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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丝雀-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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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害怕这只不过是一场梦,待睡着了,梦醒了,他还是在那个小仓库里,没有陆叔叔,也没有安慰和怀抱,一切都是他臆想出来的。
裴向雀打了个寒颤。
陆郁倚在靠枕上翻文件,大部分注意力还是放在一旁躺着乖乖睡觉的裴向雀身上。突然,他感觉被子里钻进了个什么东西,慢慢地朝自己蠕动过来。陆郁不动声色的展平了手,停在原处。
裴向雀的指甲尖颤巍巍的,同眼睫毛抖动的节奏一般,像是在偷偷摸摸做坏事。他没留多长的指甲,指尖又软又热,就这么径直撞上了陆郁的指骨骨节,暴露得太快,急急忙忙想要缩回去。
陆郁叹了口气,将裴向雀的手整个拢入自己的手里,握的很紧,“好好睡觉,不许乱动了。”
裴向雀心满意足了,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他以为自己经过了这么惊心动魄的一天,肯定很难睡得着,至少能撑到陆郁看完文件,为他唱一支歌。
不过,裴向雀实在是高估了自己。没多一会,他就因为疲倦和劳累陷入了深沉的梦乡,再也感知不到周围的一切了。
陆郁静静地看了他一会,起身下了床,穿好衣服,而外头也传来了动静。
他对着镜子整理衣襟和领带,面容冰冷,没有一丝笑意。
夜色深沉。
陆郁来了这么久,足够调派人手,安排事务了,其余的人也都来了。
车子很快开到了村口。陆郁下了车,首先去了这里村长的家里,说是裴定欠了自己一大笔钱,高利贷,利滚利,要不到钱只能要命了。高利贷这种事自然是谁都不敢沾手的,村长看外头乌压压的人头,还全是身强力健的男人,也吓了一跳,挨个给全村打了电话,说是今夜不许沾裴家的事。
陆郁离开村长家,顺着小路一直走到了裴家的院子,踢开了门。
屋里一片黑暗,两个留下来看管的人一左一右地站在旁边,裴定和周秀两个人像是死狗一样被绑在地上,裴向龙也被捆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裴定的两只胳膊在下午的时候都被陆郁踩碎了骨头,此时软绵绵的躺在地上,疼得时间长了,神经几乎都麻木了,进的气多出的气少。而周秀也被当心口踢了一脚,喘不上气,面色难看,趴在原地和裴定眼对着眼,却不敢说话。
听到门外传来的动静,他们俩害怕极了,浑身都打着哆嗦,努力昂起头,只看到一张模模糊糊的脸,是下午的那个人。
裴定吓得快昏厥过去。
陆郁沉默了片刻,拉了一张椅子,坐在裴定的身前,裴定只能看清眼前的一双皮鞋,回忆起下午这个恶魔是怎么用这双鞋无情地踩碎了他的胳膊,即使嘴里被填满了东西,也含糊出了声,不由自主地向后挪动。
陆郁终于开了口,他的语速缓慢,似乎是很漫不经心的,只有身旁的人才能瞧得见的的面色阴鸷而狠厉,那是前所未见的。
他说:“我有一个珍宝,叫做裴向雀。我很珍爱他,碰也舍不得碰,连一句重话都没说过。可却在这里受了十六年的委屈,我左思右想,想了很久,也不知道该怎么回报这些曾经那么对待过他的人。”
说到这里顿了顿,声音微微上挑,语调里透着一丝诡异,“你认为该怎么回报?”
裴定心口一窒,他怎么也想不到,惹来这滔天大祸的会是裴向雀。嘴里堵着的布条被拿来,他慌慌张张,因为太过害怕直接额头磕地求饶,“我,我不知道。我,我对不起您,是我的错我的错。可我,可我也是他的父亲啊,我养了他那么多年,从来没打过他,只有那一巴掌,只有那一巴掌,你让那个小畜,裴向雀来,让他告诉你,我从来没对他不好过,只是他这次不听话……”
陆郁轻声道:“哦?你倒是没什么错处,也是,我倒是劳烦你替我照顾了这么多年他,将他养的这么好,没有功劳,也是有苦劳的。”
“对了,”陆郁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甚至是笑了,“我还备了一份礼物要送给你。”
裴定不敢相信这么轻而易举地就说服了这个人,不,恶魔,却又忍不住抬头,一个箱子在他面前展开,是满满一箱子的人民币。
陆郁站起身,在他身边走了一圈,“对这个礼物还算满意吗?看来是很满意的。只有一点,你和裴向龙以后不能踏出这个村庄一步,我会派人看着,只要你敢踏出去一步,就打断你的一只腿,两步就是两条腿。”
他说这话十分认真,如果裴定不同意,似乎下一刻就能要了他的命。
裴定愣了好半天,声音沙哑着,“这,这怎么能行?我们家小龙才多大一点,怎么能在村子里,他,他还要去念书的!他还要念书的!”
陆郁皱了皱眉,“看来你对裴向龙还是很关心的,那为什么就不能对裴向雀好一点?人心确实有偏,你偏的太过厉害。可是也没有关系了,现在都没什么必要了。”
或许陆郁的话是戳到了裴定的弱点,他咬牙切齿地骂道:“你凭什么管?还想耽误小龙的一辈子。裴向雀是我的种,是个傻子,是个畜生,我要怎么打,要怎么骂,都是我的事。我就是要他死,他也得跪下来给我磕头。”
陆郁绕着裴定一圈,停了下来,用力踩住裴定的脚踝,阴测测地说:“那我现在就能要了你的命。”
不用等他踏出这里一步,陆郁已经又折断了他的一根腿骨。
裴定的哀嚎声过大,陆郁嫌烦,旁边的人很有眼色的又堵上了他的嘴。
陆郁走到了周秀面前,周秀瑟瑟发抖,止不住的摇头恳求。
“是你自己说?还是我问一句,你答一句?”
陆郁瞥了她一眼,语气平平淡淡。
周秀一阵胆寒,但她终究不像是裴定那么蠢且傻,努力克制着自己要躲闪的眼神,装作胆怯的无辜的模样,“我,我不知道,您说的是什么……”
陆郁笑了笑,英俊的长相在周秀看来如同恶鬼一样,“看来你是要我亲自问了。”
周秀怕得发抖,这种害怕源于疼痛和未知。她苦了这么多年,忍辱负重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看到了希望,为什么要受这种苦这种罪,凭什么?
她不甘心。
可即使再不甘心,她也屈服向疼痛屈服了。
陆郁走到木门旁,开了灯,在桌上拿了一个文件,轻描淡写地问:“第一个问题,你当初为什么要嫁给裴定?那么急,那么快,迫不及待,那时候裴向雀的母亲才刚刚入土没两天吧。”
周秀的瞳孔一缩,她不敢回答。
那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周秀天生长得好,心思不正,从小就有主意,成绩不好,初中就辍学,却不愿意和村子里的人定亲结婚,而是跑到了大城市闯荡。她在一户富裕的人家做保姆的活,那家的太太也姓周,在外打拼事业,为人和气,很容易相处。加上周秀又会讨好人,很快就和这一家熟悉了起来。
然后,她就勾引了那家的男主人,最后是在主卧的那张床上被捉到的。
周太太是很和气,可是在商场上打拼,实际上也是个狠人,敢挖她的墙角,她是不会放过的。那位先生送了她一些珠宝首饰,刷的是家里的卡,周太太去报了警,说是家里遭了小偷。周秀怕得不行,跪下来求她。周太太笑着说,这也可以,周秀得在自己家乡附近,一个月之内嫁出去,而且不许再出这个省,否则她就拿着证据去警察局。而这件事闹得很大,村子里议论纷纷,没人愿意娶周秀,最后才找上了不知情的裴定。
和裴定结婚后,周秀也只好暂时认命,先打理好这个家,只有一个人太碍她的眼,就是裴向雀。她想,这个家本来就穷,裴向雀该抢了多少本该属于自己孩子的东西。而其他人的离开,正好给了她机会。周秀在城里待得久了,也辗转过几户人家,其中有一家的孩子正好得了自闭症,耳濡目染之下,她也知道了一些关于自闭症的事情。
她觉得自己聪明极了,不用动手打裴向雀,那样只会留下痕迹马脚,说不定还要搭上自己。只要把裴向雀关起来,他自己或许就得了病,即使没有生病,那也没有关系,裴向雀那么小,即使告状,她也有办法糊弄过去,只要说裴向雀不乖,自己要干活,担心孩子安全把他关在家里又能怎么样?
上天保佑,她关了裴向雀半年,再把他接出来的时候,裴向雀已经不会讲话了。
他成了个傻子,不会耽误自己孩子以后的路,可真是再好不过了。
在折断了周秀几根手指头后,这一番话才被问了出来。
裴定疼得厉害,听到了这些往事,含含糊糊地骂她,“你怎么敢这么恶毒!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害了裴向雀……”
周秀哭着朝他喊,“我不都是为了小龙吗?我们小龙现在该怎么办,反正裴向雀已经傻了,这有我们小龙了!”
裴定被她的话噎住了,朝哭得喘不过气的裴向龙看了过去,他长得那么好,那么聪明,比裴向雀聪明得多,现在又有什么办法,他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了。
陆郁看着他们一家三口的深情厚谊,似乎很为之感动,慢条斯理地鼓了鼓掌。又拿起资料上的时间,丢在了裴定的眼前,非常疑惑地问了一句,“可是周秀女士和人偷情之后,没过几天就和你结了婚。怎么能确定那个孩子是谁的?周秀女士能确定吗?”
在刚刚周秀的叙述中,时间概念是被模糊了的,而陆郁的这份资料是基于当时的警察报案记录,那位周太太的亲口讲述,还有当时裴定周秀结婚办酒席那天的日期,非常准确,期间都没差到半个月。想必是裴定被周秀这么一个漂亮的黄花闺女要嫁给自己迷昏了头脑,村子里的人也都被打点过没有人说,立刻就把周秀娶回了家。
所以,裴向龙是谁的孩子?谁知道?反正裴定又没有机会去大医院去做亲子鉴定了。
裴向龙不是自己的儿子!
裴定彻底发了疯,目眦欲裂,又被解开了绳子,断手断脚也要爬到周秀面前,拿唯一能使劲的脚踹她,骂得满嘴的污言秽语,裴向龙见父母打成一团,哭得要刺破人的耳膜,陆郁嫌吵,去外头避了避,吩咐了一句,“注意着点。”
陆郁在外头抽了根烟,待里头的哭叫声终于歇了歇,走到了周秀的面前,她再也没有佯装的力气了,脸上都是伤痕,气息奄奄。
陆郁开怀地笑了,他天生缺乏同情与可怜这种情绪,并不会因为别人的痛苦而有半点难过,“这样倒很衬你。我也有一份礼物要送给你。你从前关了裴向雀半年,我只需要你双倍奉还,好不好?”
从那里出来之后,即使周秀运气好,没得什么病,也会被诊治成精神病,然后在一家设施不良好,医护不体贴的精神病院度过余生。
解决完这一切,陆郁坐上了会酒店的车,表情是从所未见的柔和轻松。
从此以后,裴向雀只是他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雀:哇,今天陆叔叔亲了我!
大裴:你小声点!!!
第41章 祭拜
这么一趟来回,陆郁回到酒店的时候正好天明了。他卸了满身的戾气,轻轻推开门,屋内一片寂静,厚重的窗帘严严实实地遮住了阳光。陆郁走近了一些,瞧见床上隐隐约约鼓起了大块地方,不是竖着占了半边地方,而是横着贯穿了整张床,也见不着脑袋在哪。
陆郁换了衣服,掀开被子上床,得费尽力气才能寻得出块能够躺下的地方,无奈地挪了挪裴向雀的位置,他只有在自己的怀里睡觉才是老实的。
可惜现在不能光明正大搂紧怀里,倒是很可惜。
忙了一个晚上,陆郁着实有些累了,他躺了下来,眼睛微微阖上,只是闭目养神。
过了一会,旁边被子里的那个圆团渐渐展开,朝外头爬了出去,最后一个又圆又黑的小脑袋出现在枕头上。
其实刚刚陆郁进来的时候,裴向雀就醒了,只不过没吱声。
他偏着头,紧紧地盯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
陆郁的模样长得十分英俊,长眉狭眼,五官轮廓深刻,只是平时的气势冷淡阴郁,加上精神疾病方面的传闻,旁人见到他总是有先入为主有几分害怕躲避,不敢细看,倒很少能像裴向雀这样明目张胆,光明正大瞧着。
裴向雀看得都舍不得错开眼,心想,陆叔叔长得可真是又英俊又好看又有男子气概,世上再也找不出这样的长相,和他这种瘦瘦弱弱的模样完全不同,而自己底子不好,怕是以后也长不成陆郁这样子的类型。
想想就叫人叹气。
他现在把陆郁当做全世界最好的人,崇拜得紧,自然希望以后什么都能朝陆郁的方向发展,可现实不能如人所愿。
只不过要是陆郁知道了他的想法,大约是不会开心的。
裴向雀在旁边唉声叹气,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突然听到对面冒出来一句。
“阿裴这是看着我鼻子、眼睛还是嘴巴哪里不满意才叹的气?”
裴向雀一惊,猛地抬眼,陆郁已经醒了,半垂着眼,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紧张到根本没听清讲了什么。
陆郁又重复了一遍。
“哪,哪有!不是的,我在,在想别的,”裴向雀在心里嘀嘀咕咕,就是因为哪都太满意了才难过,却不能说出口,慌里慌张间只好把昨天想到的事拿出来搪塞,“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想去我妈那里去看看。”
说着说着,便慢慢平静了下来,“我都,好久没去看过她了。”
陆郁怔了怔,“那我们今天早晨就去探望她。”
裴向雀皱着眉头,“陆叔叔快睡觉吧。昨天晚上,肯定是去送钱了,一夜没有休息,对不对?”
陆郁翻身坐起来了,并不否认裴向雀的话,“哪里有早晨补觉,下午去探望先人的道理?”
裴向雀很坚持,“我,我妈妈人很好,她不会介意的。而且,陆叔叔对我这么好,她,高兴还来不及。”
“我给你唱歌,快点睡觉!”他直接从床单里蹦跶出来,要把陆郁摁下去了。
裴向雀已经和从前大不相同了,他对陆郁睡觉这事看得很要紧,在这件事上头都敢和陆郁争执起来,颇有几分恃宠而骄的架势。
陆郁笑了笑,躺了下来,连声应了,“好。”
裴向雀伏在床头,为陆郁唱了一支歌。
在裴向雀自认“哄”完陆郁睡着之后,就从床上爬了起来,茶几上摆着他被抢走的背包和手机。他安心下来,拿出日记本,要把这几天的事情记下来。
关于裴定和周秀,那些不好的事情,他都一笔带过了。这本日记里,记下的都是美好的,他即使不能同别人说出口,也要永远默默保存在内心的记忆。
原本大裴和小雀聊得好好的,对话都快要结束了,裴向雀没忍住笔锋一转。
小雀:我想长成陆叔叔的样子。
大裴:我想变成陆叔叔那么能干。
小雀:唉……
大裴:唉。你的愿望要实现只能去整容了,而我还能靠自己努力。
裴向雀忍不住捂脸,虽然他心里是这么想的,日记写出来还是很羞耻。笔尖悬在这几行字上头好久,犹豫着要不要划掉,裴向雀最终还是自暴自弃地放过了这最后一小截对话,向前翻了翻。发现自己和陆郁认识后,日记的内容就长了许多,而且里头十有八九全是说的陆叔叔。
或许,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裴向雀想不明白。
农村里是没有公墓这样固定安置骨灰的地方的,大多数都是在自家的田地里寻一块风水好的地方埋葬下去。可是裴向雀母亲的墓碑却并不在裴定家里的田地,而是在她娘家那边。裴向雀母亲那边的亲人都去得早,没有一个亲近些的亲戚,裴定一家觉得她年纪那么轻就死了,又无父无母的,很不吉利,不愿意将她埋葬在自家的土地上,怕坏了裴家的运气。不过就现在看来,裴家的运气,是坏到了头,谁也救不过来的。
所以,下午去的不是裴定在的那个村子,而是另一个几公里外的地方。
裴向雀伏在车窗上,像是没什么精神,默默地看向外面的景色。
这都是他很熟悉的,走过无数遍的路,可是坐在车上看着,仿佛又有什么不同了。裴定一家都嫌弃他的母亲死的早,生病不能干活还要吃药花钱,很不喜欢她,死后娶了周秀也从来没人记得祭拜她。
只有裴向雀记得。
他每年只能扣扣索索攒下一点钱,全都用在清明、忌日还有除夕夜前买纸钱了。他没有钱乘车,就这么走着去看母亲,烧完了纸,结结巴巴地说一会话,都是讲自己过得很好,让她不用担心,也不祈求保佑,只希望母亲能在地下也过得安稳平静,那就再好不过了。
有一次除夕看完母亲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家里吃完了年夜饭,裴向雀的奶奶指桑骂槐地骂了他一通,他就蹲在厨房里吃着剩下的冷饭,想反正自己听不懂。
外面悬挂着的电线上排了一排叽叽喳喳的小麻雀,
陆郁忽然问:“在想什么?”
裴向雀一愣,磕磕碰碰地讲:“想,从前的事。”
陆郁没再追问下去,反倒指着外头给裴向雀看,“你看,那里有一排小麻雀。”
农村的路况大多不好,车子开得很慢,裴向雀转头看过去,半空中低悬着的电线上站了一排叽叽喳喳蹦蹦跳跳的小麻雀,全都长得圆滚滚的。
陆郁似乎很不明白,“我的小麻雀比它们吃的东西多那么多,为什么还是这么瘦?”
裴向雀讲,“我,我又不是真的,麻雀。人不是要长得瘦,瘦一点才好吗!”
他还想以后努力锻炼出陆郁那样的身材肌肉,要是胖成那里,估计八块腹肌只能变成一块小肚腩了。
陆郁笑了笑,不再说话了。
终于快到了裴向雀母亲的墓地,前面都是小路,车子开不进去。陆郁和裴向雀下了车,走到了墓碑处。
夏天的田野一片碧青浓绿,棉花杆生长茂盛,其中只有一小片土地是空的,那里栽了一块墓碑。上面只刻了一个名字和死亡日期,其余的都是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裴向雀先将周围的杂草拔了,陆郁只在一旁看着,没打算插手。收拾完了一遍周边的环境后,裴向雀直直地跪在了墓碑前面,这时候不是什么祭拜的日子,他没买纸钱,反而带来了一束百合花,搁在了一边。
他磕了几个头,开始嘟嘟囔囔地和母亲说着话,讲遇到了陆叔叔,是一个大好人,对自己特别好,连这次的鲜花都是朝他借钱买的,又说上学遇到了很多人很多事,现在过得好极了,再也不用担心自己了。说完了这些,他犹豫了一会,还是接着开口,怕是要辜负她临终前的嘱托了,以后不会再和裴定有牵扯了。
到了最后,裴向雀又准备再磕头的时候,却被陆郁拦住了。
陆郁站在一旁,裴向雀看不清他的神色,只听他说:“我和你一起磕一个吧。”
裴向雀不明不白地点了点头。
陆郁磕完了头,掸了掸膝盖上的灰尘,莫名其妙地添了一句,“以后你就明白了。”
看完了母亲之后,裴向雀的心情明显好了很多,然后傍晚一回来就看到了安知州给自己传来的期末成绩。
就有点,有点低落,还有点窒息。
陆郁安慰了他几句,说:“果然是试卷太难了。”
裴向雀默默地转过身,难得不想接话,留给他一个萧索的后背。
陆郁忍住笑意,出门接了个电话。
李程光传过来一个消息,“陆老先生的生辰快到了,说是要隆重地办一场生日宴会,问您有没有时间回去一趟。”
陆郁挑了挑眉毛,“没空。你备上一份礼物,到时候让那头送过去。”
李程光恭敬地应了下来,着手准备这件事。
陆成国得到这个消息也不意外,可是即使没有陆郁,他最得力最引以为豪的儿子,这场宴会还是要办下来的。
管家在书房里为陆成国汇报这次宴会的安排,他正一项一项地说下来,却忽然被陆成国打断。
“你这次去邀请客人的时候,说是这场宴会,不要来的全是老头子老太太,太死板,也玩得没什么意思,不尽兴,该多带一些年轻人过来。”
管家的脸色变了变,将陆成国的要求记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陆叔叔:虽然没有面对面,但是四舍五入我们已经在丈母娘面前成亲拜堂,小麻雀已经是我的小媳妇了。
裴裴:陆叔叔说的都,不,陆叔叔刚刚说了啥???
第42章 生日宴
淮城。
白日的暑热消散过后,差不多八点左右,来宾纷纷到了酒店门口。
今天是陆成国的生日晚宴。他一贯很好面子,这种事关脸面的事自然是大办特办,酒宴内布置和食物、点心,无一不豪华精致。
人来人往,衣香鬓影。
陆郁不在,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陆成国的身上,如众星拱月一般绕着他转。陆成国饮了几口酒,满意地想,陆郁不在也好。他要是在了,身边围着的人也少不得,岂不是抢了他的风头。
所以说,陆郁怎么都不能得他的喜欢。
陆成国家里养了两个情人,虽然没有正式领证,可这种场合总不能少了女主人的,所以带了一个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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