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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妃君子-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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囊惶欤 
  睿王妃表面为他高兴,心里头却不能安定了。
  睿王朗然勾唇,“本王没想到,白慕熙原来如此不禁折腾。不过区区一封信,父皇纵然疑他,最多软禁,也不会轻易便押他去大理寺看押,你说,他为什么竟然亲口承认了勾结突厥太后?”
  睿王妃摇摇头,“妾不知道,王爷,天冷了,淋着雨回来怕积了寒,我去煮碗姜茶给你喝。”
  睿王凝了凝神,微微颔首。
  总觉得爱妃今日神色有些怪诞,若此次顺利,太子之位非他莫属,她竟然不高兴么?但愿这是他的错觉。
  韩诀没想到,白慕熙把他从大理寺捞出来没多久,他自己便进去了,大理寺的人不怎么通融,他花费了一番苦功夫,将家里的藏品搬了两三样稀世奇珍出来,才堪堪打通了要道,进到大理寺地牢去看他这个任性胡为的表弟。
  “两位军爷,太子……这伙食。”正巧大理寺的人要给太子送饭,韩诀蹭进来,看了眼青菜覆饭,清汤寡水,不由暗暗皱眉。
  一人嗤笑道:“大理寺没有太子爷,这里,全都是阶下囚。只要皇帝陛下不下旨,我等都一视同仁地对待。”
  韩诀后悔没带两只烤乳鸽来。
  地牢湿气重,到了下边爬着墙的处处都是青苔,滑不留脚,韩诀一路摸索过去,到了底层,一间打磨得光可鉴人的石牢赫然出现在眼前,士卒抽出钥匙打开牢狱,放韩诀进去,“韩大人,你只有一炷香的时间,烦请快些,我们担待不起。”
  “好。”韩诀没废话,一脚迈入了监牢。
  地牢里潮湿的味更重,铺着一层草,但也湿漉漉的,只有一方窄窄的石床,此时白慕熙正坐在凌乱的草上,形容有些狼狈,披散着长发,手上戴着一副沉重的镣铐,但他的脸看起来还是自在的,甚至,有种说不出的轻松。
  韩诀心中突突,将手里的饭盒放到了地上,“你怎么,弄成了这副模样?”
  白慕熙微笑了下,“要打通关系,废了你不少心思吧。”韩诀呆了呆,只听他道,“你找莫玉麒要点回利吧,让他替你补上。”
  “你我之间,还计较这个?”韩诀心情沉重地耸眉,“私通敌国可是死罪。一旦罪证坐实,你该如何自处?我知道你不会,到底是谁有心陷害你?”
  白慕熙沉吟了一下,抿唇道:“我要是知道,大概不会坐在这里了。”
  他的唇色干涸,脸色苍白,看来即便没有上刑,他也受到了一些严苛的“对待”,他出生就是世子,六岁时封为大周储君,何其光鲜的一生。
  韩诀不由唏嘘,“胡说八道,你有心查害你的凶手,会在殿上一个字都不留?”
  “你事先便没有察觉,也没有安排么?”
  白慕熙搁在膝头的手动了动,腕上的铁链叮当作响,他敛眸道:“没有。”
  “我该怎么救你出去?”面对他的不配合,韩诀真是脑仁儿疼,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铁链晃荡,韩诀沉眉,“姑母就留了你一个儿子,我不能让你白白送死。”
  白慕熙哑然失笑。
  韩诀怒极,“你笑什么?”
  白慕熙挣开他的手,“表哥,个人自有个人的活法,你管得太多了。”
  “上次你不也从大理寺把我救出去了?你花费了那么大的代价,我为你牺牲一点,也没什么。”韩诀沉下眼色。
  白慕熙摇头,“那不一样,害你入狱的人,也是我。现在我入狱,是我咎由自取与你无关,这趟水你不要蹚了,对你没有好处。”
  韩诀气得蹬了一脚他座下的干草,“白慕熙,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想的是,如果我六年前就在那场大火里死了,也许今日一切都会不同,可惜我没死。没死,有些东西,欠了就是要还的。”他淡然,眉眼如莲花的开落,仿佛是想到了最心驰神往的那个人,心里的那座丰碑。
  韩诀终于愣得说不出话来了,半晌方道:“你你……你想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陡然觉得,韩大人和太子有基情……
别打我别打我,这是bg文,这是bg文,这是bg文,重要的事情强调三遍。
弟控啥的不是盖的。

  ☆、第62章 冬雷惊噩梦

  “我其实想不通,你会站在父皇那一边; 这么多年; 一点消息都不透。”
  这些年,韩诀与白慕熙明争暗斗; 各种看不顺,不过为了那份没有人能够介入的默契; 为了打消皇帝的部分疑心罢了; 白慕熙指望韩诀坐稳他的官位,就不可能将他拉到自己的阵营; 何况他是太子,根本没有必要过于在朝扶植自己的势力; 从始至终,都不过是防着睿王罢了。
  韩诀摇头; 心头有点苦涩; “我当然不想跟陛下一条心骗你,但是你当年实在……我怕你寻短见。”
  “你身陷囹圄,另立新储便是板上钉钉的事; 皇帝陛下太看重他那个顽劣暴戾的小儿子了; 对你; 对襄王都很不利,你明明知道; 也一直防着睿王打压睿王,怎么这一次,竟会让他如愿?”
  白慕熙皱了皱眉; “我不放心的事,除了睿王,只有一件。”
  “柳行素?”
  他点头。
  韩诀真是不能理解了,“你既然喜欢她,为什么放任自己坐穿牢底?难道你要把自己交代在这儿?为了一个可笑的没有实证的指认?柳行素就不会担心么!”
  白慕熙乱发下一张脸微微上扬,“她,不会让我坐穿牢底的。”
  “你对她很有信心?”
  韩诀总觉得不靠谱,区区柳行素,要人脉没人脉,要实力没实力,除了溜须拍马文采斐然,顺带动些小脑筋,她哪里来的能力救他?
  何况韩诀总觉得,他压根就不想有人救。
  白慕熙的手微微地颤了一下,这双习惯了握笔拈花、酿酒投壶的被誉为大周最尊贵优雅的手,此刻遍布红痕,还有一层零星的污泥攀附在上边,锁链晃荡,发出清脆的响声,“如果有人对柳行素不利,不论是谁,你都要护着她。”
  白慕熙盯着韩诀的眼睛,这是第一次让他感觉到震撼和无措,“我没求过别人,你知道。”
  还是那么清高傲物啊。
  韩诀也不知道怎么了,这场景荒谬得就像是生死离别一样令人惶恐,“好了好了,我答应你。你就这么一个心头宝了是吧,我答应你就是了。”
  “多谢。”
  门外换来牢卒开锁的声音,“韩大人,时辰不早了,再待下去我们真担待不起了。”
  韩诀不耐烦应道:“知道了。”
  他从乱蓬蓬的草上起身,掸了掸衣上的灰,望着平素光风霁月此时沦为阶下囚的太子殿下,撇唇道:“我是真想不明白这儿的生活你怎么过得下去的,又脏又乱,你赶紧想个法子脱身,免教我心里愧疚。”
  韩诀没有等到应答,就被狱卒催促着离开了地牢。
  走在冰冷阴暗的长廊里,韩诀想了想,忽然歪着头靠住狱卒,“这位小哥,你们给太子他加点棉被吧,毕竟是冬天,天气怪冷的,冻坏了便不好了。”
  狱卒正直地回应,“小的只是区区一个牢头,哪里有那本事,太子殿下是贵人,可犯的也是通敌大罪,万一皇上来视察,见我们额外照顾太子,岂不是要降下大罪?我们担待不起。韩大人,今日让你见太子一面,已经是破例了,也是我们张大人同您有几分交情,卖您面子,若是常人,管他拿出什么连城之璧,张大人也是不动容的。”
  韩诀默默一哼。
  姓张的是什么人?见钱眼开,真有卞和之璧捧到他面前,姓张的能把自己祖宗都卖了。
  韩诀出了大理寺,回中书省处理自己的案子,忽然想到柳行素,问了书童一句,“柳大人这几日来过么?”
  “回大人话,柳大人好几次没来了。”书童讷讷地研墨,有些忿忿不平。
  “真是岂有此理。”韩诀投笔。
  无缘无故竟然不来中书省报到,反了。
  柳行素只是觉得有点乏累,总觉得昏昏欲睡,偶尔一整天都没精神,她想了想,到书房里翻了翻书,没想到竟然睡着了,醒来便忘了时辰。
  腊月二十九,天降了一层雪花。
  在大周的年历上,这是不平凡的一天,当上京城的姑娘擦脂抹粉,在腰间系上福带,都等待着与心上的郎君碰面时,突厥北患再起,河西极快失陷。
  前河西节度使死在阿史那野的手上,这块肥肉人人想争,皇帝正考量着让谁接任节度使,致使西北群龙无首,加之河西自古饱受战乱,不但突厥,前有匈奴、鲜卑,大为肆虐,这一次突厥南下挥军,虽最终被睿王打退,但也造成了不可估量的损失。社稷尚未稳固,突厥这么快便整顿了内廷,收拾兵马南下了。
  也是这一日,新上任的突厥可汗,丁零王扬鞭立马,横刀亲征,突厥军心大振。丁零王急于立功,一路快攻快打,抢关夺寨,消息抵达上京城,他们已经占据了六座城池。
  天子震怒,皇帝捏着军情急报,“太子负朕!”
  枉他多年悉心教导,竟教出了这么一个不孝的败类!丁零王和阏氏早就处于劣势,猛然卷土重来,以不可估量之势占据了王庭,并迅速挥军南下,河西失陷,这一连串的事故,都是因太子通敌而起。
  皇帝再没有心思想着皇后,想着梅园里的笛声,他想的全是那一日,火焚东宫时,白慕熙那一句话:“父皇,自幼我承你疼爱,名师教养,从不敢违逆一句。今日我还是大周的太子,可是,我从此不再是你托重江山的躯壳。”
  那一日皇帝在他眼底看到了恨意。是的,恨意。
  皇帝心惊地看着他。他想,是了,他怕是早就想起来一切,要和自己对着干,这种事白慕熙想了不是一日两日了,不是冲动不是叛逆,他压根就是恨自己。
  这么一个儿子,这些年来他竟然只是用断情蛊抹去他的记忆,仍将他养在身边,实在是养虎为患,如果不是睿王太不争气,他何至于等到今日?
  皇帝心道:太子果真是留不得了。留着对他而言,将是莫大的威胁,他年逼宫,让他下诏退位也不是没有可能之事。皇帝越想越是胆颤,越想越是后怕,可作为一个主宰天下的上位者,他不能让自己露一点怯,更何况是对着自己的儿子,皇帝的手颤动了一下,“来、来人!”
  近侍仓皇地跑入内殿,“陛下,陛下有何吩咐?”
  皇帝看了眼天色:“几更了?”
  “回陛下,三更天过了,您该休息了。朝政大事不论艰难,都清明白再行定夺。何况,有睿王在,突厥之患,老奴认为不足为虑。”
  睿王镇守边关多年,与突厥人的周旋不是一回两回,彼此都熟门熟路,睿王更是屡战屡胜,就连皇帝身边心向太子的宦官都觉得睿王在领兵作战上可堪重用。
  大殿的门被推开,狂风卷入了一层层冰凉透骨的雪花。
  冷意肆意蔓延。
  皇帝连忙拽住宦官的一只手,“让睿王待命,朕明日下旨。”
  “诺。”
  皇帝这才留意到自己竟抓着一个近侍的手,忙一根根将手指掰开了,恢复凛然之色,“下去吧,朕就寝了,今夜不可让任何人前来搅扰。”
  “诺。”
  近侍走得时候,掩上了门,地龙缓缓烧起来,整间宫殿都温暖如春。
  但皇帝还是睡不着。
  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见到一身甲胄的太子,提着剑闯入宫门,身后是千军万马,战马嘶鸣,天色晦暗得随时可以落下一大波雨水,喊杀声冲天,烽火缭乱,他穿着一身明黄的绣九龙吐珠的龙袍,眼底却是一片惊惧,太子提着剑,目含冷光,冰凉地逼迫他不断地后退。
  身后犹如万丈悬崖一般,每退一步,便与死更近一步。
  “你、你要做什么?朕是你君父!”
  太子冷冷地拔剑出鞘,“君父?你用三尺白绫勒死母后之时,我亲眼目睹了的,你狠毒多疑,反复无常。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不,不,你怎么会知道?”皇帝瞳孔一缩,那件事,知道的早就死绝了,尤其白慕熙,他不可能知道,否则后来怎么会事必恭顺?
  白慕熙的剑提了起来,“我忍辱负重至今,就是为了今日。”
  他的手往上缓慢地扬起,皇帝几乎可以看见那剑刃上寒冷如星的一点碎光,犹如一道闪电轰然劈下来,剑锋入肉的疼痛感让皇帝一下从龙床上跌下来,窗外风雪凄紧,如怒如吼的风声搅得窗子摇摆,雷声大作,皇帝狼狈地匍匐在床榻上,脸上巨汗不止。
  近侍听到声音,推门进来,皇帝恍惚之中看到一道雪白的影子,以为是太子,吓了一跳,眼眶充血,厉声道:“滚,都给朕滚!”
  近侍愣了愣,心道陛下做噩梦了。正上前一步,要探查陛下是否摔伤了。
  才走近,忽见皇帝发疯一样抽出了悬在明黄软帐上的尚方宝剑,近侍惊吓地哀呼一声,来不及往后跑,长剑闪过,转眼,人头落地。
  皇帝被溅了一脸血,热血很快在脸上冰冷,他仿佛才清醒过来,自己方才杀了谁。一时弃了剑,生平第一次六神无主,“不……这不是朕杀的,不是朕动的手,不是……”
  地上的尸首犹自汩汩地冒着鲜血,那刺目的一滩血流将出来,将整座宫殿都熏得全是血腥气,没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宦官死的时候,眼睁得有铜铃大,仿佛到死都不能相信,皇帝竟提剑就把他杀了。
  皇帝看着,心狠狠颤抖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估计有朋友不知道配角栏上白沧远是谁的名字,其实就是皇帝,只不过,作者君发觉自己并没有用到……
这个也是灰常搞笑了。
PS:夙儿和宓儿的长子叫黎,木樨和柳柳的次子名煦。一定要和太阳有点关系才行,他们都是小太阳啊。

  ☆、第63章 众鸟高飞尽

  上京城今年的雪格外绵密,厚重古朴的宫墙; 处处落了银色的白; 犹如亘古地沐浴在霏霏雨雪里,永远地凝成一抹起伏奔突的痕迹。
  近侍的尸首被抬出殿外时; 所有目睹的禁军都鸦雀无声。
  他们的陛下,不说为政如何; 至少以德教化; 他自己也从来是心怀众生的,可是冷冰冰一具尸首让他们清醒了; 在没有听到丝毫动静的时候,一个活生生血液温热的人; 就这么横着被抬了出来。
  血水被雪水冲洗,留下台阶; 很快冻成固态。
  皇帝的宫殿里; 宫灯闪烁了整夜,所有人都无眠。
  今夜是年节的前一日,所有人都在街道上放烟火庆祝; 找到如意郎君的姑娘; 羞涩地摘下她们的帷面; 成双成对的夜晚,似乎没有人察觉到危机。
  宫外数丈高的焰花一朵一朵地炸开。
  嗜睡的柳行素从被褥间翻身下榻; 身体的沉重和昏昏欲睡,让她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但这具身体遭遇过太多重创,她也不敢确定。
  突厥可汗; 前丁零王已经反叛了,每一个暗桩都在被渐渐拔起浮出水面,明日之后太子睿王会是如何格局,待黎明后,风不会停,雪不会止,一切都会有定论。
  朝堂上宣读圣旨的换了一个人,但昨日那个死在皇帝剑下的人,已经成了永远的秘密。
  柳行素发觉不但人换了,连皇帝今日,也一脸肃杀之相,沉闷压抑。
  睿王出列,慨然受旨,“儿臣定不负圣恩,击退突厥,扬我天威。”
  皇帝甚至承诺,“睿王得胜归来,便是我大周太子,无人再敢有异议!”
  “诺!”
  百官俯首。
  这天变得太快了。
  阴冷干燥的天,摇下大朵大朵絮团般的碎琼。柳行素在散朝后,被单独叫入了无极殿。
  大理寺的地牢照例阴冷潮湿,外面的干燥、大雪、寒风,与这里没有丝毫相关。
  柳行素还是用了崔主簿的法子,用一个白色的丝囊装了上百只绿尾飞蛾,萤火幽淡,冬天的绿尾飞蛾已经大部分绝迹了,唯独崔主簿家里养了上千只虫茧,用帕子蘸着温水敷一敷,便能钻出不少的飞蛾。只是大部分尾巴都不怎么亮了。
  “柳大人既然是携带圣旨前来,我等自然放行,但地牢底下潮湿阴寒,柳大人切莫待太长时间,以免伤身。”
  柳行素点头,“我知道了,有劳提醒。”
  地牢里亮着的火眼色都不是鲜亮的黄,带着淡淡的绿光。
  柳行素抿着唇,在牢狱外,隔着一道金刚铁质的围栏,静静地凝视着里面。
  一个消瘦的人影,手脚上全是冰冷沉重的镣铐。他沉默孑然地坐在一团乱草间,似乎察觉到有人来了,他抬起头,露出一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表情。
  这个从来都是居于上位,翻手云覆手雨,无论遇到什么都不会损于他的从容不迫的太子,此时,他沦为阶下囚徒,穿着一身灰蓝俭朴的囚服,像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以最狼狈的面目,出现在她面前。
  柳行素觉得胸口有个东西被人用力地拽住了,细密压迫的疼痛让她一瞬间险些丧失了理智。
  牢门被打开,柳行素端着漆金的托盘,上放了一盏银器酒樽,她走到他身前,不知道这几步是如何艰难,但她还是稳稳当当地将这盘东西放到了他的脚下。
  他的视线下移,“来送我,最后一程?”
  酒还是热的,从酒壶里倒出来,落入银质的酒杯,还冒着缕缕的热雾,但也正因为银器的衬托,酒底微微发黑,任何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杯不折不扣的毒酒。
  柳行素皱眉,“白慕熙,你动手的那一日,就该想到会有今天,因果循环,天理报应,总会轮到你。”
  “嗯。”他顿了一下,没说什么话,只挑了薄唇,有些笑意。
  “你笑什么?”他不是失忆了么,什么都不记得了么?柳行素的心猛烈地一跳,有些惊诧。
  白慕熙点头,“你说得,很对。犯过的错,造过的孽,该谁偿还,都要偿还。”他抬起头,“不过我总觉得,你活得很累。柳家的事,到我这儿该了结了。”
  了结不了。除了帮凶,还有主凶。
  主凶是突厥人。
  柳行素低头道:“人和人之间的活法不一样,我不觉得累。”
  “明日之后,你会去哪儿?”
  柳行素强硬地拗过头,“那不是你该操心的事,你也没有机会再管我了。”只是心口却一片涩然。
  “嗯。”
  白慕熙举起了酒觞,指腹间有一缕温热缠绕上来。
  “上京城是非之地,太子亡故,睿王余党气焰嚣张,朝中但凡与我有关的人,都会受到打压。仇也报了,或许你该离开上京。”他说话的强调娓娓道来,仿佛在讲述着一个温和的故事,而这个故事,明明就要结尾了,却丝毫没有尘埃落定的感伤,他抬起头,袖摆微微一拂,“好像,还从来没有这样看过你。”
  眼睛里是她看不懂的复杂深邃。
  柳行素姿态强势,“看我做甚么。”她飞快地将眼睛眨了几下。
  “失败者要善于从成功者身上寻找宝贵经验,虽然我已经一脚踩到了黄泉地。”
  “你太相信我了。”柳行素面无表情地俯下目光,“突厥的乱子是我掀起来的。我从来就没有帮过你。那天我对你说的那些话,只是为了骗取你的信任……”心里有个声音匆忙地呐喊,不是的,不是的……柳行素哽了一声,压得极低地,把话继续说下去,“可你信了。白慕熙,我从来没觉得,你是个这么傻的人。”
  “我还是很好奇,你怎么问突厥阏氏,弄来的印玺盖章。”
  “突厥太后也不过是个妇道人家,还不怎么聪明。”柳行素道,“我师从贺兰山一脉,这些年与突厥人打过不少交道,我的师兄师伯们大部分都是草原人。草原人同中原人不一样,可汗同大周的皇帝更不一样,他们不住在高墙大院里,习惯牧马放羊,穹庐为家。要见突厥的可汗和太后,比在中原要容易很多。”
  “我的一位师伯,曾经是突厥小王子的箭术师父,有他的引荐,更加事半功倍。只要谈判的时候说,借用阏氏的印玺,给大周的太子殿下定个外通敌国的罪名,即便不能成事,也能让皇帝对太子产生疑心,太后便欣然准允了。”
  白慕熙唇角噙着一丝笑,“我是问,他们怎么从流放的北疆回到王廷的。”
  酒还是温的,氤氲出淡淡的雾色。
  柳行素道:“这个与我无关。总有人暗中推动了这件事。但不论怎样,”她抬起头,诚挚地看着白慕熙,“最后我还是成功了,虽然我没想到你会束手就擒。”肚子某处隐秘的部位,也熟悉地痛了起来,她几乎无力地要坐倒过去。
  “你也许是没想到,我也是会良心不安的。白石不是死了么,当年,还是我的下的令,我拿的主意,柳家族人的死,是我的责任。我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难辞其咎,不过如果重来一次,我还是会下这道命令。柳行素,你记不记得我说过,永远都不要让自己后悔?就像我,永不后悔。”白慕熙微笑,眼波里有些释然,他用如此颓唐的姿态握着这杯毒酒,让柳行素咬住了下唇,她想把他的毒酒夺下来。
  可是他说的没错,他是她的仇人,这么多年的夙愿都要得偿了,这么多年……毒酒也不是她赐的,怪只怪皇帝太容易猜忌,怪只怪他们天家父子离心。
  白慕熙将手中的银樽摇晃了番,酒水潋滟开一波漆黑的浪,他眉眼一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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