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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律-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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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寒声头也不回,一挥手打飞那个什么玩意儿,一脸心事重重地看着洛阳就那么一点一点陷身在锁山咒里,似乎无能为力。
  等洛阳完全看不见了之后,他右手四指微曲,食指尖上猛地爆发出一片银白的星芒。
  银白的星芒钻进锁山咒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背后突然有人说:“接下来是不是该轮到我们算笔账了?我的大人?”
  顾寒声整理好衣服站起来,说话的人是林邠,不远处,除了吸星盘,其余的人都如同一只苍蝇,被牢牢捆在字符组成的蛛网中间。
  ——吸星盘无头无脑,失去控制,活像一个巨大的废弃钢甲人,呆头耷脑地站在那里,看上去还有些萌。
  林邠泰然自若地站在不远处,眯着眼睛,充满了敌意,而在他的背后,则是成千上万条蓄势待发的符咒。
  石典不要命地喊了一嗓子,“奶奶个熊的!有能耐单挑,卑鄙无耻下流还阴险的小瘪犊子!听到没有!”
  林邠毫不客气地一挥手,隔着好一大段距离赏了石典一巴掌,“你猜你有几条命够我折腾?为什么不吃敬酒?罚酒的滋味当真销魂么?”
  石典被一巴掌扇得几乎背过气去,这一刻真想去他妈的成王败寇,更加不要命地放起狠话来,一箩筐一箩筐的,“老顾!到这时候了还含情脉脉地看着这老贱人,预备上门提亲么?您老就快点高抬贵手替哥哥出口恶气吧!”
  顾寒声冷冰冰地看着林邠,对石典说:“打个赌,要是我打赢了,你得跟程回一样,喊我一声祖爷爷。”
  石典:“……”
  汉子的心里正在纠结一个事关男人面子的大事,一时也算不明白,是希望他打赢的成分多一些,还是希望他打输。
  挂彩的程回一听这话,就有点幸灾乐祸,觉得跟石典成了难兄难弟,不分青红皂白地说,“你完蛋了,他和别人打赌的事就从来没输过——要我给你分享分享如何把这句丧权辱国的称呼喊出口吗?”
  石典:“他什么时候多了个这样的毛病,很喜欢别人给他叫祖爷么!简直、简直是低级趣味。”
  程回煞有介事地解释道,“没有猢狲猢子,他可能太寂寞。”
  林邠刚才看见顾寒声和洛阳凑在一起说悄悄话,心里嫉妒得发狂,为什么是这个人!为什么不是我,蹲在这里和他说话!
  藏在袖子里的双手毫无意识地握紧成拳,略长的指甲刺进掌心,他反倒冷静下来,“说我自大也好,说我不知天高地厚也好,跟我打,你没有胜算。”
  顾寒声十分谦虚地笑了笑——难为他还知道什么叫谦虚——也不知是胸有成竹还是放任自流,一本正经地彬彬有礼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林邠、石典、程回:“……”
  简直是个出类拔萃的神经病!
  石典:“佛你妈!熊瞎子么?这人早八百年黑成煤球了,他不用放下屠刀,他就是把大屠刀,他生平只欠被人大卸八块了!”
  “就你话多,早晚把你舌头割了喂活宝,”顾寒声不耐烦道,“我这叫例行公事,监狱里都还有感化一说呢,我就不能感化我的子民?”
  林邠看马戏团猴耍似的,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颇有些百无聊赖。
  顾寒声锲而不舍地说,“我知道你童年悲惨,不仅只有千阳一个玩伴,还经常被人当成过街耗子穷追猛打,更悲惨的是,连千阳自己都是个二缺孩子,他能给你的实在有限。如果这些祸事构成了你如今这种人格缺陷,我以天地共主的身份起誓,我能给你最大的原谅,我甚至愿意为你祈祷。”
  “说服一个刚愎自用的人迷途知返,或许将成为我目前最大的野心。”
  林邠像打量二百五似的看着他,似乎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恶意满满地翘起嘴角笑了一下,“我决定,在毁灭一切后就按照你说的去做,去成为一个知错就改的人。”
  顾寒声把手从风衣兜里掏出来,全身放松,并没有戒备,好好先生似的温和道,“还是那句话,每一个来到我面前的人,如果我不能为他们伸张委屈,那我存在的意义便小于等于零。林邠,‘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那么多年你吃过的苦,竟然只能将你塑造成这样一个人人唾弃的人么?上天交给你的‘大任’,竟是让你和全天下为敌么?”
  石典对这诡异的走向表示不能接受,登时有点目瞪口呆,结结巴巴地问程回,“不是,这人到底姓什么叫什么?我怎么突然就不认识他了呢?他以为自己能用三寸烂舌头击败那混蛋么?”
  程回同样困惑,“我只能保证,他并没有遁入空门。”
  这时林邠古怪地笑了一声,“大人,留着你的二两力气想想一些比较靠谱的事儿吧。”
  顾寒声叹了口气,低垂眉眼,装模作样地痛心疾首道,“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我真是尽力了——”
  说完,身形猛地拔起,稳稳地悬在当空,风衣的下摆被山风鼓荡得翻飞不止。
  他嘴唇微掀,似笑非笑的模样,把谁都没放在眼里,但似乎把谁都放在了眼里。
  林邠严阵以待,抽出了数以万计的咒符来为自己助阵,他的背后层层叠叠,金光一片,全是他的傀儡。
  而顾寒声还是孤零零一个人,没有武器,甚至都没有祭出九州令,更别提队友——猪队友们都跟苍蝇似的趴在蜘蛛网上等他伸出援助之手呢。
  林邠一声令下,他身后的字符便争先恐后地咆哮而来,把顾寒声从头到脚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林邠为防有诈,丝毫不敢掉以轻心,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个如同马蜂窝一样的巨大窠臼。
  这时候,百花香突然挣了出来。
  他力量本不弱,只是对方的鬼触手实在太多,纠缠得他手忙脚乱,而这会儿林邠要全力以赴对抗顾寒声,加在他身上的禁制便稍有放松,他借着这一机会把自己释放出来,趁人不备,一挥手召回吸星盘,特别好汉不吃眼前亏地偷溜了——
  他似乎算计出来,自己在林邠这里似乎讨不到什么便宜。
  这么多年过去了,林邠比当年更加心狠手辣,也比当年更加手眼通天。
  他对自己此番前来却空手而归,感到懊丧不已。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正反两派的人都睁大眼睛在等,而顾寒声被困在那个马蜂窝里,没有任何动静。
  林邠冷笑一声,手指里抽出一道字符,牢牢拴住那个牢笼,转过身来阴笑道,“你们还有什么指望吗?知道我为什么这么仇视这一切?因为我讨厌你们这些故作正派的嘴脸,虚伪得令人作呕!一个个满嘴的仁义道德,可还是把一个无辜的少年逼得拿起了屠刀——”
  程回打断了他这一番慷慨陈词的演讲,十分酷地说,“少废话,你回头。”
  林邠有一瞬间惊慌失措,又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地以为程回的话里有诈,站得稳稳的未曾回头,在自己的正对面架起了一大面镜子。
  镜子里,将顾寒声团团包围的符咒缝隙间,逐渐有细小的水珠渗出来,字符间的缝隙由原来的严丝合缝变得渐渐松散。
  林邠眼仁左右微微摆动,似乎有些眼震颤。
  几乎在一瞬间,没有任何过渡的,骤然爆发出一阵瀑布飞流的劈裂声响,那个黄灿灿的马蜂窝如同被人埋了一个炸/药,轰然从中皲裂开来,四散的水珠所过之处,杀人的字符都退避三舍。
  林邠猛一回身,亡羊补牢地去补救牢笼之上的缝隙,但根本于事无补。
  顾寒声毫发无损地悬在原来的位置,乌黑的头发湿透了水,浑身湿淋淋的,慢条斯理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林邠,你太自负了,你以为自己是个不死之身便万事大吉了,可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一偏头,随手抹了一把额头上滴落的水珠,一字一顿道,“我是一个你即使抱着同归于尽的心也不能摧毁的人,我奉劝你如果不能击垮我,最好老老实实夹起尾巴活着,别太欠削。”
  林邠对此的反击,是将几乎整个不周山外围的锁山咒全都抽调了出来,几乎每一个咒文,甚至于标点符号,都开始落地成兵。
  白玫忍痛爬起来,已经跨过了锁山咒的圈地范围,又回头看一眼还在昏迷的王茗,实在于心不忍,又返回去把她也拖拉了出来。
  顾寒声居高临下,带着点怜悯的慈悲,伸手虚虚一拖。
  当空里,缓缓析出一个个透明的影子,全是披坚执锐,手持冷铁,漫山遍野得层出不穷,似乎无穷无尽。
  这些透明的人被阳光一晒,呈现出赤橙黄绿青蓝紫的七色彩,缤纷剔透,美好得如同梦境。
  人群中有人低呼一声:“七色军!”
  随后,有排山倒海的呼啸声音,千篇一律地重复道,“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淡为上”,醍醐灌顶,震耳欲聋。
  顾寒声端立得像个佛爷,敛目低眉地不知对谁谦虚道,“我知道。”
  林邠顿时就知道自己毫无悬念地输了——
  咒文无法对付任何没有灵气的东西,就像它无法对付吸星盘一样,它也无法对付这些凭空冒出来的虚幻之师。
  果然,本来所向披靡的字符阵像瞎了眼的盲人,一个个无动于衷地站在原地束手就擒,被三两下打回原形,垂头丧气地从哪儿来回哪儿去了。
  不远处,已经深陷锁山咒里的洛阳如同一个婴孩,被人妥帖地安放在一个透明壳子里。
  不到一刻钟,原先嚣张得无法无天的字符全都回到了山体周围,重新干起了“锁山咒”的老本行,只有极个别还在那里负隅顽抗。
  但大势已去,林邠输得一败涂地。
  哗啦一声,当空掉下来一阵雨,所有的透明人也随之不见了。
  顾寒声:“令宗主还站在这里,是要自取其辱吗?”
  人帅,本事还大,还会做饭,这么贤惠,石典自豪得恨不能上蹦下跳,“老顾你简直是我男神!”
  相比之下,程回就有点矜持了,“少男神了,叫祖爷。”
  林邠浑身剧震,“你到底——”
  是什么来历,后半句话他没有说出来。他在这里多停留一秒都是自讨没趣,脸色铁青,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离开了,像个被打得毫无翻身之力的公鸡。
  东岳和刘素从高处摔下来,碰了个对头彩,彼此颇不嫌丢人现眼地拳脚相加了一番。
  高越还想回去把白玫一起接走——她身上还有未解的毒——一看刘素这么不知道脸皮为何物,顿时气不打一出来,骂骂咧咧地揪着他耳朵把他拉走了。
  顾寒声看他们走到绝对远,松了口气,缓缓降落在地,“有事没事儿的都滚蛋,这么多人站我眼皮子底下,烦。”
  当时也没有多少人,四岳带来的队伍一个没剩,被剃了个光头,听到顾寒声这么发话,登时都老脸一红,简直不想承认自己是带兵前来了,夹着尾巴灰溜溜地走了。
  山脚上就只剩下了程回、石典,还有惨遭遗弃的白玫和王茗——全是披红挂彩,没一个全乎的。
  而罪魁祸首还安安静静地昏迷在那个玻璃壳子里,心口的三毒印,肆无忌惮地张牙舞爪。
  顾寒声:“全胳膊全腿的,帮忙照顾照顾断胳膊断腿的,正反派一视同仁——程回,怎么做要我教你吗?大老爷们儿的,留着俩眼睛光用来出气多浪费资源。”
  说完,自己转身朝着洛阳走去。
  他在别人看不见的角落里猛地喘了口气,难以忍受地一手狠狠攥紧了自己胸口,攥得指节发白,额角上不知是汗还是水的东西,顺着他脸颊滑下来,流进了领子里。


第48章 离开
  一行人挂着浓厚的血腥味儿,疲惫不堪地回到了海滨别墅。
  顾寒声抱着洛阳把他送回房间里,“洛阳洛阳”地叫了好几声,都算白费力气。洛阳头陷在枕头里,毫无意识地歪向一侧,把脖颈处一道线条拉得极为突出。顾寒声替他把脉,根本把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他在房间里晃来晃去,无所事事地先拉开了窗帘,仰着脸在阳光里晒了半天,慢吞吞地觉得挺刺眼,然后又拉上了窗帘,一并将遮光帘都拉上了。
  他又在卫生间里涮了条毛巾,替他将脸上的灰尘都擦干净,然后扶着额头坐在小阳台上试图老僧入定,可脑子里一直嗡嗡嗡闹,闹得他不得安宁。
  黑暗滋生软弱和痛苦。
  人们在黑暗里静止时,心里那些见不得光的阴影悄悄溜出来,在黑暗里洋洋得意地喧哗。
  他有那么片刻的功夫,心里十分脆弱,如同被小公举附身——
  天然地关心所有人,也天然地倾向于原谅所有罪孽,可是他依然会成为某种人的眼中钉。
  遍体鳞伤的时候,竟然只有顾影自怜的份;对唾手可得的爱情,也懦弱地丝毫不敢染指,只能岌岌可危地保持无动于衷。
  他自嘲地笑了一声,自言自语道:“奴隶,一个自我囚禁的奴隶。”
  每天都能呼风唤雨,每天都在栉风沐雨,每天都是腥风血雨。像一个日晷,永无终点地绕着影子转。
  到此,他的心破天荒地第一次走进了死胡同里,他漫无目的地盯着一个什么地方,入了定。
  光明正大地活着,义正言辞地活着,比所有人都高高在上,比所有人都理直气壮,为了惩恶扬善,为了澄清天下。
  ——所有冠冕堂皇的词汇都可以用来定义他的生。
  但他有时候会觉得自己有点可怜,似乎……
  少个知冷知热的人来疼他。
  接着,他下意识地看了眼洛阳,心口毫无预兆地多蹦了两下,最后只艰难地转过脸,说,“你够了。”
  他叹了口气,冰着一张脸摇摇头,驱散这些萦绕在心头的软弱,无法控制地紧握了沙发扶手。
  仿佛握紧了扶手,就能使自己的精神重新屹立成城。
  程回推门进来,一进去就被地上什么玩意儿拌了一下脚,“这么黑、干什么偷鸡摸狗的事呢?”
  顾寒声揉揉眼睛,又眯起眼睛,看见走廊灯光里程回的轮廓,神经质地心里跳出一个尖锐的问题,“顾寒声,这么多年来,你也有师心自用的毛病吗?如果不是这样,为什么就连身边的人,你都不能全心全意地信赖?”
  程回走进来几步,又喊了他一声。
  顾寒声挥挥手,“什么事吗?”
  程回打开灯,晃了晃手里一个心形的盒子,“有你的包裹,一分钟前刚送到。”
  因为洛阳打小怕冷,所以他房间的灯是暖光灯,黄橙橙的,把顾寒声本来就憔悴的脸色映得一片蜡黄,程回看得心里一惊,立即回手反锁了门,说:“你怎么了?”
  “大白天开灯,电费你掏?”顾寒声疲软地撑住额头,略微抬了抬下巴,答非所问道,“你带洛阳去趟昆仑……算了,你把神农请回家吧,悄悄的,除了石典,别让其他人知道。”
  程回默默地看了眼捂得严严实实的窗帘,十分听话地关了灯,才若有所思道:“由我出面,似乎不妥。”
  顾寒声干脆闭上了眼睛,一手虚托,好大会儿,掌心才凝出一星幽光,在幽光里闪出一道残缺的九州令。那道九州令只苟延残喘了三秒钟,便十分不争气地吹灯拔蜡了。
  他的状态每况愈下,从回来一直到现在,他的精神一直十分颓,不过回来的每个人情况都并不很好,并没有人对他的情况多加留意。
  “我这样去更不妥。我得出去一趟,时间不定,我不在的这段时候,你得多费心了,王丽的案子,”他停下来想了想,“洛阳能醒来,就交给他,你不用引导他,也不要暗示他;他要是醒不过来,等我回来再说吧。”
  程回点点头,又问道:“你去哪儿?”
  顾寒声声音轻得像羽毛漂浮:“嘘,别问,悄悄的。”
  “事不宜迟,你快去吧,直接带神农来这里,不要给任何人看见。白玫和王茗……”他顿了顿,“你见机行事吧,暂时死不了就行。”
  程回要离开的时候,借着一丝微光看见了顾寒声的侧脸,心里升起一种难以捉摸的飘忽感觉,觉得这样的顾寒声十分陌生。
  他想了想,觉得从自己嘴里估计蹦不出什么有实际效力的话,便决定保持沉默,轻手轻脚地带上了门。
  顾寒声挑了个舒服的姿势,窝进沙发里休息了一会儿,慢慢觉得十分冷,周身的一切冰凉得像触手,无孔不入地钻进他的皮肤,又顺着他的血液流遍全身,冷得他几乎产生了自己是个冰雕的错觉。
  又磨蹭了几分钟,他才站起来,帮洛阳换了个睡姿,又端正了他的脖子。
  他皱着眉头,似乎正在做某方面的挣扎,最后,他单腿跪在床沿,一手把洛阳散乱的刘海儿推上去,俯身在他额头上贴了个冰凉的午安吻。
  似蜻蜓点水,一触即收。
  窗帘角掀起一股小风,醒着的人就不见了,仿佛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
  一切都如同顾寒声临走前交代得那样有条不紊地进行。
  神农来的时候,含胸齁背,猥琐似个老贼。
  程回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我要你轻手轻脚,又不是让你偷鸡摸狗。”
  神农老好人的呵呵笑了笑,慈眉善目得怪喜庆,随口道,“大人,小人数十年如一日地在井底观天,对于世间的沧海桑田事,可谓一窍不通,不近人情处,还要大人多多海涵了。”
  石典一摆手,“论起近不近人情,你比程回表现得好多了,你不海涵他就不错了,他哪能海涵你?”
  程回、神农:“……”
  神农打开随身带来的一个药匣子,从里面取出一颗鹅卵大的夜明珠,借着夜明珠的柔光打量了一番洛阳的脸色,又隔着一段距离,将手放在他的心口,然后摇了摇头。
  只说了四个字,“执念是苦。”
  程回:“什么意思?”
  神农:“主上曾带着少主来我神农井,当时我帮他拔出三毒印,还是不久前的事。三毒印起源于人心里的阴暗,说得通俗一点,人非圣贤,每个人的心里都会有丑陋的一面,人性里的缺点就是滋生三毒印的池沼,贪婪、虚伪、懦弱、依赖成性、懒惰,凡二位能想到的任何东西,都会成为三毒印寄居的土壤。”
  “眼下少主的三毒印,乃是执迷不悟。”
  “少主有什么求而不得的事或者人吗?”
  程回神色一凛,莫名其妙地有种在刺探别人隐私的错觉,郑重其事地答道,“事儿我不知道,人到是有一个。”
  神农点头道,“这就对了。少主三毒印的根,就是‘念念不忘,求而不得’,”说到这里,他停下来咳了一声,发皱的面皮微红,“他求而不得的那个人,就是他的执念。锁山咒字符间的毒,根本不是导致少主昏迷不醒的罪魁祸首,它充其量只是个帮凶,将少主心里原本深埋的那一点点根强硬拽了出来。他到现在还不醒,是由于他潜意识里一直有个如同六科给事中一样的角色存在,时时刻刻监督他,看到他心里疯长的执念,又打压不下去,只能强行叫他昏迷。”
  程回:“所以有什么办法能让他醒来?”
  “别无他法,除非少主自己把那执念斩草除根,小人只能暂时压制住锁山咒的符间毒对那股执念的揠苗助长之势,”神农摇摇头,“要么,让他得到那个执迷不悟的人,这是唯二的解药。”
  程回敏感道,“这么说,就连锁山咒的毒,你也束手无策的?”
  神农讪笑了两声,有种赤脚大夫被戳穿真面目的难堪,苦哈哈道,“这种毒……解铃还得系铃人呐。这种毒在被清出体内之前,会一直烙在膏肓之间,它是一种慢毒,以、以要人痛不欲生为主,所以少主暂时是安全的,并不会有性命之忧,就是煎熬。”
  “除此之外,”神农接着说,“少主的魂魄间彼此在试图相互征服,少主是谁,完全取决于暂处上风的那条魂魄。”
  但神农只肯说到这里,别的一个字都不肯多说,在程回再三逼问下,才十分抠门地蹦出了一句语焉不详的话,“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石典绕来绕去都听糊涂了,一拍桌子,“啰嗦,你给我来个综上所述。”
  神农:“符间的毒在滋养他体内所有的爱恨,同时,他潜意识里为自己限定了一个框,在压制所有脱轨失控的爱恨,以便和符间毒分庭抗礼。少主能不能醒来,就要看符间毒的力量和潜意识的压制相比,谁能战胜过谁了。”
  在此期间,洛阳将几个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就连顾寒声对程回说了什么他也知道,他还知道顾寒声留在他额头上那个冰凉的触感,他甚至数了数顾寒声一共叹了几口气。
  他的四肢似乎被强行捆在一个壳子里——要不然,在顾寒声亲他的那一秒,他早都跳起来把他推倒了。
  等到听到神农那句“除非他亲自将那执念斩草除根”,洛阳心里冷笑,心说:“斩个屁,不斩,我就要它长成参天大树。”
  神农走了以后,他知道程回还留在房间里,替他擦了擦汗,又掖了掖被角,还听到他用硬邦邦的语气说,“全家就属你最窝囊废,还最爱出幺蛾子,祖爷这次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到时候他的账连着我爹的账,一起算,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你还不赶快死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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