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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玄录-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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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罢顿时尽撤威压,莫仲卿即刻身体一轻,便开口道:“她还能转醒么?”

    祁彦之面露异色道:“我这么对你,你仍想救昭怡?”

    莫仲卿冷然道:“我救昭阳是因为我欠她的,而你欠素衣的。”

    一旁卓于晴见莫仲卿提到自己的徒儿白素衣,心下虽有诸般疑问,可二人对话的速度很快,自己并没有办法插得上口,只听祁彦之接着道:“你倒分得清楚。”

    顿了顿,祁彦之一挥袖袍将其虚扶而起道:“那你去替我办一件事情,或许能帮我救她,当然,这对你也有好处。”

    “你说!”

    “据说昆仑派有一处禁地,禁地中有‘还魂花’可修补昭怡的魂魄之伤。”说着,他抱起昏迷中的董昭怡徐徐站立,只字未提先前的任何好处,只是补充道:“我做事从不想着弥补,你愿意去就去,不愿意便不去。不过别怪我不曾事先提醒你,这禁地中已非人界,危险异常,你若决定替我取来便需谨记,噬魂花有叶无花,还魂花有花无叶,你若贸然摘错,小心迷失于间。”

    说着,便见祁彦之一步三尺五步七丈,竟是施展那缩地成寸的功夫转眼便离众人而去。

    莫仲卿愣神之间陡然一惊,凝声喊道:“届时我怎么找你?!”说罢,那远方人影并不作停留,转而却听一阵回音随着寒风传来道:“我会在梅林小筑替昭怡养命,你去禁地的事宜早不宜迟……”


第一百九十三章 将军府释因(一)

    祁阳的拼斗尽管激烈,整座祁阳县城也均已化作了一片死域,但随后出现的事却让众人将视野转移到了别处。

    三月十四日,随着渝关战事日渐吃紧,那身在京城的天子终派调齐六万精兵驰援叶天朔。

    就在众人以为如此一来渝关当可大定时,谁也没想到那六万大军途径安北都护府地界之际,竟被定安王慕容恪麾下七杀精锐截杀殆尽!

    如此一来,全国下至百姓上至官员无不震动,谁都不曾想到那定安王在蛰伏数月后竟然还是公然反了。

    而这关内道本为京畿道的屏障,两者近如毗邻,定安王慕容恪在诛杀援军后,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亲率麾下四万七杀精锐一路南下直袭京城,所幸各路勤王部队沿路拖延,这才使京城得以稍作喘息,急招各州刺史领军回援。

    虽说战况胶着京城未必迅速沦陷,但原定发往洛阳的援兵就此再无音讯。而那洛阳却也在这个节骨眼上,正遭受着战火的炙烤。

    莫仲卿三人在路上已听闻孔护法再次领兵进发洛阳,待得一路马不停蹄地赶了回去,便发现原本满布疮痍,已遭战火荼毒的洛阳,如今更是雪上加霜。

    而从城内处处烟熏火燎,残垣断壁的景象来看,这孔护法带领的大军曾二度攻入洛阳城内,进行了报复式的烧杀抢掠。

    所幸大伙在慕容流苏的带领下,最终还是将这战火中危如累卵的城池坚守了下来。

    叶千雪带着二人进入将军府时却发现此处也遭到了天星军的洗劫,只不过这里不曾有一丝烧过的痕迹,有的只是满屋狼藉的家什和满园遍地的残书败卷。

    显然,这群叛军曾大肆搜刮过将军府。

    叶千雪瞧着这些猛然意识到了什么,当她急忙冲回屋内在暗格中找到安然无恙的《行军策》和《万安集》时,这才将一颗悬着心放了下来。

    是了、父亲叶天朔曾说过这两本卷册必须小心保管,就算丢了自己的性命也不能将它们丢了!

    这是父亲将两本册子交给自己时所说的原话,她并不知父亲为什么会看重这两本册子,但既然这么说了,便有义务去遵守。

    想来,这两本册子对于父亲,甚至有可能对于整个叶家朝廷都很重要。

    默默理着思绪的叶千雪将两本卷册放回暗格之内,又将暗格仔细地复原,而就在这个时候,慕容流苏却恰巧走了进来。

    “小雪,你在做什么?”

    嗓音温柔动听,可叶千雪听来身子却是一颤,立马转过身来笑的有些勉强道:“我只是在整理书房。对了,玄真公主安顿妥当了么?”

    慕容流苏深深望了一眼叶千雪,一张面孔忽然绽出了微笑:“我已安顿好玄真公主,其余一切都在恢复中。”

    “谢谢。”

    叶千雪这二字虽轻,但分量却极重,慕容流苏能感觉到这话语中所蕴含的真诚。

    于是,他似乎笑得更开心了些,可这个过程也仅仅是一闪而逝,就被满脸自责和悲愤所替代:“其实我是来请罪的,我并没有守好洛阳,就连这将军府都被天星军洗劫了!”

    叶千雪摇了摇头没有接话,只是看着慕容流苏道:“定安王慕容恪已反了,而你是他的儿子,所以就算你此刻这般助我、朝廷也会诸般猜忌,将来我怕你里外遭人嫌弃。”

    慕容流苏不以为然地笑着走近道:“我不在乎。除了你谁都可以去误会。”

    说着就将叶千雪轻轻揽入怀中,一双眼却望向了叶千雪身后的暗格,露出了满意之色。

    是夜、一灯如豆。

    莫仲卿没有睡下,正如这洛阳城内有许许多多的人也未曾入睡一样。

    众人有众人的烦恼,而他也有他的。

    在回来的路上,叶千雪已袒露了想和他一起去禁地找还魂花的意愿,因为她觉着自己也该为董昭怡做点什么。但莫仲卿知道,洛阳离不开她,而自己也不可能等叛军平定之后再去寻找还魂花。

    所以他打算连夜不辞而别,这样对谁都好。

    走之前,他来到董昭怡居住过的房间中,打算将她遗留下的东西一并悄然带走。

    他记得她有一个从不离身的包袱,里面应当是什么重要的事物,不过就算只是些寻常衣物,莫仲卿也会将其带走的。。

    而当他在枕头下方找到包袱时却赫然发现其下还垫有一本小册子。莫仲卿将这手掌大的纸册拿在手中端看许久,心中很是诧异。

    他记得当初董昭怡在梅林小筑那会儿根本不愿写字,亦且就算自己亲自下笔为其记录日常行径她都显得兴趣缺缺。

    那眼下这本册子中到底又记载着什么?

    一番天人交战后最终好奇还是占据了上风,他决定看一眼,就看一眼。

    只不过这一眼过后,还是令他看完了全部。

    十二月三日,天晴。

    今日、终于开始想起怎么写字了,之前醒来时仙尊命我记录过往,可我脑中一片空白,就连自己的名字也都忘了怎写。未免让仙尊笑话,我特地冷着脸子装作一副不愿意写的模样,没想到竟就这般给糊弄了过去,仙尊似乎还是这么好骗?奇怪、为何我会用‘还是’这个词语呢,晚安。

    十二月五日,天阴。

    仙尊他又开始说自己不是仙尊了,我为什么又说“又”呢?这句话他好像已说过了?好吧,其实只要每次睡下再醒来时就会忘记之前的过往。这并不好,我不喜欢这种醒来时处处陌生的感觉……还有,我依稀记得我以前是不用睡觉的,为何如今会去犯困?

    十二月七日,天阴。

    我又忘记前一日的事情了,之前好像和仙尊走了好远,这是要去哪里?算了,只要仙尊去哪里我便去哪里。

    十二月十日,天阴。

    我决定了,从今往后不再阖眼休息,也不去打坐冥想,如此便能让记忆连贯起来,但是这本册子还是需时不时记些东西,以备哪天不时之需。

    十二月十四日,天晴。

    仙尊的举动很异常,他似乎变了许多,就拿今天茶馆问话这段来说,那人蛮横无理,而仙尊却是一味忍让?要问话是么,简单,直接动手不就行了?

    而这之后,虽然话是问到了,但是仙尊并不高兴,瞧他面色是嫌我太过莽撞?哼,我还嫌他太过懦弱呢。以前我所认识的那个仙尊呢……

    十二月十五日,天晴。

    仙尊领着我一路东进,沿路上似乎正在进行一场战争,不过这和我们没关系,区区凡人伤不了我与仙尊半分。

    十二月十六日,天晴。

    仙尊找到了些野味,他烹烤的东西依然令人齿颊留香。虽然这些食物对我无用,并不能弥补我体内的消耗,但那天我依然吃下了很多。

    十二月十八日,天阴。

    仙尊又饿了,他不应该和我一样不会饿么?他居然还问曾经教过我习练的口诀。

    十二月十九日,天晴。

    我们在破庙前遇到一群凡人,他们人不错,至少会拿出为数不多的馒头供仙尊填饱肚子还留我等过夜。我不知仙尊何时需睡眠和馒头这些来弥补身体所需,也许他变了,也许他真的不是仙尊?等等…屋外有动静。

    十月二十三日,天阴。

    前天我们埋葬了之前那群人。他们死了,差不多算我间接害死了他们。他们万般哀求,我无动于衷;他们悲愤咒骂,我默然以对。这让我看起来似乎足够冷血,但是又有什么比仙尊的安危更为重要?

    仙尊几日未眠,那夜难得睡得香甜,我不该打扰他休息,所以我必须守着这庙门寸步不离。然而那夜当仙尊醒来时,只一个眼神我就知道他在隐忍怒火,直到后来那名叫李湘芸的女子自刎在我面前后,仙尊更是彻底的沉默了,而从这沉默中我可以读出仙尊对我的极度失望。

    其实当时我大可立阻湘芸自刎,但是她却求我不要干涉,她觉得这世上关心她的人已经没有了,她觉得孤楚,不想一人独存于世,我理解这份孤楚,甚至有些感同身受。

    其实、活下来的人才是最痛苦的。

    十二月二十五日,天阴。

    仙尊似乎真的不是仙尊,难道那个起初被我打伤的人才是仙尊,真不敢相信我那天都做了什么,他又为何变成那样?

    十二月二十六日,天阴。

    莫公子虽然有可能不是仙尊却也有着一副侠义心肠,更是仙尊的半个徒弟,而且似乎也因他我才得以转醒,所以我依然跟着他,除了报恩之外还想通过他再次见到仙尊。不过、最近,我发现有些心神不宁,我觉得身体一天不如一天。

    十二月二十八日,天阴。

    莫公子找到了他的二师兄莫少英,但是我觉得有些不对,可又说不上哪里不对,不过转念一想有我在旁,便无人能伤害得了莫公子。

    十二月二十九日,天阴。

    青青是个好姑娘,她很开朗,她说我应该多笑笑会更吸引莫公子的,我不自然地笑了笑,她却又说,“难看,应当这样。”

    十二月三十日,天阴。

    天不是一直阴着的,可在我眼里似乎都阴着,因为我的真气在不知名的状况下一直加剧损耗着。我知道这并不是不去打坐所造成的。我开始试着和莫公子一同进餐,希望能借此补充日常所需,可是试着几天后发现,这根本是入不敷出,嗯?难道这是提前进入五衰之兆了?

    一月十五日。

    我醒了、但不记得我之前干了什么才会昏睡过去。若不是这本垫在枕头下的册子,我都记不清莫公子这个人。

    而现在我又开始犯困。但我抓着册子,仍努力地想写点什么。

    一月十六日。

    我能感到天人五衰的来临,看来时间真的不多了呢,彦之、你又在哪儿。

    二月二十日。

    今天我在暗处听说莫公子要同昭阳郡主前去祁阳救人,拜天人五衰之赐,回光返照的我直觉变得异常灵敏,我有预感我可以见到仙尊,也预感到此行的危险,所以我无论如何都必须跟着他俩去,只是不知我这等残躯究竟还能使上几分力气。

    ……


第一百九十四章 白云寺秘闻(一)

    莫仲卿一口气将册子从头到尾读完,整个人就在那一灯如豆的室内仿佛石雕一般静止住了。

    原来她早就有法子使得记忆连贯,原来她早已知道自己并不是祁彦之。

    可她依然没有弃自己而去,反是对自己的冷遇视而不见,对自己的命令言听计从。

    从这本册子的字里行间中可以看出这仿佛是另一种赎罪,对李湘芸之死的赎罪。

    其实自己早已不怪她了,更何况她的心从来都不是冰的。

    此刻,莫仲卿的心不是很痛,但却很苦涩,自责也大过了震撼。

    若不是那夜自己对董昭怡表现出极度失望,说不定她就会愿意与自己交流,一旦交流就有可能知道她的病灶所在,如此一来,此刻的局面就有可能被改写。

    所幸一切都还有希望,那昆仑派禁地之中的还魂花就是最后的希望。

    莫仲卿缓缓合上册子,背上了包裹吹灭了油灯,他决定在去昆仑派之前先回云踪山一趟,顺便将这本册子先行放在小筑之内,他总觉得这样很有必要,因为昭怡似乎并不想忘记这段过往。

    出得门外,莫仲卿并未急着离开,他知道白素衣的事情总不能一直瞒着她师父卓于晴,方才董昭怡的那本册子也在不断的提醒着他,若不将一件事说清楚,就有可能导致不可挽回的错误。

    所以莫仲卿此刻说的很详细,卓于晴听着听着面上哀色渐浓。

    良久,直到莫仲卿不再作声,这才听她叹了口气道:“你起来吧,这事怨不得你,也不用再怪客卿。如他所说倘若上次没有董昭怡在侧,你我几人也不会安然无恙,只是可苦了素衣这孩子了,她给你的信可还留在身上?”

    莫仲卿忙从怀中掏出折好的信件递上前道:“这信件我不曾离身。”

    卓于晴接过信件,缓缓展开,当她逐字逐句读完后,眼角里分明有泪花闪现,可却固执着微扬着头不让泪水掉下来道:“没事就好,放心、字迹果真是她的,语调也还算活泼,应该没什么事,你不用太过担心。”

    卓于晴本着想宽慰下莫仲卿却不料自己说着说着、大颗大颗的泪珠还是顺着眼角滑落,转瞬便是潸然泪下遍洒衣襟,哪里还有平日半点上位者的威仪。

    那莫仲卿看着卓于晴这般神伤,唯有默默低下头来,双拳紧紧攒握。

    此时卓于晴虽没有半句怪责,但自己总有脱不开的关系。

    卓于晴哭得一阵,方才轻轻拭去泪珠,面上微路尴尬之色道:“让你看笑话了,我这都是第二次再你面前如此这般不成器了。”

    莫仲卿摇了摇头,作揖道:“情至深时、方知泪浅。公主养育素衣多年,就算不是母女也早就亲如母女了,而与您这番洒泪相比,倒显得仲卿铁石心肠了。”

    卓于晴见他这般说辞,当即破涕为笑道:“想不到你小子劝起人来也这般冠冕堂皇,难怪能拐走我家素衣。”

    莫仲卿勉为其难一笑,作礼道:“仲卿不敢。”

    卓于晴见他卖乖,嘴角微微一翘,片刻,复又瞧了瞧莫仲卿这身准备出行的行头后忽儿正色道:“瞧你这身打扮应是连夜就要启程了?”

    莫仲卿坦然道:“是的,虽然这是祁彦之吩咐的,但事关董昭怡生死,所以……”

    “嗯,你不用解释,这点道理我还分的清,只是信中所述‘净地’我也不知在哪儿,但这天下中最关心妖类传闻的便是昆仑派无疑,你去了那之后可先找即醉,告诉他是我相托,他一定会鼎力相助的,至于我,还有些事情要在这边处理,处理完后我便追上你的脚步。”

    “嗯,多谢公主提点,届时我一定会去拜访即醉道人。”

    “好了,事不宜迟,你先去吧。”

    就在卓于晴以为莫仲卿要走时,却见听他止步又道:“我还有一事找公主相商。”

    “何事?”卓于晴相询道。

    “是关乎那祁阳右护法的事情,我之前似乎在嵩阳县见过此人。”说着,莫仲卿便把自己所担心的事情原原本本叙说了一遍。

    原来,这右护法便是当日出现在嵩阳县的贪狼使。

    而通过其后一系列事情不难看出,此人挟持太素坊四秀之一的纳云其目的便是欲引坊主卓于晴前来救人好伺机袭击太素坊内坊,从而搜出藏在太素坊中的《太素玄经》!

    而这《太素玄经》虽未在此役中丢失,其后便交给了白素衣保管,可在随后而来的一系列遭遇中最终还是功亏一篑,不但丢了经卷,到最后就连敌人的面儿都不曾见过。

    然而现在仔细前后一想,贪狼使乃是慕容恪的手下,这《太素玄经》以及云踪派丢失的《苍云经》也就应该和他有关。

    祁彦之曾说过七书中隐藏着一个重大隐秘,这定安王慕容恪在暗地里搜集这七本书,似乎所谋甚大,所以还需多加堤防。

    卓于晴听着莫仲卿这般说着,心里自也有些了眉目,随后二人彼此交换了些意见后,莫仲卿便趁着月色悄然离去。

    其实,自始至终卓于晴一直在按捺着随莫仲卿一同去往昆仑派的心思,她知道此刻最想做的就是这件事情,但她并有忘记战争还没有结束,也没有忘记她始终是姓“叶”的。

    三月二十日,白云山间袅袅生烟,处处祥云瑞景似已将两月前山中的凶相尽数遮掩。

    而所处白云寺中的僧人们似乎也在这一刻淡忘掉了先前战事所带来的创伤,复又显现出晨钟暮鼓始终如一的生活色调。

    说到这白云寺既没有白云相穿其间,亦未有七丈古刹作衬,有的不过是四四方方一栋围墙,两扇院门,三座宝殿,四方厢舍而已。

    这里的僧人满打满算不超十人,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地方,今日却迎来了一位贵人。

    自然,这位贵人绝不是莫少英,因为他此刻嘴里叼着狗尾巴草真很不耐烦地将寺门敲得“咚咚”直响,瞧起来完全就是一副上门讨债的地痞小流氓。

    似乎过了很久,寺门这才被谨慎地打开了一条门缝,只见一个光头小沙弥瞅了瞅门外一脸‘凶相’的莫少英后,有些怯懦道:“施主、今儿天色已晚,院内正在做晚课,若是上香还是赶明儿请早好了。”

    莫少英一听,眯起眼呵呵一笑,忽然伸手摸了摸小沙弥圆溜溜的脑袋道:“小光头,你确定里面在做晚课?”

    说罢,故意笑得很邪乎,仿佛一只狼看着一块唐僧肉一般。

    那小沙弥见他这般模样虽是仍然有些畏怯,可却仍旧出声辩驳道:“出家人不打诳语,小沙弥说一是一,另外,小沙弥不叫小光头,小沙弥叫明则。”

    莫少英一脸惊奇道:“哟呵、不但光头还有点脾气,你师父没告诉你这叫着相吗?”

    明则闻言却是伸出一根手指摆了摆道:“不对,施主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师父常说生不着相,如何出相,不入红尘,何来看破。所以不是小沙弥着相,反是施主还未入相。”

    “有点意思!听起来有那么点神棍的道行。”

    莫少英见明则说的头头是道,摸着下巴就是一顿“猛夸”,随后就见他向里头一望,又悄悄地笑道:“那么按你师父的意思是说这近女色也是可以的咯,那,这四下无人,我怀里有本画册,上面有很多不穿衣服的大姐姐哦,这样我将这本画册交给你看,你放进去,如何?”

    说着作势伸手入怀掏掏摸摸。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师父说过明则佛心不坚,红尘难辨,我,我不能看。”

    说着这叫明则的小沙弥虽是小手赶紧捂住了眼睛,但那指尖的缝隙却实在有些大。

    莫仲卿揉了揉鼻梁,伸手一敲明则光光的脑袋,贼兮兮道:“嘿嘿,看你这小光头假正经的模样,我且问你,你身后那位漂亮的大姐姐又是谁啊?”

    那明则乍听此言,先是一怔转而鼓着腮帮气鼓鼓道:“你莫诓骗小沙弥,小沙弥身后哪会有什么大姐姐,莫不是施主你眼花了,本寺没有女眷!”

    这话说得稚嫩却笃定,而那莫少英却是故意指着明则身后,面目夸张道:“喏,不信你转头看看,大美人哦,可惜就是喜欢冷着脸子。”

    明则见他一再诓骗,小脸已气得通红道:“施主原来是来寻开心的,请回吧!明则生气了。”

    说着,作势就要关门,可谁想下一刻从后伸出一双玉手,轻轻抚了抚明则脑袋,柔声道:“明则,谢谢你,这人看起来油腔滑调不过倒是姐姐要等的人,你去跟师父做晚课吧。”

    明则一怔转而回头仰望,一见真有其人霎时满脸羞红,支支吾吾“嗯”了一声便飞快离去。

    莫少英看着他离去的模样还不忘嘲笑道:“别走啊,我这画册还看不看了?保准精彩哦。”

    叶千雪见他笑得这般得意,忽然冷不丁道:“什么画册,不如拿给我瞧瞧。”

    “呃?”

    “哼,拿不出是么?所以只有捉弄小孩子才能彰显你更加高明?”

    莫少英不说话了,面上表情可谓精彩至极,别说自己没有,就算真有的话也不能拿给她看啊。幸好她没有听见是前半句,否则让她知道小爷我身上随时揣着春宫图,又不知该如何编排了。

    这般想着,他故意拉开话茬道:“我敲了半天,愣是没人开门。这一开门却露出一个小光头,见他模样可爱就出言逗弄几句,犯不着当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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