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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律-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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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阳“啊”了一声,顿了顿,想起了他背后那副清秀端正的蝴蝶骨,想起了他后背正中那条骨感直溜的脊梁骨……他面不改色地说,“我说……”
  “……”他那声音比蚊子哼唧大不了多少,顾寒声眼神一片茫然,“听不着。”
  洛阳瞟了他一眼,心说这可是你让我说的,他飞快地说,“我说‘亲爱的求你喊两嗓子我听听。’”
  顾寒声:“……”
  昨天晚上,顾寒声昏睡之后,洛阳睡不着,顺手在网上订了两张电影票——比较新奇,他中学时候追女孩子向来不用这么土的手段,直到昨天晚上顾寒声说要一起看个电影,他才懂了点什么。
  原来哪种方式并不重要,若真是两情相悦,即便一起坐一块儿上自习过一个苦逼的期末,那也能很幸福,两个人倘若貌合神离,即便是在婚礼进行曲中手挽手走上红地毯了,那彼此还是孤独的。
  俩人乌烟瘴气地收拾了一阵,等洗漱完、吃了早饭,把车开出门的时候,妥妥的十二点了。洛阳开车,顾寒声在副驾上休息,正碰上正月初六上班大部队大批回归,大路上堵得水泄不通,一看那一条长龙,密密麻麻得人眼睛犯晕,保守估计没有一两个小时下不了高架。
  顾寒声扫了一眼私家车队伍,调平了座位,百无聊赖地说,“我突然想起来,我们家里不是有家庭影院吗?为什么要千里迢迢跑出来遭这份儿洋罪?”
  洛阳看着他要睡不睡的样子,老感觉心里发毛,不安宁,拉开了安全带探身过来摸他额头,“有那么多瞌睡?”
  顾寒声攥住他的手在手背上亲了一下,似笑非笑地打量他,抬起一条腿屈起膝盖在他肩膀上蹭了蹭,“可能你比较能干。”
  洛阳刚才还打算一本正经问他个什么东西来的,一听这话,瞬间就被搅和得忘了词儿,他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能问出来。
  这时节,上学的孩子们都放寒假,放了假的孩子们又一大半都贡献给了电影院,一下了电梯,满眼望过去乌黑一片全是人头,洛阳脚下一顿,瞬间就不想再往前一步了。可顾寒声突然若无其事地拉住了他的手,牵着他向取票机走去。
  洛阳心间一哆嗦,靠,不就是汗味儿大点儿么,看个电影还能少条胳膊多长个痘怎么的?
  正月里大部分都是贺岁片,洛阳选了一片放映时间最长的片子,反正顾寒声也看不懂,他也不爱看,俩人就当过个节,意思意思罢了。
  电影开始不到五分钟,顾寒声头一歪,安安静静地睡着了。洛阳都气笑了,哦,合着你约我看电影,我买的票,我买的爆米花,我还负责给你讲情节?
  洛阳牵着他的手,十指交叉着插在自己衣兜里,开始消灭那一大桶爆米花。
  电影放到一个小时左右的时候,整个电影屏幕的画风突然变了,原本以大红为背景的吉祥色,没有丝毫过渡地跳转成了一片死灰色,灰色的天空、灰色的街角、还有灰色的乞儿,像是谍战片的镜头。
  洛阳眨眨眼,下意识去看周围人的反应——大家都在笑。
  等洛阳再注意到屏幕时,那死灰色的布幕上缓缓闪出两行字,“想知道巫祝在什么地方吗?不要惊动任何人,按照我的指示走。”
  洛阳的眼睛蓦地瞪大了。
  这时候,欢笑的声音逐渐远去,所有的音响汇合成一股,似乎冲着他耳朵在震:“巫祝、巫祝、巫祝……”
  什么人拉着他胳膊猛然一震,洛阳激灵了一下,回过神来。顾寒声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怎么了?大家都笑得上不来气儿,就你,跟大晴天见鬼似的。”
  洛阳急切地抓着他的手,还没来得及说个什么,那个古怪的声音又紧随其后,“看来你不想知道巫祝在哪里,哦,忘了告诉你了,那个姓江的小美人,昨天夜里死掉了——”
  “不好意思,”洛阳飞快弯腰起身,从口袋里掏了一堆鸡零狗碎的东西,“知道车停在哪里吧?电影太无聊你就回家去睡,我临时有个事等回头跟你讲。”
  说完,就跟追魂儿似的走了,围巾都落在座位上没戴。
  顾寒声坐下来,等着洛阳转出了大厅门,手在扶手上一拍,冷冷道,“滚出来!”
  整个大厅像被什么人按了暂停键,银幕上的画面静止下来,可乐在透明吸管里的流动也被凝注不动。
  时间和空间都暂停了。
  银幕上闪出一片白光,白光渐退,有个浑身带花香的男人飘飘然从荧幕里走了出来。他极为友好地笑了笑,“贵人多忘事,大人还记得我吧?不周山一别,眨眼就半年了呢。”
  “你不是那妖娆的反派么?”顾寒声一起身,抓起洛阳的围巾围到自己脖子上,“调虎离山,把洛阳支开,不会是为了跟我叙旧的吧?”
  他长腿一伸,一脚踩在前排座位上,再一迈脚,整个人已经跨进了画面中。
  百花香十分识趣地退回来,大厅里被中断的动作就重新开始了,除了少了两个人,别的什么都没发生。
  “我们合作一把怎么样?”百花香开门见山地说,“我知道你和鬼宗的五月初九之约。我想要林邠身上的罪恶,正好,你也要他死,我们为什么不合作呢?”
  百花香来和人谈合作的语气十分霸道,似乎认准了顾寒声一定会和他联手。
  “我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自信,”顾寒声说,“会认为我一定会答应你的要求。”
  百花香并不着急,他脸上有一种空穴来风似的胸有成竹,叫他看上去十分欠扁,“你会答应的。你不知道洛阳瞒了你多少秘密,可我知道,我知道洛阳的真实身份,我还知道……你渐渐衰弱,并不全是因为召唤七色军,而是因为洛阳逐渐和山海关内的功过石产生了某种联系,你马上将不属于这里,你知道自己大限要到了,北海若对你已经无能为力了,所以才回他北海了,是不是?还有,背后的那半枚‘三昧真火的火种’,滋味如何?”
  顾寒声瞳孔骤缩,以他为圆心的空间里倏地激起一股杀气——然而他最后只是耸耸肩。
  “洛阳的真实身份,”他顿了顿,全身心几乎都绕在这几个字眼上,“你怎么知道?”
  百花香:“洛阳当然不会告诉你,他从阴阳石里走出来的时候,还带来了一个无所不知的小矮人,眼下那小矮人在我手里,我自然有办法叫他开口。”
  顾寒声攥紧了拳头,嘴唇抿成一条线,没有说话。
  百花香等了等,接着说,“你没有多少时间了,你身上的火种会把你煎熬致死的。”
  顾寒声垂下眼皮,低低笑了,“很好,你什么都知道。总也该知道,林邠是个不死之身,就凭你我二人合作,就能杀了他?”
  “自然不是,”百花香飞快道,“林邠乃是罪恶的化身,当然刀枪不入,要杀死他只有一种东西,那就是‘至善’,用至善攻击至奸,他还有活路吗?”
  顾寒声:“这算盘打不响,天下四至,至善、至恶、至阴、至阳,没有胜负,只能相互并存,相互抗衡。”
  “不错,”百花香笑吟吟的,“但倘若我有这东西呢?”他说着,摊平手掌,掌心里化出一枚毫不起眼的石头,上下抛了抛,“只要能引得林邠的至奸之体无暇他顾,吸星盘就能转移他全部的罪恶到我的身上。只可惜我并没能找到天下间至善的人,思来想去,只有你最合适。只有你的眼里容不下丝毫的罪恶不是吗?”
  顾寒声盯着那石头看了两三秒,态度渐渐地和缓下来,“想让我帮你可以,我得提个条件。”
  百花香哈哈一笑,“别说一个,就是千百个,但说无妨。”
  “吸星盘原是温故里前辈闲来无聊锻造出来的东西,其本意乃是汇聚天下良善。后来澹台老洲长盗走了吸星盘,老洲长身死关内,吸星盘就此下落不明,后来再次出现的时候,吸星盘就变成了此时你抓在手里的一个秽物——我想知道这之间的来龙去脉。”
  “陈芝麻烂谷子的经年往事,”百花香眯起眼,“告诉你也无妨。你知道我是谁吗?”
  顾寒声略一颔首,“愿闻其详。”
  百花香微笑的模样倏地僵住,精致的脸上,那面皮忽而寸寸剥脱,露出一张霉烂的脸,颇像生化危机的群演,“当年澹台千山用吸星盘强行消走了数十万魂魄的功德,我就是那十万魂魄之一。”
  他那张稀巴烂的脸开始狞笑,莹绿裹黑的面颊向两边扯开,露出一口污秽的黑牙,分叉的舌头时不时耷拉出牙关,露出一副狰狞的丑相。
  “我知道他已经死了,可他就算再死一万次,也根本不能抵消我心头之恨。我如今这副模样,都是拜他所赐。我招谁惹谁了?生前恨不能连一只蚂蚁都没踩死过,到地府里清算功德,一生在世七十二年,把功德簿上我的名字对应的空白填写得满满当当,可他就那么伸手一拂,我所有的一切,全都给毁了。”
  他依旧在笑,字字句句都是带血的控诉,可是他看上去一脸的没心没肺。
  顾寒声轻笑了一声,拖着嗓子“哦”了一声,“原来你是对自己被无缘无故转移走的功德耿耿于怀——”
  “不错,澹台千山欠温故里半条命,他有私心,他想还给他;可这天下间,有几个人能没有私心?就连顾大人你,不也藏着私心么?要不然,你不会放任自流,我说的对不对?可恨的是,他凭什么用我们那十万条魂魄的功德来成全他的私心?他带头作乱,早在数百年前,就乱了九州的道,他是死有余辜。”
  “是了,”顾寒声胸口几不可察地起伏数下,心里无奈地叹口气,心想,“当年澹台老洲长身死关内,果然与温故里有关,也果然与私情有关。难怪自从澹台州长任期开始,继任州长心里会滋生三毒,那都是……心里的私情泛滥,对一个人拿得起,放不下,而并不是说身为州长就不能有私情。”
  百花香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到此终于伪装不下去了,他近乎咬牙切齿地说:“你不会清楚,我为跳出这轮回付出多大的牺牲,我每日只能躲在这副皮囊下,我失去了在世轮回能带给我的所有惊喜——我自此变成一个行尸走肉!”
  顾寒声说,“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重新到轮回里?”
  “哈哈哈……”百花香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进入轮回?这个轮回啊,它告诉我们善恶到头终有报,它让我们相信造化都在自己,我积了一辈子德,行了一辈子善,临了了,我回到轮回开始的地方,就为了满足你们这些大人的私情,我就永远停滞在琥珀池里没办法长出生命果。事到如今,你还痴心妄想拿轮回欺骗我。”
  顾寒声心累地叹口气,自言自语道,“又是个生前为善,却不得善报的个案。”
  百花香笑得停不下来,那张不知从何处得来的面皮十分僵硬,不能完全跟上他笑的节奏,只是略微发皱地裹在他的脸上,让他看上去像半个木乃伊。
  顾寒声等他笑了个够,这才说道,“如果有人能帮你重新再入轮回呢?你愿意吗?”
  百花香一怔,脸上飞快闪过一丝茫然,沉默了很久,“我不相信。从我挣脱轮回那一刻起,为了使这十万魂魄拧成一条心,我亲手捏碎了多少无辜的魂灵?我费了多大的劲才逃出琥珀池、逃出地府?又费了多大劲,从澹台千山的身边偷走了吸星盘?我背上的罪孽深重,没有人可以拯救我,轮回里估计更容不下我这等作恶多端的魂,如果真有重新入轮回的机会,那留给别人吧。”
  顾寒声想起了什么,突然说,“魏云举当初遇见的那个快要饿死的算命先生,是不是就是阁下?”
  百花香:“不错,我正是在他身上嗅到了充沛的生气,起初只是慕清远一只小狐狸的,可那根本不够用,我将十万魂魄的恶念都藏在吸星盘里,可他们都还被困在无间地狱里,我需要足够的生气才能带他们脱离火海刀山。”
  顾寒声讽刺道:“看来你也是劳苦功高。”
  百花香:“那小矮人跟我说……他不知道你的来历,他说你不属于轮回,他说你的使命已经完成,要回去了?”
  顾寒声一针见血地戳破他,“担心我撑不到五月初九?”
  百花香假笑道,“不敢不敢。”
  “你把洛阳骗哪儿去了?”
  “放心,我没那么大本事动他一根汗毛,他暂时很安全,等你我的事情一结束,他自然会回来——”


第70章 天罗地网
  洛阳奔出了电影院,那银幕里诈尸一样蹦出来的人的声音便每隔一段时间出现一次,指引他一条道路走到头后接下来该怎么走。他心里飞快闪过很多念头,“那个吃了雄心豹子胆来威胁我的人不是高越吗?高越那蠢货被阎王捏死了;那这个半道杀出来的人会是哪根葱?”
  他脚底生风,每一步跨出去,仿佛不仅仅是空间的距离,甚至还有时间的距离。没用多久,他就回到了第一次见到寇嘉禾和寇南晶的城市,那个公交车曾经翻车的地方。
  他眼皮狠狠一跳。
  巫祝那根倒霉萝卜,此刻正安安静静地躺在绿化带里,并且腰间那条束缚他的那道绳索也不见了。
  洛阳找了个僻静的地方,伸指一弹,那根萝卜先挣出了四根像闭路天线一样的触手,然后身体慢慢变圆变滚,大变活人成了一个巫祝。洛阳一看巫祝的样子,吃惊得倒吸口凉气——此巫祝堪称是个越活越退回去的典型案例,只见他比上回更矮,也比上回更老,从鼻子两侧耷下来的脸皮叫他活似二皮脸,那一丛蓊蓊郁郁堪比龙须酥的大白胡子也失去了光泽,掉了不少,急需霸王防脱来救急。
  一句话,他已经纯粹不是个小矮人了,他就像一个噩梦。
  巫祝迷迷瞪瞪地,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像个球似的,摇摇晃晃地还站不直,似乎那一双三寸金莲的脚做的底盘已经无法支撑起他那过于粗壮的腰围,他直是矮锉出了前无古人的高度。
  洛阳眨眨眼,愣是半天没憋出一句话来,怔了好一会儿,哭笑不得地说,“哟,您这是上哪儿整了趟容?”
  巫祝皱着鼻子看看他,然后像蜗牛爬那样往后蹭了一步,然后又往后蹭了一步,他一共向后蹭了有那么七八步,随后自以为“飞快”地转了个身,拔脚欲跑——被洛阳一伸胳膊拎了回来。
  洛阳还在开玩笑,“告诉我是哪家整形医院?”
  巫祝惴惴不安的小眼神十分清澈无辜,“你给我报仇?吊销他的营业执照?”
  “瞎说,”洛阳扳着脸孔严肃下来,“我以后绕着那家医院走……噗哈哈哈……不好意思我忍不住……”
  巫祝心灰意冷地扫了他一眼,发现此人真是扎心老铁中的骨灰级贵宾。洛阳似乎突然意识到自己有点过分,心里默数了个一二三,像翻脸似的把表情木下来,绷着脸皮说,“不好意思,你是不是伤心了?哎哟我怎么就管不住我这双爱撒盐的蹄子!你说它这么欠是不是?”
  巫祝悻悻地撇撇嘴,算是饶了他这一回捅的刀子。他犹豫了会儿,张口想说什么,然而到最后也没能说,他像个被后妈虐大的丫头似的,试图把自己缩成一小团,试图通过减小占地面积来减小存在感,洛阳个没心没肺的终于看出事情不对来了,“你躲什么躲?干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巫祝咽了口唾沫,蚊子哼唧似的,“哪有……”
  洛阳立即飚了一嗓子,“说!”
  巫祝始料不及,钉子脚立不住,“嘭”一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愣愣地看着他,语速飞快,“你先听我讲个小故事然后我就告诉你我干了什么缺德事!”
  洛阳扫了眼路口,特意背对着巷子口,一拎裤脚蹲下来,“哟,还学会谈条件了?成交,能说了吗?”
  巫祝不信,因为他看着洛阳解开了袖口的扣子,慢条斯理地把袖子往上挽了一大截。再加上洛阳那一张脸背着光,那就更有青面獠牙、不怀好意的意思了。巫祝一头冷汗直冒,屁股使劲往下沉,妄想把自己蹲到土里去。
  “在我讲完故事之前你不能动手!”
  洛阳绷着耐性,深吸口气,换了张笑脸,标准的公关八颗牙,“您老请、说。”
  巫祝:“你还记不记得,你曾经问过我这未卜先知的本事是从何而来的?”
  洛阳心说,这什么时候你扯这些有的没的,“嗯,记得,你说你忘了。”
  “我骗你的,”巫祝手指一直在挠地,“我这一身本领,是我用一副皮相,从你那里交换来的。”
  洛阳心里一跳……皮肉交易?这个……真是重口味……
  巫祝费劲地从自己那可以忽略不计的脖子上扯出一根什么东西,“你还记得这个吗?”
  那是一根莹白的缎带,似乎是从什么人的袖口上硬撕下来的,那缎带的一侧缘,针脚细密规整出了强迫症的水平,而另一侧缘,丝丝拉拉地垂下来无数线头。
  洛阳看看巫祝的脖子,再看看那缎带,十分嫌弃地用拇指捏住了一截断的线头,“这什么?为你量身打造的狗圈……”
  他话到此戛然而止,眼前如同水波纹似的,漾开一圈圈半弧形。在那弧形中,巫祝化成了一团团花花绿绿的色块,那些色块随意游走,拼拼凑凑,在波纹后方拼凑出了一个正常人的人身。
  波纹消失了,洛阳心神一晃,下意识屏住呼吸,突然看见自己脚底下跪着一个白衣胜雪的小公子。
  不知是谁的声音,不,是他自己的声音,那股声音就发自他的胸腔。他被夺舍了似的,被那声音的发出者操控着说,“……我只因窥破了这上下万万年的天机,日复一日,无聊得很。我倒羡慕你,一无所知、无忧无虑。”
  那小公子抬起头来,咧着嘴角小心翼翼笑了笑,黑白分明的眼珠里沁着琥珀光,“大人,巫祝有一事相求,希望大人能够成全。”
  那声音说:“嗯?”
  小公子跪坐在自己后腿上,两手摆放在自己膝盖上极为工整,“我甘愿用我身上最值钱的东西,来交换你那无所不知的本领,行吗?”
  洛阳知道那声音的主人有一瞬间的怔忡,因为他自己的心也微微多跳了一下,“我避之唯恐不及,你要它做什么?”
  小公子的声音逐渐低下去,“我、我好奇这洪荒的走向。”
  不知道为什么,洛阳第六感觉认为巫祝这句话是骗人的,可那个声音似乎毫不怀疑,仍旧波澜不惊地说,“如此?那便给了你吧。”
  洛阳的手被人/操控着提起,五指微拢,掌心里逐渐团了一团银光发亮的雪球一样的东西,一抬手,那雪球一样的东西摆着尾巴,头也不回地没进了那小公子的天灵盖。
  那是瞬间的事,眉清目秀的小公子在刹那间变得苍老,不过身高还是原先那般高,并不像现在这样矮。紧接着洛阳一只手被控制着去提另一只手的袖子——他完全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换上了这么宽大的衣衫——“撕拉”一声,那一圈莹白的袖口形成一个项圈,轻飘飘落在老去的小公子的脖子上。
  那声音说,“以此为凭证,若是你什么时候反悔了,我随时可以将皮囊还给你。不过在此之前,你得向我保证,倘若有朝一日泄露天机……”那声音的主人似乎有一点点想笑,但洛阳没感觉自己脸皮动,八成也是个心里笑,偷着乐,“……日矮三寸,直到老死。”
  巫祝虔诚地将那截袖圈塞进自己衣领里,嗓子和耳朵都还不太能习惯自己已然苍老的声音,“是、咳咳,是,小人倘若有朝一日泄露天机,日矮三寸,不得好死。”
  不知谁伸出指头推了推他的肩膀,洛阳浑身一震,手中的袖圈就被巫祝抽了回去,又被巫祝当个万年难得的大宝贝似的,揣回怀里了,“这是始祖留在我身上的最后一件东西,多余的,没有了。”
  那回忆里的小公子光风霁月,一张脸粲然有光,浑不似目下这样,皱纹丛生,老态颓然。
  洛阳心里像被蝎子狠狠蛰了一下,钻心的疼,他轻声说:“你从我这里交换无所不知的本事,其实并不只是因为好奇吧?你是因为……”
  巫祝:“因为不愿看见你终日郁郁寡欢的样子。”
  洛阳垂下眼皮,脊梁骨上似乎被人施了个千斤坠,沉得他不得不弯腰驼背,“那么,能换回来吗?”
  巫祝缓缓地摇摇头,“不能,你的魂魄还不完整,你还缺少一条魂,算不得本尊。”
  洛阳的笑里,渐渐掺杂进了几分苦涩,“我何德何能,让你这么惦记。”
  巫祝眼神“唰”就亮了:“所以等会儿听完我干的对不起你的事,揍我的时候能不能手下留情?”
  洛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说你在这等我呢?真是一腔感动喂了狗。
  他哭笑不得地说:“我保证不打死你。”
  “那个暂时把自己所在空间锁上的人,是一个男的,”巫祝看见洛阳似乎要说话,飞快否定道,“不是高越,高越那是碰巧凑到这杆子事上了,那通威胁电话确实是高越打的,但抓走我的和锁住他所在空间的人,是同一个人。”
  洛阳等了等,见他停住不说了,一边儿眉毛险些要飞到鬓角里,他掏掏耳朵,“完了?”
  巫祝:“好奇怪啊,我自认为天下间的事,除了顾大人和我自己,其余人我都应该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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