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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富贵-第2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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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孤家寡人一个,元老重臣就没有一个帮着他说话的,纵然有几个下层官员追随,终究是不成气候,又何必在意他?”
  吕夷简叹了口气:“痴儿,你借着我的名头日常跟人混在一起,被别人奉承得惯了,目光怎么变得短浅起来!正是徐平孤家寡人一个,我才不敢向死里得罪他。真要是他在朝里有些势力,有人捧他,我反而就不担心了。如今朝廷里面的执政大臣,包括你阿爹在内,哪个不是牵连甚广?如果官家真地要对朝政做大的更张,他这种孤臣便就有了机会。到那个时候再去找机会亲近,不就晚了?!”
  听了这话,吕公绰笑道:“阿爹说的好吓人!徐平不过黄口小儿,未登第前,他家里就是个不上台面卖酒的,一时侥幸有了今天!宰执的位子,也是他敢望的?”
  “寇莱公一样是寒门出身,十九岁登进士第,三十岁位至枢副,三十四岁入政事堂参大政,四十三岁拜相。”说到这里,吕夷简摇了摇头。“人所共知,寇莱公性子刚直,对人不假辞色,与同僚多不和,仕途坎坷。坎坷尚且如此啊——”
  “寇莱公何许人也?十九岁中进士,年纪最轻,是那一年的探花郎。而且他娶的又是宋皇后女弟,朝里宫中广有人脉——”
  吕公绰说着声音越来越低,最后自己闭上了嘴巴。当届年纪最轻的探花郎,徐平也是。虽然跟皇亲国戚没有亲戚关系,但跟李用和家,可比亲戚还亲。当年的寇准有的条件,徐平全部都有,而现在的徐平身上的功劳,远不是澶渊之战前没当宰相的寇准能比的。寇准能够做到的,徐平真地做不到?吕公绰自己都心虚。
  “朝里有人担心徐平是第二个丁谓,哼,是丁谓倒还好了。若是现在的丁谓回到朝里主政,阿爹还要忌惮他,没有出头之前的丁谓有什么好担心的?为了上位,丁谓可是乖巧得很,寇莱公那么粗疏的性子,丁谓还不是一样要伏低做小?阿爹现在所担心的,他不是丁谓,是第二个寇莱公啊!以参政的身份,在政事堂里颐指气使,包括宰相在内都没有人与他相抗,寇莱公做事可比丁谓肆无忌惮得多了!要是真的到了那一天,哼哼,包括阿爹在内,别说什么元老重臣,现在的宰执又能够怎么样?”
  吕公绰在外面支撑着吕家门户,人脉很广,消息来源也多。最近他也听闻王曾和一些不理政的元老,因为徐平做事情太急,对他有些不满,怕引起朝政动荡。有的人便就附会到了丁谓身上,说是这样做事,颇有些丁谓的影子。
  丁谓是什么人?吕公绰可是亲自经历过丁谓掌政的时候,就徐平的性子和做事的风格,怎么能够跟丁谓相比?丁谓在做盐铁副使的时候,功劳还没有徐平多呢,哪里有这么多闲话,那可是上上下下都是一片颂扬之声。直到真除三司使,深得真宗皇帝信任之后,丁谓才开始抖了起来,就那也没把满朝宰执都得罪。
  徐平连个盐铁副使都做不稳当,凭什么跟丁谓比?每每听到这种话,吕公绰无不是嗤之以鼻。丁谓是那么好当的?无论是文章还是理政,那可都是一时之选,就连拉帮结派整人的本事,自己的父亲现在都拍马也赶不上,徐平个没长成的卖酒的小子算什么人物?今天听父亲说起另一番道理,吕公绰才觉得事情真地有些严重。
  寇准和丁谓这一对冤家,完全就是两种人。
  丁谓乖巧,没上位之前能忍能让,对上司溜须逢迎无所不用其极。做人当面说一套,背后做一套。当面跟你说得花团锦簇,背后不定就想着什么法子整死你,翻脸可就不认人。都做到参政进政事堂了,还能给宰相寇准整理须上的杂物,溜须这词不就是这么来的吗。结果一有了机会,各种手段恨不得把寇准一下子整死。
  寇准完全相反,性子又硬又直而且急,同僚之间说话不留余地。当面把人得罪得狠,但私下里反而没有什么花头。丁谓人前乖巧,寇准则完全无所顾忌,个人生活相当奢靡。好为长夜饮,经常把属下招来,大帐一围,点起蜡烛,什么时候蜡烛燃尽什么时候结束,而且是用公使钱。
  这两个人,无论是性格还是做事风格都完全相反。说是冤家,其实丁谓能够上位是靠着寇准看重,一手把他提了上去。要不是最后真宗皇帝临终前神志不清,寇准说不定能把丁谓死死压住一辈子。
  在吕公绰看来,丁谓为人做事只能仰望,没那个天分想学也学不来。寇准反而没什么了不起,上司同僚没有他不得罪的,功劳也全靠着傻大胆。惟一就是对属下的人好,有了赏赐自己不贪财,都分给别人。但因为老是把属下用酒灌得苦不堪言,部下也不是所有的人都说他的好话。
  有人说徐平像丁谓,吕公绰就觉得是个笑话。就徐平为人做事的劲头,给丁谓提鞋都不配。但吕夷简说小心徐平是寇准第二,吕公绰可就得好好掂量掂量了。他可以看不起寇准为人做事的作派,但寇准除了最后败在丁谓手上,跟他做对的人可都没有好下场。被寇准吃定一辈子的冯拯,虽然硬顶了一回,把寇准从参政的位子上拉了下来,但没几年寇准又好好回去做宰相了。要不是刘太后当政,冯拯可出不了头。
  这种人物有如天助,谁对上谁怕。
  其实,丁谓为人写文章做事是有本事,寇准则是走心。不管说什么做什么,哪怕就是再过分,寇准的心里还是一心为公的。真当皇帝是傻子,不懂这些?
  真宗或许还有点天真,太宗是什么人?疑神疑鬼的到最后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猜忌,但他最信任的人却是寇准。哪怕寇准在政事堂大权独揽,嚣张跋扈,甚至到了用手书札子侵夺皇权的地步,太宗也只是把他外放几年,略施薄惩。
  得罪丁谓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陪个小心认个错,站到他那一边,丁谓说不定还能带着你富贵呢。得罪死了寇准,那前景想想就让人绝望。
  太平兴国几届科举的进士冤家,状元胡旦至死瞧不起状元吕蒙正,他做事也颇有些丁谓的风格,只是没有丁谓的能忍,也没有丁谓处理政事的本事。结果如何?吕蒙正的侄子吕夷简都已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胡旦还在襄州的茅草屋里瞎着眼睛卖命写书,只是为了子孙们挣一个可怜巴巴的官身。探花寇准一辈子吃死探花冯拯,可怜的冯拯直到寇准行将入土才出头,还是给寇准报仇掀翻丁谓才荣光了一两年。
  人哪,光凭自己奋斗是不行的,还要看上头有没有人赏识,能不能顺应历史的潮流大势。不然就是聪明绝顶,一时得意,终究还是要被历史的车轮碾得粉碎。丁谓哪怕就是最后扳倒了寇准,得意了几年,终究还是难免身败名裂。哪怕寇准已经故去了,他的余威还在那里,他到死没有回京城,丁谓这一辈子只怕也没指望了。
  吕夷简是真不怕丁谓式的人物,自己不是寇准,不可能给别人那种机会。但他真地忌惮第二个寇准。任你花样百出,但对手的地位就是纹丝不动,你徒呼奈何?
  更让吕夷简不安的是,现在徐平已经有了当年寇准的势头,却没有寇准当年的那些缺点。一旦被踩到头上来,就只有认命,再也没有办法了。
  王曾可以不在意,因为他不植私党,不营私利,寇准那种人他完全不怕。所以他阻抑徐平,只是防止第二个丁谓再现,不须顾虑。吕夷简怎么可能跟着学?


第124章 我是你们学不来的
  见吕公绰脸色变幻,吕夷简道:“大郎,这两年你在外面借着我的势,事事都做得顺遂,别人也奉承你,脑子有些不清醒了。以后记住,徐平这人,君子可以欺之以方,万不能跟他耍弄小手段。他若真是个至诚君子,以后有当政的那一天,我们家里没有得罪过他,也就不会为难我们家里。若不是个君子——那我们也不用在意了。”
  吕公绰点了点头,沉默不语。虽然知道父亲说得有道理,脑子里却一下子转不过弯来。他到三司开拆司也有些日子了,徐平根本就不与他打交道,但也从不给他以权谋私的机会,心里多多少少是有些不服气的,总觉得徐平是在躲自己。
  吕夷简心里面暗暗叹了口气,吕公绰做事也算八面玲珑,但在这些细微处,却少了自己的缜密心思,注定了将来成就不高。这一辈子能做到侍从官,就已经是他的顶峰,还要皇帝念自己多年的辛劳,有恩泽照顾他。
  看看旁边恭身肃立,不怎么说话的二子三子,吕夷简心里才有些安慰。将来吕家能不能光耀门楣,成为当世大族,就看这两个儿子了。自己一生在官场里沉浮,虽然如今位极人臣,不可谓不成功,但总是有些遗憾,自己这官还是少了些声望。
  如今的吕夷简,政治成就早已经超过了伯父吕蒙正,但名望上却实在差了许多。
  吕蒙正曾经问过自己的几个儿子:“我为相,外议如何?”
  儿子们答道:“大人为相,四方无事,诸夷宾服,甚善。但人言无能为事,权所为同列所争。”
  吕蒙正道:“我诚无能,但有一善用人耳,此真宰相之事也。”
  吕夷简正好相反,只有他争同列的权,什么时候同列能跟他争权?王曾是他的至交好友,又是提拔他到宰执的关键人物,于他有恩,吕夷简已经非常客气了。吕夷简是真心地不与王曾争首相之位,心甘情愿地想把位子让给他,赵祯不同意而已。但是位子可以让,权却不能放,不管是首相次相,朝政大权必须在自己手里。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这是半点马虎不得的。王曾有苦说不出,与吕夷简的关系越来越僵。
  吕夷简是把大权抓在自己手里了,声望却就到了王曾那里,不能说不是遗憾。
  固位不易,养望更难,在朝为官,哪里是那么轻松的。富贵富贵,富起来或许容易,这一个贵字,却是千难成难。贵了还要众望所归,可遇而不可求。
  见父亲不说话,吕公弼掏了一张纸来,双手奉上,口中道:“父亲,今日在徐府里不少臣僚相会,众人起哄,逼着徐待制写了这一首词出来。虽然音律不协,柳三变弹破了琵琶,也没法让歌妓唱出来。但依孩儿观之,这词倒是着实有些文采。虽然前面铺垫太过,后面结尾的气势有些弱了,但瑕不掩瑜,仍是好词。”
  吕夷简拿来看过,问吕公弼:“你怎么看?我说的是徐平这词里意思。”
  “我听大家议论,按词里看来,徐待制是对在京城为官有些厌倦了,颇有些想外任的意思。他在邕州建的功业委实惊人,在京城却处处掣肘,心里有些不快。在场的晏学士也是如此意思——孩儿感觉也是如此。”
  吕夷简不说话,从书桌上取了一张纸来,交给吕公弼:“这是徐平当日离开河阴县的时候,在住的三皇庙外白壁上题的一首诗,有人录了送到京城来给我。你们看一看,说说徐平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该如何应对?”
  吕公弼看了,困惑地摇了摇头,递给一边的吕公著。吕公著看完,交给了中间的吕公绰。四子吕公孺还小,就是站在一边听一听,长长见识,还不到他参与的时候。
  吕公绰看完,“噗嗤”笑出声来:“这个卖酒小儿,见识终究是有限!什么‘治下山林多虎豹’,直如乡村老农白话,诗里哪有如此写的?”
  吕夷简猛地抬头,狠狠瞪了吕公绰一眼。
  吕公著轻轻拉了拉吕公绰的袖子,小声道:“大兄,徐待制这句非真指山林,也非真指野兽,而是说的治下蛮人作乱,和广源州交趾之事。这诗的毛病不在这里,而是颔联颈联失对。若说是古诗吧,句子全都是用的律格,要说是七律,此诗又全无一联成对。古不古律不律,此诗有些四不象了。”
  初唐的时候律绝皆不成形,当时的诗人也不把这些当成金科玉律,所作的诗常常在后人看来不中格。如“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又如“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就都算是古诗,按照五绝来看是怎么都不对的。越到后来,格律越严,到了宋朝,就基本是近体诗律绝的天下,再写这种古诗会被人笑的。
  徐平自然不是不知道格律,但却做不到严格按照格律随口而出,心中有所想,便只能随手题一首这种四不象。
  吕公著十八岁,刚好是大哥吕公绰年龄的一半,但若是说起诗文学问来,哥哥是连自己的一半都远远比不上。
  见父亲的目光严厉,比刚才责备的意味更浓,吕公绰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散去,面色沉了下来。人情世故还只是跟性格和经历有关,刚才这话却只能说是为人轻浮。吕夷简忍得了儿子的逐渐成长,不会可以慢慢学,轻浮他如何能忍?
  吕公绰的神情尴尬,吕公弼忙开声替他解局,对吕夷简道:“依孩儿看来,徐平离开河阴县的时候,必定是已经知道了王沿上奏章说他办事不力。”
  吕夷简从吕公绰身上移开目光,面色缓和下来,对吕公弼道:“那个时候,李国舅任群牧副使,正好到原武监。徐李两家是世交,怎么会不说给徐平知道。”
  吕公弼叹口气:“此是人之常情,说来也没有什么。不过,李国舅一向都性子谨慎,听说回家都绝口不谈公事,连自己的儿子都从不轻泄一句。这一次,却去说给徐平知道,在孩儿想来,只怕不是他自己的意思。”
  吕夷简面现欣慰之色:“二郎,你心思缜密,将来必成大器。我刚才为什么说怕徐平是第二个寇准,你该知道了吧。事情说开了,李国舅只怕是官家故意派到河阴县去的,就是为了给徐平说这个消息。徐平是官家的自己人啊——”
  说到这里,吕夷简摇了摇头:“从诗里看来,徐平当时已经拿定了主意要到汜水县去收拾王沿,结果如何你们都知道了?徐平把怨气出了,还得了偌大的好名声,你们还真以为他不会收拾人啊!破过敌都,执敌酋献于殿前,是老实人能干的?——我把王沿贬去春州,也是不得以,只能替他做这个坏人了!”
  吕公绰失了父亲欢心,心中忐忑,正要表现自己,听了这话,不由插嘴道:“这样说来,徐平上朝路上从马上摔下来晕倒,莫非也是——”
  吕夷简看着大儿子重重地叹了口气:“唉,大郎,我刚才给你说的什么?徐平这个人你可以欺之以方,切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然是要吃大苦头的!你怎么就是听不进去呢?他要真是这样小肚鸡肠,有无数的小心思,在邕州怎么可能做出那么多大事来?王沿已经被他踩在脚底下,想收拾有无数的机会收拾,怎么可能去装病呢?几个月不视事,朝里会有多少变化?心思多的会这样做?你无可救药!”
  见父亲的神色从恨铁不成钢,慢慢变得严厉起来,吕公绰心里害怕,低下头去。
  吕公弼忙道:“大兄也是当局者迷,他在三司做事,对徐待制有些成见罢了。”
  吕夷简看看大儿子,又看看二儿子,有些无奈:“二郎学问精深,为父不想让你沾染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你只需安心向学,踏踏实实为官做事,将来公辅可期。乱七八糟的心思,对你反而没有一点助益。反倒是大郎,学问上无大成就,只能在官场上苦苦挣扎,将来或许会有机会位至侍从。——这些年来,大郎在府里的杂事上用的心思太多了,浸染太过,过犹不及,眼睛反而看不清楚。”
  自己每说一句都是错的,吕公绰心里不安,垂头丧气地道:“是孩儿不好,猜不透徐平的心思,惹父亲忧虑了。”
  “若是你能够如二郎三郎一般,有学问,自己又行得稳站得正,那又何必去猜徐平的心思?这些年来,为了支撑家里花销,也是没办法让你出头露面。你自己,也确实不是这条路上的。大郎啊,将来你可要好自为之,切莫越走越远。不是阿爹看不上你,我走的路,你走不来,你们兄弟三人,都走不来!”
  兄弟三人难得见一次父样吐露心声,默默垂手站立,不敢说话。


第125章 终于有事做了
  吕夷简父子绞尽脑汁在想徐平一诗一词里面深含的意思,徐平茫然无知。
  三皇庙外留一首诗,当时确实是被王沿气得急了。而且面对历史遗迹众多的广武山,这曾经影响历史的古战场,自己住了一个月,总得留下点痕迹。他也不是靠着诗文吃饭的,想写就写,别人说好说不好他都不在意。
  至于抄辛弃疾的《破阵子》,则是被赶鸭子上架,实在没办法了。你一个堂堂的一等进士,龙图阁待制,连首小令都即席做不出来,哪怕徐平脸皮再厚,朝廷还丢不起这人呢。自己当时打退堂鼓,将来有升职的一天,就会有人拿出来说事,这种不学无术的中进士已经是侥幸了,还好意思做学士?
  那词能合情合景合自己的身份就不错了,词里精细的意思他哪里来得及思量?竟然有人会对着诗词一个字一个字抠自己的想法,徐平真地想不到啊!
  天边的红霞慢慢地褪下了嫣红的颜色,随着夜色慢慢浸染大地,凉风不知从哪里吹来,一天中最舒服的那个时候终于来了。
  徐平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让凉风从自己身上吹过,把白天的暑气彻底带走。
  这一天都是来来去去,说这说那,徐平记得自己好像没喝什么酒,然而还是稍稍有点头晕。凉风带走了身上的燥热,心里却怎么也安定不下来,在椅子上坐不住。
  站起身来,徐平在院子里的树下慢慢地踱着步,感受着傍晚的凉意。
  秀秀从院子外面进来,对徐平道:“官人,夫人那里问你要不要去用饭呢。”
  “不吃了,白天吃了一整天,肚子都胀起来了。你去说一声,我在自己院了里休息休息,不过去了。等到他们吃罢了饭,再去给阿爹和妈妈请安。”
  秀秀答应,转身走了几步,又回转回身来问徐平:“官人莫不是喝得多了,酒劲上来?我去给你做碗醒酒汤端过来。”
  “也好,家里如果有上好新鲜的鲫鱼,做个酸辣鱼汤来。”
  秀秀笑道:“今天我见你们有人在后园里钓鱼,也不知道有没有钓鲫鱼上来。若是没有,让孙七哥去池塘里抓两尾。反正是在自己家里,孙七哥手到擒来。”
  徐平答应,让秀秀自己去安排。家的地方大了果然有好处,有山有水,有果园有池塘,想吃什么了,随便去抓就是。有孙七郎这么个人在家里,举凡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天上飞的,就没有他抓不来的。
  没到中午,薛奎和王曙两人便离去了,果然没过多久梅询和李淑两人也到了徐平府上。他们两个一个翰林学士,一个舍人院的知制诰,平时带着仪仗出来在京城里威风八面。这个时候清贵词人的地位极高,哪怕就是地位较低的中书舍人,路上节度使见到了都要避让,整个三衙几乎都被压在下面。当然,历史上跟西夏打过,到了庆历年间便就颠倒过来,舍人要给三衙长官,甚至节度留后让路了,更加不要说节度使。
  现在正是他们地位最高最威风的时候,但再威风也敌不过一柄青罗伞。哪怕是人家老头只骑头小驴,后面跟个小厮举着伞,宰执以下也得乖乖避让。
  梅询和李淑是在外面直到等薛奎和王曙两人离去,才赶过来。他们两个可是精得很,今天是来玩的,有两位宰执在场还怎么放得开?更何况是薛奎和王曙两人。
  到了下午大家就放得开了,特别是午后不久晏殊离开后,各种放浪形骸。徐平脑子也有些糊涂了,只记得当时有人围着歌妓不停地唱柳永的慢词,还有一个竟然跳进了池塘里,也不知道是要去抓鱼,还是要洗澡,记不起来是谁了。
  这种时候对高若讷就是一种折磨,没人陪着他说话,任他冷清清地坐在那里,还不得不看别人的种种不妥当的行为。没办法了,高若讷找徐平借了根钓竿,一个人在池塘边钓鱼。也不知道他钓上来还是没钓上来,反正徐平只记得,高若讷说是怀念自己的师弟文彦博了。有文彦博在,好歹有人陪着他说说话。
  徐平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么热闹的场面了,虽然他对围着歌妓听小曲没兴趣,对文人间的高谈阔论也同样不感冒,但他喜欢这种热闹的气氛。没有了官场上的勾心斗角,每个人都率性地依照自己的心情做事,如今的身份多么地难得。
  月亮终于从天边爬了上来,虽然只有半个,还有些羞答答的,但那皎洁的月光洒在地上,如同一层薄霜,夏日的夜里让人心旷神怡。
  自己还有近三个月的假,应该找人来热闹热闹,过了这个时候,说不定就再也没有机会了。但今天的人太多,有些乱了,以后少找些人就好。
  以什么名义,请什么人好呢?
  徐平坐回到躺椅上,呆呆地看着天上的月亮出神。
  秀秀端着鱼汤进了院子,把碗放到一边的石桌上,对徐平道:“官人,趁着鱼汤还是热的,赶紧过喝了,醒一醒酒。”
  徐平起身,没头没尾地问了秀秀一句:“秀秀,现在什么时辰了?”
  秀秀看看天边的月亮道:“呀,月亮都出来了,亥时了呢!官人,你快点喝了这醒酒汤,早早歇了吧,天时不早了。”
  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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