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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夜行-第1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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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举子进士,可是连公主都不愿意娶的。
  他记得与怀庆驸马王宁泛舟莫愁湖时,曾经听他说过一件事,是关于晚唐才子李商隐的。据说这李商隐不只有诗名,而且满腹经纶,甫一出道,便受到朝廷重臣令狐楚的赏识和提拔。但是,令狐楚死后,他却投奔了泾原节度使王茂元,还娶了他的女儿。
  两件事看似风马牛不相及,李商隐的一生前程却因此尽丧,从此颠沛流离,再不得志。因为令狐楚是牛僧孺一党,王茂元却是李德裕一党,那时候牛李两党争权,在朝中势同水火。
  李商隐是趋炎附势,还是政治白痴?时至今日,已经没有人知道他当初为什么会如此选择了,也许他是因为深爱王氏女吧。这种举动,在牛党中人看来,是忘恩负义、卑鄙小人,从此对他百般打压;而李党中人也大多认为此人首鼠两端,不可重用,李商隐的一生前程就此毁掉。
  那些中了进士的读书人哪一个不是满腹经纶、七巧心思,他们会不知道这些事?会不知道眼下朝中文武势力此消彼涨?只要他在那些新科举子们面前巧妙地摆出一副徐家仍旧是勋戚武将班首的姿态,哪个举子还敢为了可能的锦上添花而甘冒仕途尽毁的风险,接受他徐家的女儿为妻?
  怀庆驸马王宁,他是要请的。
  王宁此人好吟诗作赋,乃是一个风雅人物,这样的盛会他一定会欣然前来。文官势力大涨之后,武将勋戚都靠边站了,怀庆驸马本来与建文帝是登基之前的知交好友,可是当初燕王三子是利用他逃出金陵的。那时,朱允炆并未太过计较他的过失,可是随着燕王的势力逐渐扩大、不断地打胜仗,朱允炆追本溯源,便开始不待见他了。
  朱允炆一开始之所以宽宏大量,是因为他认为朱高炽等人逃了也没甚么大不了,就算燕逆因此毫无顾忌,果真扯旗造反,朝廷大军一到,也将平定于旦夕之间,因此对这位怀庆驸马乐得大方。可是随着燕王一次次取胜,朱允炆这心里头越来越堵得慌,便开始迁怒于王宁了。王驸马现在日不好过,在朝堂上也属于边缘人了。
  王宁,是勋戚的代表。
  都督陈晖,这也是要请的。京师禁军分内外两场,四十八卫,陈晖本是外场二十四卫统兵都督,既是他的老部下,也是他过从甚密的朋友,身上是打着徐家烙印的,徐家靠边站了,他现在也被调离原职,做了闲差,一直闷闷不乐,这人得请,不能寒了旧部的心。
  陈晖,是武将的代表。
  至于李九江……
  世上没有永远的盟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李九江或许曾是取代徐家,竞争武将班中第一人的最有力人选,可是掌兵权的不管是徐家还是李家,变动的只是他们两家之间的位次、势力、兵权,对整个武将勋臣集团的利益并没有什么损害,现在呢?他们是休戚与共,同病相怜,而且李九江现在的处境比他还要不堪。
  李九江,是功臣的代表。
  勋戚、武将、功臣,统统出现在他徐家的宴会上,那些心思缜密、善于钻营的文人还敢沾惹徐家,得罪圣眷隆盛、权势如日中天的方孝孺、黄子澄?
  名单拟完,徐增寿反复看了几遍,嘿嘿地冷笑起来。
  徐辉祖想利用莫愁湖诗会向文官们抛出他的橄榄枝,而徐增寿就坐在他身边,“嚓嚓嚓”地磨他那柄锃亮锋利的钢刀。试问,谁敢伸手?
  明天山后国王子要应邀参加莫愁湖诗酒会,所以今天礼部没有给他安排什么行程。王子给随从们放了假,三五成群的自去金陵城中游逛,远到中土上国一回,谁不想给家人亲戚朋友带点中土的礼物回去呢,这是人之常情。
  夏浔独自一个人,在秦淮河畔逛了一阵,然后在鸡笼山下一家小吃铺子里坐了下来。要了几样小吃。不多时,旁边也坐了一个大汉,吃相比夏浔难看多了,一边吃着东西,一边把鞋脱了,光着脚丫子踩在另一边的长凳上,美滋滋地搓着。瞧他那穷形恶相的模样,其他食客都厌恶地躲得远远的,谁也不肯到他面前来。
  这人正是历城县老戴的宝贝儿子,现为飞龙秘谍的戴裕彬。
  夏浔轻轻地道:“叫蒋梦熊、徐石陵他们都做好准备。明儿晚上,莫愁湖是对市民百姓开放的,介时不止湖上,整个莫愁湖畔,必定人山人海,热闹非凡。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咱们不必拘泥于形式,要采取一切手段打击敌人,朝廷不是控制了官方喉舌吗?那咱们就利用民间舆论。”
  戴裕彬用刚捏完脚丫子的大手抓起筷子,低声道:“大人放心,蒋统领和徐统领已遵照大人吩咐准备着呢,只等明晚,便大显身手。”
  夏浔嗯了一声,挟起一只蟹黄包,戴裕彬又去捏脚,又毫无胃口地丢回屉中,随意地搅着鸭血汤道:“小林子那里,可已联系上了?”
  小林子,就是侍奉御前的那个小太监,夏浔为了和他拉上关系,颇费了一番手脚,他先让戴裕彬和他妹妹取得了联系,这才和小林子搭上了线。戴裕彬的妹子是宫女。明朝的宫女,待遇相对来说还是不错的,如果皇帝看不上,还有出宫的一天,要是唐朝就惨了,一入宫门,红颜白发,再也离开不得。
  戴逸萱是个小宫女,极难有机会出宫,她也没想过要出宫,她在金陵城里没有亲人,吃穿用度都是皇家的,她也没有必要去逛街坊,她是个很节俭的小丫头。
  可是忽然有一天,巾帽局的一个公公找到了她,说是她的亲戚到了京师,要见见她,巾帽局的那位公公收了人家好处,倒也肯用心办事,只过了两天,便找个机会把她带出了宫,在西角门外,见到了她的哥哥。
  戴逸萱很开心,从此,在京师有了她惦记的人,在宫里,也变得快乐起来。
  御前内侍小林子的家世,就是她告诉哥哥的。
  “是,约摸着他下午能回宫一趟,我会见见他的。”
  夏浔道:“好,你不要急于行事,一步步来,皇帝对读书人优渥宽容,对内宦太监们却极为严苛,动辄打骂乃至殴死,御前内侍小付子是他亲眼看着被活活打死的,兔死狐悲呀。从你了解的情况看,他的干爹御膳房的唐总管也是被皇帝下令打死的,这更是个好机会。你要示之以恩,让他把你当了最亲的人,那时再慢慢试探他的心意。
  他是御前的小内侍,多少总能听到些机密消息的,如果能把他变成咱们的人,那咱们就等于在皇帝跟前,安插了一个耳目。所以,耐心一些,付出多少,等上多久,都是值得的。”
  “是,那卑职这就走了。”
  夏浔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戴裕彬端起碗,风卷残云般喝个精光,然后站起身来,一抹嘴巴,风风火火地去了。
  夏浔挟起蟹黄包,蟹黄包汤汁浓郁,味道醇美,一口下去,齿颊留香。可是夏浔鼻端似乎总觉得有股子戴裕彬脚丫子的味道,张了张口,始终没有勇气咬下去,他苦笑一声,丢下包子起身走了。
  
  小林子悲凄凄地出宫了。
  他是京师人士,兄弟两个,父亲早逝,全靠老娘给人做针线活把他们拉扯长大,后来老娘一场大病,两眼瞎了,弟弟则因为母亲怀孕时正值父亲过世,悲痛忧伤之下落下了胎里带的毛病,自幼体弱多病。小林子还小,撑不起这个家,狠狠心,便净了身入宫了。
  这些年来,宫里发的月例钱他都省吃俭用地攒起来,托人捎出宫去帮衬家里,老娘和兄弟就靠他赚的这点钱辛苦度日。可是昨儿个,他忽然听人捎信回来,给他捎回一个晴天霹雳似的消息,自己兄弟久病不愈,死了。
  做太监的人自残身体,愧对祖宗、惭视他人,最重视的就是家人,尤其是他入宫以来,林家香火全仗兄弟传承,而今他所有的牺牲都成了泡影,瞎了眼的老娘独自在外,又该如何生活?
  小林子哭了整整一个晚上,一大早便红肿着眼睛去向职司太监求假出宫。这样的事情,任谁听了不为之唏嘘感叹,职司太监帮他寻了个偶感风寒身体不适的理由,找了替班小太监,准了他半天的假,小林子赶紧收拾收拾,因为还未发月例钱,又向相好的太监、宫女们借了点钱,便急匆匆地出宫了。
  小林子走出皇宫西角门的时候,锦衣卫衙门,罗佥事的面前正站着刘玉珏,还有当初随夏浔“行刺燕王”的陈东和叶安。陈东仍旧是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卑微的仿佛一个见人就哈腰的店小二,而叶安则一脸的老实木讷,穿着一身浆洗得发白的青衫,盯着自己脚上那双千层底的针纳布鞋。
  罗克敌淡淡地吩咐道:“明儿晚上,莫愁诗会,许多朝廷大员、新科举子,乃至勋卿权贵都会去,你们三个去瞧瞧,有什么举动消息,都注意着些。尤其是……”
  罗克敌的目光锐利起来:“燕王若果真成立了一支秘谍队伍,不会不来京师,若来京师,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你们明白?”
  第361章 夜莫愁
  小林子穿着一身寻常百姓的衣裳,打一进巷子就低下了头。虽说入宫好几年了,街坊邻居们未必还能认出他来,可他还是担心,自己一个阉割了入宫做太监的人,羞见父老啊。
  这条巷子里住的都是贫苦百姓,几年了,几乎没有甚么变化,这种地方,也许一百多年前都是这副样子,没甚么变化。只是感觉着,似乎这一家碎石砌的墙头更破旧了,那一家门前的大枣树又粗了几分……
  这墙头,那枣树,都是他小时候最美好的回忆。
  爬那墙头,是在清霜似的月下,他和街坊家的孩子,用破布戳两个窟窿蒙在脸上,扮作劫富济贫的江湖大侠,在一堵堵墙上爬来爬去,惹得鸡飞狗跳,不时有这家的大娘、那家的大婶儿,跑出门来叫骂两声。
  还有那枣树,是在天高云阔的金秋时节,绿叶掩映间,一颗颗红通通的枣子就像一粒粒红玛瑙,他踩着小伙伴的肩膀爬上树去,先撸一把揣进怀里,再揪一颗塞进嘴里,这才一边嚼着那脆生生甜丝丝的枣儿,一边挥动竹杆往下打枣儿,直到邻居大爷高声骂着小兔崽子从屋里大步流星地赶出来,这才拼命往下一跳,哈哈大笑着跑开。
  这才几年,却仿佛隔了一世那么久。
  一路走过,一路回忆,时而酸、时而甜,他脚下的步伐在加快,到家了,前边不远,就是他的家了。
  一间破旧的茅屋,只有一堂屋和一幢卧室。卧室有一扇窗子,木窗已经没了,用砖石瓦块垒起来,露了一个巴掌大的气孔。小林子推开门,一进院儿,就看见房门大开,只是一具小小的薄棺材就把堂屋塞得满满当当,小林子眼泪登时就像泉水似的涌出来,号啕道:“娘,娘啊……”
  戴裕彬一掀破帘子,从里屋走了出来,有些讶异地看着他道:“你是……”
  ……
  郊外一片山坡上,戴裕彬指挥着几个帮忙的乡亲:“成了成了,把牌子立好了,土踩实点儿,瓜果香烛呢?拿来拿来,快点摆上。”
  小林子扶着因为早衰而头发花白的瞎眼老娘呆呆地站在那儿,他很小就入宫了,只会侍候人而已,这些事儿,他都不明白。他不知道如果不是这位热心的戴大哥帮忙,他就算回到了家,除了和老娘抱头痛哭,又能干些什么。
  老娘摸索着他手道:“儿啊,多亏了你戴大哥呀,小彬这孩子热心肠啊,要不是他,不止你兄弟的丧事没人管,就是你这瞎眼老娘,也要活活饿死了。”
  小林子擦擦眼泪道:“娘,戴大哥是咱们家的邻居么?”
  老妇人道:“不是的,小彬是前门大街上张家粮米铺子的伙计。那家的粮米价钱公道,你兄弟常去那儿买粮,有时候,你的月例钱来不及送来,你兄弟跟人家一说,人家也就赊给咱了,掌柜的也厚道着呢。头些日子,你兄弟去买米时咳了血,小彬这孩子见了,就扛了米袋子把你兄弟给搀回来了,打那以后,常来帮忙。”
  老妇人一双干涸的眼睛仿佛能看见似的,往儿子的坟头儿看了看,又对小林子道:“你弟弟后来病得不行了,也是小彬给张罗着请郎中、抓药、煎药,儿啊,人家是咱们家的大恩人呐。”
  小林子一听,走过去,忙戴裕彬身前一跪,泪如泉涌道:“戴大哥,我……谢谢您了!”说着一个头便磕到黄土地上。
  戴裕彬讶然道:“哎呀,小兄弟,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快起来!”
  小林子直挺挺地跪在那儿,眼含热泪,哽咽道:“戴大哥,我听娘都说了,这些日子,亏着戴大哥您了。我兄弟死了,我是宫里的,不能在我娘身前尽孝,丢下一个瞎了眼的老娘,可怎么活呀。送进养济院吧,我娘还有我这个不孝的儿,进不去。我厚颜求您了,戴大哥,以后我这月例钱,都托人给您捎去,也不求您别的,就是一日三餐,给我老娘送点儿吃的就成,求您了!”
  小林子一边说,一边不住地磕头:“但有机会,我就会出来探望娘亲的,可这平时,就得求您照料了,戴大哥,我也知道冒昧,还请您答应了我,您的大恩大德,我今世难以为报,唯有来世,结草衔环。戴大哥啊……”
  送进宫里的小太监,有人专门教他们识几个大字,以便在御前侍候,小林子能调到御前,整天跟内书房打交道,还是识些字的,说起话来,倒也不像个大字不识的粗汉。
  戴裕彬一听,赶紧拉他起来:“兄弟,快别这样,乡里乡亲的,我哪能不管呢,你放心吧,以后,你的老娘,我就当自己的亲娘一样照顾,有我吃的,就不会亏待了老人家。你是……叫小林吧?”
  小林子感激涕零,又向他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这才含泪爬起来,抽噎道:“我这名儿,是我爹起的,本来上头还有个哥哥,才出生就夭折了,后来……又有了兄弟……现在,我的兄弟都去了,偏就留下我这么个废人,既不能尽孝于母亲膝前,又不能传宗接受代延续香火……”
  戴裕彬赶紧安慰道:“小兄弟,可别这么说,我很敬佩你呀,你娘、你兄弟,要不是你,怎么熬到今天呐,谁说你不孝顺,我看,你是天下至孝之人。”
  小林子感激地道:“戴大哥,我是个苦命人,自残入宫,愧对祖宗,自打入了宫,这姓儿都不敢用,怕先人蒙羞啊。如今,我的兄弟也绝了,独木不成林,我就拆了自己这名字,从此,我就姓木。
  我再给自己取个名儿,就叫恩!名儿是我爹取的,拆林成木留一半,是记着我爹的生育之恩;取个名儿为恩,是念着您戴大哥替我奉养母亲之恩。戴大哥,我木恩对天发誓,来日但有一点出息,绝不会忘了您天高地厚之恩!”
  
  夜秦淮,从来都是舞醉笙歌的,而莫愁湖却像一个凛然不可侵犯的仙子,白天固然少有人去,夜晚更是一片寂寂,因为这里是中山王府的私产,自打洪武皇帝把它赐给了徐达,平头百姓便少有人敢到湖边来了。不过今夜是个例外,礼部借用莫愁湖办诗酒盛会,遍邀今科举子,皇帝还下旨今夜开放莫愁湖,与民同乐,这莫愁湖就热闹起来。
  湖面的鳞波一闪一闪的,一阵微风徐徐吹过,晃动着远远近近稀稀疏疏的灯光,给人一种恍惚迷离之感。一艘艘画舫灯火通明,遥遥可以看见船头有盛装女子翩跹起舞,如月下仙子,又有歌乐隐隐传来,许多游客,也趁此机会到莫愁湖畔,一赏月下莫愁风光。画舫凌波,浆声灯影,一幅如梦如幻的美景……
  岸边,又来了三个人。
  中间一个,一袭白袍,唇白齿红,那容貌俊俏的仿佛一个美丽的女儿家乔装改扮,害得一位带着使女乘兴游湖的小姐贪看俊俏郎君,险些走进湖水里去,惹得她那使女在后边吃吃笑个不停。
  俊俏哥儿后边那两位,可就连绿叶都算不上了。
  左边一个,总是微微欠着腰,脸上带着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仿佛一个店小二似的短打扮。另一个,五官周正,两道八字胡儿,头顶一块方巾,一脸的木讷,像个乡下私塾的冬烘先生。
  “真的很热闹啊!”
  美少年轻声笑笑,吩咐道:“我去船上走走,你们两个,四下转转。”
  “是!”店小二和教书先生闪身进了人群,不管是穿着还是相貌,他们都太普通了,往人群里一撒就不见影儿了。那少年用折扇把垂在肩头的软帽飘带向肩后一挑,便向停靠在岸边的一般小船走去。
  今夜,岸边停了小船,莫愁湖开放了,可是除了邀请的客人、中举的进士、教坊司的乐师舞女,却是不允许普通游客入湖的,这岸边摆渡的船夫都接到了官府的命令,得验看了身份,才能摆到画舫上去。
  那美少年倒是真有证明的,只见他从袖中摸出一件东西,摆渡的船夫就在船头高挑的红灯下看了看,便陪笑道:“恭喜公子,贺喜公子,原来是今科高中的老爷,这么年轻,又一表人才,真是难得,请了,请了,快请上船。”
  那少年微微一笑,正要举步登船,忽见一顶官轿抬了过来,前后跟着十几个仆从,一律的青衣小帽,簇新衣裳,极有排场的,不由微微地站住了脚步。
  这个时代可不比后来,只要有钱,管你是行商坐贾、青楼的娼妓,人人都坐得轿子,这时节非得是三品以上京官儿,才有资格坐人抬的轿子。
  那轿子在岸边停下,轿帘儿一打,里边便走出一个醉醺醺的人来,三十岁上下,俊目星眸,行止飘逸,那美少年不由又是一笑:“原来是我金陵城的大笑话到了,今晚京中不只许多官员们来,今科中举的一百多名进士更是全都到了,他这没羞没臊的家伙,也敢来露脸儿?”
  旁边百姓也都在议论,有那不认得的还在四处询问这位大气派的公子是什么人,有那认识的早就不屑地冷笑起来,有的还撇着嘴与人低语几句。
  李景隆脚下虚浮地站定,轿中却又钻出一个娇俏的人儿,七分的姿色、十分的身段儿,灯下一看,份外妖娆。一出轿子,她就扶住了李景隆,李景隆把眉头轻浮地一挑,向前一指,笑道:“喝,今儿晚上,这莫愁湖还真是热闹,什么阿猫阿狗,扁毛的畜牲,都到了哈。”
  “公爷……”旁边那美貌女子娇嗔地唤了他一句。
  李景隆嘿嘿一笑,也不理旁边众人悻怒的脸色,摇头晃脑地道:“走啦,今天徐老三请客,咱去喝个痛快。”
  国公爷乘的当然不是一般的小船儿,岸边早停了几艘大船,是专门迎候指定客人的,李景隆摇摇摆摆地上了船,便向湖面上最大的一艘画舫划去。那俊俏少年微微一笑,举步上船,吩咐道:“跟着那艘大船!”
  
  徐茗儿穿青衣、带小帽,肤白如雪。
  大大的眼睛,小小的嘴儿,不笑的时候,颊上也有两个浅浅的酒窝儿,往那画舫边上一站,很萌。
  杆子上挂着一串红灯笼,绯红的灯光映得她的小脸蛋粉扑扑的,每一个从她旁边走过去的好男风的官老爷或者进士书生都被她萌得一颗心乱七八糟的。本来不好男风的,也突然觉得,如果尝尝这种据说很时尚很优雅的游戏似乎也不错。
  不过,没有人敢去朝他搭讪,因为小书童前边还站着两个英气勃勃的大汉,都是身穿窄袖、脚上趿靴,腰间抱肚,侧悬两块金牌,左边那个大汉胸口绣着一只麒麟,右边那个大汉胸口绣着一头狮子。
  胸前绣麒麟,不是公侯就是驸马,胸前绣狮子,这武将不是一品也是二品,谁敢跑他们俩后边去撩闲?尤其是那头麒麟,双眼好像正在喷火、鼻孔好像正在冒烟……
  鼻孔冒烟的麒麟自然就是徐辉祖了,老三根本没告诉他还请了其他客人,他出来是因为听说礼部尚书到了,所以亲自出来迎一下,谁知道怀庆驸马居然也一起到了,徐辉祖恨得直咬牙,却不能否认这客人不是他请的。所以,旁边那头狮子就笑了,笑得很畅快。
  站在他们身侧后方的那个小书童没理他们,他只是嘟着任谁见了都想亲上一口的酥嫩唇瓣,点漆似的双眸瞅着那些上船来的客人,越瞅越不开心。
  “啊,游年兄,好久不见,好久不见啊,我看过榜单,你是二甲二十七名,实在是佩服、佩服!”
  “哎呀呀,茹贝贤弟,听说你是三甲十六名?已经进了翰林院呐,不错不错,恭喜、恭喜呀!”
  “惭愧,惭愧,游年兄是进士及弟,小弟只中了三甲,同进士出身,愧对故人、愧对故人呐!”
  徐茗儿撅着小嘴:“看他们一举手、一投足,说起话来慢条斯理,怎么这么的讨厌?要是嫁这么一个男人,不得把人闷死!”
  其实读书人说话本来就是这个调调儿,再说了,十年寒窗,一朝中举,做上三年庶吉士,就能做编修、检讨、各部主事,或者外放地方成为七品正常的知县老爷,大好锦绣前程已经铺开,稍稍有点儿小得意,眉开眼笑一些,也是人之常情嘛,谁逢喜事精神不爽啊?
  但是徐茗儿看的就很不爽,她觉得这些人很假,说话假、声音假、连动作都透着假,真虚伪、虚伪得叫人恶心!那个连做梦都可能在说假话的杨旭,瞧着都比他们顺眼。
  徐茗儿愤愤地想着,山后国使节和日本国使节的船,已在孟侍郎的引领下,向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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