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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夜行-第1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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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衣卫衙门,罗克敌踱着步子,听着部下不断传来的消息,在他的感觉中,夏浔仿佛根本没有一个准确的目标,他只是在垂死挣扎,能逃到哪儿就算哪儿,最叫人头痛的就是这种逃犯,他根本没有目的,而是四处流窜,很难集中力量实施抓捕。
  尤其是,朝廷的悬赏和连坐的惩罚发挥了作用,有点甚么风吹草动,百姓们就会巴巴地跑到衙门里来禀报,一会儿这里说发现了朝廷钦犯,一会儿那里说发现了江洋大盗,害得他们东奔西跑,却无一例外的全是假消息。要说假消息也不全假,其中确有不少作奸犯科的官府逃犯。
  锦衣卫们闲着也是闲着,干脆把他们都搂进了大狱,这一下可把应天府尹王大人给乐坏了,在他治下,破案率那是直线上升啊。
  萧千月对罗克敌冷静地禀报道:“大人,从咱们现在掌握的情况看,他们的接应点被破坏之后,杨旭已经没有了预定的去向,他只是在摆脱我们的追捕,根本没有既定目标。我们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离金陵越来越远,活动范围越来越大,我们的力量已经无法封锁所有道路了。”
  萧千月刚从山东回来,有了这个得力臂助,罗克敌总算缓了口气,不需要亲自应付那些真真假假、千奇百怪的消息。
  “不,他一直有个目标!”
  能从琐事中脱离出来,罗克敌的头脑清醒了许多:“他的目标就是北方,他要去找燕王,他原来往南去的原因是因为他知道我们也很清楚他的目的,所以他才反其道而行之。”
  罗克敌刚刚说到这儿,厅外“蹬蹬蹬”地跑进一个人来,急急禀报道:“启禀佥事大人,庐山脚下发现杨旭踪迹!”
  一直默默地坐在旁边的刘玉珏第一个反应过来,一步冲到他的面前,追问道:“抓住了?”
  那人禀报道:“发现他的只是两个巡检,带着一队帮闲打手,不是他的对手,被他打伤打残多人,等附近搜索的小队闻讯赶去,他已逃走了。”
  刘玉珏暗暗松了口气,扭头看向罗克敌,罗克敌问道:“他们往哪里逃了?”
  那人道:“受伤的那个巡检说,他们看到杨旭向东走了,看样子,他是要绕过庐山,奔茅山地境。”
  罗克敌瞿然道:“他要走海路!陆路北行走不通,他这是要走海路了,上一回燕王世子脱困,也是走的海路,他有办法搞到海船!传令!”
  罗克敌只说了两个字,声音便戛然而止,萧千月和刘玉珏诧异地看向他,罗克敌默然片刻,突然诡谲地一笑,缓缓摇头道:“不,不不不,不对、不对……”
  他咬着牙根,沉沉地笑道:“这几天,他声东击西、指南打北,可把我们耍得不轻,重重包围之下,他能处变不惊,有勇有谋,眼下越逃越远了,他反而慌乱起来,叫咱们的人看清他的去向?哼!”
  萧千月迟疑着道:“大人是说……”
  罗克敌问道:“欲往北行,哪一条是捷径,哪条路最难走?”
  萧千月迟疑着道:“自然是直接过长江往北走最快,不过这条路咱们也想到了,一路下去,关卡重重,他不容易过去。第二条路就是往东走,出海了,对没有门路的人来说,这是一条死路,但是对杨旭来说,一旦逃到海边,他就等于逃出生天了。
  第三条路也是过长江,不过是往西走,经太平府过长江,进入湖广、河南,沿途所经关卡更多,不过那边的盘查可未必有多严。就算他往南走,最终仍不免要走这三条路,或北、或东、或西,北既不可行,往东走……的确应该是他最欲选择的道路了。”
  罗克敌笑吟吟地道:“不错,你也这么想,那就对了。杨旭有很充分的理由往东走,他又故意叫咱们的人看见他往东走,我们自然该往东追,是么?”
  “故意?”萧千月犹豫起来。
  罗克敌眉尖一挑,夷然笑道:“北面所有关卡仍旧严密戒备,征调大部分流哨,全部移防太平府,守住出入湖广的所有交通要道。”
  萧千月道:“是,卑职请命去那里……”
  “不!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罗克敌截口道:“往东,恐怕是他故布疑阵,却也不能不防!他确实往东,你带人往东追,本官亲自赶去太平府主持大局!”
  
  “咱们在这歇歇,歇到傍晚再上路。”
  茅山脚下,一个山窝子里,夏浔疲惫地瘫在一棵树下。
  他不是铁打的,这几天拖着官府的人东奔西走,官府的人快被折磨疯了,他也快要累垮了。茗儿虽然只是一路跟着跑,不用喊打喊杀的,那双娇嫩的小脚丫也磨出了水泡,一走路就痛得直冒泪花儿。几天下来,夏浔身上虽无致命的伤处,却也伤痕累累,有些伤口是利器刺割的,有些乌青淤肿的地方则是被钝器打的。
  夏浔长长地舒了口气,就那么摊着两条腿倚着树坐着,说道:“咱们现在离金陵越来越远了,离得越远,他们就越没有足够的人手来支配,咱们也就越安全。等天一黑,咱们就翻过茅山。进了镇江府,咱们的路引就能发挥作用了,到时候逃走的机会就更大。”
  他的眼神飘忽了一下,微微笑道:“如果是个蠢人,可能还会追下来吧,不过……罗佥事可是个聪明人,而且是个很聪明的人,我连着这么多天‘声东击西’,现在抽冷子来一记‘声东击东’……嘿,他未必会向东追。”
  “你的伤……要不要紧?”徐茗儿看着夏浔身上的血迹,担心地问。
  夏浔咧嘴一笑:“没事儿,我撑得住。”
  “我……我给你包扎一下好了。”
  夏浔看看自己身上叫花子一般肮脏、破烂的衣服,苦笑道:“用什么包扎呀,包袱里就剩一套衣服了,过了茅山之后还要用呢。”
  “那不成,身上脏兮兮的,要是伤口腐烂化脓那就坏了,至少……也得清洗一下。”
  夏浔当然知道伤口感染的常识,尤其是这年代,一旦伤口感染,可没有什么消炎药、抗生素使用,哪怕一个大拇指砸个伤口,感染之后都有死亡的危险,听了这话他只好乖乖爬起身来,走向旁边小溪,在溪边一块光滑的石头上坐下来。
  徐茗儿蹲在他身边,轻轻卷起他的裤腿儿,他的小腿上有些流淌下来的已经干涸的血迹,再往上,裤子和伤口粘住了,轻轻一撕,夏浔就疼得直吸冷气,看到那血肉模糊的伤口和旁边淤青浮肿的一大块,徐茗儿小嘴一扁,便要掉下泪来,她忙扭过头去,先扑了两把河水在脸上,这才用小手掬着清水给他清洗伤口。
  大腿、胳膊、腰、背……青的、紫的、血肉模糊的……全身上下已经找不出几处好肉来了,徐茗儿鼻子一酸,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都是我不好!”
  徐茗儿噙着泪花儿道:“我是一个累赘,如果没有我的拖累,说不定你早就逃掉了。”
  “别说傻话,我知道,你不愿意回那个没有人情味儿的家。从当初的北平府开始,我帮过你,你也帮过我,你我的缘份,可不是结在今日,我会护着你,一起逃出去,放心吧,只要有我在,绝不让人伤了你一根汗毛!”
  夏浔一扭头见她眩然欲滴的样子,忙柔声安慰道。茗儿听了他的话,眼睛变得亮晶晶的,眸子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光辉,在悄悄地荡漾。
  夏浔重新趴下,把下巴搁在双臂上,笑着说:“好啦,别哭鼻子了,我给你讲个笑话听吧。”
  “喔!”
  “话说,有位姑娘姓祝,因为家就住在长城边上,所以取个名字就叫祝长城……”
  “哪有女孩儿家叫这种名字的?”
  “嗨,寻常百姓人家嘛,叫什么阿花阿草阿猫阿狗的没有啊,讲故事嘛,你别打岔。”
  “喔……”
  “这位叫祝长城的姑娘呢,渐渐地长大了,有一回,她爹带她去赶集,恰好碰见一个多年不见的老朋友,老朋友也早已成家立业了,有个和那姑娘差不多大的儿子。姑娘她爹就介绍两个人认识,说到自己女儿叫长城时,那个小伙子忽然想起一句俗语,就开玩笑说:‘不上长城非好汉’,哈哈,哈哈,哈哈哈……呃……”
  徐茗儿睁着一双无邪的大眼睛,像一只可爱的小鸟儿,歪着头凝睇着他,夏浔的开怀大笑终于变成了讪笑,的确,这个笑话是不怎么合适说给人家姑娘听,这可是公侯世家的千金小姐……
  夏浔正后悔着,徐茗儿眨眨眼睛,好奇地问道:“后来呢?”
  “后来?”
  夏浔有些茫然:“没有后来了呀。”
  “噢!”
  徐茗儿想了想,又疑惑地道:“你不是说要讲笑话,哪里好笑了?”
  夏浔:“……”
  善解人意的茗儿见他一脸糗样,连忙安慰道:“其实……其实挺好笑的,我现在开始觉得好笑了,呵呵,呵呵……”
  夏浔嘴角抽动了几下,忙干咳一声道:“好了,看你那小脸弄得脏兮兮的,你也清洗一下吧,我到附近转转,弄点野果子回来,如果能逮只山鸡兔子什么的更好,吃了东西,咱们有了力气,才好上路。”说着爬起身来,讪讪地走开了。
  徐茗儿瞟着他的背影,无辜地低语道:“你讲的笑话确实不好笑,你叫人家怎么笑嘛……”
  天黑了,夏浔没猎到甚么山鸡野兔,只摘来几十枚山果儿,还掏了七八个鸟蛋,两人随意地将就了一顿,便悄悄踏上了征程。
  这山并不难走,山上也没有什么野兽。江宁府附近是帝都所在,人口众多、城市处处,而茅山自古就是道教圣地,游客四季不断,使得野兽绝迹,还踏出了许多条道路。夏浔这几天一直昼伏夜行,夜间虽然道路昏暗,但是隐约也能看清行人踏出的道路,所以并不难行。
  两人歇息的时间尚短,体力还未恢复,不过一想到翻过茅山就要进入镇江府,逃脱的希望更大了几分,夏浔就兴奋起来,走起山路也不觉疲惫了。
  他正走着,身旁徐茗儿忽然“呀”地一声轻叫,夏浔就象中了箭的兔子,倏地向下一伏,扭头一看,徐茗儿还站在那儿,夏浔赶紧一把把她拉倒,摁在自己身边,警觉地四下扫视着,低低问道:“你发现了甚么?”
  徐茗儿茫然道:“我没发现甚么呀,你发现了甚么?”
  “我?我也没……”
  夏浔忽地瞪起眼睛道:“没发现什么,你叫什么?”
  徐茗儿那双慧黠的大眼睛微微地眯了起来:“哼!我想明白了!”
  “嗯?”
  “你无耻!”
  “啊?”
  “你讲这么下流的笑话!”
  “……”
  第395章 要命还是要痒
  茅山镇有一个巡检官,名叫熊珌。原本是县里的三班捕快头儿,只是为人耿直,不善上下维护,执法也不知权宜变通,不为知县大老爷所喜,寻个由头把他打发到了茅山镇做个巡检。
  接到朝廷缉捕钦犯的消息之后,熊珌立刻行动起来,组织民壮四处设防,沿茅山脚下大道小径,蹲坑守候。夏浔终于知道地头蛇的厉害了,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巡检官,带着一群扛篙枪、挠钩的泥腿子,居然把一座茅山镇打造得风雨不透,夏浔根本没有机会进入镇内。
  夏浔带着茗儿在镇外野地里伺伏了一阵之后,萧千月带着人赶到了,人马就驻在茅山上,把他们的退路也绝了,幸好他们根本没有发现两人的踪迹,否则发动民壮对这一片不过十来亩地大小的野草荒滩地毯式扫索一番,两人必然落网无疑。
  半人高的野草丛中,茗儿鼙着秀气的眉毛,眼睛泪汪汪的。
  她在奔跑之际,脚崴了,足踝肿起来,一动就钻心地痛。
  夏浔鼹鼠般探头探脑,四下观察了一阵,放心地坐下,对她说:“来,我给你揉揉,虽然没有药酒,揉开淤肿,也容易恢复。”
  “不要!哎哟!”
  茗儿立即拒绝,脚丫急忙往回一缩,触动痛处,忍不住又是一声轻叫。
  夏浔瞪起眼睛:“怎么不用,一旦有了机会,咱们怎么逃脱,一瘸一拐的还不叫人起疑?我倒是可以背你,可那不是更容易叫人注意了么?”
  茗儿怯怯地道:“歇歇……就会好了吧……”
  夏浔嗔怪地瞪她,加重了语气:“茗儿,我知道女儿家的身子不该让男人碰触,可是事急从权,眼下只是为了治伤,咱们千辛万苦,死里逃生,眼看只差一步就能逃出生天了,难道要在这里失手被擒?”
  茗儿红着脸,嗫嚅地道:“我才没那么愚腐,我其实……我……”
  “嗯?”
  茗儿羞怩地低下头:“人家……人家的脚丫儿,别人碰不得。男人不成,女人……也不成……”
  “啊?”
  夏浔发现自己越来越呆,根本听不懂她的话,这就是代沟么?夏浔心下一阵唏嘘:“我老了……”
  茗儿鼓足勇气,红着脸道:“我……我的脚一碰就痒,从心里往外痒,会……会痒得要命。从小儿,人家穿鞋子都一定要自己动手,就是贴身的丫环巧云,都不可以碰我的脚……”
  夏浔发呆道:“怎么会这样?”
  茗儿送了个白眼儿给他:“我怎么知道?”
  夏浔挠挠头:“你……足踝都肿起来了,一碰就痛,哪还能痒,我揉揉没事……”
  “不成不成!”
  茗儿楚楚可怜地看着他,央求地道:“我……我只要一想要被人摸我的脚,就……就已痒得要命了……”
  “……”
  夏浔忍了半晌,正气凛然地道:“你是要命,还是要痒?”
  茗儿孩子气的回答差点没把夏浔气晕过去:“我……宁可不要命……”
  “还得连累我一命!”夏浔加重了砝码。
  茗儿咬起嘴唇不说话了,她偷偷的瞟夏浔一眼,低着头想一想,再偷偷瞄他一眼,再咬着嘴唇想一想,过了好久,茗儿才像上刑场似的,把腿往他面前一递,咬紧牙关,扭过了头去,决然地道:“你揉吧!”
  
  把她的小腿架在自己大腿上,轻轻地脱去她的靴子,再轻轻把布袜一点点地从足踝上部褪下来,脱掉的时候遇到了一点麻烦,她的足弓弯着,脚趾紧紧地蜷缩着,连袜子都夹住了,夏浔扯了一下,才把布袜扯下来。
  一只漂亮的天足,白皙细嫩,晶莹剔透,青青的脉络也看得清楚,脚形非常纤美。爱洁的茗儿,昨夜在山中还用山泉濯了足,所以非常干净。夏浔伸出手,轻轻握住她的小脚丫,茗儿身子一震,小腿迅速向后一缩,但是早有所料的夏浔已紧紧握住了她的脚,根本挣之不动。
  茗儿满脸红晕,细白的一排牙齿紧紧地咬着下唇,双手撑着草地,扭过了头,酥胸迅速地起伏起来,呼吸急促得似乎跑了四十里山路,夏浔隔得好远,似乎都能听到她咚咚的心跳声。
  她的脚丫光滑细润,就连足跟都是细嫩的肉红色,没有一点硬皮,只是脚丫上部有两个水泡,其中一个已经挑破了,夏浔小心地避开,没有握住那里:“好了,不要乱动,我先给你活动活动足踝,一点点再按摩淤肿处,要不然你受不了的。”
  茗儿没有回答,她都不敢看被夏浔握住的小脚丫,只是偏着脑袋,使劲地点点头,她的小腿肌肉因为紧张,已经绷得硬梆梆的仿佛一块铁,夏浔真担心她用这么大力会抽筋。
  把脚紧紧握在手里的时候,其实是不太痒的,最难受的是那种轻柔的碰触。夏浔见她不再挣扎了,便放松了力道,只是握住她脚丫侧面的力道比较大,掌心、虎口位置放松了,他的手轻轻动了一下,茗儿便娇躯巨震了一下,似乎整个身子都要从地上弹起来。
  夏浔担心地问:“疼么?”
  茗儿使劲摇头,急促的呼吸着,低声道:“不用管我,没事儿……”
  怕痒的女孩儿家倒是有的,可夏浔还从未见过一个女孩儿怕痒怕到这种地步,她的脚也太敏感了吧?
  夏浔不以为然地摇摇头,垂下目光专心地给她按揉起来。
  接下来的场景,如果只给小妮子一个脸部特写的话,那将是非常暖昧的一副场面。
  俏丽的小脸爬满红晕,双手撑着地,秀发凌乱,头部竭力地仰起,咬紧了牙关左右摇晃着,她那小巧的鼻翼急促地翕动着,不知不觉白皙平润的额头便沁满了细密的汗珠……
  如果镜头再往下移动一些,你会发现那已微微贲起娇美弧形的酥胸正像风箱一样地剧烈起伏着,那纤细不堪一握的小蛮腰忽尔左拧、忽尔右拧、忽尔紧紧挺起,忽尔又软软塌下……
  “好了!”
  夏浔一语方了,手刚离开她的脚丫,茗儿便双手一软,仿佛受刑结束,虚脱地倒在柔软的草地上,搁在他膝上的那只脚也迅速地缩了回去,用另一条把它藏起。
  她长长地吸了口气,很悠长很悠长,然后又长长地舒了口气,娇躯软绵绵地瘫在芳草地上,一双眼睛迷迷蒙蒙的,焦距都找不着了。
  夏浔看看她灿若石榴花,而且是凝着颗颗晨露的石榴花似的俏脸,抻起袖子,擦了一把自己额头的汗水,夏浔累得……一点也不比她轻松。
  “这丫头要是去做足疗,还不得次次高潮?”
  夏浔暗暗牢骚了一句。
  
  山上,萧千月对唤到面前的熊珌道:“这样不成,熊巡检,把你的人都撤了,这样严阵以待的,就算他真走了这条路,又安敢现身?”
  熊珌自信地道:“大人,下官经营茅山镇多年,对这里了如指掌,下官可以断定,以此部署,他根本无法逾此雷池一步!”
  “可我要的不是阻止他经过这儿,而是抓住他!”
  萧千月颐指气使地道:“马上把你的人撤掉,那些乡丁民壮顶个屁用,对付小蟊贼还成,对付得了他?”
  “大人……”
  “这儿是你做主还是我做主,要不要请你们县尊大人亲自给你一道命令你才肯听我吩咐?”
  “这……卑职不敢!”
  “不敢那就把人撤了!都是废物,杨旭说不定早就离开这儿了,正在别处逍遥,两天了,有消息么?他会傻傻地等在这儿?把那些没用的乡丁民壮都撤了,带上你最精干的部下,随本总旗走,踏遍镇江府,我就不信抓不到他!”
  “大人,下官可以听从大人吩咐,听从大人调遣,不过……这样大张旗鼓地缉凶,岂不打草惊蛇,有点什么风吹草动他就藏起来了,下官吃了半辈子公门饭,还没听说过……”
  “你这是在教训我啦?你当了半辈子差?你抓的都是什么阿猫阿狗,你比本官还有本事?”
  萧千月声音越来越大,大概天气热了,他的火气也大,唾沫星子都喷到了熊珌熊巡检的脸上。
  熊珌敢怒而不敢言地拱手道:“下官不敢!”
  “谅你也不敢!立即按我吩咐去做,今晚便撤了那些没用的明暗警哨,挑出精干人手,听我安排!”
  “是……”
  熊珌低着头,咬着牙退了下去。
  萧千月缓缓走到山坡一侧,负手看着茅山景致,嘴角忽然诡异地动了一下……
  天光微曦,茗儿猫儿似的蜷缩在地上,睡梦之中眼皮轻轻地颤动着,似乎梦到了什么痛苦的事情,那秀气的眉毛微微地鼙着,眼角还有隐隐的泪痕。
  夏浔已经醒了,是饿醒的,他们两个已经在这里困了两天,也饿了两天,已经是饥肠辘辘,要不是旁边的草丛中漫过的浅溪河水,恐怕都坚持不到这一刻。夏浔静静地看着睡梦中的茗儿,把搭在她肩膀上的衣服又给她掩实了些,她睡觉倒乖巧,这一个姿势,几乎一宿就没变过。
  夏浔坐起来,忧郁地看向远方:“官府的人守得风雨不透,还没有撤防的意思,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拼一下了,硬闯也罢,潜逃也罢,再这么坚持下去,就要活活饿死在这里……”
  茅山,道家洞天福地,号称句曲之金陵,养真之福境,成神之灵墟。他们现在就快要成神了。
  夏浔苦苦一叹,低下头,就迎上了茗儿黑黑亮亮的一双眸子:“你醒了?”
  茗儿坐起来,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大叔,我饿了……”
  肚子咕噜噜地响起来,好像在响应她的话,茗儿舔舔嘴唇道:“我现在吃得下一头牛……”
  第396章 情难自禁
  “我想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茗儿的意识似乎有些模糊不清了,她像呓语一般地诉说的,如梦如幻:“叔叔,当时听你吟这样的诗时,非骈非俪、无谐无韵,我还觉得很好笑,可现在……我似乎品出一些味道来了……”
  “我不要很多,真的不需要,我只要能有一处房子住,不用露天席地,不用担惊受怕,到处奔波。我只要有一碗饭吃,不需要大鱼大肉,只要能填饱我的肚子……”
  茗儿越说越饿,可是人一旦饿极了,对食物的渴望也就越强烈,越是克制着不去想便越想,她咽了口唾沫,抬头看着夏浔,好像看着一只滋滋流油的蹄膀。
  被她一说,夏浔也是越来越饿了。
  他吞了口唾沫,对茗儿道:“你先等着,我再去镇口看看,试试能否找一条出路,咱们摸出去。”
  “如果还是不行呢?”茗儿幽幽地问道。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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