膀迈着小碎步。
  他解了纸条扫一眼,望着杭州方向阴笑。
  新月山庄从来都不讨他喜欢。
  女人也大多都不讨他喜欢。
  新月山庄却很多女人,都是姿容婀娜,声声曼妙,新的庄主也曾有这个样子,即便现在,她也是江湖上排得上名的美人。
  可一个女人若天天挥着长鞭得罪人就不美了。
  沈三娘就绝不是这样的女人。
  白云轩死后直到马芳玲接任,她都在庄中尽心,夜中按时奉一杯宁神茶给马庄主,就可以去休息了。
  数日之后某夜,还未到她常去的时辰,马芳玲却来催她,长鞭在手里紧握。
  于是夜复一夜,茶香满室。
  杜云松现在的心情跟他的夫人一样好,抬着眼皮去瞧明月心的表情,悠悠道:“夫人,下一步怎么办?”
  明月心道:“你好像很高兴。”
  杜云松道:“不,大悲赋还没到手。”
  明月心微笑道:“说的正是——”
  她怀里正揣着已经几乎万无一失的解药,走在寂静的醉月居里,怀中就好像是烫的。
  白云轩已经死了这么久了,公子羽却还没回来。最后一次同处一室时,白衣人执着空盏喃喃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她给他满上一杯“之子于归”,酒香甜甜的。
  公子羽脸上没有一丝哀伤之情,淡淡道:“我绝不会负你的。”
  他声音很缓,春困缠头,并不能提起全部精神。
  明月心与八荒四盟斗,尤离在跟他自己斗,萧四无与刀斗,慕容英与剑斗……
  公子羽在跟时间斗。
  不需要任何人去打扰他,他就可以日渐低迷起来。人的一生这么短暂,于他如此,于白玉京也是如此。
  每过一天,他们的所有付出就多一分竹篮打水一场空付之东流的可能。
  他不在意孟家被灭门,也不在意孔雀山庄毁于一旦,燕南飞,玉蝴蝶,魅影,或者萧四无,慕容英,百晓生,良景虚——全都死了也和他无关。
  他并不觉得自己付出了太多,唯时间而已。这大把大把的时间,其实可以做很多事情。
  却都用来等那个神秘的男人了。
  如果最后没有他要的结果,多年来一切岂非可笑。
  明月心兢兢业业地打理青龙会,做着他不愿做的事情。这女人虽然聪明能干,却也有欠妥的地方。
  燕南飞和白云轩的死,都因女人的妒忌而已。
  魅影的死,也因女人的刻薄的而已。
  他不愿放弃等待,又厌于继续这样等待,喧喧嚣嚣,停停走走,已得名“武林第一人”,还可追求何物——
  尤离虽没有如此显赫的名号,却在思考同一个问题。
  他熄了灯,夜会杜康,看着手腕暖玉蓝光,酒的烈气在胸口一直窜,并不好喝。
  明月心推门而入,嗅到酒气就蹙眉,“你有何可忧?”
  尤离动也没动道:“夫人,孤男寡女,大半夜的,不大好。”
  明月心道:“这儿漆黑一片,你看不见我,我看不见你,担心什么——”
  尤离道:“我虽看不见,但是还记得夫人是如何绝世动人的美人,万一把持不住如何是好?”
  明月心道:“你既然这样说我,何不点上灯看一看我?”
  尤离听着她脚步声渐渐靠近,果断摇头道:“还是别看了。”
  明月心道:“一个男人,连看都不愿看一个女人,这可是很大的侮辱。”
  尤离忆及萧四无的旧话,即刻起身拿了火折子去点灯,故作轻松道:“夫人的事情进展如愿,怎的还不去休息——”
  桌上三盏灯皆点上,暖光倾洒,他一回头,就怔在当场,震惊得声音都发抖,好半天才勉强开口道:“夫人的易容术真是超凡。”
  对面那苍老容颜上绽开一个慈祥笑容,“看来还真是很成功啊。”
  这张脸苍老而丑陋,难以想象一个骄傲自负的美人愿意把自己易容成这个样子。她的身形有些佝偻,双手抱着一个蒙着黑布的小篮,完完全全是个老妇模样。
  尤离苍白的脸被昏黄烛光添了暖色,痴痴然,困惑不解道:“夫人怎么知道她——”
  明月心道:“良景虚生来没有亲娘,也不知尤奴儿长什么样,可我偏没有易容成她的兴趣——你从没见过她,现在见了,也不过像见个陌生人。”
  她缓缓坐在桌前,脸上的褶皱被灯光一照更显得风烛残年,毫无生气,声音却依然是清灵而年轻的,强烈的反差之下徒添诡异之感。
  “听闻蜃月楼中的一个老厨娘关照过你甚多,料想你儿时认识的所有人里,最像母亲的竟是她了。”
  尤离知道眼前是人为的假象,却依旧盯着她移不开眼,“夫人真是厉害,连她的样子也能知道——”
  明月心笑道:“只要我想知道,就一定会知道的。”
  尤离道:“夫人心血来潮,故意来逗我玩么……”
  明月心的声音陡然一哑,沙沙得刺耳起来,抬起枯黄的手拂他耳发——
  “阿尤长得真俊呐……”
  尤离顿时毛骨悚然——这女人连那老婆婆当年说过的话都知道,究竟此夜目的为何?
  直觉当然告诉他这危险极了,但对面那人的眼睛里充满了和蔼的温暖之色,脸上的皱纹都仿佛和当年一模一样,动作又轻又柔,身上还有湿润的气息。
  他很快湿了眼眶,怔怔道:“婆婆,我很想你的。”
  那只手在他额上一暖,另一手掀开黑布,几个没了热气的包子在篮子里,她递过一个给他,温柔问道:“阿尤又没吃饭罢……”
  尤离脑中轰然一震,眼泪都要掉了。
  人总是爱回忆那些难得的东西,再次体会时明知是虚假也自欺欺人地愿意去上当。
  这女人的易容术不单是变一张脸,她的谎言已能渗到骨子里去了。
  那个常常给他留东西吃的老婆婆,好像真的如眼前这人一样温和。他的确不知尤奴儿何样,哪怕见到了,也没有母子相见的感觉,还不如这老妇扣动他心弦。他迷惘地去牵她袖摆——
  四目相交,烛火摇晃。
  却听到阿楠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夫人,有客。”
  尤离好像猛地从一个虚妄之境里被拉回来,浑身都是冷汗,毛骨悚然的感觉又来了,如刚刚躲开一条毒舌的獠牙,惊魂未定心头狂跳。
  明月心几乎是大怒,慈祥的微笑骤然散尽,眼里的怒火混着烛光生色,头也不回,只微微斜了眼——
  “谁?”
  尤离撑着桌子站不稳,手心尽是滑腻的汗意,迷乱中只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阿楠定定道:“回夫人,是傅红雪。”

  该死

  明月心已许久未见傅红雪,人还是那个人,刀也还是那把刀,眼神依然冷漠。
  明月心还和以前一样漂亮,她的驻颜之术从未耽搁,易容之术又更炉火纯青。
  这个女人曾与他柔柔暖语,还给他做过饭。
  女人为一个男人做饭时,总会让这个男人有家的感觉,但他却不喜欢她。
  离时燕南飞神色冷寂,将他夹在了领口的一缕头发抽出来,拍着他肩膀道:“那个女人说的话,一个字也不能信。”
  傅红雪点头道:“我知道。”
  此时重见,亦是明月心先开口。
  “你来做什么?”
  傅红雪道:“来下战书。”
  明月心抬手道:“哦?你要和谁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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