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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富贵-第2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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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报官。”
  “八娘这不是犯傻么!你也不是什么良家妇人,更加不是黄花闺女,哪个会相信这种话!听我说的,好好收拾了去见客人才是!”
  刘二得意洋洋,提起裤子,慢慢把裤带束了起来。经过这一阵闹,他的裤子也干得差不多了,不再像刚才那样裤带拴也拴不住。
  柳八娘冷冷地看了小厮一眼:“我知道你们店里的人都跟刘二有勾结,一心想着要包庇他。不过,今天的事情可是不小,你心里想清楚,闹到官面上,你一样受罚!”
  小厮连连摇头,根本就不把柳八娘说的当一回事。他过来看得清楚,说破大天去也是两人通奸吗,而且是未遂,能有什么事情?妇人家脸皮薄,觉得被人看见了面子上挂不住,非要反咬刘二一口,这种事情小厮见得多了。
  正在这里纠缠的时候,门外传来话声:“八娘在房里吗?”
  听见是主管的声音,柳八娘沉声道:“在!主管有事尽管进房来。”
  一个三十多岁的白面中年人陪着柳三变这才到门口,抬步进了柳八娘的房。
  见房里的气氛诡异,主管吃了一惊,问道:“怎么一回事?你们如何这个样子?”
  柳八娘向主管行了个礼,指了指地上的水盆,道:“回主管,因为天气炎热,我在自己房里打盆水来,擦洗身子。刘二这厮不知怎么在外面看见,谎称要借什么交椅赚开房门,闯了进来,意欲——意欲图谋不轨!”
  主管听见是刘二闯祸,心里有些着。毕竟是他找来刘二,合起伙来讹诈柳八娘的钱财,刘二出事,难免就会把这内情咬出来。
  面孔一板,主管对刘二道:“刘二,你也是晓事理的,怎么做出这种事来?现在天气炎热,妇人家穿得清凉,你就是看见了一时把持不住,也不该强闯进门来!”
  刘二急忙行个礼:“主管教训得是!委实是我在外面把裤子弄湿了,又没有的替换,才来八娘房里寻个交椅,好到风口上把裤子吹干。不想刚好八娘擦洗过身子,衣衫又轻薄,我正当壮年,看见了难免有些情动,让八娘尴尬了。委实没事情做出来。”
  柳八娘看着这两个人一唱一和,把事情遮掩过去,只是冷笑。
  柳三变在一边一直没有吭声。他是风月场里待惯的,男女之事比谁都懂,只要一看刘二和柳八娘的脸色,事实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不过他找柳八娘有事情,不想节外生枝,心里也想看看柳八娘是个什么样的人。
  主管示意刘二闪到一边,对柳八娘道:“八娘,这位是柳七官人,天圣八年的进士,做过一任余杭知县,如今任满在京里候选。他多听你的大名,擅弹铁琵琶,唱西北蕃胡乐曲,京城里再没一个人能比。今天特意来寻你,要听你唱曲。”
  柳八娘到京城的时候,柳三变已经离开,而等到柳八娘重操旧业,已经没有了身价,都是在码头边的小店讨生活。浪子班头柳七的大名柳八娘肯定听人提起过,不过只是随便听听,心里却不记得他是谁。
  上上下下把柳三变打量了一番,见他四五十岁年纪,头发已经隐现花白,一副落魄样子,浑没有自己年初看新科进士时那些人的意气风发,心里就先有三分瞧不起。
  见柳八娘看自己,柳三变拱手道:“在下柳三变,京城里若论唱词作曲,我还有些名气。常听人说八娘擅弹铁琵琶,唱高亢乐曲,特来相访。”
  柳八娘嘴角微翘:“你是官人?”
  “不错。在下在朝为官,试奉礼郎,朝廷领着俸禄糊口。”
  柳八娘点点头:“既然是官人,今日刘二这厮强闯我的房门,意图逼奸良人,店里的主管小厮都与他熟识,有心包庇他。怎么不见你说话?岂不失了朝廷脸面?”
  “八娘子,恕我直言,就我刚才所听到看到的,要告刘二一个逼奸不遂,官府判与不判实在两可之间。而且又是未遂,最多就是打些板子,不是大罪。所以店里主管一直想着息事宁人,毕竟事情传出去,于你的名声也不好。”
  柳八娘冷笑:“我欠了这店里的店钱药钱,主管就是着这个刘二跟在我身边,追讨欠债。今天若是放过了他,岂不是长他志气?依柳七官人说来,我是要真被这贼糟蹋了,才能去报官?你们的官就是这么当的?!”
  见柳八娘的面色铁青,说到后面声音高了起来,柳三变有些尴尬:“话不是如此说,法有明文,只能如此!良人犯奸徒一年半,刘二又是未遂,到底用没用强又在两可之间,你告上去,可不是只能如此判!八娘子,若是判了刘二没有用强,可是要把你自己也牵连进去,所以我才劝你,此事只好如此作罢。”
  做知县,朝廷是要培训考试的,任满还要再考一次,柳三变再不济,这些法条他还是记得的。犯奸罪徒一年半,妇人有夫可不坐,柳八娘不在此列。逼奸和未遂两相抵消,判得最重,刘二也不过是徒一年半而已。就小厮过来看见的情景,刘二用没用强实在是难说得很,不能只采信柳八娘的话,公平说刘二最多打顿板子。
  当然,若是柳三变自己来判,他对这种事情再熟悉不过,心里又天然同情卖艺的女子,只怕会判刘二流刑。但开封府不是地方,上上下下盯得紧,判官的主观意愿被压到最低,根本就不可能做出这种判决。
  听了柳三变的话,柳八娘连连冷笑:“清平世界,朗朗乾坤,为非受歹地倒是能够百般开脱,我一个受害的弱女子倒是不小心就牵连进去。柳七官人,我劝你这官也不要做了,会填词作曲,到瓦肆里讨生活也强似现在!”
  “你怎么说话?柳七官人是正榜进士,岂是任你如此毁谤的?!”
  主管见柳三变说的正合自己心意,又开脱了刘二的罪责,又敲打了他,有这把柄拿在自己手里,看他以后还敢不听自己的话?脸现喜色,高声斥责柳八娘。
  见柳八娘的脸色阴沉得直要滴出水来,再不发一言,转身就向房内走去,柳三变道:“八娘子,你要解目前困境,只要听我一言。我包你脱目前困厄,欺负你的人也会受到惩罚,一切如你心意!”
  柳八娘猛地转过头来,看着柳三变冷冷地道:“包括把刘二送进狱里去?”
  柳三变点头:“自然!”
  主管在一边听着差一点就笑出声来,一个候选的进士,若是到了地方上自然是威风八面,可这里是京城,八九品的也好意思称自己是官?不说别人,自己在三司里面做事,主管着这家宅店,就没把柳三变放在眼里。这还是柳三变京城里长大,好坏有些人脉,若是外地来的候任小官,主管连正眼都不看他一眼。还把刘二送进狱里,开封府会听你使唤?你当自己是当朝宰相呢!别说是萍水相逢的卖艺歌女,柳八娘就真是你柳七的亲妹妹,你也做不到啊!
  柳八娘看着柳三变,缓缓问道:“你要我做什么?”
  “八娘子,借一步说话!”
  柳三变轻轻转身,伸手向柳八娘示意。


第136章 近视眼镜
  烈日当空,树上的鸣蝉扯着嗓子叫个不休,不知哪里荷叶下的青蛙偶尔有气无力地和一声。就连从池塘上吹来的风,也是带着滚滚热气,再没有一丝清凉。
  好在徐平早有准备,让人在凉亭上面接了竹管,引附近冰凉的井水过来。水到了凉亭上,便从东南西三面奔洒,把热浪全部挡在了凉亭外。
  今天是刻漏社第三次聚会的日子,人员全部聚齐。
  孙七郎和李胜荣两个人蹲在一边的地上,小心地摆弄着各种木制的零件,年轻的苏颂弯腰在一边看。旁边的桌上,郭谘认真地在看图纸。
  燕肃坐在中间,一会看看装零件的,一会又凑到郭谘身边看看图纸。
  徐平没有想到李胜荣有这个本事,按照自己画的示意图,竟然在极短的时间内就用木料制了小样出来。今天他们便是要用这些木制零件,装出刻摆的样品来。
  前世带来的习惯,徐平更在意纸上作业,总是要把图纸画得完全,去制作真正的样品,而不喜欢用木样。奈何能够接受徐平这观点的只有郭谘一人,也只有他现在能够真正理解三视图,并且开始学着自己画了。燕肃当年制莲花漏的时候,便就是先制作木样,跟真的一模一样,没有问题了才动手制作真品。
  一是画图的方法还很原始,不能完整表达设计意图,再一个制作真正样品的费用不菲,大家习惯了谨慎。现在的机械零件,大量使用的还是铜料,钢铁由于加工手段的关系,用的并不多。没有可靠的机床,徐平也无法改变这一点。
  几个铜钱大家不觉得,但一旦几斤几十斤地使用铜,很多人就受不了了。
  苏颂由于受燕肃的影响,也把心思放在了制作木样上,对画图并不上心。
  在凉亭的另一边,徐平小心地摆弄着石桌上面的一小包玻璃镜片,对旁边的卫朴道:“你在石凳上坐好,两眼平视你的前方。——平视,脑袋不要乱动,更加不要转头看我!对,对,就是这个样子,稳住了,不要动!”
  说完,徐平挑了最薄的一个镜片拿在手里,另一只手拿了一个小木勺,起身走到卫朴的身边。先用小木勺捂住卫朴左眼,口中道:“千万稳住,不要乱动,听我吩咐!”
  一边说着,一边把镜片放到卫朴眼前,才对凉亭另一边的楚衍道:“楚大监,把手里的纸举起来,让卫朴辨认。”
  楚衍听了,便把自己手里的一张纸拿在胸前,仔细展得平了。
  徐平又对卫朴道:“你透过眼前的这小玻璃片,看楚大监胸前纸上的字样。贾主簿指到哪个你便认哪个,纸上面都是‘山’字,你只管说开口朝向就好。”
  说完,徐平对楚衍身边的贾宪点了点了头。
  贾宪咳嗽一声,拿起手里的小竹竿,指着纸上面最顶部的一个字问道:“朝哪里?”
  卫朴眯着眼睛仔细辨认了一会,突然兴奋地道:“朝上!——我竟然看清了!”
  徐平摇了摇头:“最上面的字最大,你辨认还是如此艰难,这个不行。”
  说完,把手里的玻璃片从卫朴的眼上拿走,放到了旁边的石桌上。
  卫朴好几年来,今天是第一次看眼前事物如此清晰,徐平一拿走,不由心中大急。
  徐平从桌子上又挑了一个厚不少的镜片过来,重放到卫朴眼前,让他再次辨认。
  这个年代又没有光学验光,没有电子验光,只能使用这种原始的方法来配近视眼镜。直试了五六次,才为卫朴选定了合适的镜片。徐平估摸着,带上眼镜之后,卫朴的视力能够达到前世所说的一点一一点二的样子。他的近视太厉害,也只能如此了。
  卫朴站起身来,满眼热切地看着徐平手里的镜片。
  徐平对他道:“这东西你现在还用不得,得到场务里找高手匠人装进镜框里,才能配带。这是眼镜,以后有了这物,你就不会看不清子。”
  卫朴乖巧地点了点头:“我知道,朝里的几位相公,都带着眼镜上朝呢!先生带我去看宣德门的钟鼓,我远远地看见过!”
  “他们的眼镜跟你的可不一样,那眼镜带着是因为看不清近处的东西,你这是因为看不清远处的东西。此物对你意义重大,以后在这上面多用心思,不要去研究什么六壬遁甲了。那些东西除了糊弄愚民,朝廷也不让随便研习。”
  卫朴点头:“待制的话小的记住了,一定不负待制期望。——多谢待制,制了这眼镜出来,让小的重见光明!”
  徐平点点头,看看手里厚得跟靴底一样厚的镜片,实在无语。这卫朴到底是干了什么把自己的眼睛近视成这个样子,这么厚的镜片,可是不轻,以后有他受的。
  卫朴哪里会在意这些,只觉得兴奋异常,像是要飞起来一样。
  若是论起在数学上面的才华,卫朴和贾宪各有所长。贾宪长于理论,擅长抽象思维,偏数论一点。卫朴则擅长实用,心算能力天下无双,尤其善于解决复杂问题。
  数学是其他科技的基础,具有特别重要的意义,徐平格外重视这两人。虽然他还没有能力改变这个时代的观点,一下子提高两人的地位,但却可以为他们创造尽可能优越的条件,让他专心于学术。终究有一天,他们会得到与自己成就相当的地位的。
  “成了!成了!”
  孙七郎站起身来,双手一拍,扬头喊道。
  徐平走近前,看着他们刚刚装成的刻摆木样。现在这摆钟还是很大,足有三尺多高,两尺多宽,显得略笨重。习惯不同,审美观不同,这摆钟的样子跟徐平前世习惯见到的样子有很大不同,看起来方正古朴。燕肃是此时的大画家,外形上自然是他说了算,天然带着一种文雅,跟徐平前世欧洲人的带宗教色彩的审美截然不同。
  孙七郎左顾右盼炫耀了一会,对徐平道:“郡侯,你看是不是这个样子?”
  “不错,就是这样。”徐平点头,“只是可惜,这刻摆还是个样子,不能校时。”
  燕肃道:“有了木样,只要照着制作就好,不怕做坏了。用不了多少日子,就可以做出真正的刻摆来,徐待制不用心急。”
  徐平笑笑,转身看看趴在桌子上埋头图纸的郭谘说道:“其实,仅仅做个木样出来看看样子,跟这图便就没有分别。若是习惯了,只要看图,便就知道样子了。”
  徐平跟这些人多次强调过画图的学问,甚至还想借助燕肃的美术功底,研究透视图的理论。可惜燕肃已经年迈,做不了这些事情了。而且后世的文人画,他是开山宗师级的人物,积年的习惯,这些图看起来别扭。
  孙七郎看看郭谘,撇了撇嘴:“郡侯,那图上看起来这一条线,那一个框,让人头晕,哪里比得上木样?要我说,那图不看也罢!”
  “你懂什么?信口乱说!”徐平瞪了一眼孙七郎,“画图要多少时间?制木样要多少时间?而且只要认字,教一教练一练就能够画图识图,这木样却非巧手工匠做不出来。不说别人,若是没有李胜荣在,你能够做出来吗?”
  孙七郎看了看地上的刻摆,犹豫了一下,终于没有顶嘴。这刻摆太复杂,而且小零件颇多,自己做起来是有些难度。但若说一定做不出来,他也不服。
  燕肃心里是知道图纸比木样强的,但自己年老体衰,思维也跟不上,实在没有心力向这上面用功了。而没有木样,心里又实在没底。
  见一边年轻的苏颂抬头看着自己,燕肃拍了拍他的肩膀:“徐待制说得对,图比木样方便得多,而且照着描画也方便,也好保管。我已经老了,心力所限,学不了这制图的功夫。你还年轻,以后跟着郭判官好好学学图样。”
  苏颂点了点头,咬着嘴唇没有说话。他只有十四五岁年纪,有些认生,跟这些人在一起比较沉默。只有燕肃自他上次进崇文院相识,看好他,接触多一些。
  徐平的性子看起来随和,实际上很难相交。什么人都能够说得来话,相处得也能愉快,但基本没有知心的朋友。两世为人,心里有太多太多的东西,心深似海。而人与人相处,你不把自己的心交给别人,别人又怎么会把自己的心交给你呢?
  李胜荣站在一边,不停地搓手,心里也有些兴奋。以自己一个卑微的工匠,竟然能够跟几位大官人同起同坐,以前这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而且徐平是真地平等看待他,休息的时候吃喝,从来没有对他另眼相看。
  这种经历,对李胜荣来说,比制出什么刻摆更加珍贵。
  而楚衍、贾宪和卫朴三人,他们的任务不同。别人是制刻摆产品,他们则是研究刻摆的原理。不说别的,就是一条摆线,自徐平说给他们听,就让他们觉得无比的神奇,仿佛打开了一个新世界。
  摆线虽然是与钟摆原理无关,但却跟钟摆一样具有等时性,有助于这几个人开阔思路。而真正钟摆的运动,在他们看来反而不那么难了。
  摆钟毕竟是过于笨重,不利于携带,徐平想的是在自己有生之年制出便于携带的怀表之类来。那些用的是游丝,跟钟摆原理又不同,就只能依靠这些人了。


第137章 何为神?
  把装好的刻摆木样搬到石桌上,几个人围着左看又看。
  燕肃道:“这个样子,摆在客厅的屏风前,倒是件好家具。”
  “这家具可是有点贵,只怕一般的富贵人家也摆不起。”徐平摇头。“若是摆在屏风的前面,跟屏风做到一起岂不是更好?”
  楚衍围着木样转了一圈,左看右看,语气有些惋惜:“摆在家里怎样都好,倒是在钟鼓楼上,这样不行。最好做成四面都能看见刻盘,省得人绕来绕去。”
  “别说四面刻盘,到时真要制钟鼓楼上的刻摆,再加几个小人上去,到了时辰便让小人敲鼓。加几个钟,到了时刻就撞钟。只要大了,怎么都好做。”
  徐平前世的摆钟还到整点“当、当”响呢,还能定闹钟呢。只要计时系统确定下来,加那些机构就都是小事。
  钟表最重要的两项,一是要有等时的计时系统,再一个要有擒纵机构。
  中国自古以来就有制作天文仪器和指南车的传统,擒纵机构发展有序。历史上真正完整的擒纵器,是由现在站在燕肃身边的小孩苏颂制作的,正是出自这个时代。不过现在是由徐平提出来,结构更加精巧,动作也更加可靠。倒是定时系统,中国的主力一直是各种漏,沙漏水漏为主。越是大的计时机器,做得越是准确,小型的沙漏香漏都只能计个大概。欧洲人则很早就使用游丝,比较精巧,当擒纵机构发展起来,他们的钟表业就飞速兴盛发达,占领市场。
  摆钟比较笨钟,不利于随身携带,就如燕肃说的,像家具多一点。如果把游丝制作出来,用作计时,那么怀表甚至手表都不是梦。
  徐平看看并肩站在一起的孙七郎和李胜荣,这项工作,只怕更多的要依靠他们。
  摆钟出来了,游丝的原理并不难,关键是手艺的精巧。材料可以真接用青铜,但怎么制作怎么装配,一点都差不得。
  伸了个懒腰,徐平对众人道:“天时尚早,我们到外边走一走,休息休息吧。”
  说完,当先向凉亭外走去。
  太阳底下是不能去的,顺着接凉亭的土堤,几个人到了旁边的大树荫下。
  盼盼和秀秀两个正在树荫底下踢毽子,见到徐平过来,盼盼便跑上来拉住徐平的手,口中道:“阿爹,阿爹,你过来与我一起玩!”
  徐平摸摸女儿的头,笑道:“女孩家的玩意,阿爹怎么跟你玩?”
  “怎么是女孩家玩的?黑虎来了,也跟我踢毽子呢!”
  徐平被盼盼缠得没办法,只好对跟上来的众人道:“诸位,长时间坐着对身体不好,我们来活动一下。不过这样踢花活着实没意思,来比试一番如何?”
  盼盼抬头看着徐平道:“阿爹,怎么比?”
  “中间拉道网子,一边是一队,把毽子踢到对面去。哪边毽子落地,便是另一边得一分,最后得分多的赢,如何?”
  盼盼自觉这几天自己技艺精进,连连拍手叫好。转身看着众人,挑选与自己一边的。燕肃是个老头,首先被他排除在外,卫朴眼睛睁不开,自然也不行。看过来看过去,指着苏颂说道:“这个年轻,看起来精神,便就与我和阿爹是一队!”
  这个年代的娱乐活动实在少,燕肃几个人笑嘻嘻地加入进来。平时家里没事,他们有时也会踢几脚蹴鞠,踢毽子的活动并不陌生,楚衍还是个中高手。
  徐平带着女儿盼盼,还有苏颂和郭谘四人为一边,另一边是燕肃、楚衍、贾宪还有秀秀,孙七郎和李胜荣两人做评判。卫朴眼睛不行,只能在一边闲坐。
  徐平和郭谘两人站在后排,让盼盼和苏颂两人在前排。
  盼盼一心想赢,看站在自己身边的苏颂怕生,有些畏缩的样子,对他喊道:“这位哥哥,看你哆哆嗦嗦的样子,可是不行!要像我这样,抬起头来才可以!”
  苏颂见盼盼抬头挺胸,一副神气活现的样子,一双大眼睛看着自己,只好连连点头:“小娘子说的是,我会小心。”
  见苏颂口里连连称是,身子却更加放不开,盼盼“噗嗤”笑了出来。
  苏颂愈发腼腆,头都抬不起来。
  这里就他们两个最小,众人在一边看着,不由一起笑了起来。
  对面燕肃和秀秀站在前排,看了盼盼和苏颂的样子,一边笑着,一边打招呼。
  燕肃向秀秀拱手:“在下燕肃,现为天章阁待制,徐待制的同僚。”
  秀秀行了一礼:“民女任英南。”
  燕肃点头,想了一下,突然道:“你莫非就是随着徐待制去岭南的秀秀小姐?”
  秀秀沉默了一会,才道:“正是。”
  “哦,果然是你!”燕肃连连点头,“前几日邕谅路的范讽上奏,说是在本地有一位刘小娘子,在徐待制治邕州的时候故去,当地人建庙祭祀,屡有应验,请求朝廷赐封。奏章里还提到过你,当地人颇为想念呢,不想今日遇到。”
  秀秀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这一年来,过去的种种越来越像一场大梦,每当想起来都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却不想邕州本地人都还记得她,要立她的像在刘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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