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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宪名臣传-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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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想念往日在关外,就算是冬日,只要不是刮白毛风,她也会在校场跑马。那会娘亲骂她把脸都吹裂了,但她一点都不在乎……

阿繁看她闷闷的,便上前说:“娘娘,昨日陛下送来一副巧妙的连环锁,不如阿繁取了来给您耍耍?”

赵爽摇摇头:“哪有心思玩那个。”

阿繁抿了抿嘴,又笑开:“那阿繁陪娘娘到御花园里走走?虽说天冷了,但阿繁看哪里有一丛竹子还是翠绿的,听闻连陛下都交代了要好生养护着呢。”

不提赵恪便罢,提了赵爽眉头都揪在了一起:“阿繁,你说……陛下今日……”,话未说完,赵爽红了脸,又一副委屈样子。

阿繁心知,只能摇摇头劝到:“娘娘,阿繁方才听内侍提过,陛下在明德殿召见大臣们,早朝后一直到现在还没有散呢。这些日子陛下像是极忙碌的。娘娘便体谅着,只管好好照顾自己吧。”

一番话又说得赵爽没了言语。

阿繁见状笑眯眯的把赵爽扶起来:“娘娘的夫君是天子呢,富有四海,自然是日理万机的。走吧,阿繁陪您到御花园走走。陛下忙碌,娘娘身在后宫,不能过问政事,便要开了心怀,不让陛下担心,对不对?”

赵爽听闻了也提了口气,稍稍振作了精神。

两人由宫人跟着,便逶迤往御花园逛去。

十月的天气,京城已经入冬,要说御花园真有趣致盎然的植物那大约也有些言过其实,不过就是宫人用心打理之后的景致。赵爽看了一会便兴趣缺缺,又不耐烦宫人跟着,便挥退宫人,拉着阿繁走开,两人只说些悄悄话。

正好阿繁也有心开解赵爽。平常新进的宫人太多,还有太皇太后指派下来的嫲嫲,许多贴心的话都不好明目张胆的说。

这时阿繁看见不远处假山掩映下,一株秋海棠还残留着些胭脂色,颇有些美人残妆的别样滋味,便把赵爽那处,看了一回话,看看左右无人才轻轻开解道:“阿爽,此刻无人,阿繁也不称呼你娘娘,咱们还是没进宫时候那般说话好不好?”,阿繁看见赵爽点头,便继续说道:“我知道你的心思,你见陛下不来,心里就忐忑难过对不对?”

赵爽咬咬牙,闷了多日的话倾斜而出:“阿繁,我真闷!往日在家,娘亲也告诉我进宫了是什么模样,可我那时真没往心里去。阿繁……”,赵爽兀得抓住了阿繁的手:“陛下真的喜欢我么?我还像做梦似的。若他不喜欢我,我……我怎么办?一想到这个,我就痛快不起来……”

阿繁心里叹气,只觉得阿爽可怜。老侯爷小侯爷的一屋子,阿爽又在什么位置?丢在这深宫中,白头宫女之叹也罢了,怕就怕塑风不怜海棠色……

沉吟再三,阿繁笑开来:“阿爽你不要胡思乱想,你封了正四品的美人,是陛下迎进宫来的妻子呢。我听阿爹阿娘说,世间夫妻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做了夫妻就应了那句‘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了,这缘分非同寻常的,总要好好珍惜。只是,陛下也不只是阿爽一个人的陛下,天下万民,事无巨细,都等着陛下的恩露,不说陛下眼下忙一些,就是日后,陛下要充盈后宫……”

话到这里,赵爽一愣,眼睛一瞪:“陛下也同爹爹一般要纳妾室?”

阿繁烦恼啊,皇帝算好的了,比较素!别说阿爽眼下也不过妾的身份,就是皇后,也挡不住皇帝要添小老婆,难道这些往日阿爽的爹娘都不曾教?待要说话,又听见阿爽叹了气:

“阿繁,其实我知道,在家的时候娘亲给我说过,说进了宫要好好同宫里的姐妹相处。可是,一想到是陛下,我心里就揪得难受。”

赵爽轻轻的话,好似流云缠住了偃月,让阿繁浑身的劲儿都使不出来,心里着实懊恼:哥哥就是想让人入宫,也该选个明白人!阿爽?陛下少看她一会都觉得忐忑,这日后的日子……

两人正说着,假山背后传来的脚步声,却是宫人的声音:

“你见着文家的小姐了么?”

“没见,听闻甚是美貌。”

“是啊!这会正在太皇太后宫里给太皇太后问安呢。”

“我听明德殿的瑞喜提过,陛下派了他往文大人家去了,还连着好几天下了旨让几位大人去文家呢,看那架势,宫里谁不说要迎正宫娘娘了!”

“这话你也敢明目张胆的说!”

“也不过是避在人后说,宫里可不都是人人传开了?”

……

笑声不闻声渐悄,假山背后的赵爽早已经呆了。

阿繁想上前扶着赵爽,赵爽惊醒过来,一把抓住阿繁:“文姐姐?!陛下不喜欢我了对不对?”

阿繁张口结舌。

赵爽面上一红,嘴唇一抿:“我要去问陛下!问他喜不喜欢我!”,说着抬腿就跑。

阿繁一呆,旋即追了上去,心里苦笑不已:这才是她认得的阿爽。

赵爽一路远远甩开众人,直奔明德殿。但赵恪历来不喜后宫嫔妃进入此处,赵爽人尚未到,就被来喜挡了驾,自然也看不到赵恪。

赵爽脾气爽直,想到了什么事情就一定要拿个准话,几乎跟来喜闹起来,亏得阿繁半是用强的劝住了,才没把场面弄得不堪。赵爽没了意思,悻悻回到自己的淑安宫,忍不住就大哭起来。

如此情景,阿繁黯然,却毫无办法。赵爽如此爱憎分明,喜怒行于色,将来……

这般动静,到底惊动了赵恪。直到二更时分,赵恪不顾夜深,摆了仪仗来看赵爽,这时的赵爽早已经哭累了蜷在榻上。

赵恪见到此状眉头大皱,责备的眼光立即压到了阿繁身上。

阿繁抿抿嘴,立即就跪下了请罪,连带的黑压压跪了一地的人。

赵恪见得阿繁如此,浑身的怒火直落了棉花一般,只得挥手让诸人都退了出去。

赵爽泪眼朦胧,一双眼睛肿的不成样子,知道皇帝来了连榻都没下,只幽幽的看着赵恪。赵恪摇摇头,坐了下来,安抚着赵爽。

赵爽攀着赵恪,把心里压抑多日的话倒豆子般一股脑全都问了出来:“陛下,阿爽好难过,我、我不敢问,也没想过,可是,我憋得好难受!”,说着又嘤嘤哭了起来,含含糊糊的话里满是委屈:“陛下真好看,说话轻轻的,我、我没想过……可……陛下,陛下喜欢阿爽么?我们……在一块,做那事……我喜欢陛下,可陛下若不喜欢我,我怎么办?”

颠来倒去的话,尽是闺怨。翻云覆雨后,男子女子神灵的契合的冲动,并非传说。

赵恪听的心里五味杂陈,他喜欢她么?这重要么?可是此刻她在他怀里,也不过是个想讨丈夫宠爱的妻子,是个爱上了丈夫,却忐忑丈夫爱不爱自己的寻常女子。

赵恪轻轻笑开,心知赵爽脾气爽朗憨直,若隐瞒反倒弄巧成拙:“朕怎么会不喜欢阿爽呢?若不喜欢也不会把阿爽接进宫来。”

“真的?”

“君无戏言。只是,这话朕只说一回,你听了就记牢,不能再胡思乱想,知道么?”

“……”

“还有,朝堂之事,也不是后宫嫔妃该涉足的,今日你贸然闯到明德殿,若让司谏知道了,会责备朕的。今日便罢了,太皇太后体恤你也不会责怪。但日后朕迎娶了皇后,皇后统领后宫,你还如此,皇后要责罚你,连朕也不能维护你,你明白?”

赵爽一愣,又是眼泪汪汪:“陛下,皇后……是文姐姐么?阿爽……”

赵恪嘴角轻轻扬着,淡淡的声音:“方才朕的话你又忘了么?”

赵爽当即噤声,赵恪才款款道:“你不要听别人给你说的是非,也不需要管这宫里会有多少朕的妃子,记得朕刚才的话就好。”

赵爽心里又细细的回忆了赵恪的那句话,心里才渐渐安定下来,脸上又现了笑容,看的赵恪摇头:“又哭又笑的,真是个傻丫头!”

……

赵恪从赵爽寝宫出来,三更已过。

初冬寒夜,天幕宛如浸过冰水般剔透。淑安宫内一棵桂树下,阿繁坐在秋千上,轻轻晃着。

赵恪看着阿繁前后乱晃的两条腿,只觉得一身的疲惫都甩开了,心里一阵轻松,便挥了挥手,让得喜等人远远候着。

阿繁看着赵恪走来,不为所动,只笑了笑:“月上中天,三更已过,《素问》亦有云,‘冬三月,此谓闭藏,水冰地柝,无扰乎阳,早卧晚起,必待日光,使志若伏若匿,若有私意,若已有得,去寒就温,无泄皮肤,使气丞夺,此冬之应,养藏之道也。’公子也该早些歇息。”

赵恪不答,走到跟前,拍了拍阿繁的头,便一屁股挤到了阿繁身边,秋千当即往下沉了沉。阿繁一愣,顾不得皇帝孟浪,连忙抬头去看,只见头顶挂着秋千的树枝摇摇欲坠,只觉得好笑:“公子!这是女孩儿家的玩意,你一坐下来,这秋千就要塌了!”

赵恪不以为意,只偏头打量着阿繁,看见她青色的宫装,双环髻下一段细腻的颈项:“阿爽若是你这脾气,就算文采之进宫,我也毫不担心。”

“公子,那只是因为阿爽中意你。阿繁喜欢小贼,自然也不愿他三心两意。”,阿繁轻轻回答,而后圆圆的眼睛看着赵恪。

“哦!不承想,小丫头也是个醋坛子!”赵恪说的戏谑:“只是你也放心,你家小爷看那样子也不过是个吃素的!”

阿繁偏偏头,眼睛弯了起来:“吃素吃荤,也不过是依天时随个人而行。譬如隆冬时节,万物肃杀潜伏,人就该进血肉有情之品,充盈发肤,来年生发之季,才越发旺盛。公子,您该多吃肉。”

江小爷吃素,他就该吃肉?这意思……赵恪眉头高高挑起,小丫头话锋抡的圆滑啊!“哦?江小爷改吃素,公子却该吃肉?照你的念头,你倒说说,还有谁该吃肉?”

阿繁轻笑两声,双腿乱晃,秋千便吱吱呀呀的晃动起来,惊了树丛里的寒鸦,惹了漫天的鸣叫。

“人体五行,脏主藏,腑主泄。唯独女子之女子胞,亦脏亦腑,可藏可泄,乃生息孕育之所,有厚德载物之德……”阿繁说的舒缓,又看着赵恪,笑得清甜,眉宇之间,有一抹的明澈。

赵恪内心一震,女子胞?生息孕育之所?厚德载物之德?这意思?

这绝不是个寻常的丫头!这绝不是个寻常的山野的不小心闯入他的宫殿的丫头!她说他该吃肉,她暗示女子孕育之事……她通通透透,她似乎似乎在暗示赵爽……

赵恪点头受教:“记得在十里驿边,你一眼就批邓老命不久矣,果不其然。看来阿繁丫头果有妙手回春的能耐。这等本事,只怕是自小浸润杏林?”

“阿繁自懂事起就看着阿爹阿娘开方诊脉,稍大一些,抄方记脉案,算是自小学的医术。”阿繁说的有些自豪,又向赵恪讨乞人情:“公子,说起来……我还听闻阿爹提过,说皇宫大内,珍稀无数。阿繁眼皮浅,还想开些眼界呢,公子可不能藏着收着……”

赵恪哼了两声:“小丫头也学了你江小爷的滑头!功劳没立,就想着讨赏!你游走四方,见过多少稀奇古怪的事!还要开什么眼界?”

阿繁眼眸一转,从秋千架下来,拍了拍屁股,嘟着嘴说:“公子一来就差点把我的秋千坐塌了,阿繁讨点儿赏,公子也挤兑我。外边的稀奇古怪,见怪不怪其怪自败,但这皇宫大内,寻常难见,最是幽深难觅,阿繁好奇的紧呢!”

幽深难觅?赵恪若有所思。

“公子,”阿繁回头,脸上平静坦然:“阿繁可困了,可要去睡了。”

赵恪点点头:“去吧”。待阿繁走了两步,赵恪忽然如有所悟:“阿繁,好好照顾赵美人,照顾好了,朕,如你所愿,有赏!”

阿繁回头,笑笑,又转身进了殿宇。

……

☆、千偈夜来

十一月;吏部任予行的考评进入僵持;乃至于有官员为此自裁,而在这关键时候,一直作为百官之首而承 受'TXT小说下载'重压的古光,终于熬不过岁月的沧桑;熬不过日复一日耗尽心力的勾心斗角;一病不起。

古光纵横官场五十余年;门生故旧遍布朝野,此番结果;实在令人物伤其类,为此朝廷官员群情汹涌,纷纷指责任予行用法严苛;乃当世酷吏,原本有利的局势渐渐酝酿着变化。

赵恪高处排兵布阵,对局势一目了然,他一方面用御史中丞孙继云及御史台诸人以堂堂正气震慑诸人,以支援任予行。另一方面,连番旨意,抚慰告病的文重光、古光。

十一月中,入宫两月余的赵爽证实身怀龙胤,赵恪龙颜大悦,封正三品婕妤。

得知消息的李存戟、江蕴月等人都舒了一口气,静静等待着赵恪的下一步动作:立后。

果不其然!

十一月十六,在古光病体缠绵之际,皇帝一纸诏书,加封古光正一品太子太傅衔,灵芝等珍稀药材若干,但中书省同平章事、参知政事的执宰之名却在琳琅满目的赏赐里面悄然退场。

与此同时,加封文重光慕国公,册立文重光之嫡女为后。

此道诏书一出,朝野上下大舒一口气,大半朝堂也宛如吃了颗定心丸、汹涌的怒海觅回了定海神针。帝国将增添新的帝后传奇,帝国即将拥有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于是也就没有太多人再介怀,吏部任予行是否偃旗息鼓,而刑部陈正华是否最后终于正名:刑部右侍郎。

十二月初五日,文采之凤冠霞帔,身后是英国公的祖父、慕国公的父亲。荣耀,是文采之与生俱来的东西。

交泰殿内龙凤红烛高照,彻夜不熄。

繁文缛节之后,又会是怎样的凤凰来仪?文采之心若磐石,并无半分新娘的紧张、欣喜、盼望和羞涩。赵爽先一步入宫了,还怀孕了。同是洛阳权贵的古老丢了参知政事这样的执宰位置,换了个好听的虚衔,实则明升暗降,几乎一夕颓败,她的父兄近两个月来备受攻讦、猜疑,她……从一开始就被人算计,到了今日,她却又背负着一方权贵的兴衰荣辱进这宫殿。

将来会如何?皇帝打压古老,提高自己的父亲的一番谋略,让原本对古老言听计从的大部分文官一下走的走,散的散……若非自己的爹爹对武官有些影响,只怕……

事到如今,还谈什么两情相悦,相携看浮云?面对着温淡的赵恪,文采之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多少人挡在她前面,她都必须诞下麟儿并扶之成为皇帝,她才可能维持着她家族今日所有的一切!

赵恪掀开了采之凤冠前的珠帘,看到一张娇美的容颜,带着凝固、矜持的美态。这是他的正妻,文皇后。

赵恪温淡,采之矜持,帝后有礼,相敬如宾。

有时候,人们做一些亲密的事,并不意味着亲密。各怀鬼胎,在凤冠霞帔、十里红妆的光鲜下,更加真实和残酷。皇帝的新装,无论在什么时代,都不乏拥趸。

皇城另一角的淑安宫,赵爽固执的遥遥而望,似要看着那对龙凤高烛何时熄灭。

阿繁在一旁陪着,心里只在叹息,往日阿爽,人如其名,到了今日,红尘里颠簸,究竟也不过是一个小女人。

“娘娘,您身怀六甲,早些歇息吧。”

“阿繁……”,赵爽转头过来,额间的胭脂痣红润动人,只是口中无语凝噎。

阿繁笑开,好似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口气:“哎呀,您原本就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想那些没用的事做什么?想了也无济于事,还不如不要想呢。”

赵爽勉强笑开,又伸手伏在腹上,甩甩头,便去休息。

……

寒烟孤灯,几家欢喜几家愁。

赵恪很有些意兴阑珊,他这位皇后,容貌娇美,态度矜持间点点柔弱,倒也是人间难得的绝色。新婚之夜,她在他身下婉转承欢,总有那么一刻让他失神忘情。然而当她沉沉睡去,他看着她倦极的睡颜,却没有更多的怜惜,只披衣而起。

得喜看见皇帝掀帐而出,眼中闪过一抹惊讶,却立即上前给赵恪'免费小说'整 理衣裳。

偌大的宫殿,滴漏轻响,衣物窸窣,赵恪忽然轻轻皱了眉:“可是下雪了?”

得喜轻声答应了:“是,雪不小。”

赵恪顿了顿,又回头盯着帐幔……良久,兀得回神:“别吵了皇后,你陪朕走走。”,说罢,率先走了出去。

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赵恪披着紫貂裘在殿檐下款步而行,才走了十来步,却忽然甩开得喜,直奔雪海而去。得喜一惊,倏的一声,闪进殿内取了把大油扇,又施展了轻灵的脚法,追赶赵恪。

不过两刻钟,赵恪已然跨过大半个皇城,到了东北角的梅园。

不见琼花傲霜雪,暗香半含倾国色。暗夜之中,唯有清香袅袅。赵恪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轻扬道:

“有姿,幽谷无人也从容;

“有节,及凌云处尚虚心;

“有色,霜压雪欺更明媚;

“有香,傲冬迎春第一枝。”

雪簌簌而下,须臾间掩盖了白日里到处的喜气洋洋,变得静谧安宁。赵恪沉默了半响,才轻轻问道:“前日让你查的事,查得如何?”

“是,陛下,英里巷命案后,文家再无动向,据闻上门求情的官员也都被文大人严词拒绝。”

“哦?那李家如何?那豆子是李家的人,他们一点消息也无?”

伸手不见五指的雪夜,两道裹了寒意的声音此起彼落:“皇上,小的也纳闷。李青鹤一副纨绔子弟样子,京城十个勾栏,他便逛了九个,各处暗桩回报,这位小侯爷竟一点口风都不露。”

连一点口风都不露?如此泼墨不进的人,若非没心没肺,就是高明到让人咋舌了:“江南一处有查到什么?”

“小的曾派人潜入李氏江南各处物业,发现李家近十多年热衷购买田地,药田、茶圃、普通良田,数量极多,但账目并无可疑。此外李家尚开设银楼,专营银两兑换,行内颇有口碑。小的曾派人进驻此处,但”,得喜语气间充满了疑惑:“因银楼每每涉及大笔钱银出入,李家此处极为谨慎,轻易不许外人插足,寻常人难觅中间猫腻,只是听闻近几年的大掌柜姓江,极年轻又极有才干,是李家细细看了好几年才慢慢定下的人选。另外小的能打听到的就是这银楼生意,除了江南一处,最要紧的客源乃是中州。但这中间,小的尚未打听到。”

赵恪静静的听着,不发一言。查不到?也难怪!银楼,动辄成千上万的银子,哪里是寻常外人能触碰的?只是越是不能触碰的地方,隐藏的东西越直接。赵恪隐隐有种预感,觉得李家这笔生意,不简单……难道是和孤悬关外的二十万雄师有关?如若如此,李家岂非内外勾结?

赵恪暗自紧了紧拳头,微不可闻的声音:“是敌乎?是友乎?”

得喜习武,这六个字一字不落飘进了耳朵。得喜心底一叹,只当未曾听见。

“得喜,你尽力查探中间原委。方才你说姓江的掌柜,你可从此入手,看看此人的身份背景。李氏如此重视这笔生意,选人自然不会马虎,才干固然是紧要,但谨慎、可靠,才是首要。还有,让你查小丫头,还没有什么消息?”

得喜摇头:“小的派人在江南各处山间寻觅,最后均无消息。”

赵恪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心里虽觉得阿繁不像有坏心的人,但又不敢掉以轻心,只好挥挥手:“罢了,赵婕妤怀有身孕,皇后又入宫,这后宫变故大,怕是有些风起,你着你的人留心些。”,赵恪交代了一句,又陷于沉默,一动不动的立在雪中。

得喜见状有些着急,半步而前:“陛下……”

赵恪微动了一下,旋即转身:“啊~朕新婚之夜抛下新娘,来赏梅,未免太过冷落娇妻,罢了,回去吧。”

走了两步,赵恪忽然想起什么似地:“得喜,今年为迎娶皇后,连冬至祭祀大典也马虎了些,如今朕……也正式册立了皇后,宫里好些日子才来这么桩喜事,也该让上上下下的人高兴高兴,你传朕的旨意,三日后朕宴请在京的宗亲王侯。”

……

蕴月同学有些小兴奋。

阿繁同学入宫三月,连封信都欠奉。蕴月园一园子的男人,又恢复了旧日斋日子,赵怡也罢了,人家淡定。江小爷?刚吃上肉奔了小康就被强行断了奶,那日子,简直生不如死。每天胡乱吃饭、胡乱睡觉,几乎没偷偷的猥琐的抱着阿繁的衣裳睡觉。

是谁说的?幸福的滋味尝不得,会上瘾,而且戒不掉。

这下算是皇帝的家宴,没殿中侍御史什么事,偏江小爷还和皇室宗亲粘一点边,所以江小爷华丽丽的拉着赵怡的衣角笑嘻嘻的进宫会情人去了。

皇帝和赵怡大约是知道点内情的,也没为难小两口,由着去了。

阿繁笑的眼睛弯弯,却掩不住眼睛下的一圈暗色,蕴月有些奇怪,只想拉着细细说话。只草草应酬了一番,就一前一后的偷溜开去。

阿繁拉着蕴月七拐八弯,进了一毫不起眼的小房子。

才进门,蕴月就觉得温暖扑面而来。阿繁点了蜡烛,引着蕴月走进屋内,蕴月才发现这小屋外表虽然毫不起眼,但里面一溜一溜的檀木架子,上面搁着大量的册子。待过了架子,屋子尽头有一张小炕,炕尾几件大衣裳、被铺,炕头几卷册子和枕头,蕴月看见了奇怪,便随手取来翻阅,阿繁却一手握着蕴月:“小贼慢看!”

蕴月看了看阿繁,眼睛一转,痞痞道:“嘶~莫非里边记着什么?怪道我在外边常打喷嚏。”

“呸!”,阿繁轻啐了蕴月一口,转身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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