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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富贵-第3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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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贷了款就真地把这资金占用了,银行怎么可能愿意?
  个人贷款,房贷就容易贷,而且利息还低,道理也是一样,钱还是在银行手里的。
  只要钱不出银行,这种贷款就是越多越好,对银行来说本钱还是那个本钱,收到的利息却不知道多了多少倍。民间借贷,年利两成,但这钱贷出去就真出去了,放款的人手里没有了。银行可是不同,钱贷出去了,很多时候只是存款人换了个名字,对银行的放贷能力并没有影响,年利一成也比民间放贷获得的收益高多了。当然,这样叠加下去,收款风险便也跟着以几何级数放大。但对徐平来讲,只要贷给公司,账是由官方控制着的,已经把贷款风险降到了最低,基本不用考虑那个问题了。
  从设立钱庄,定下各种规矩,尽量让钱不出钱庄,便就一直在为这个时候做准备。
  赵祯的脸色彻底放松下来,甚至有了笑意,只是看着徐平,心里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从当年崇政殿里新进士唱名,第一次见到徐平,赵祯就觉得这人蛮忠厚老实的,应该是能够靠得住的人。但今天看着,却怎么颇有些奸商的意思?他家里号称开封府数得着的富贵员外,那钱真都是种地种出来的?徐平口里的银行,可比钱监制钱来钱还快。
  徐平又道:“其实对银行来说,这些还只是一部分,本钱会放得更大的。”
  “啊——”赵祯正想着心事,听徐平说这么一句,竟然不禁心肝一颤。
  徐平倒是心无旁骛,认真地给赵祯分析:“陛下,我们刚才说的是公司贷了款之后,实际没出银行的那些钱。其实那些出了银行的钱,一样是可以用起来的。”
  赵祯还能说什么?他就觉得现在有金山银山放在面前,钱是再也花不完了。
  徐平接着道:“公司贷款后把钱取出银行,发动了雇的工人手里,向人买了东西,这些钱到了民间,然后又到哪里去呢?大多数情况下,人们手里有了钱,只有一部分花掉,剩下的都要存起来是不是?存到哪里?存到银行里有利息啊,当然是存到银行里来。这钱便就又到了银行里面,到了银行里便就可以发贷款,然后如此生生不息。银行里只要留好别人取存款的本钱——其实那并没有多少,便就是我前面说过的,银行收了百姓的存款,要拿出一部分存到钱监里去,这就是防止不够百姓取存款的备用金。银行账上的钱,尽管作为贷款发出去,几百万贯的本钱,当作几千万贯贷出去,又是什么难事?”
  用徐平前世的话说,银行放贷款有货币乘数的,当然不会跟徐平说的这么简单,但是道理相通。银行里只有几百万的货币,贷款放几千万,在严控风险,严格限制货币从银行外流的情况下,不是什么大事。只靠本金放贷款,那银行才能赚几个钱?赵祯觉得自己内藏库里的本钱太少了,徐平还觉得多了呢,现在开封府一带经不起如此巨量资金的冲击。
  这样既利用银行赚到了存贷息差,又优化了社会上的资金配置,让钱真正到需要的地方去,产生更多的财富。徐平是真地觉得,这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实际上也确实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公司经营,资金是个大问题,银行就能解决这个大问题。
  这样做有没有风险?当然是有的,世界上哪里有躺着赚钱的好事!不过徐平已经尽最大的能力,把风险限制在了最低限度。规定这么严密了,要是还有人能够闹出事来,那就真地是作死了。想作死只能让他们死,这谁有办法?
  话说到这里,赵祯终于彻底放下心来。原来银行是这么开的,这可跟民间放贷大大不同啊,一贯钱能赚出好几贯的利钱来,而且利息还低,以后就等着躺着收钱好了。
  越想越是觉得心情舒畅,赵祯这才想起来,徐平在让三司的左藏库设了银行后,还特别留了个名额给内藏库。这是有好事想着自己啊,果然没有辜负自己的信任。让徐平当三司使,这决定还是对了,换个大臣,还真就未必会把内藏库算进去,不乘机坑一次就不错。
  心中高兴,赵祯就想喝酒,当下吩咐一边侍立的小黄门,让去取酒过来。
  徐平忙道:“天章阁里,祖宗神御所在,怎么敢饮酒?陛下有心,为臣心领了。”
  这里不是一般地方,是放着真宗御笔御书的地方,而且还有太祖太宗的画像。在这里召见大臣,为的就是显得郑重其事,喝酒那还了得!不说赵祯自己,这事情传出去,徐平就得被朝臣骂死,刚封的官也不要想做了。


第221章 再对天章阁(下)
  不能饮酒,赵祯总是觉得意犹未尽,只好拿了茶来,对徐平道:“以茶代酒,你且陪我饮一杯。朝廷有你掌管钱粮,真是国之大幸!”
  徐平谢恩,陪着赵祯喝了一口茶。
  把菜碗放下,赵祯一个人眯着眼想了一会,才对徐平道:“你先前提内藏库与三司合开一间银行,是个什么道理?为什么内藏库不能自己开一间?”
  “陛下,微臣有话直说,若有不当的地方,恕臣不敬之罪。”
  赵祯摆手道:“说,有话尽管直说。在这里召见你,就是要你有话尽管讲!放心,这里祖宗神御所在,太祖遗命优容士人,不管说什么,我还怪罪你不成!”
  徐平捧笏道:“那臣就直说了。如果这银行是让内藏库自己开,三司不参与,陛下认为外朝的大臣会怎么讲?虽然微臣刚才讲的清楚,银行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但用小本钱从百姓手里赚大钱,哪怕三司自己也开着银行,朝臣只怕也会——”
  赵祯点了点头:“好了,我明白了。——不过,有没有什么通融的办法?祖宗旧制,内库的账目只能由朕一人知晓,不能传出去的。”
  徐平笑道:“这有何难?不管是公司还是银行,账目都是由专门的人来做,这些人首先要做到的就是守口如瓶,绝不可以泄露他们做的账目,不然就夺了一生饭碗。与三司合开的银行,一年赚多少利息,只有三司使和陛下知道,外人问也不能说呀!”
  见赵祯有些不信的样子,徐平又道:“陛下,做生意的人,最怕让人泄露了自己生意的机关。世间很多事,捅破一层窗纸便就不值一文,这叫商业机密。朝廷专门教了这么一群做账的人出来,便就是要让他们有这个操守,连这一点都做不到,那就不要吃这碗饭。而且银行跟公司不同,就是做账的人,实际也是算不出赚多少钱的。”
  徐平磨破了嘴皮子,赵祯还是不相信,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勉强同意罢了。内藏库可是自己的私房钱,在这上面,朝中大臣的操守赵祯都信不过,更何况一群做账的。
  不过徐平说的确实不错,直接划拨税款倒也罢了,银行对经济的影响太大了,让内藏库独自经营是不可能的。外朝大臣可以信得过皇帝,但绝对信不过操办的内侍近臣,那个职位谁上去谁死,除非赵祯把整个外朝彻底控制住。有那个本事和信心,赵祯还要宰执大臣干什么,跟历史上的道君皇帝学学,怎么开心怎么过多好。赵祯难能可贵的,就是有自知之明,关键时候,能克制住自己,不会由着自己的性子乱来。
  不过想来想去,赵祯还是有些不甘心,对徐平道:“你先前说的要建三间银行,那间专门给衙门放款的不说,跟另外两间不是一路。就说另外两间吧,到底是怎么个开法——你是三司省主,主管天下钱粮,三司你做得了主,内藏库我说了算。今天有闲,我不如就往细了说一说。话说开了,我的心里也就有底了,对不对?”
  徐平愣了愣,才捧笏恭声道:“臣谨遵圣谕!”
  赵祯现在的样子,很像个爱财如命的乡间土财主,一门心思钻钱眼里去了。不过细想一想,徐平也能理解。朝中的很多关系,外朝和内朝,文官和武将,外戚和宗室,都是需要用内藏库的钱来平衡的。皇帝的位子,赵祯坐着也不那么轻松如意。
  太祖的时候只有封桩库,没有内藏库。封桩库的财物主要来自于平定天下其他政权的缴获,只存不取,明言是用来有朝一日收复幽云地区用的。
  到了太宗登基,伐辽连连失败,知道收复幽云没什么指望了,把封桩库改造成了内藏库,而且大大扩大了财源。不再光是来自于战争的缴获,还收了天下新铸的铜钱,市舶司的税钱,以及一些产优质丝绸地区的绢帛。这时候内藏库的用处就成了平衡外朝财权,笼络禁军人心,真正是天子私财了。太宗对内藏库的账目非常敏感,不但是外朝的所有官员不知道,就连宫里掌管的内侍也不清楚,只有皇帝一个人知道。临终之际,太宗才把账目交给自己的儿子真宗,告诉他自己睡觉枕着的箱子里放的条条棒棒代表什么,算是交权。
  真宗进一步扩大了财源,把两税入内藏的州军扩大到了六十多个,进一步增加了干涉外朝财政的能力。签了澶渊之盟,与契丹成了兄弟之国,幽云连想也不能想了,内藏库就彻底失去了太祖最早设立封桩库的意义。只有在东封西祀搞得国库空虚,彻底没有办法的时候,真宗才允许当时的三司使丁谓知道内藏库财富储存的数目,这是惟一的特例。
  赵祯的运气不如他爹,登基的时候年纪还小,刘太后称制。太后女流是外人,内藏库当然不能交给她一个人掌管,是由太后和宰相一起管着的。等到刘太后去世,赵祯亲政的时候,这个账目才算交到他手里。从此之后,外朝便就不知道内藏库有多少钱了。
  内藏和左藏的关系一直是动态的,在每个皇帝手里都不一样,各有各的算盘。从表面上来看,是内藏库在国家财政中占的比例越来越大,皇帝干涉财政的能力越来越强,也就表示皇权越来越强势。但反过来,也正说明外朝的权势越来越重,皇帝对政治局势把控的能力越来越弱,才需要不断加强这一手段。太祖的时候,无所谓外朝的权力,朝政他一言而决,有着绝对的权威。太宗登基本来就传言纷纷,对外作战平定北汉之后,又是连连失败,作战中短暂失踪众将要拥立廷美,使他连执政根基的武将也不信任了。提拔了科举文臣起来,打击元老勋贵。但科举文臣一样要掌权,这个趋势不断增强,内库也就越来越大。
  赵祯倒是没有注意徐平认真的样子,此时他的心思全都放在了怎么保证自己的内藏库财产不受损失,而且还能够越来越多上面。
  让徐平坐下,赵祯道:“如今三司手里并没有钱,你要建两间银行,本钱从哪里来?”
  “禀陛下,三司手里的钱还是有很多的,只是没有印出来而已。京西路的几千万贯飞票,都是印出来的钱要补的。等到新钱制出来,一部分飞票作为银行的本钱,其他的付完各衙门之间的账款,剩余的转成存款。”
  赵祯摇了摇头,也没法说什么,设立银行本来说的就是要兑付那些飞票吗。不过三司这样相当于空手套白狼,一文钱不出,就占了内藏库参与银行的一半股份,让他的心里有些不舒服。做皇帝的不好跟臣子计较这些,徐平这样说,也就这样算了。
  赵祯又问:“两间银行,该如何布局?如果都挤在京城里,只怕有些不合适。京城的人户就那么多,公司暂时只有要改的那些场务,贷款放到哪里去?”
  “陛下说的有道理,做的事情都一样,挤在一起确实不好。依微臣之见,不如这样安排吧,京城和西京各设一家如何?内藏库出本钱的自然就设在京城,皇宫里也好找人照看着,陛下也放心。三司单独出钱的那一家,便就设在西京城好了。”
  赵祯点头:“正合我意。不过如此一来京西路的漕司职权就重了,转运使应当要找有作为的大臣才可以,最好如你当年到京西路一般。”
  徐平急忙道:“陛下多虑了,银行和地方两不相干,不能让漕司管到银行里来。不然地话,就相当于给京西路放了个钱袋子在那里,这还了得?”
  赵祯一时没说话,这种衙门,以前按惯例都是让转运使司兼着的,多设一个职位就要多发一份俸禄,更不要说多设一个衙门花费更大。不过徐平说的也有道理,这要让京西路转运使管着那里的银行,银行里的钱他不就可以随便用了?
  想了一想,赵祯才道:“此是三司的事情,你去与中书商量,你们自己定吧。”
  只要三司的银行不在京城与自己抢生意就好,一些细节,赵祯也懒得管了。徐平把铸钱所得和地方两税的来源给内藏库都断了,赵祯现在就指望着新开的银行给自己带来足够的钱,其他的事情都可以将就。
  两家银行相互竞争,赵祯很认真地跟徐平谈了具体事项,市场的划分,发生矛盾时的协调,以及两家合开的银行如何分利,能想到的都跟徐平商量了一遍。
  最后,赵祯才道:“除了这几家银行,其实制钱的钱监更加事关重大,如何把握住不多制了钱出来,而且要用的钱也不要少了,不是一般人可以胜任。你先前说得好,制钱数目多了也不好,少了也不好,但刚刚好的把握住,非重臣不可。徐平,你觉得朝里谁合适?”
  徐平捧笏:“依臣之见,做此事非内翰程学士不可!”
  赵祯笑着点了点头:“不错,朕也正有此意,此事只有他合适。”
  管钱监的人身份一定要有足够的份量,还需要对经济有一定了解,确实程琳是合适的人选。选他不仅仅是因为这些条件,还因为他是翰林学士,翰林是皇帝顾问,具有内臣的身份,也是一种对内外朝的平衡,赵祯容易接受。
  钱监类似于徐平前世的中央银行,不单单是管着制钱,还可以利用几家银行收到存款存在那里的备用金比例,调整社会上的贷款数量。这就是商业银行的存款准备金,由于货币乘数的关系,那里多一点,就会大量收缩银行的放贷。再一个通过购买的国债数量,调整经济系统中的资金数量,控制通货膨胀,关系重大。
  当然这些具体操作,是需要在实践中慢慢摸索的,现在包括徐平在内,都只是有一个朦胧的概念,并不能讲得很清楚。货币管理从来都是极端复杂的操作,徐平现在要做的是把握住局,总的原则是宜粗不宜细,只要能够稳定不出大的乱子就好。


第222章 军国两张皮(上)
  此时天渐渐黑了下来,华灯初上。自清早吃过早饭上朝,到现在粒米未进,徐平是真地感到饿了。赵祯却意犹未尽,让小黄门点起灯烛,就是不让徐平出宫。
  这里是天章阁,供着赵祯祖宗的地方,吃喝都不合适,徐平心里直叫苦。
  让徐平坐下,赵祯道:“银行的事情你跟我说清楚了,其他新政尽管去做,只要跟中书商量妥当,我这里不会阻拦。说起来从你在邕州建蔗糖务,到去年在京西路搞棉布,给朝廷增收了钱粮无数。可国用依然是年年趋紧,不见缓解,希望这一次有个根本改变。”
  徐平沉默不语。怎么缓解?赚的多架不住花的更多,而且莫名其妙就花出去了,都不知道干了什么事情。只能希望从下年建立预算决算制度之后,能够管住花销的口子吧。
  赵祯又道:“开始你讲什么要做预算,把养军之费也管起来。不是我不支持你做事,只是此事极不易做,你明不明白?养军之费,必须从长计议,一个不好惹起兵乱,不是小事!”
  徐平捧笏:“微臣明白,陛下必然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只是现在的养军之费就是个无底洞,如果不改,三司赚再多的钱,也是填不满的。”
  “不是已经定了按总数预算,凡增加多少,都有明确数目吗?只要总数管住了,至于这钱怎么花,由三衙去定就好。其他衙门插手,诸将必然不满,朕也就难做了。”
  徐平道:“目前只能如此了,还能怎样?臣怕的就是,日常花费是按总数管住了,但一些非日常的花销,还是无章可循,让人无所适从。”
  赵祯点了点头:“我心中明白,自然有分寸。”
  徐平默然。他并不想跟赵祯讨论军队,这个问题太敏感,很容易引起矛盾。由于西北的形势越来越严峻,官员中上书对军事献计献策的人很多,但大多都是泛泛而谈,并不涉及最根本的问题。徐平是真正带兵打过仗的,反而一直闭口不谈兵事。要不是当了了三司使,必须限制军费的无节制花销,他连控制军费的事情都不想提。
  禁军总数几十万,而且九成囤驻于北方,对天下的控制稳如磐石。这个年代,长江以南真正开发了的地区只有两浙和江西,不具备动乱的条件。只要没有对外战争,这个时候是皇帝睡觉最踏实的时期,说军队要改革赵祯怎么可能听得进去?
  赵祯看着窗外,也不说话,过了好一会才道:“天下不闻兵戈数十年,自唐朝时安史之乱起,何曾有过如今天般的日子。常说国泰民安,不就是如此吗?禁军或许有诸多不如意的地方,但有今日局面,可见国家在军政上无大错。纵然多花一些钱,只要不出乱子,总是值得的。然而我听你的意思,对军政颇多不满,只是因为心中有顾虑,不想讲而已。”
  徐平敛目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的脚尖。
  赵祯叹了口气:“你少年登第,如今做到计相,年未满三十,天下侧目。说话行事格外小心谨慎是应有之意,我能明白。但真要说起来,自天圣五年进士及第起,到如今也近十年了,十年之间,做到权三司使其实也不是了不起的事。本朝十年由通判到参政宰相的也不乏其人,你只是年纪太轻而已。今日在天章阁,没有外人,你有什么不想说的话,尽管说出来吧。无非是我听在耳里,能不能做,心里自然有主张。”
  话说到这里,徐平也不能再不开口,只好道:“臣就怕说出来,陛下心里不快。世上有很多事情,不到事到临头,说了徒乱人心。”
  “良药苦口,忠言逆耳,这道理我懂。朕自认亲政以来,还是能听得进臣僚言语,不是什么刚愎自用的人。臣僚言事是本分,说不说在你,用不用在我。”
  这话说得好听,但亲政没几年,光范仲淹就因为言论,被重贬了两次了。虽然都是随贬随起,更多的是对他的敲打,并不是真地打入另册,弃而不用。但这种大起大落,有多少人能够泰然处之?范仲淹那钢铁一般的神经,不是每一个人都有的。
  话说到这里,赵祯一定要问,徐平便也就不能不说。反正说了就了说了,用不用赵祯心里掂量就是。问题终有一天会暴露出来,现在先提个醒也好。
  理了一下思路,徐平道:“本朝开国,自弃迁都西京之议,定都汴梁,虽然说是在德不在险,但实际上是在开封府聚天下之兵,国因兵而立。朝廷所议国家大事,必言军国,地方州曰军州,尽行军制。州郡长贰系衔先军后州,属官或为幕职,或为参军,地方储财之库曰军资库,天下财力用途称之为赡军。概括言之,如今天下事最重莫过于军,国家聚天下之财为了养兵,本朝可谓依兵而立,以兵为本。”
  宋朝继承五代军阀政权而来,徐平所说的自然是事实,也是这个时代所有官员百姓都心知肚明,言语之间并不避讳的事情。虽然宋朝的政策是“崇文抑武”,后人经常把这个朝代称为文治,但实际上,当时人的眼里却不是如此,国家第一件大事就是军。至于其他相应的政治、经济制度,很多都是为了养军而出现的。
  在赵祯心里,这是理所应当,五代的规矩就是“天子兵强马壮者为之”,皇帝自然就要掌握天下最强大的武装力量。只要做到了这一点,就天下太平。
  徐平又道:“然而国家承平日久,武夫当国自然不可能,五代征伐不断,天下受不了那样的折腾了。国家制度是一切为了养军,然而真正的政事,则为文治,武夫不预国政。”
  赵祯皱了皱眉头:“依你的意思,莫非还想让禁军参与国事?”
  徐平摇头:“臣没有那个意思,再者说了,就是朝廷同意,禁军将领又管得了国事吗?”
  很多将领大字不识,连自己属下有多少人要发多少粮都不知道,让他们管政事,那不是开玩笑吗?武夫当国,治理国家靠的是属下幕僚,不然现在州郡的那些属官为什么称为幕职和各种参军?让武将管国事,惟一的办法就是恢复藩镇制度,那是不可能的。
  徐平想要说的是,按他前世的知识,军事是政治的继续和延伸,必然是要服从于政治的。如果反过来,强行让政治为军事服务,历史上一个是秦,二世而亡,另一个就是二战时的法西斯,一切军事胜利都是昙花一现。
  现在的宋朝,国家因兵而立,而又崇尚文治,实际军国并提,是两张合不在一起的皮。


第223章 军国两张皮(下)
  说到这里,徐平还是叹了口气:“书生谈兵,往往好钩沉前朝军制,排兵布阵,议论将勇不勇,兵精不精。臣虽然也是书生,到底是真带过兵,打过仗的,却知道这些只不过是细枝末节,眼光落在一时一地。最根本的问题是,军队是用来干什么的?是养兵让天下不起乱子?那又何必非要养军!有的是办法让百姓安居乐业,何必要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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