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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里乾坤-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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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笑泉在梁顶抿唇,皱眉。
他没把握打赢这杜构,若此人仍继续待在厢房里,他是不可能将九公子救出。
低伏於梁上,未过夜半,扶桑人再次差人传信息,杜构这才出了厢房,乐笑泉随即翻身,自天窗入屋。
一过屋梁,手便摸上一件冰凉的衣裳。
这…羽丝!
乐笑泉看了褚风一眼,只见褚风闭目,手指微抬拉拉自己的衣领。
九公子早已知晓会有人来救他,才将这羽丝给了在下?
又瞄了眼褚风。
「穿上。」只有唇形。
乐笑泉套上羽丝,皱眉思忖这羽丝定是九公子丢上的,羽丝轻薄如丝,要丢上着三尺高的木梁上,也需要几分功力,可九公子看起来虚软无力,难道是故意的?
看向褚风,只见他也看向自己,两眼清透,有神,和刚刚那虚软摔下床的无力完全不同。
褚风轻轻摇头,让乐笑泉静待,再次闭目养神。
眉头微皱,贝齿轻咬微颤的唇。
二哥…
***
皇殿上,一名大臣作揖低头,瞄了眼皇上。
李世民扶额,已有两刻,手上攥着书信,已成了一堆纸团。
「克明。」 
「臣在。」杜如晦再次低头,皇上此番喊得是他的字号,引他心惊。
「朕…是朕对不起你们杜家。」他说得语重心长。
这信说的是褚风命危,只字未提太子,他杜构一名三品上刺史,十年来奉公守礼,忠君爱家,此下片段书信中,却未提太子一字!
「皇上!」杜如晦趴地,他受不起。
自皇上开国前,便跟着皇上四处参谋策计,虽不如九将军数次舍命相救,自诩与皇上也有数年的征战情谊。
此时,皇上却与他道歉,於兄弟於臣下,都太过沉重。
「朕应了九风。」救承乾,倘若自己真入洛州…
李世民细语,字句含在唇里,并非真要让杜如晦听清。
他仰头靠在龙座椅枕上,眼看殿堂上天顶麒麟纹。
杜如晦微微起身,就见李全扶上他,领他上座。
「克明,这信,你大可不用呈上。」
「皇上,臣对不起大唐。」杜如晦老泪涕下。
他的构儿怕是掳了褚风,而非家书说的与故友同聚,他彻夜未眠便是大义灭亲,上奏圣上。
「九风这阵子与朕提及杜荷多次。」李世民拉上鼻梁,恢复神色。
他抬手让李全斟茶,闻香。
仍是一壶碧螺春。
杜如晦低头,想起爱子,长袖拭泪。
「於他,那小子认为未能救上杜荷,都是他的错。」李世民口中的那小子,说的是褚风。
他缓缓放下茶杯,走下殿堂,站在杜如晦跟前。
杜如晦仍在拭泪,这丧子之痛,如今想起仍是一道流血伤疤。
「朕,会去洛州。」叹息。
「皇上…皇上…」杜如晦痛哭,再次跪地。
「朕去救杜构。」伸手拉上杜如晦:「克明,这是朕唯一能还你的。」
「这万万不可!」杜如晦跪地。
他将这信看了整晚,夜不能眠,怎地也不能相信自己的孩儿有这般邪佞背主的思想,掳走了褚风。
自觉对不起圣上,早已让下人备好白绫,打算将此信呈於圣上之後,回府自缢。
李世民长袍一挥,脸色凝沉,走出大殿。
「备战马。」
李全大喊一声,跟上脚步,经过杜如晦跟前时,瞅了他一眼。
「杜大人,恕小的多嘴。」
「李公公请…说。」
「皇上此次前去洛州,可是真与九将军断了多年情谊。」
杜如晦一愣。
「大人细想,皇上至洛州定会遇上太子,这太子与九将军皆陷於难,您说皇上该先救谁?」
「在下…」
「大人,老奴只是心疼皇上。」李全扶着杜如晦上座,又道:「皇上自是知晓你的忠心,不忍你再受丧子之痛,为你救上杜构杜大人。」
杜如晦渐渐懂了,再次掩面。
「太子…皇上谕令让晋王追去,赐毒,可杜大人你我皆知,这毒能有几分真假,如今,大人的一片忠心,将皇上拉去洛州,救了九将军和杜构,可遇上太子,这谋变造反之罪,岂不是…」
「岂不是…得让皇上手刃…」太子!
杜如晦起身,却腿软跪地。
「老奴,说这话确实多嘴,大人,老奴只想说,皇上救上杜构杜大人乃真因为这大唐需要您,甚至不顾自己为难。」李全不能多说,碎步跟上。
李世民脚步停在那片染香园,抿直唇线,皱眉闭眼。
「皇上…」
「李全。」哽咽,嗓音沙哑。
李全一愣,低头。
「他说,这天下,是我和他俩的。」
「是。」
「他说,是他牺牲了杜荷,就为了救承乾,对不起杜大人。」
「…是。」
「他说,他信了黑颈是假死的。」
「……是。」李全看了皇上一眼,没有怪罪。
这黑颈之事,不是他这下人该回应的。
主子的床第耳语,并非他能多语。
「朕应了他救承乾,可朕…」
「皇上!」
「你说…他会怪朕吗?怪朕还是去了洛州。」救他。
「皇上,不管是九将军也好,先生也好,定也料到皇上的性子,皇上,此番救的是杜构,与郑风和先生…无关。」刻意说了郑风和先生。
「…李全。」
「是。」
「回来後,让人送上百斤碧螺春至扬州郑家。」
「是。」
李世民再次罢袖,入屋换上战袍。
***
雨落璐州,杨柳飞絮,小桥流水上皆是白絮红粉花瓣,伴着涓涓水流声,漂向远方。
「二哥,杜大人会瞧见的…」
李世民弯起嘴角,大掌滑过他的脸,放开怀里九风。
「为难了?」
九风摇头,看了眼睛过巷口的杜如晦,似乎不打算弯进向弄,选了大街方向走去。
「杜大人,自十四岁跟着二哥,忠心不二,二哥於他就是天地,倘若他知晓你我这番约定,对二哥,於这天下,不是好事。」
「这话,说得伤人。」李世民背过手,看着流水。
皱眉,九风这话说得实在,实在的伤人,心里的情感如被人否定了一般。
他是皇上,也是人,也有情。
袖里的手被冰凉的手握上,他微微一顿。
「我…恋了二哥许多年。」九风声音微颤。
李世民侧身,眉眼舒开,眼里有些惊喜。
「倘若是我让二哥为难,那麽我定比二哥伤心…二哥,这话…这情…你懂吗?」九风抬眼,眼里竟是比他还要伤心的泪光。
李世民低头,亲吻九风的眉眼。
「你这话说的霸气,和二哥有几分相似。」
「这话,说得…」九风靠上他的胸怀,轻笑。
「嗯?」李世民故作微怒,看向他,身子贴近。
「实在。」
李世民跟着扬起笑容,笑得开怀,揽起怀中的人,又是一阵亲密。
有谁,能以他的痛为痛…
还有谁。
☆、第十八章 王不见王18…1
晋王领上黑骑军队一路扫荡扶桑余党,看似无意却是有意为李承乾开路,领他们三人入了洛州。
抬眼见了熟悉的身影站在屋檐上,李治假意没看见,转身让骑兵退下休憩,一行骑兵得令退出城门府衙,前往校兵场,练哨习武。
「他在洛州杜家别府。」李治仍是啜茶,手拿着军书,看起来像是喃喃自语。
「信息是从扶桑人那里探得的,还说得令要灭了褚风的女儿。」李治多斟了一杯茶水後,看着窗外。
丝毫不在意梁顶上的人,翻身入室。
「连褚宁也除去?」
「是。不留活口。」
李承乾眉头拧起,微露怒意。
「大哥。」
李承乾一愣。
「心里没有天下,是吗?」
李承乾轻笑:「没有。」
他双手背在身後,就站在李治跟前。
「我有。」
李承乾点点头,取下腰间玉佩放在桌上。
「父皇赐毒了?」
「赐了,也下在茶水里了。」李治喊上一旅黑骑站在门外。
他提气一振,将门窗振开,让外面的人都看见了李承乾。
李承乾提起茶杯,一口饮尽。
「这天下,要给心里有天下之人,大哥,不行的。」嘴角溢血。
李治点头,眼眶微热:「大哥。我…」
他鬼迷了心窍,竟想着除去太子夺位,就为了她。
「你心里有天下,大哥…信你,信你能将父皇打下的江山发扬,治儿,永别了。」李承乾吐出黑血,身子往後倾倒。
木门窗啪得一声,一道青色纱裙晃入,女子甜香味扑鼻,女子旋身单臂接上李承乾。
「何人?」李治单掌夺人,却被女子莲步闪去。
「褚宁。」不打算多说,扶上李承乾。
她纤指按上李承乾颈血,舒眉,拉过他的手臂,看了李治一眼,柳眉微拧。
李治唇片轻动:「走!」
褚宁莲步走了两步後停下,红唇半启:「李治,武才人入庵堂後三年,汝方可接她回宫,在此之前,天下仍是天可汗所有,听懂了吗?」
李治一愣,拧眉追了两步。
「姑娘!」什麽入庵堂三年!
武才人乃是後宫才人,为何会…
再抬头,人已远走,罢袖旋身,故作悲痛。
轻启薄唇诏告太子服毒身亡之丧讯,黑骑低头得令,信差爬梁悲喊:「太子丧讯。」
一传三里之遥,再传又是十里之外。
褚宁闻声,旋身跃出梁檐,足点外庭白石,再跃便是百尺之遥。
她双指按上李承乾的血脉,却冷眼看他。
「你这功夫可真神,吐口鲜血来瞅瞅。」
「哈哈…宁儿,我可是真吐血,也是伤身,怎地被你说成了功夫。」
林彪多在另一头的树梢,只能心急的看着自家主子。
「掌门,毒可是逼出来了?」
「他根本没喝毒。」褚宁看着他满身黑血,拿出药瓶,是一颗红丹。
她伸手捻上一颗,眼神示意承乾张嘴。
「褚姑娘,你喂的是何药?」林彪问上一句。
「蛇窟那老头的仙丹。」李承乾笑着张嘴,吞下。
他笑得欣喜,还有些欣慰,就见褚宁微微害羞。
「你得坐我喜堂上的娘亲大座,我自然得顾好你。」褚宁别过脸。
李承乾笑出声:「这是。晚点,一起接你爹,得跟他说说你的喜事才行。」
褚宁看着承乾,嗯了一声。
她是不懂得一般人情世故,可这一路上,却也将李承乾对爹爹的情意看得分明。
「你和爹爹也一块入喜堂,也一块办了。」说得果决霸气。
李承乾听了大笑,点头应好:「好好!双喜临门!」
林彪呛了一口水,喷了一身湿,两眼睁得老大。
这九公子教出来的孩子,真的,不是一般!
***
梁上丧讯一传百里,洛州杜府不过三刻便闻此讯,杜构冷笑,在桌前提笔画墨。
「可惜了。」自言自语。
轻放毫笔,卷起纸上一方,嘴角笑容敛去。
「阁下是哪派江湖豪杰?」
「哈!被你发现了!你乐公子也不藏了!」乐笑泉旋身下梁。
他在梁上藏了三日,身子骨憋得慌,就愁没处伸展。
杜构挑眉:「你们爷就派你来夺褚风?」
「夺?本公子是来接九公子回府的,夺,怕是小人之为。」
「凭你!」杜构单臂一振毫笔如箭,咻咻咻三声,就见那毫笔软毛如针铁,笔直地往乐笑泉射去。
乐笑泉旋身避器,可那笔速不一,在他脚点地前,硬是划破了他胸前的轻缎上衣。
他低头,微拧眉,再抬头又是一副无所谓地轻笑。
「你这小人,功夫挺不赖的,就是差本公子那麽一些。」手转又是一掌。
杜构退步左袖半旋挡去一掌,低头就见乐笑泉已在身前,再退却被掌风扫过腹间,腰上挂饰应声落地。
他敛下眼,单挑右眉,冷哼一声。
「差?」
两眼已然露出杀意,飞速凑近乐笑泉,右掌拍向他的胸前,旋身左拳打上乐笑泉腰际。
乐笑泉闷哼一声,喉头涌上血腥,他嗯地一声,吞下鲜血。
「你…就这麽点气力?」单手伏上一旁梁柱,长腿一旋,拉开距离。
杜构眉宇间毫无变化,见他如见蝼蚁,张臂双掌一旋便想给乐笑泉一个了断。
「这点气力,对付你,足以。」
左步踏出,却见乐笑泉冷笑,连鲜血都没吐上一口,忽觉有诈,右脚踌躇不前,他缓下气息,细细打量。
乐笑泉袍下双腿早已发颤,若不是羽丝挡去了大半,只怕他现在只剩一具冰冷屍体。
他笑,笑得柔美,温驯,一个半旋,坐在一旁堂上木椅。
「小人,就只想学着那些老鼠一般,尽是钻些小洞,要不就是想偷鸡摸狗,用个两分力,和本公子这武林大侠过招。」单手撑额,闭眼,故作轻松。
腰际间那拳打得紮实,怕是已经伤及内府,让他再战是不可能的了。
杜构盯了他一会儿,真的是好一会儿,一句话也没说。
他等。
耐着性子等。
「你…动不了了。」说完,单掌一转,出手狠辣迅速。
乐笑泉垂死挣扎,双掌击出。
他微微睁眼,却见到杜构吐血,血溅了自己袍子一身红。
「这掌,是为了杜大人。」
杜构抿唇,腿软跪地,看向乐笑泉身後。
他是愣了,却也笑了,笑得猖狂。
「被你这…美人骗了,在下,也值了。」
褚风收起掌风,拿起怀中药瓶,取出红丹递给了乐笑泉,双指点上脉穴。
旋身,单手止住杜构再次的出袭。
「你这掌是想杀了我?还是乐公子?」
杜构哈哈哈蒂狂笑:「你说呢?军、师。」
手臂一转,揽上褚风腰身,再转另一手,双指已掐上褚风喉穴。 
褚风吐了口气,单掌出击,轻松解开杜构箝制。
他微愣,看向杜构。
「你还没资格死!」再次出掌,掌风强劲,再挥,便挥去杜构指尖黄粉。
再次旋身,足点地一跃,双指使劲点上杜构穴门。
杜构倒地,哈哈哈地狂笑:「值得了!值得了!我杜构就爱军师这般善解人意,不枉咱俩这些天的相伴。」
说地暧昧,眼里尽是不正经。
褚风不恼,乐笑泉却替他出声。
「没带见你这麽不要脸的!猥亵下流!」乐笑泉扶着腰,硬是踹上他一脚。
不料杜构就等他这一脚,这一踹一动,他双掌缠上乐笑泉,出手又是一掌,褚风眼见不对,拉过乐笑泉以身护他。
没有预想中的吐血与骨碎之音,褚风闻着一股熟悉的味道。
他笑了,伸手便是一抱。
「你来了。」小脸贴上熟悉的後背。
李承乾嗯了一声,抚上腰间小手。
他睨视眼前受伤在地的杜构,眼里满是不谅解。
「老师。」语气是恼、是痛苦。
杜构一愣,再次冷笑,笑得讽刺:「果然没死。」
老师。
眼里闪过酸楚,他不後悔夺褚风,绝不!
李承乾张臂揽上褚风,大掌揉上他的肩骨,想确定身边人是否安然,直到被小手按上,才有几分心安。
「我不会死的,老师,您一向知晓,学生,恋九儿,可比您执着了上百上千回。」将披风一挥,盖上身旁褚风。
杜构乾脆躺地仍是狂笑:「杀了我!我让你杀了我!」
他眼红狂怒,瞪着李承乾,又见他护着怀中小人,更是大吼。
李承乾轻笑:「死?老师,您,没资格死。」
他凑上杜构耳边,轻声说出和褚风一样的话语,又在他眼前与褚风默契对视,再回头,就见杜构发狂双眸。
门外小侍喊着杜大人,在门边说着皇上亲临府院,已在门外百尺。
褚风一顿,看向承乾:「我们回家?」
他说得温柔,带着情感,小脸乖顺的贴在熟悉的肩窝处,眼里只有身边的人。
李承乾顺着他的青丝:「好。这次,你可得好好赏我,那地道都接通了。」
有了褚风,身边什麽人也容不下眼,一句回家,情感冲上心头,吻了他的额,挂上笑容。
杜构仍是怒吼,却是寂寥万分:「不准走!军师是我的!」
他是执着,这一生他要什麽有什麽,万事兼具,唯独褚风!唯独褚风!
怒吼一声,脸红气闷,憋了一口血腥,鲜血自嘴角流下,画出血痕。
「回家?哈…哈哈哈哈…我给你家啊!不准走!」
百尺外,李承乾点足於屋檐,闻声微转头,揽紧怀中人儿,一跃过顶,画过天际。
足下皇上金马骑兵方过,他瞄了一眼领头的父皇,内心一阵苦楚。
☆、第十八章 王不见王18…2
李世民并未接见杜构。
他在杜府门外踌躇,立马於门前,就单单注视着杜府门上匾额,那字是他题的,就学着褚风笔顺而写。
那杜字的木字,一竖一撇,都含着几分阴柔。
「李全。」
「是。」
「这匾额也题了十五年了。」
李全头微抬,看着匾额,应了一声。
「传话下去,朕,令杜构整治洛州河道,赐河道枢密使一职。」李世民罢袖。
「皇上!」晋王喊了一声,讶异父皇竟如此放过杜构。
助扶桑扰我大唐、劫褚风甚至曾与那刘武周意图谋反,单就一项也能治上他死罪。
此时,门内杜构已走至门边,闻声止步,低头眼里只有愤怒与不甘。
「让人拟旨。」李世民心意已决。
「父皇!那杜构扰我大唐,更是挟持褚……」
「朕应了先生,留杜家活口。」李世民止步,看着晋王。
那声偏袒晋王的话语,犹然在耳。
低头叹息,太子已然离去,再立储君,岂不真是要将自己的孩儿送上死路。
门内杜构猛然抬头,走了两步,欲起步,却止步不前。
「治儿,太子屍首仍葬於皇陵,那密谋之事就……就按着他的意思刻上罢。」李世民语气无奈微働。
李全赶紧上前,站於身侧,就怕皇上有个不适。
晋王赶紧低头答应,明知有伪,却再也不见,父皇痛心,他怎会不知。
低头恭送父皇,转头看着杜府二字,仍是气愤,若非父皇阻饶,他定拆了这别府,将杜构问斩。 
罢袖,旋身上马,喝地一声,跨马离去,留下一片飞扬尘土。
李世民将金驹坐骑给了身侧将军,眼前左往北门褚遂良府上,右往南门三哩处便有皇府别院。
此番进洛州,仍想与褚风见上一面,仍想亲眼见着他,见他平安,与之道别。
双拳紧握,鼻酸,直瞪着左方街道。
「皇上,可是要到褚大人府上一叙?」李全轻问一句。
李世民静默,起步:「李全。」
「是。」
「朕。」李世民哽咽,那股悲伤梗在喉头:「朕是他创出来的天可汗,大唐盛主,朕是……」
李全挥退下人,距十步之遥,才赶紧上前,手执龙纹帕巾,呈上。
李世民闭眼泪落,唇颤:「朕朕……」
李全搀扶皇上,毕恭毕敬,跟在身侧,缓缓说出褚风交代之事:「先生说了,皇上是天下的皇上,二哥仍是先生的二哥,往後苦痛,先生无以共承,说了皇上若是累了,先生的染香园便……」
「便如何……」
李全轻咳两声後,学着褚风语调:「赏给二哥了。」
李世民一顿,带着鼻酸轻笑:「那小子,不是说不要了……赏什麽……」
「先生说了,赏皇上一片天下太平,赏皇上一角独处静宁。」
李世民踏上缎轿,缎帘拉上後才道:「回别府。」
赏一片天下太平,赏一角独处静宁,这番再也不见,惹人心头发酸。
往後,再也没人能找着自个儿,纵使见了天下太平也无人可笑,纵使独享静宁也是寂寥。
他捂眼,按上帕巾。
***
「果真躲在这儿!」
「怎能说躲,二哥不就被你找着了。」李世民自在地躺在山崖边。
这山崖位在祁连山汩汩小村上头的山峰一角,是前几日击退番人时所见,李世民见了这可见山谷又能见明月一角,当时就想着战後来此处偷闲。
「二哥现下可是独享静宁,看尽天下?」九风弯着嘴角,看着山谷间村里灯火与歌声。
「不,你少说了。」
「少说?」九风坐在身侧,拔了一根小草,随手晃着。
李世民半侧身,抬眼,笑得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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