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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云覆月-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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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妃的泪落到儿子身上,不时在金兀术停歇的瞬间去抚弄儿子的伤口,抽泣着说:“狼主,你轻一些。”
    隐约间,月儿听到干娘的啜泣声伴着另一阵隐隐的抽噎,难道是玉离子哥哥?
    “离儿,你~你怎么~~你哭了?”王妃惊慌的托起儿子伏在她腿上的脸。
    金兀术也停住手,愣在原地。
    “娘,眼泪~~原来是咸的。”儿子的眼里噙着泪花,金兀术从没见儿子哭过,草原大漠的汉子是不相信泪水的。
    再打下去,玉离子果然放声委屈的大哭起来,而且头扎在母亲怀里哭得可怜,但就是不讨饶。
    金兀术也不肯松手,先是愣了一下,奇怪的自言自语说:“在南蛮之地呆得还真拿自己当了汉人的孩子了?”
    直到隔壁狗儿娘不停敲门喊:“月儿娘,怎么晚上打孩子呀?”
    月儿跑去开了门,哭了说:“哥哥挨打了。”
    狗儿爹闯进去,抱了金兀术的腰说:“老哥哥,老哥哥,你别气,这孩子不是这么个打法,你看看你,把孩子打得多委屈。”
    “这还头遭见离儿哭呢。”阿狗娘叹息说:“好端端个孩子,怎么打成这样?兄弟,你这可不会打孩子,这要打,就要把皮带破,如今青紫的都是皮下瘀血,怕要伤身子的。”边说边热心的回去拿来两个熟鸡蛋说:“快给孩子揉吧,把瘀血发出来,不然伤了身子怕日后传宗接代都是问题。”
    玉离子羞得把头扎在娘怀里啜泣,月儿见干娘就抚着他的头说:“不妨事不妨事,你爹不打了,不打了。” 
宝塔诗 '作者:偶叫呵呵'
 宝塔诗 '作者:偶叫呵呵'     楼主,'偶叫呵呵'发表于2008…3…315:32:46|置顶
    哭,
    国无,
    身为奴。
    猪狗不如!
    梦里绘蓝图,
    期盼家人如故。
    自从国破身为俘,
    异国番邦暗自踌躇,
    辉煌尽丧父兄皆为奴,
    思归国念九哥欲离番胡。
    可悲可叹一朝帝姬终为奴。
    纵然能相逢英雄豪情玉离子,
    却不知被命运作弄是缘还是苦!
    纵然两情相慕也难敌两国交兵苦。
    待得逃虎穴归故乡恢复公主旧时妆,
    身分平等不为奴他日相逢才堪得君慕。
    你我本不该相逢却无奈天作弄命运狭促。 
乱世大鹏 I
 乱世大鹏 I      乡,黯淡了楚州城下刀光剑影,远去马鸣风萧。
月儿倚着云哥哥甜甜入梦,却不意被小安娘从梦中摇醒。
无语。
那灵异幽暗的目光静静看着月儿。
如碎石激起涟漪,月儿脑中一凉:“安娘,怎是你?”
白衣小衫,莲步轻盈。
安娘转身离去,一步一回头。
月儿揉揉眼,猛然发现云哥哥不知何时不在身边。起身披上夹衣,紧随安娘的脚步。
天上弯弯的静月,丝絮般浮云缠绕,淡淡的寒辉洒在青石小径,小院外听到凄惨哭声,那是奶奶撕心裂肺的哭诉。
月儿加快脚步,声音渐渐听清,刺耳。
“畜生!禽兽不如!”那老迈的声音哀婉凄凉,伤心欲绝。惊得月儿魂飞天外般,猜想岳家定出了大事。
莫不是云哥哥出了祸端?月儿忧虑的随安娘伏在窗棂外偷看。
宽敞简洁的卧房,奶奶老泪纵横,捶胸顿足,手中那根拐杖点在砖地上簌簌乱颤。
岳飞、岳翻兄弟长跪一旁,云儿却扶住奶奶不停的哭劝:“奶奶,奶奶节哀。”
奶奶牙关战栗,断断续续的斥责:“他,他是你舅舅~~你亲娘舅~娘惟一的弟弟~~~~当年黄河洪水,是你舅舅接济岳家,五郎你幼时,舅舅对你如何?姚家但凡有一碗粮,饿到他自己也要留给你吃。娘年过中年才有了你这个孽障,你舅父他是心疼为娘,怜惜你。你少年时想习武,也是你外公和舅父倾囊为你延请名师教习。五郎你~你怎么敢~~忘恩负义,怎么能杀了你舅父?”
“母亲息怒,儿子不孝,惹娘伤心。”岳飞沉默许久才挤出一句话。
月儿忽觉手掌生痛,是安娘紧张的手指紧紧抠进月儿的肉中一般,安娘痛楚无泪,眼中满是恐惧。
月儿眼里,岳元帅永远精神抖擞,永远沉稳持重。如一座巍峨的大山,无语向斜阳,却是稳然可依。军中家中他都是擎天玉柱般令人安然,竟为何被老太太如此痛骂教训。
“畜生!养狼也不至于白眼无情,你竟是狠毒至此!你反目无情杀了自己的亲舅父。”
老夫人奋力抡起拐杖,岳飞不躲不闪,凛然长跪。
万马军中取上将首级的骁勇大将,浑身的武艺竟然在年迈老母面前恭顺受杖。
“奶奶!”云儿跪挡在父亲面前:“奶奶,要打就打云儿,云儿愿替爹爹受责。”
岳飞侧头喝了声:“住口!”
又缓缓说:“孩儿不孝,劳母亲教训,儿子罪过。”
俯首顿地,任那拐杖打在背上,沉闷的声音。
月儿眼里浮现出那山羊胡须的舅公,哄逗云哥哥时那令人羡慕的爱怜。
“杀了舅父,岳飞不孝,母亲尽可责罚。”
“六郎,你来,你来替娘打,打醒这个六亲不认的畜生!”奶奶年老体弱,责打一阵已经是气喘吁吁。
“娘,舅父已死,难以复生,纵是打死五哥,也回天无力。娘~~”岳e+     
“岳翻!”岳飞威严的声音,不容置喙。
岳翻接过母亲手里的拐杖,迟疑却难以下手。长兄如父,平日兄长这一家之长,岂容他来教训。
“岳安,你来!”老太太哭吼,仿佛只有发泄才能舒缓心中对弟弟亡魂的愧疚。
屋内一片唏嘘声,岳安无奈下抡杖打了几下。
“狠狠打!”老太太愤然责骂:“人不能忘本!人要有良知,要知恩图报!”。
边骂边哭,骂的是岳飞的忘恩负义,杀了犯错的舅父;哭的是兄弟英年早逝,随了岳家周折跌宕平白受了徒劳的辛苦。
抢过岳安手中的拐杖,老夫人奋力向岳飞背上打去,一杖杖着实闷响,云儿跪在一旁被岳翻紧紧按在怀里哭泣。云儿不忍见爹爹受刑,可也伤心舅父的骤然离去。自母亲去世后,后母入门。这家中属于他拥有的亲人,怕又一位抛他而去了。每次被爹爹沉下脸责罚他,多是舅父插科打诨般从父亲的篾条下救下他,那满是老茧的手掌为他轻拂伤痛,花尽心思哄他破涕为笑。如今这位至亲却死在自己另一位亲人手中。
老夫人时打时骂,拐杖戳地痛斥时,岳飞终于抬头开口:“娘!容儿子脱去衣衫。军队军冬衣至今没着落,家里钱粮都用于贴补军用。打破了衣衫还要置办,还要烦劳老娘和娘子缝补。”     
岳飞忍了身上的痛,脱下衣衫,俯身跪地,脊背腰间道道青紫肿痕斑驳。
“娘,哪里都可以打,只求娘绕开背上那四个字!”
一句话晴天霹雳,老太太抡起的拐杖停在空中。
儿子背上伤痕微肿中那深刺在背上的四个赫然大字“尽忠报国”,如雨夜闪电般晃眼夺目。
那是儿子二十五岁离家从军前,做母亲的她亲自请人为儿子刺上的。一针针刺在儿身,疼在娘心。她嘱咐儿子以国事为重,不要贪恋自己温暖小家,覆巢之下,安得完卵。不扫平金兵哪里来得天下太平。儿子就是背负了这四个沉重的大字,背负母亲的嘱托踏上军旅生涯。如今,这四个字赫然入目,却惊醒梦中人一般,让她停滞在空中的杖子难以打下。
若谈为国,兄弟姚思安触犯军法,鱼肉乡里被百姓联名状告到军中,确实死有余孤;而于私,弟弟一家对岳家有大恩永世难报。
媳妇李娃跪地哭劝,老太太眼空蓄泪,为儿子披上衣服:“五郎,娘冤屈你了。只是岳家忒对不住你舅父的情谊。”
安娘蓦然向院外走去。
月儿多少听说过安娘突然变得少言寡语的原因,身边每一位亲人受伤害,安娘的孤独就会多一分。
追了安娘才到小院外,就见岳翻扶了兄长岳飞出来。
黑暗中,乘人不备,月儿一把拉住随后出来的云哥哥的袍襟。
云儿满眼是泪,鹿眼拥了一汪波光粼粼的泉水般,只惨然的看了眼月儿和安娘,转身回房去安慰奶奶。
秋风萧瑟的小院,飘渺着铮铮淙淙的琴声。
那声音忽急如铁马金戈,马蹄翻尘,忽缓若轻云闭月,小泉滴水般悠然。
月儿托腮陪安娘静静坐在石阶听曲,仿佛在汴京皇宫听九哥吹笛般悠然。
仿佛一切不快都瞬间挥去,四周恢复了平静。岳元帅竟然有此心境弹琴赋曲,怕老太太适才重责并无大碍。
安娘一身白色细麻小衫,飘然而去如深夜神灵般,径直奔去父亲的小院。
琴声遮掩着低声的话语。一旁跪着六爷岳翻。绣影摇曳中,岳元帅就在低头抚琴。
“梗骨在喉,不吐不快。敢做不敢言怕也不是英雄。六弟的话,都挂在脸上,愚兄自然看得懂。”
六爷岳翻昂然作色:“是!五哥既然点破,岳翻不怕兄长报复责罚,不吐不快。”
“责罚你都是报复?你私通敌将,放走金兀术,私会歌妓。军法、家法还有你岳翻不敢做?何用为兄‘报复’?若是没有官家的大赦,怕饮刀啼血的也有你岳翻。”
岳翻愀然一笑:“市井皆言‘红袍本是血来染,我赴黄泉你登天’。用亲人的鲜血染你头上的红缨,明明是沽名钓誉,还冠冕堂皇。岳翻昔日佩服兄长是条铁骨铮铮的汉子,如今看来兄长不过是庸人。”
琴声时缓时紧,如泣如诉。
“岳翻自幼不喜舅父,舅父也鄙薄岳翻。舅父眼里,岳翻就是浪子,兄长才是岳家麟儿。可这些年娘带了家眷漂泊在外,全凭舅父照应。兄长又做了些什么?相州破城,舅父舅母带了母亲和侄儿们逃难,为了不委屈到云儿雷儿,竟然饿死了自己的孩儿。舅母忧伤过度,至今不育,未能给舅父留下子嗣。兄长呢?只会对舅父横加指责,血刃相见。就连岳翻平日同舅父不睦,尚知内外有别。兄长扪心自问,若犯军法扰民的是他人,于岳家非亲无故,怕兄长秉公发落也罪不至死。反是沾亲带故的从重发落,顾及他人言语反委屈了自己亲人。”
兄弟满怀怒意,岳飞抚琴调性,静听不语。
“兄长无语以对了?斩杀亲娘舅,隐瞒儿子军功不上报,无非就是为了搏个你岳相公秉公执法,铁面无私,心在社稷的美名罢了。却忍心拿舅父和云儿为兄长前程功名铺路。云儿稚嫩幼儿,先嫂嫂挚爱,全家人奉若至宝,兄长却对云儿呵责不公。兄长弃家不顾,使云儿幼年失怙也便罢了。如今人人争羡的佳儿,岳相公的衙内,竟然混于行伍士兵间,饱受戎马战乱之苦。此番令他只身潜入楚州孤城,事成后竟将幼子扔于楚州不顾生死,回师通泰。云儿年幼,惟命是从,若将来成*人,该如何看待你这个父亲?”
一个打音,琴声噶然而止。岳飞抖抖衣襟,掸落身上落叶飞絮,转身回房。
庭院清冷,无声。     
乱世大鹏 II
 乱世大鹏 II      飞回房,夫人李娃为他小心脱下渗出血渍的衣衫,不    两行清泪却先滴淌在丈夫背上。
岳飞周身一阵瑟缩,李娃慌忙问:“官人,疼得厉害?”
赤裸的身躯旧伤新伤斑驳交错,只背上那醒目的“尽忠报国”四个大字赫然。
岳飞轻笑:“不是刀剑硬伤,不妨。”
看了垂泪的李娃,岳飞叹息:“所幸老人家身体尚好,还能有气力打得动,就还好。”
李娃呜咽不止。
“适才官人抚琴,是为了让母亲安心?”李娃知道丈夫是孝子,这种强作瑟歌的方法安慰母亲不要担心他身上的伤。
“明日母亲问及,你可知道如何应答?”岳飞冷默的话语,李娃点点头。仿佛这身子和伤都不属于他,仿佛一切都不曾对他有丝毫触动。
丈夫深沉寡言,但心思细腻。李娃为他涂抹伤药。
一阵匆然的脚步声止于门外,六弟岳翻的声音:“相公,王敏求干事有急事求见。”
岳飞起身,李娃却焦虑的拉住他。
“进来!”
岳飞转脸对李娃吩咐:“夫人下去歇息,为夫的稍后就来。”
李娃回到房子,秋风吹着窗棂,簌簌做响。霖儿已经乖乖的睡熟,李娃守了孤灯缝补岳飞那件被婆婆打破带了污血的衣衫,眼泪和了针扎下,一不留心扎到手指,星点的血珠渗出,竟然疼得她抽搐间用嘴去轻吸伤处,再想到丈夫跪在堂屋被打得皮破血出,说不出的伤怀。
“夫人,自家有紧急军务去趟军营,夫人自行歇息吧。”
一声匆促的声音,门环响动,脚步声去。李娃追至庭院,丈夫已经同岳翻、王敏求急步消失在夜色中。
任士安死了。
岳翻说,任士安近些天昏迷不醒,郎中一直想方设法禁止任士安睡去,怕他一睡散了心气人就会在梦里去了。
任士安被耳边不停的呼唤扰得终于挤出一句话:“让任某清净片刻,乏。”
众人着实不忍打扰任士安,任士安就要求睡一阵,从此任士安不再答话。郎中急得跺脚揉拳,没有任何人能唤醒任士安开口。岳翻情急之下去接来了军营外的冯虎。冯虎惊慌的跪到父亲床榻前,任士安终于睁开眼,那眼光中充满惊愕,痛惜,瞪大了眼不及开口,一口痰涌就瞪直眼睛。
任士安没有再闭眼,后事早已交待清楚。
夜晚,岳翻红肿眼来到岳飞的营帐,帐内岳飞正同部属讨论军粮筹措的难处,没了任士安,副职总管也告病回乡,粮草成了无人敢触及的棘手难题。
众人散尽,岳翻向兄长请示,要护送冯虎和任士安的灵柩去建康府故里。
岳飞不置可否,岳翻却转身欲走。
猛然间,一冷箭迎面扑向岳飞。
“兄长小心!”岳翻呼喊一声,手撩飞战袍一卷,眼明手快将冷箭打偏。
帐外亲兵分头抓刺客。刺客竟然是冯虎。
“岳飞,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你杀了我吧!”
“虎儿!”岳翻呵斥,任士安托孤给他,他要替任士安尽责教育这个孩子。
冯虎如小老虎般挣扎叫骂,几名亲兵费劲气力才制服他。
风平浪静,岳翻嘲弄的冷笑,转身离去,眼前的情势尽管不想见,但也煎熬不多时了。
清晨,李娃奉了汤水伺候老夫人洗漱。
老夫人红肿的眼遍布血丝,想是一夜未睡。
李娃刚要说话,岳飞却大步进来给母亲请安:“娘,儿子贪睡晚起了些,娘恕罪则个。”
岳母拉过儿子:“五郎,昨夜可曾伤得厉害?”
一语既出,老泪纵横:“娘屈打了你。娘昨夜思前想后的懊恼,是娘屈打了我儿,你舅舅毕竟是犯了国法。娘既然刺字让你尽忠报国,本不该不明事理的又逼你徇私枉法。只是你舅父,你舅父他~~”
屋内又一阵唏嘘声。
“娘,儿子有罪当罚,娘若伤心伤身,儿子更是罪该万死。”
“五郎,来,让娘看看你背上的伤。”岳母拉过儿子,岳飞却握住娘的手,贴膝跪下:“母亲,儿子无事,今早多睡了些时候,就清爽很多。沙场百战,已经是千锤百炼,只是娘的身体,儿子担忧。这棍子落在身上,已经不如十年前有力了。”
岳母红肿的眼望向媳妇。
李娃放遮掩说:“昨夜官人睡得沉,鼾声大起。娘不用担心。”
岳母这才舒口气,岳飞禀告了为舅父发丧的安排,岳母忽然说:“你舅父膝下无子,这连个跣足抚柩的后肆都没有。你舅母孤苦一人,可如何了去残生?”
“娘,儿子定拿舅母当生母般服侍养老送终。”
岳母看了儿子叹息:“不如过继个孙儿给你舅父舅母,可思来想去,雷儿、霖儿都舍不得。”
“娘,此乃分内之事,儿子下去同媳妇商议。”
岳飞退下,李娃心里打鼓,霖儿是她的独子,雷儿是岳飞前妻的幼子,但却是她养大,送走哪个都     
     ,可也无奈。
岳母看出媳妇的心思,盘问说:“五郎的性子,刚强任性,他若认定的事情,牛牵不回头。他是个孝顺的孩子,小时候,村里来了位隐居的武师,梁山泊的好汉周 老夫子,能文能武的是五郎启蒙的恩师,五郎的一身武艺都是周 先生所授。后来周先生辞世,膝下无儿,五郎就搭了草棚在山上为师父守灵。有一遭,你公公发现他总拿了冬衣去典当,衣裳越来越少。细加盘问,他就是缄默不言。你公公也是火爆的性子,抡起篾条就是顿好打。打得五郎皮开肉绽,他就是咬牙不语,凭谁问也不说。后来娘也好奇,就偷偷跟了他去看,你猜,为何?”
李娃心想:相公不是好赌挥霍之辈,如何的去典当衣服?莫不是有私下救助贫困?
就听老太太说:“这孩子,他当了衣服去沽酒埋肉给他师父。怕他爹知道了自此不许,就瞒了不说。”
李娃听得难过,想相公也是至情至性的君子,却总是将感情默默埋在心底。
“到了晚上,他疼得厉害,又怕爹娘担心,就咬了牙一动不动装睡了一夜。娘本也以为他睡熟了,夜间起来想去给他搭床被子,不小心绊到门槛上,五郎他倏的从床上跃起,问‘娘,有没磕到?’娘这心呀,揪拧的疼,这孩子怕是一夜没曾睡,不然怎么听得这点响动。”
李娃回房,岳飞穿戴整齐正要出门。
“娘子,有件事情,想同你商议。”岳飞的商议,基本是无可商议的命令,李娃心里一惊,猜想就是送个孩儿过继给舅母养老送终的事。
“思前想后,霖儿还小,不如将霖儿~~”
“相公!”李娃泪如雨下,霖儿是她的独子,她年长丈夫岳飞两岁,年过而立才得了这儿子,哪里能割舍?
可若是不送走霖儿,那雷儿却是前妻之子,定有人指责她做后娘的不公。
“孩子~~日后~~日后还会有。舅父之死,岳飞有责为舅母养老,就是为人子尽孝道,霖儿便送去姚家罢了。”岳飞背对李娃,不敢看夫人泪眼,却挪到床边,看着咿呀学语的霖儿。
“相公!”李娃扑跪在地啜泣:“妾身就这一子。且不说离娘的孩儿能如何,舅母也会将孩儿当亲孙儿疼爱。只是本是好端端的帅府衙内,忽然间小小年纪就背负罪犯之孙的恶名指责,让他长大如何做人?”
“娘子若不舍得霖儿,就只能送了雷儿给舅母,只是雷儿两岁丧母,自家已经愧对这孩儿。”岳飞惨然阖目,眼前却是雷儿那大头下瘦小的身子,这都是从相州老家逃难时食不果腹所致,耽误了雷儿。每见到秀美漂亮的安娘和玉人儿一般的长子云儿,岳飞都对次子雷儿有着隐隐愧疚。正是为此他尽量包容雷儿的过失,甚至呵斥都放缓语气怕惊吓了他。反是为此让云儿没有少为弟弟受责。
“爹爹,母亲。”云儿出现在门口,清俊的面容落寞的表情,俨然听到了父母的对话。
云儿逐渐展开笑靥:“爹爹,母亲。弟弟们还小,还是送了云儿给舅祖母养老送终。”
李娃凄然的笑意:“云儿,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娘知道你这片心,只你是岳家长子,送谁你爹和祖母也舍不得送你走的。”
云儿的话听似在哗众取宠般,岳飞也面含怒意:“擅闯父母卧房,没了规矩了?越州顽劣的事,尚无暇同尔细算,还不退下!”
云儿似无惧意,堆了笑近前两步,长跪在父母膝下:“云儿是长子,可若当年没有舅爷呵护,怕死于逃难途中,也便没了云儿,岳家就会另有长子。爹爹如今做难,云儿若是过继给舅祖母,一则云儿大了,可以为舅祖母耕地务农,有把气力;二则舅祖母从来偏疼云儿;云儿即使随了姚家,身上流着岳家的血脉,也会孝敬爹娘一如往昔。”
云儿的嘴角挑出笑意,自信的说:“云儿还会在军中做爹爹的兵士,云儿也不会计较世俗的议论,舅父的罪名。爹爹教诲云儿说,男儿建功立业,当凭自身本领,而不该靠祖宗的荫蔽,躺在功劳簿做个纨绔衙内。”
岳飞审视儿子的目光奇异而狐疑,久久问了句:“我儿说的是真心话?”
云儿诚挚的点头:“儿子所说句句肺腑,云儿会劝服祖母应允。后日舅爷发丧,云儿去摔盆扶柩,尽孝子贤孙之道。”
李娃热泪纵横,云儿一直是她既喜爱又羡慕的麟儿,只可惜如此粉玉般的孩儿不是她所出。
“云儿,娘是舍不得你的。送走谁也不能送走云儿,你是祖母的心头肉,是你爹的爱子。”李娃搂过云儿痛哭。
“云儿长大了,话说得是分寸,有道理。”岳飞肯定的声音含了愧意。
云儿伸手拉了父亲的腰带轻摇,小鹿眼灵光闪烁:“爹爹,那云儿越州那顿打可就饶了云儿这遭。”
一句话反逗得岳飞忍俊不禁,云儿这个小鬼,舍弃他还真是不忍,而补赎舅母怕没人比云儿更能给老人带来欢欣。     
乱世大鹏 III
 乱世大鹏 III      兄长忍心将云儿过继姚家?”岳翻惊诧,如何想不到    将家人捧若珍宝般的云儿送人逐出岳家。
岳飞点点头,不多解释。
岳翻张开要问为何如此,却想兄长闷葫芦的性子,怕问也未必能说。心里只为云儿不平。
“定了?”岳翻问。
“嗯”岳飞鼻子里挤出声音肯定。
岳翻苦笑摇头:“兄长既然如此安排,六弟也无话可说。既然日后云儿姓姚,岳翻会带云儿接了舅母同去川蜀军中。”
岳飞率了六弟、云儿和一些亲近的将领前去舅父家安排发丧的事宜。
才进院,舅母如遇仇敌般扑过来,抓住岳飞又打又抓,痛哭失态的样子,全无半点理智。
岳翻慌忙规劝,云儿也搂了舅奶奶哭泣,岳飞静静的跪在庭院里,看着母亲扶了舅母两眼空泪对垂,看了鬓发微白的舅母憔悴落魄的样子。灵堂内的棺木中躺着舅父的尸骸,满地黄叶堆积,却无人清扫。
平日干练爽利的舅母,全无了往日快人快语开朗的模样,院内只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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