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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富贵-第2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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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带着刘小乙,徐平和王素两人跟在庄客的后面,他倒是要看看这些庄客到底是怎么干活的,是否像真的战争一样鸣鼓而进,有那样惊天动地的气势。
  出了庄子东行没多远,便看见了一望无际的水田。此时都已经灌满了水,在太阳下闪着潾潾的波光。田边的野花开得正盛,五颜六色,妆点着无边无际的农田。
  王素小声道:“前些年汴河发水,这里的土地都被淹过,农田都荒废了。我买到手里的时候,周围数里之内没有一户人家,连田契都找不全了。好说歹说,才以五千贯的价钱买下这三百多顷的地,真是费了不少心力。”
  找不到主人的地称为绝户田,荒了三年没人认领官方便可以发卖,当然卖地钱会再保留几年,原主人找来了可以从官府要回卖地的钱。不过超过十年,就被当作无主地了,跟原主人没了关系。王素这里买的就多数是绝户田,又是汴河水泛滥过的,斥卤遍地,稀烂便宜。不过要办地契还是要交钱,而且还要交税,绝户田收入是地方官府不小的进项。
  不过这价钱还是比徐平买中牟的庄子高多了,他那里本来就是半买半送,沾了淳泽监撤销和开垦荒地的光,再加上自己的白糖铺子被三司收走而给的补偿。
  看着庄客涌到田边,徐平对王素道:“今年时间太紧,开不了多少水田。依我看,你那些荒地还是种些苜蓿和大豆之类的好,用来养牛羊也有不错的收入,而且能养地力。”
  “我也是这样想,只是还没下定决心。只听你说苜蓿和菽豆类养地,也不知道到底效果如何。而且养牛羊也不容易,不好找人。不知道怎么饲喂,一死起来可是不得了。”
  徐平道:“先种起来,少养一点慢慢摸索,有事也可以到我庄子去问。苜蓿和大豆之类又不是不能储存,存上两三年一点事都没有。”
  王素还是有些迟疑,买地已经花了五千贯,再加上前些日子在三司商铺花的钱也不少,他就是大家族拿出这么多现钱也不容易。再向地里投钱,真的要咬牙了。
  这个功夫,庄客们已经到了水田边。他们先把那面鼓在田头的树上挂好,然后那个叫钟四的老者不知讲些什么,其他人都静静站着聆听。
  徐平很想看看他们的鼓和箭漏是怎么用的,对王素道:“我们过去看看。”
  到了跟前,钟四的话已经讲完,庄客们都下到了田里。
  见王素过来,钟四躬身行礼:“官人,我们这就开始插秧了。这次插两个时辰,然后在田里吃饭,还请官人让庄里把饭送来。插秧是个辛苦活,不多吃这一顿,到了下午人就没有力气了。而且送来的饭,最好是有点油水,肚里没有东西,干活便就没有力气。”
  王素点头:“放宽心,我已经吩咐过庄里了,到时饭菜管够。”
  这一点王素早就从徐平那里得了经验,农忙的时候,不能像平时一样吃两顿饭,中午要加一餐,而且又有荤菜,千万不要让庄客不沾油星,不然是自己吃亏。
  徐平庄里人多,每天都是一只羊,或者换换花样,鸡鸭之类其他肉食也是相当于一只羊的量。不过平时庄客们没有多少肉吃,只是保证每天一大碗骨头熬出来的浓汤,到了农忙时节,那些肉也都进他们的肚子里。
  王素这里做不到,是去八角镇上卖羊肉的铺子,常年定了他们剔下来的羊骨头,再买些肉。骨头用来熬汤,都是昨晚烧开,然后小火慢熬,今天配着熟肉吃。
  大骨头汤熬得火候到了,里面的营养不少。再配上面食,既能够让人吃饱,还能补充人体必须的营养,花钱又少,对于人多的庄子来说是不错的办法。
  年初王素的仕途受了点挫折,让他有了警醒之心,一大家子不能坐吃山空,对现在的这处庄子寄予了不少希望。徐平一家靠着中牟庄园在京城里面活得游刃有余,富贵惯了的王素看着羡慕,有那样一处不断向外流出钱来的庄子,得省多少心。所以对自己的庄子事事小心,就连吃喝拉撒这些小事,也尽量以徐平的庄子为标准。
  钟四得了肯定的答复,躬身谢过,口中道:“那我们便开始做活了!”
  说完,亲手把一边摆着的箭漏调好,又拿起鼓槌,站到了鼓面前。
  深吸了一口气,钟四手中的鼓槌敲在了鼓上。
  随着鼓响,水田里的庄客几乎一起弯腰插秧。
  徐平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心中感慨,竟然真有几分军队做战的样子。
  随着不紧不慢的鼓声,庄客排成一排,慢慢向前去。还有送秧的庄客,挑着装满秧苗的担子,晃晃悠悠地走在水田里,提前把未插的秧苗在每人的路线上分好。
  鼓声清亮,并不像战鼓那样雄壮而扣人心弦,显然只是用来保证插秧的节奏。而且还有一个重要的作用,防止有人偷奸耍滑,干活的时候嬉笑说话。鼓声不停,田里的人就不能停止插秧,要一直干下去。
  说白了,与振奋人心比起来,鼓更多的是一种维持工作纪律的工具。
  徐平看得很认真,心里仔细想着这种做法的利与弊。在他的前世,也有农忙如打仗的说法,意思是时间紧急,事关重大,如同战争一样。
  这种多人一起完成同样的一件事情,纪律确实很重要,如果插秧的时候人都在田里嘻嘻哈哈,你插到我的路线上来,我插到你那里去,整个就乱套了。效果乱七八糟不说,效率就更加谈不上,而且最后根本就不知道乱在哪里。
  天时不等人,一旦过了时间窗口,再下种插秧秋天收获的时候就会面临重大损失,在这种关键时刻,是一点也不能懈怠的。
  看来这鼓与箭漏还真是不错的工具,自己的庄子可以考虑采用。
  正在这个当口,王素邀请的其他人也终于到了。
  徐平看了一眼,正是欧阳修、梅尧臣和尹洙几人。他们志气相投,当年王素在许州任通判的时候便有来往,如今都在京城里,当然走得更近。
  与这些人相比,王素跟徐平更多的是因为同年关系,还有一些官场和私下的利益才走在一起,政治理念上并没有多少相通之处。这不奇怪,涉及到政治,思想上跟徐平同路的人本来就不多,他的很多思想别人也不理解。
  到了跟前,众人叙过了礼,欧阳修道:“仲仪找的好地方,这里离京城又不远,又清静,虽然算不上山清水秀,却别有一番野趣。”
  王素心里苦笑,这里不是自己建的游玩的园林,是真真正正用来种地的庄园,要支撑自己一大家子吃用的。什么山清水秀,野趣什么的,根本不在自己考虑之内。
  以前觉得自己家的财富几世都用不完,徐平回到京城之后,三司卖出来的东西却一样比一样贵,却又让人觉得不买不行,王素才觉得自己这家底未必能支撑多久。再加上现在到了馆阁任清闲职事,收入一下减少了许多,让他对聚敛家财有了很大的急迫性。
  官员在地方任官,尤其是任知州长官,一般不会觉得钱不够花。公使钱有各种来钱的渠道,管得又宽松,可以尽情地吃喝玩乐。再加上地方上的大户巴结,不时的就有奢华的宴请招待,招个女妓也是自己管下的官妓,那种日子实在是逍遥自在。
  回到京城就不行了,私人收入没了职田,又各种折支,不像地方上发实钱,再加上公使钱普遍不多,生活一下子就紧巴巴起来。就是王素这种富贵人家,虽然家底厚,但平时的花销也大,也觉得有些吃不消。哪里像欧阳修这些年轻的馆阁官员,反正没什么家事拖累,发多少花多少,有时还能挣点外快,反而无忧无虑。
  从来不用为钱财担忧的徐平,让王素羡慕不已。


第213章 天下父母心
  来的几人看了一会庄客插秧,觉得无趣,尹洙看着那边敲鼓的钟四,口中道:“怎么挂一面大鼓在那里敲?正要看一看田野之间农夫插秧的景色,鼓声让人心烦。”
  梅尧臣道:“师鲁是中原人,不知道这个叫作薅鼓田漏。我随叔父四处游宦,知道有些地方到了插秧时节,便男女老幼全家下田,地头挂这鼓,立这箭漏,督促农人劳作。那些地方到了这个节气,鼓声从晨至暮不绝,也是一景。”
  梅尧臣的父亲梅让一生未参加科举,他从十二岁起便跟着叔父梅询四处为官,大江南北几乎跑遍,在这些人中算是见多识广的了。
  梅询少年得意,很得真宗皇帝器重,但在最关键的一步,提拔他任知制诰的时候,被宰相李沆所阻,位子落到了杨亿头上。到了壮年,丁谓当政,他属于丁谓一党对立面的人,连遭贬谪,在很多地方都任过官。李沆看梅询不顺眼是觉得他轻浮,毕竟每天早晨熏两炷香弄得香满双袖,这事不是每个人都觉得是雅趣。不过在丁谓倒台之后梅询就否极泰来,步步高升,现在已经任翰林学士,就看将来还有没有机会出任宰执了。
  梅尧臣虽然一直未中进士,但有叔父照顾,加上在西京洛阳的时候,他妻子的哥哥谢绛是河南府通判,真正执掌洛阳的政务,也是这些年轻文人的领袖,他的地位还是有的。
  听了梅尧臣的话,尹洙摇了摇头,没说什么。今天应王素之邀出来,本来是想借着田野春光,谈些诗文,精进学问,也加深彼此的感情,哪里想到会这样闹。
  王素见了,对众人道:“我们不必站在这里,那边河岸的树下面备有交椅,都过去喝茶,顺便看一看这田园风光。以后种稻之法推广开来,开封府也不下于江南了。”
  树下有庄里的小厮早已经摆好了茶具,见众人过来,忙沏好了茶。
  王素端起茶杯道:“三司新开的铺子里卖的东南新茶,按邕州制茶法制出来的,虽然味道不如团茶浓郁,但清新淡雅,别是一番滋味。而且田间野地,煮茶有诸多不便,今日便用这新茶待客,各位尝一尝。”
  团茶味浓,浓的不是茶的味道,而是加进去的葱姜及各种香料的味道。说真话,徐平还喝不惯呢,总觉得跟前世边疆地区的喝茶习惯类似,不合自己口味。
  众人喝了一口茶,欧阳修道:“这茶喝起来的味道也还可以,清淡而有韵味,只是这样冲泡,总是少了许多喝茶的乐趣。”
  梅尧臣却说:“团茶只是看点茶的功夫,这茶只品味道,说来更胜一筹。”
  其实最关键的是,这种新茶跟以前最便宜的散茶非常相像,喝起来掉身份。一拿出来,喝的人就先想到最便宜的散茶,未喝之前就有了不好的印象。
  正是考虑到这一点,徐平才让方天岩最开始的年份,多制发酵的饼茶,那看起来像团茶,而风味又强得多了。只要不加料冲泡,而只是清喝,优点能很明显得表现出来。
  历史上绿茶代替团茶,很重要的一点是明太祖朱元璋禁团茶,只让制散茶,绿茶才有机会一步一步改进工艺,最终压过了蒸青的团茶,也改变了喝茶的习惯。这个年代,徐平可没有那个本事禁团茶,只能靠先进的工艺,一点一点挤占团茶的市场。
  把茶杯放下,梅尧臣对王素道:“仲仪昨日不在京城,可是错过了一桩大事!”
  王素吃了一惊,急忙问道:“朝里又出了什么事情?”
  “不是朝政,是欧阳永叔的终身大事!”梅尧臣连连摆手。“昨日学士院晏学士请我们几位到他家里赴宴,给永叔保了一桩媒。”
  徐平知道是前几日晏殊说过的为薛奎家里的女儿做媒,在一边微笑不语。王素却不知道,急忙凑上前问道:“不知是哪一家的小娘子?如此福气!”
  尹洙微露笑意:“是资政殿大学士薛侍郎家的二娘子,年纪刚好合适。永叔刚刚进京城没多久就有这么一桩亲事,郎才女貌,确实福气。而且晏学士不只做这一份媒,还把薛侍郎家的三娘子许给了前科状元王拱辰,喜上加喜。”
  因为徐平的关系,王素跟王拱辰也熟识,听了这消息,不由得喜动眉梢,端起桌上茶杯来道:“确是大喜,来,先以茶代酒,贺永叔!到了晚上,我们尽醉而归!”
  入下茶杯,梅尧臣道:“可惜富彦国被晏学士留住了,今天不得出来,少了一人。”
  尹洙道:“没有什么,有了仲仪这处地方,以后我们相会的日子多得是。”
  富弼是晏殊的女婿,既然到了岳父家里饮宴,妻子顺便回娘家,哪里会随便放他出来跟朋友聚会?今天就少了他。
  在西京洛阳的时候,这些人天天饮宴习惯了,到了京城,因为要自己掏钱,天天去那些豪华酒楼他们可负担不起,都憋得难受。到城外来,田园里头,成本降下来,又不会平白掉了身份,心里已经默认王素这里是以后的聚会地了。
  一个好汉三个帮,官场上总得有志趣相合的人帮衬,王素也没有话说。
  喝着茶,聊会闲话,尹洙和欧阳修几人便与王素讨论起诗文来,徐平插不进嘴去。
  讲大的原则,徐平有前世的历史知识,什么古文运动,文章要重视内容而不要专注于词句,这些徐平能比他们讲得更先进。但若是具体到哪一篇文章,哪一句华而不实,哪一句辞意兼工,这些徐平就真地讲不上来。反正跟这些人属于不同的政治集团,已经有了一层隔阂,徐平也没有必要上赶着凑到他们面前没话找话。
  其他人也知道徐平不擅长这一方面,虽然保持着足够的恭敬,但也很少跟他说话,只是几个人说得热烈。
  正在这时,刘小乙带着徐平庄上的两个庄客,手里提着小笼子,捧着坛坛罐罐到了河边。见到徐平坐在这里,急忙上来见礼。
  徐平看着庄客手里的小笼子,问道:“怎么样,这庄子四周有没有蝈蝈?”
  刘小乙回道:“有是有,就是都叫得不怎么响亮,只怕盼盼小娘子不喜欢。”
  “那再去找,最好找几个叫起来异样嘹亮的,又看起来神骏的才最好。”
  盼盼从小被家里人当宝贝一样捧在手心里,徐平回京之后更是娇惯得不行,什么稀奇玩物没见过?几个平常的蝈蝈只怕还引不起她的兴趣,得是特别出色的才行。
  刘小乙叹了口气:“这种事情孙七哥最在行,若是他在就好了,可惜最近却是公事缠身,抽不出时间来。刘富贵和石二郎还在那边沟里找,我们来这边沟里看有没有出色好看的小鱼,抓几尾回去给小娘子养。”
  说完,告别徐平,带着两个庄客向旁边的小河沟里去。
  欧阳修看着两人的身影,问徐平:“怎么,徐待制今天还来捉这些野物?京城里面不是都有卖的,也要不了几文钱。”
  徐平摇摇头叹口气:“京城里面卖的那些,怎么入得了我家女儿的眼?只有亲自到野地里来捉了,格外出色的才能讨她欢心。”
  欧阳修吃了一惊:“啊,待制家的女儿怎么如此娇惯?小孩子,不能要什么就给什么。教她读书识字,礼仪周全,便是最大的爱惜了。”
  “我女儿也能够读书写字,见了人也从来礼仪不缺,但除此之外,我还是想给她全天下最好的东西,让她活得快快乐乐的。天下父母心,永叔,你还没有孩子,体会不到这种心情。等再过两年,有了自己的儿女,便就知道了。”
  说完,徐平站起身来,对几人道:“我过去看一看,只靠下人,也不知道他们出力不出力。今天出门,女儿抱着我的腿不让走,如果回去两手空空,怕她愈发不高兴。”
  爱惜子女是人之常情,虽然在座的几位不一定理解,但想到徐平在女儿没出生的时候便到岭南任官,一去数年,回来之后加倍疼爱也在情理之中,都起身送别。
  徐平没有心情听他们在这里寻章摘句,他倒不是看不起诗词文章,而是这个时候事情太多,实在是没有心情在这上面用心。如果等到有一天自己过上了闲散日子,可能也会跟他们现在这样,无牵无挂,找几个同好谈上一天的文学。
  但那一天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若是知足常乐的性子,随时都可以有这种心情。偏偏徐平两世为人,怎么也知足不起来,心里总是被各种事情占满。
  到了河边,刘小乙正带人抓了几条鱼起来,小心捧了放到盛水的坛子里。见到徐平走过来,忙行礼道:“官人,你看这几条小鱼活泼,不知道小娘子会不会中意。”
  徐平看了看,是几条红眼的塘角鱼,点了点头:“还好,你们再抓几条稍微大一点的,野性足一点,最好这眼圈也更红一点。盼盼养惯了金鱼,看得腻了,最好是活泼好动的那一种,才能中她的意。”
  玻璃现在是奢侈品,但徐平家里可不缺,用金缠银箍,徐平给盼盼做了几个大的玻璃鱼缸,里面养了金鱼。可是这年代的金鱼可不像徐平前世那样色彩斑斓,长得也有独特的特色,一看就惹人喜爱。现在的金鱼还在驯化当中,除了红色,黄色的还珍贵异常,是名副其实的金鱼,就连徐平也只是听说没有见过。
  这种单调的红色小鱼盼盼难免就看腻了,徐平便想抓几条野的好看的小鱼与金鱼养在一起,逗盼盼开心。


第214章 内朝外朝
  照耀了一天的太阳到了傍晚也累了,有气无力地趴在西边的山头上,向春光明媚的世界洒下万千金光。原野笼罩上了金色红色,更多几分绮丽。
  王素庄子里招来的庄客都是熟手,种田基本无大错。徐平看了一天,也只是指点了他们要拉大行距,缩小株距,合理密植又充分利用阳光,也保持田间的通风。这是前世带来的经验,经过无数实践总结出来的,大行距小株距,是密植提高产量的不二法门。
  王素一一照做,听徐平的评价还不错,一直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经过一天的观察,徐平也大致了解了薅鼓田漏的用法。
  鼓声既维持着田间的作业纪律,也调整着作业的节奏。掌鼓的老农钟四经验丰富,觉得进度快了鼓声便会慢一点,觉得进度慢了便会加快节奏。
  田漏则能让钟四大致掌握时间,一次插秧到地头要多少时间,回来要多少时间,作业几次之后是变快还是变慢,钟四看着田漏都心里有数。
  靠着这鼓和漏,掌鼓的钟四就能让整个队伍保持一定的节奏,把当天的任务完成。既不会发生天黑了没干完,也不会发生干完了太阳还很高这种情形。
  能够让这么多人工作起来井井有条,薅鼓田漏还真是不错的工具。
  看着天边的斜阳,徐平对王素道:“天时不早,我该回去了。仲仪的庄子种田已经无大错,只要风调雨顺,今年的收成必然是错不了的。”
  王素吃了一惊:“都到这个时辰了,又何必非要回去?我庄子里杀了羊,准备了好酒,今夜一醉方休!明早上朝,只要起早一点,也误不了。”
  徐平笑着摇摇头:“我家里有老有小,妻子又有了身孕,不回去哪里行?”
  说完,招呼刘小乙几个人,向王素和其他几人告辞。
  徐平的身份在那里,性格又不怎么与几个人合得来,除了王素外,其他几人并没有怎么挽留,客套了几句,便一起把徐平一行送出了庄外。
  走了三四里路,看看快要到两京驿路上,徐平对刘小乙道:“这里人烟不多,把那几只野鸟都放了吧,不要带回家里去。”
  刘小乙有些舍不得,问道:“官人,为何要放?王官人让庄上不少人帮着捉着,带回去搏盼盼小娘子一笑,也不枉我们出来一天。”
  “野鸟性烈,除了少数几种,或者从小养着,极难养活。带回去盼盼看着高兴,结果没几天全都死了,又让她烦恼,何必呢!有这些蝈蝈和鱼,也能让她高兴几天了。”
  刘小乙也听说过成年野鸟很难养,自己又没有孙七郎的本事,犹豫一会,只好让庄客们把捉来的鸟都放了。可惜了王素吩咐闲着的庄客,帮着自己一行人抓鸟了。
  徐平是刚开始没看到,看到时已经抓了几只,当时不好说些什么。到了现在,当然是要在路上全部放掉,不然回家养两天死了,盼盼还不知道伤心成什么样子。小女孩在她这个年纪,正是同情心泛滥的时候,没必要带回去让她觉得难受。
  到了四月初一,朔日大朝。下朝之后,徐平便就被叫到了后殿议事。
  原来是徐平上的关于玻璃务需要人才的奏章,因为老花镜得了几位大臣和杨太后的欢心,这奏章优先顺序提了上来,被排在了前头,招徐平过去商议。
  司天监的官吏受限制,不过是皇帝怕有人借天象蛊惑人心,贾宪在司天监里并不接触天文,也没学过六壬遁甲之类,没有这方面的疑虑,很痛快就把他和其他几个精通算学的人放了出来,加入玻璃务里。徐平倒是没想到如此顺利,感谢的话说了不少。
  之后,赵祯便提出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玻璃务里制出了望远镜,能够观测天文,让徐平倾尽全力先帮宫里的翰林天文院制一具,没有问题了,才给司天监配备。
  徐平并没有上奏望远镜的消息,燕肃也不是个多嘴的人,皇上赵祯的消息不是来自于这个渠道。至于到底从哪里听来的,赵祯含含糊糊没有说。
  不只是徐平,在座的其他大臣也立即想到了,只怕又是皇城司探事卒的功劳。
  以吕夷简为首,几位宰执大臣强忍着没有发作,但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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