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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富贵-第2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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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风从山岗上吹下来,拂过池塘里开得正艳的荷花,像花海的波浪。那红的白的硕大的花朵随着风轻轻摇摆,擦在碧绿的荷叶上,发出沙沙声响。
  凉亭里却静得可怕,一点声音都没有。
  欧阳修自中进士为官,判河南府钱惟演优待他们这些文学之士,通判谢绛又与他们志趣相投,丝毫没有上官的架子。欧阳修一向是有话就说,丝毫没有顾忌,已经习惯了。后来遇到王曙,虽然严厉一些,一样欣赏欧阳修的文采,把他荐进馆阁。
  然而,钱惟演和王曙都是元老重臣,不会与欧阳修一个后起之秀一般见识,对他宽容有加。今天面对的可是徐平,年龄比欧阳修还要小上两三岁,官位高高在上,还会跟那些老人一样容忍欧阳修当面顶撞?
  凉亭里的馆阁官员心里没有底,都不由为欧阳修捏了一把汗。欧阳修虽然性格狂悖,说话有些高高在上,其他却没有令人讨厌的地方,心地更加是无可指摘。大家天天都在一起读书学习,游玩娱乐,感情上自然是亲近一些。而徐平虽然好说话,还提供地方,提供食物酒水,在自己府里专门排地方让他们时时游玩饮宴。但双方的地位终究是有不小的距离,而且志趣不同,心里面自然觉得疏远。
  一远一近,人的感情自然会做出本能的选择。
  徐平突然笑了一笑,对欧阳修道:“你开口圣人所言,闭口天地大道,动辄就是心性仁义之论。呵,那我问你,这些学问你又了解多少?说的不错,圣人所言,大道所在,天地之理无不包含其中。只是,以大道解事理,你行吗?”
  欧阳修昂然道:“修也愚钝,圣人所言,心向往之,埋头苦学,得其一二而已!”
  徐平道:“得其一二,就已经非常了不起了。这里的人很多都知道,我少年时是开封城里的街巷少年,每日里斗马走狗,父母都伤透了脑筋。”
  听见徐平说起自己小时候的糗事,周围的人不由露出了会心的笑容。这位待制在开封城里也是有故事的人,自柳八娘靠着徐平成名之后,突然间勾栏瓦肆里就多了一些艺人,说是从前,永宁侯小时候天天到自己这里来捧场的。更离谱的,是青楼里也有一些女子,自我标榜徐平小时候天天粘着听自己唱曲。这样说的,往往还都年龄已经不小,还真能骗到人,让知道底细的人无不觉得好笑。
  “子曰,吾十五而有志于学。圣人所言,实在是天地至理。我自己也是到了十五岁那一年,家里遭了灾难,无奈卖了京城里的产业,搬到中牟乡下去讨生活。从那一年起,埋头读书,天圣五年侥幸进士及第。到今天,不知不觉也十年了。十年寒窗苦读,圣贤之书翻遍,依然不敢说自己得圣人之言一二。”
  人群里尹洙的年龄较长,地位也较高,拱手道:“待制以弱冠之年进士及第,出镇边陲,抚平诸蛮,破交趾跳梁小丑,执其王于君上之前。本朝立国六十余年,有此功勋的,只有待制一人。十年苦读之功,岂可说是无用?”
  徐平点了点头:“不错,十年寒窗,也只敢说略窥圣人大道门径。在朝为官,这些年来一直如履薄冰,生怕一个不慎,负了国家,苦了百姓。欧阳修据说自小苦读圣贤书,乡里无不称其才华过人,说是得圣人之道一二,也不为过。”
  听到这里,欧阳修的心不由提了起来。跟人辨论,先扬后抑,这手段欧阳修写文章的时候可没有少用,而且用得极为娴熟。徐平的这一番话听在耳里,把自己先高高地捧起来,接下来必然就是责难,不由打起十二分精神。
  徐平看着欧阳修,缓缓地说道:“那么,你就用那一二分的圣人之道,跟我,跟这里的人,说一说,你在文章里提到的钱法,如何?”
  一边说着,徐平一边轻轻拍着石桌上的那本《钱法类书》。
  欧阳修张了张嘴,迅速又闭上。
  这怎么说?孔孟的时候,哪里有这么复杂的钱法?那个时候钱还是实物货币,除了方便和便于流通之外,跟布帛金银甚至兽皮宝石也没有区别。没有的东西,圣人又不是真的前知五千年,后知五千年,怎么可能提到?更不要说,孟子这个时候还远远称不上圣人,连孔门七十二贤在后世的地位都没有呢。
  沉默了一会,欧阳修无奈地道:“待制,大道之简,又怎么会说到钱法这种事情上面?此治国之术,非治国之道。术,小道尔。”
  “小道那也是道啊,说一说,让我,让大家都听一听。”
  欧阳修张口结舌,只觉得心里有千言万语,却没有一句在这个时候有用。
  徐平的脸色不由就沉了下来,看着欧阳修:“说不出来?你不是挺能说?”
  “圣人不论,自然因为这是小道,操术而已,又何必说?”
  “哦,问起你来了,你来一向何必说?”徐平面孔一扳。“那要不要我说?”
  欧阳修心里叹了口气:“修愿闻待制教诲。”
  “我问你,什么是道?”
  “圣人所言天地至理,自然是道。”
  “你这话说了不是等于没说!道,很简单,不就是路吗。地面上铺好了任人行走的,我们称为路。在人的心里,去看这个世界,去认识这个世界,圣人给你指明了方向的引导你的,那就是道了。我说的对不对?”
  欧阳修有些泄气:“待制所言也有道理。”
  徐平点头:“有道理就好,哪怕只是一点道理,也不是我信口胡说,是不是?地上的路,你要顺着从这里走到那里,如果上路之后,屁股一坐,在路上不动,也是不可能就把路走完是不是?心里的大道,也是一样的道理。圣人指明了,铺好了这心中之路,只是让你不要误入歧途,不要在原地打转转,不要走到烂泥潭去!但要从这里到那里,还是要你自己走。你得圣人之言一二,就会飞了?!”
  突然之间,好像树上的蝉叫也都停了下来,世间再也没有声音。
  “走地上的路,有的人光着脚板,走不了几步脚就受伤,一步也挪不了。有的人就知道穿上鞋,健步如飞。还有的人知道骑马,知道乘车,走得又轻松又快。这心里的道又何尝不是一样?圣人大道在心中,便要走下去,还是要自己去学本事。”
  “说到钱法,为什么问你读没读过第五琦的文章?因为读那些文章,就是给你自己穿上鞋,理解得越深,就可能骑马乘车!得圣人之道一二又何?走还是要你自己去走,为什么不读?不读行吗?”
  “圣人讲性命,讲仁心,讲为政要以天下的百姓为念,这是大道。大道自然在心中!我一再地讲,在朝为官,一言一行,每出一道政令,可能就会影响到天下无数人的身家性命,不得不慎。你只看到了购物券的利,却没有看到弊。欧阳修,获利容易得很,难的是防弊。有什么弊端,如何防弊,你一字不提。‘主其事者,不智也。’不是不能说不智,我也不是智者,但你还没有资格。以其昏昏,使人昭昭,说的就是你!”
  徐平看看所有的人,沉声道:“馆阁是朝廷育才之地。怎么育才?崇文院里藏书无数,可以读。朝廷政令所出,馆阁官员无不知悉,可以学。国政馆阁官员可以随便议论,不会因而得罪。但是,随便评点主政官员,你还不够资格。好好回去读书!”


第150章 连你也说我?
  欧阳修的住处,胡宿和蔡襄两个人站在院子里,看了看天色。蔡襄朝着屋子里喊道:“永叔,这大好的天气,不出去游玩,你躲在屋子里干什么?刚才在馆阁里还好好的,千万不要装病!”
  书房里的欧阳修刚要说自己病了,听见蔡襄最后一句,只好把话咽回肚子里,闷声道:“你们只管去,我自己在家里读书!”
  蔡襄“噗嗤”笑出声来:“永叔莫不是还在与徐待制讴气?有话就讲,我敬你是一条汉子!但若是被人说了,就耿耿于怀,像个妇人女子一般,就让你瞧不起了!”
  胡宿也道:“徐待制侍从大臣,你当时说的确实过了。徐待制只是开导一番,并没有把你怎么样,也是难得大度。古人负荆请罪,说起来,你还该到徐府去好好谢一谢待制呢。怎么能像这个样子,躲起来不敢见人?”
  欧阳修天圣八年进士及第后,以秘书省校书郎充西京留守推官,一任满,升为试大理评事、馆阁校勘。想当年徐平一中进士,授的就是正任将作监丞、邕州通判,比现在的欧阳修官阶还高。按照为官资序,欧阳修还要两任六考,才能做通判。到了现在,两人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如果不是考虑到欧阳修在文坛的地位,徐平当时完全可以算是上级对下级的教诲。说句不好听的,一般的这种等级的小官,想让徐平教训几句还没有机会呢。
  在胡宿这些人的眼里,欧阳修在徐平面前哪里有什么面子可言?没有面子,自然也就没有丢面子那回事,说了就好好听着,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欧阳修可不这样想。天圣元年,他十六岁第一次应举随州发解试,当时文章做得非常好,尤其一句“内蛇斗而外蛇伤,新鬼大而故鬼小”传诵一时。只是一不小心出韵而被黜落,但也就此扬名。
  天圣五年欧阳修过了发解试,又在省试中落第。也就是在那一年,欧阳修第一次见到徐平,与自己己同在一个考场里。结果比自己小三岁的徐平一路高中,虽然名次不高,但顺顺利利地过了殿试,还在唱名时天现瑞光,拣了个一等进士。
  欧阳修落第之后得贵人赏识,先是胥偃把自己的女儿嫁给她,亲自教导,让他学问突飞猛进。天圣八年进士及第,到了洛阳又得到钱惟演赏识,与尹洙等人交游,文风一变而向古,成效斐然,一时风头无两。
  胥夫人去世后,又得到兵部郎中杨大雅的赏识,把女儿嫁给他。
  此后钱惟演被贬,王曙主政河南府,欧阳修又得王曙赏识,荐入馆阁。
  可以说,这十几年欧阳修是顺风顺水,一路都有贵人相助,再加上文人同僚的吹捧奉承,不免飘飘然,心气极高。欧阳修文风向古,文章学韩愈。实际上他学的不仅仅是韩愈的文章,也以此时的韩愈自任,要继圣人道统,开儒学一代新风。
  韩愈排佛,欧阳修也排佛,而且更进一步,要断佛教思想的根。北宋之后,儒家彻底压倒佛教,欧阳修的功劳可说第一。韩愈讲道统,尊孟子,欧阳修也一样,斥儒家其他各派为伪学,作文章批判不遗余力。
  得贵人赏识,名重天下,自己又以继圣人之学自任,此时的欧阳修可以说是睥睨天下,目无余子。突然被徐平批头盖脸说了一顿,偏偏又点在他的痛脚上,济世之学他是真地不通,想反驳都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蔡襄和胡宿两人在外面你一句我一句,看来欧阳修不出门,他们是不会走了。
  欧阳修叹了口气,看了看那天回来自己挂在书房的八个字,“以其昏昏,使人昭昭”,摇了摇头。孟子就是孟子,千年以后,一句话还压得人抬不起头来。
  自己不明白,还想让人明白,这不是胡闹吗?如果,如果自己在钱法上能够说出个一二三四来,徐平还能够这样说自己?看来,以后真得在这些济世之道上下功夫。
  整理衣冠,欧阳修出了房门,对蔡襄和胡宿道:“劳二位久等了。”
  蔡襄笑道:“平常你的脸皮最厚,怎么这一回如此挂不住?跟你说,徐待制并不在府上,带着人回中牟乡下庄子去了。我们去他府里聚会,你也不用担心他把你叫过去再说一通。待制府上又有风景,又有美酒佳肴,他家里的徐昌等人待我们又礼敬有加,京城里哪里还能再找这么个地方?”
  胡宿在一边插嘴:“说起来,徐待制对我们这些馆阁人员委实不错。前些日子若不是永叔说得太过,徐待制也不会跟你生气。”
  “走了,走了,京城里面的侍从大臣,除了范待制,就是徐待制最好说话了。永叔,你自己以后说话也上点心,不要什么话都不过脑子!”
  蔡襄一边说着,一边拉着欧阳修朝门外走去。
  听了这话,欧阳修简直不相信是从蔡襄口里说出来的。自己说话不过脑子,蔡襄最没有资格这样说好不好?自己好歹是由论事到论人,蔡襄那是看谁不顺眼,直接开喷,连去摆事实讲道理都没有心情。以前蔡襄在欧阳修身边,总是惟恐天下不乱,怎么这次也变了个人一样,讲起说话要注意了?
  要说这个时候的馆阁官员里面,说话难听的欧阳修还是比不上蔡襄。欧阳修是文好,蔡襄是字好,两个人爱摆架子那是一样的。当年刘太后还在的时候,蔡襄刚刚中进士,想让他写幅字做宫里的屏风,蔡襄硬是没理。
  欧阳修是得贵人赏识,蔡襄不用。仙游蔡家是江南数得着的名门望族,一门几进士已经不足以形容其门第,朝廷里做官的根本就数不清。蔡襄国子监发解试第一,十九岁殿试第十名进士及第,除了当年欧阳修是省元,发解试和殿试他都压欧阳修一头。
  两人一样的心高气傲,一样的说话毫无顾忌,这一点上谁也别说谁。不同的是蔡襄不以当代韩愈自居,不在学术思想上指点江山,不像欧阳修那样到处惹祸。
  任谁来说自己,欧阳修都觉得可以接受,这次确实是自己莽撞。只是万万没有想到,就连蔡襄,这样一个比自己还不会说话做人的,都能批评自己了?
  这什么世道?自己这次得罪徐平,怎么感觉周围什么都变了?


第151章 论事不得论人!
  中牟的风好像是格外凉快,扑到人的身上,打一个激灵,无处躲藏的躁热突间就一下子没有了。风带来的气息格外清香,让人神清气爽。
  在游廊里坐下,晏殊左右看看,对徐平道:“自从云行在城西建了府第,这里就有些冷落了。要说起来,这里更多一些野趣,别有味道。”
  “家里人手少,没有人打理,有什么办法?前些日子,我岳丈一家在庄里,不时还过来收拾一下。现在他也去外地游宦,可不就有些荒废了。”
  听了徐平的话,一边的范仲淹道:“林先生于《春秋》下功极深,我倒是不想他离开国子监呢!只是不好误他前程,只好放林先生去。”
  徐平笑了笑,客气两句。
  这种事情明摆着,大家给林文思面子,还是因为看在徐平面上。不管是在国子监教书,还是外放到个富县任主簿,没有徐平,这种好事哪里轮得到他?
  今年闰六月,季节来得早,过了七月中旬,中牟庄里种的几千亩棉花就到了采收的季节。这是一件大事,徐平特意请了朝廷不少重臣过来观看。宰执里的参知政事蔡齐和枢密副使李咨,翰林学士晏殊,知制诰李淑,还有提举诸司库务郑向及判国子监的范仲淹,以及三司里的大部分判官和新任户部副使王举正。甚至那几个要调进三司的馆阁官员,也一起叫了过来,人员着实不少。
  一种作物成熟,这作物再是稀奇,也不会有这么多人感兴趣,巴巴地跑到中牟这乡下地方来。只因为徐平请这些人的时候,说了一句,若无意外,这次看的棉花就是适合中原种植的蔗糖。若是在中原搞一个像蔗糖务那样主种棉花的机构,那么中原比邕州繁华一百倍,这机构也就能比蔗糖务大一百倍。
  蔗糖务在邕州,现在来说是在邕谅路,是可以与各级衙门比肩的组织。从蔗糖务收上来的钱粮,比两税和其他商税加起来都多得多。不但是三司在盯着蔗糖务,就连政事堂也是每月必问,账目每月都要由宰执过目。
  如果在中原有一个蔗糖务,别说是还要大上一百倍,就是规模相差不多,也是非常了不得的事情了。赵祯亲自写了给徐平的回书,与吕夷简签的敕命一起下来,让两制词臣和蔡齐、李咨过来视察,回去要两府集议。
  因为队伍庞大,路上走得不快,在八角镇歇了一宿,今天上午才到中牟庄里。
  这次来,怎么也要住上几天的,也不急在一时。徐平便请了大家到游园里休息一下,喝点茶水,吃点瓜果。
  饮过茶,吃了两个西瓜,身上的暑气都没了,大家说些闲话。
  范仲淹对徐平道:“听馆阁里的人说,前些日子在徐待制的府上,欧阳修好生无礼,待制教训了他一番。”
  徐平神色不动,淡淡地道:“哪里有对我无礼,只不过是他在《钱法类书》上发文,言词不当,我说了他几句。”
  范仲淹看了看身边的晏殊,笑着道:“欧阳修这个人,虽然有些才气,却一向狂傲得惯了,挫一挫锐气,对他也是好事。”
  晏殊点头:“不错。欧阳修在河南府的时候,听说钱思公待他们这些年轻人极为宽厚,养了他们的锐气,却少了磨练。云行做得极为允当,只是话稍嫌重了些。”
  徐平看了看两人,笑了笑:“钱思公宽厚,做了好人,这个恶人,倒是由我来当了。恶人就恶人吧,这件事情,我还真是不得不做!”
  钱惟演离开河南府,被贬到随州,不久前去世,终年五十八岁。因为刘太后在的时候,他阿谀幸进,初谥“文墨”,取“敏而好学为文,贪而被撤为墨”之意。钱家的人不服,得新谥为“思”,因为他晚年尚算是追悔前过。
  人一死以前的恩怨便就都随风消散,而且钱惟演作为吴越王族,自小生长于富贵之中,去世的时候可算凄凉,也让人同情。相应的,大家的态度不像以前那么严厉。
  特别是欧阳修这些人,曾经受过钱惟演的恩惠,纷纷写文悼念。
  喝了口茶,斟酌再三,范仲淹又道:“云行,晏学士说得对,你此次虽然教训欧阳修极为允当,只是措辞稍嫌严厉了些。年轻人,正是锐意进取的时候,有时候难免说话没有轻重。只要让他们知道错了就好,若是就此不敢说话,也不好。”
  “我说得重了?我说得重了吗?”
  见徐平看着自己两人,问得极为认真,晏殊和范仲淹不由一起点了点头:“是稍嫌重了一些。听说欧阳修回去之后,几天不出来见人。”
  “我觉得不重!如果欧阳修觉得我说得重了,那说明他还是不知道自己到底错在哪里。这样,以后还要犯同样的错。晏学士,范待制,我话说在这里,欧阳修再犯一次同样地错,可就不是被说一通这么简单!”
  晏殊见徐平不像是说笑,不由问道:“徐待制如何这样说?欧阳修是不当发文指摘大臣,但祖宗以来,朝廷不塞言路,也不是十分过分。”
  徐平笑着摇了摇头:“晏学士,我徐平这些年来,什么时候因为别人的话就对别人有不好的看法?《钱法类书》是我自己主持编的,印了这么多本,也只有欧阳修一个人因为发文言词不当,我特意出面找他。他不知道什么原因?”
  见晏殊和范仲淹两人不说话,都是一头雾水的样子,徐平又道:“那一天,我一直告诉他,找他的原因,就是那七个字,‘主其事者,不智也’。”
  “哦,这是欧阳修的不是了。”晏殊出了口气,可算是知道了怎么回事。徐平虽然官位高,实际处龄也不大,比欧阳修还小几岁呢。一样是年轻人,一样也是有锐气的,怎么受得了欧阳修这样说?不要说官位相差这么远,同级也不能这样啊。
  范仲淹也露出笑容,终于知道了症结在哪里,也是摇头:“是啊,说起来云行也一样是年轻人,比欧阳修还要年轻呢,如何受得了他如此信口指摘?”
  “不,不,不,你们误会我的意思了!我说的不是欧阳修品评我不智,这么多年来更加难听的话我也听过不少,什么时候因为这些事情与人争吵了?我徐平为人,还不至于那么不堪!因为别人说我,就借官势去压人!”
  晏殊看看范仲淹,再看看徐平,真地是糊涂了,徐平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徐平见这两个人是真地不理解自己想法,只好把话说明白:“《钱法类书》是编来干什么的?朝中官员,不拘官位高低,只要有了想法,与钱法有关,都可以在上面发文。没有什么对与错,只要把道理说明白,大家议论。本就是各抒已见,让主政者用来参考,博采众长。想法越新奇越好,哪怕是说梦话,我都不觉得有什么。”
  范仲淹道:“云行的意思,欧阳修不当说购物券?而是应该说钱法?”
  徐平连连摇头:“不是,说购物券极为允当!是欧阳修说事情的方法,说事情的目的,都有问题!他说购物券,应当如何做,做了有什么好处,有什么弊端,可以朝着哪个方向试,都没有问题,而且极好。但他的文是怎样的?购物券和钱法都提了几句,正要看他有什么意见呢,突然来一句,‘主其事者,不智也’。”
  说到这里,徐平的声音高了一些:“一再说,《钱法类书》是谈事情的!结果欧阳修的文里对事情语焉不详,三言两语带过,那天我问他,他也说不个所以然来。洋洋洒洒几百字,就为了最后那七个字,‘主其事者,不智也’。说他是哗众取宠,都是轻了!在我看来,纯粹就是来捣乱的!”
  “随便品评人,圣人都不敢这样做,他欧阳修就敢!谈论事情,论事不论人,讲人的作为,论迹不论心,这是原则!破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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