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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富贵-第3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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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里面招学生聚赌,让不少人欠下赌债。两位请想一想,对面是什么地方?教的是专门做账的人,好赌那还了得?后来事发,被打了一顿板子不算,还被追夺这些日子的衣食,扫地出门,就此在附近流落。”
  彭主管两人吓了一跳:“在对面招学生聚赌?这两人吃了熊心豹子胆!”
  小乙连连摇头,端着两个大空碗到铺子里面去了。
  彭主管对身边的金主事道:“怪不得那两个人行事如此不着调,原来做出这种事来。聚赌就已经是作奸犯科的事情了,他们还敢在三司办的学校里这样做,真是胆大包天。”
  金主事摇头:“乡下地方来的,以为京城也跟他们那里一样,没有人管呢!”
  此时太阳刚刚落下山去,在天边描出一道金光,妆点着蔚蓝的天空。周围的场务开始放工,街上的人零零星星开始多了起来。这个年代灯光宝贵,哪怕就是工场,也一样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夜班是想也不用想的。
  看着人越来越多,彭主管高声喊道:“小乙哥,酒钱放在桌子上,我们去忙自己的!”
  小乙在店里一时抽不出身来,高声道:“主管尽管去,几个酒钱算得了什么!”
  厉中坛和朱七两个人百无聊赖地靠在河边的大柳树上,看着街来来往往的行人。随着工人下工,各种小贩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在人群里穿梭着叫卖。
  朱七用肩膀顶了一下旁边的厉中坛:“哥哥,那两个就是刚才到酒铺里去的,我看见他们跟那店里的小厮有说有笑,说了好久,莫不是编排我们?等到一会四下无人,我们兄弟上去按住那厮,一顿老拳,出一出胸中的恶气!”
  厉中坛嘴里咬着一根柳枝,懒洋洋地道:“肚中空空如也,哪里还能动那些闲气!”
  看彭主管和金主事两个在街道上,遇到样子像是从场务里出来的人就拉住问,一个也不放过。厉中坛好奇地道:“那两个鸟人,只管在路上问东问西做什么?”
  朱七道:“原来哥哥不知道这事,我恰好听人说过。最近京城里开了什么鸟银行,要用新的钱,旧钱三个月后就不许用了,只能到银行里面换新钱用。本来这也没什么,就是不知道那新开的鸟银行里哪里来的许多本钱,普通百姓只要存钱进去,就有利息的。这还了得?世上可是从来没有过这种事!只听说贷给人钱收利钱,存钱什么时候有利钱了!京城的百姓疯了一样的把自己手里的钱存到银行里,又不肯取钱出来,市面上的钱一下子就少了许多。这还不算大事,官府又不许解库再用旧钱收物放贷,只许用新钱。”
  厉中坛听得直皱眉头:“你说这么多,关那边路上的两个厮鸟什么事?”
  “哥哥不要心焦,安心听我讲完。那两个厮鸟,必然就是哪家大户人家里的质库铺子里的。质库只许用新钱,他们又没地方兑新钱去,就只好来这里了。这里那些场务里做工的人,别看他们一个月赚不了几个鸟钱,但每月到日子就发,手里有的是活钱。而且这些场务都是三司管着的,发的都是新钱——”
  “那两个摄鸟是来这里换新钱的?”
  朱七撇了撇嘴:“开质库的,哪里需要跟人换钱?他们不是从来都做无本买卖的!这些人是收场务里人手中的钱,学着银行一样给利息,而且给的利息更高。工人的钱存在他们那里,质库便就有了新钱做生意,无非放贷出去也加高利息罢了,他们又不用出本钱!”
  名义上,质库或者是南方的解库是不放贷的,他们类似于后世的当铺。不过这生意做起来灵活性很大,没有权势的老实做当铺生意,当然这老实只是相对而言,不奸不诈做不了这门生意。有权势的人家开的质铺兼营放贷,只是把这放贷表面上做成当物的买卖,比如你拿一根烂木钗,到质库里抵当十贯,写好书状三个月后还二十贯。到期之后质库只向你要二十贯钱,那根烂木钗是做不了数的,实际上就是变相的高利贷。
  京城里权贵人家经营的两大行业,一个是买房建房向外出租,再一个就是开质库。哪怕就是宰相人家,想捞钱也都是在这两种行业上动脑筋,比如国初的宰相赵普。
  知道这是变相的金融行业,徐平没有办法禁绝,但生怕他们在银行新建的时候扰乱市场秩序,所以规定业务必须用新钱。一是做个限制,再一个也是多一个散发货币的渠道。
  这个年代,钱监印出钱来,进入到商业银行,怎么到社会上还是个难题,缺乏快速流通的手段。徐平的办法,是让开封府和三司共同努力。一是兴办各种大工程,大量雇佣京城人力,用新的货币做他们的工钱。再一个就是三司铺子广泛收取各种小手工品,卖到其他地方去,用新货币付账。虽然不能立竿见影,这两种办法胜在稳妥。
  不过开封府和其他衙门配合得不让人满意,徐平只能寄希望于韩综,让新成立的桥道司在京城周围建各种大工程。包括新成立的公司,也鼓励他们在周围大建场房,无非是属于工业门类有污染的建得远一些,在下游下风口,普通的公司建的近一些而已。
  不过桥道司的贷款来自于三司银行,让京师银行非常不高兴,认为抢了自己生意。
  听了朱七的解释,厉中坛点了点头,并不在意。到底是在三司培训过,学过基本的会计做账知识的,跟其他人比起来,这两个人理解起来更加容易。
  靠在柳树上发了下会呆,厉中坛突然猛地站直身子:“不对,这里面有漏洞!”
  朱七吓了一跳:“什么不对?哥哥想起了什么?”
  厉中坛缓缓地道:“那几家鸟银行,我们在三司里学习的时候,是讲过的。京城里面的京师银行,是贷款给三司下面新开的公司。我记得曾经听人提起来,这些公司都是在盐铁司下面,一家连着一家,贷款给他们,实际上钱大多都没有出银行,所以现在京师银行的手里还捏着大把的钱。正是因为如此,桥道司不从他们那里拿钱,还让他们非常不满。京师银行里有大把的钱贷不出去,这些权贵人家的质库手里又缺钱——”
  朱七听得一头雾水,焦急地问道:“哥哥到底说的是什么,可是有发财的门路?”
  厉中坛把手里的柳枝猛地摔到地上:“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与其这样有一天没一天地苦挨日子,不如放手搏一把!若是成了,便是一世的富贵,不成,也无非烂命一条!”
  朱七吓了一跳,急忙问道:“哥哥可是有什么好计?千万记得提携兄弟!”
  厉中坛转身看着朱七,沉声说道:“我这里有一条发财的妙计,只是有些风险,你愿不愿意跟着哥哥搏一搏?若是成了,便就有了一生一世也用不完的钱财!”
  “什么妙计?快说给兄弟听一听,让我也高兴高兴!”
  厉中坛神秘莫测地摇了摇头:“天机不可泄露!你随着我,要么一刀头落,要么就做一世的富贵员外!怎么选择,看你自己了!”


第236章 狂徒
  大树参天,把酷热的阳光挡在了外面。旁边竹林带风,流水潺潺,外边的石榴已经变得通红。太湖石堆成的假山下,冯士元懒洋洋地侧卧在竹榻上,醉眼朦胧。
  几个薄罗轻纱的少年妇人围着他或坐或跪,从旁边几个盘子里取了各种时令水果,送到他的嘴边,莺歌燕语:“官人,吃点瓜果解闷来耍——”
  冯士元轻轻张嘴,咬了一小口渍过的杨梅,笑道:“便吃青梅手里的杨梅。终有一天官人要把天下美人都聚到这里,想吃的好物,都有名字对着人!”
  几个少年妇人娇滴滴地笑,佯嗔去打冯士元。
  正在乱成一团的时候,一个下人从竹林外边绕了进来,对冯士元行礼道:“官人,外面来了两个有些落魄的读书人,要见官人,说是有一桩天下掉下来的富贵——”
  冯士元摆了摆手笑道:“不用说了,无非又是哪里读书读傻了的穷措大,来我这里打秋风。随便给他们几十个铜钱,两个馒头一块肉,吃饱了让他们走路就是。”
  那仆人道:“这两人有些不同,不像是来蹭吃蹭喝的样子。他们还带了礼物来,看起来好似是酒糖之类,专门一个人提着。——哦,这里是礼单。”
  一个少年妇人起身,笑嘻嘻地把仆人手里的礼单接过,交到冯士元的手里。
  冯士元接了礼单在手,笑着说道:“世道不似从前,这些措大也学会送礼了吗?以前到我这里来,明明是来求打赏的,一个一个却鼻孔朝天!”
  在普通百姓中,白糖依然是个金贵东西,到别人家里做客,提一瓶酒两包糖,是很重的礼,非常有面子的。不是如此,冯士元才懒得看呢。
  展开礼单,冯士元看了两眼,不知不觉眼睛就瞪了起来,张大了嘴。过了一会,把礼单猛地拍在竹榻上,仰天哈哈大笑。
  旁边的人莫名其妙,一个认些字的少年妇人把礼单拿起来,展开一看,也不由掩着嘴笑了起来:“这来的是什么狂徒,竟敢消遣官人——”
  小姐妹心焦,纷纷求着那妇人把礼单念一念,看看是什么稀奇宝物,让见多了天下珍宝的自家官人也如此失态。不是夸口,除了皇宫,还有几个地方比冯府的宝物多?
  那妇人偷偷看了一眼冯士元,见他面带笑意,并不生气,清了清嗓子念道:“圣人门下荆湖路厉中坛、朱七拜冯太尉足下,今携清水一坛、黄土两包,造太尉之门,共商富贵之计。天生财货,有德人取之,太尉非有德人乎?”
  冯士元再也忍不住,仰天大笑,用手捶着竹榻:“哪里来这么两个狂徒,有意思!有意思!我家里每天多少客人,还没见过似这两个的!”
  仆人听到了礼单的内容,不由额头渗汗。门外的两个落魄读书人怪不得不让自己拆开礼单看,非要让主人亲启,原来送的是这种东西,这是摆明来消遣人吗?
  向冯士元躬身行礼,仆人道:“原来是两个无知狂徒,小的出去把他们乱棍打走算了!”
  冯士元摆了摆手:“不必,不必,如此妙人,我怎能不见上一见?你出去让他们到小花厅候着,我马上就到!”
  仆人满腹狐疑,不知冯士元什么意思,只好行礼应诺,退出去了。
  朱七看着刚才到里面通禀的仆人满脸铁青从门里面出来,不由心虚,对厉中坛道:“哥哥,我看这家主人不喜欢我们带的礼,还是赶紧走了吧。”
  厉中坛傲然道:“欲成大事,怎能拘这些小节?他家不收,我们换一家就是。京城里别的不多,多的就是权贵之家,一家一家走过去就是。且听这厮说些什么!”
  仆人到了厉朱两人面前,拱手道:“两位且到小花厅稍候片刻,我们主人很快就来。”
  厉中坛心里松了口气,与朱七相视一笑,对仆人道:“烦请主管带路。”
  冯士元也不换衣服,就那么白纱罩袍,光脚踩着一双麻鞋,发髻散乱,慢悠悠地转到小花厅来。未进小花厅,就见到两个汉子坐在那里,都是一身破青袍,好多破洞,连补丁都打不起一个。上面坐着的一个中等身材,面白无须,骨架颇大,虽然落魄,坐在那里却一身傲气。另一个稍矮小些,神情拘谨。
  想来家里的仆人对这两个人相当不满,坐了这好一会,连茶也不上一盏。
  进了小花厅,冯士元随便拱手了拱手:“二位,怠慢了!”
  说完,径自在主位上坐了下来,让一边站的仆人上茶。
  仆人上了茶来,冯士元随便喝了一口,也不说话,只是上下打量眼前的两人。
  这些被晾在这里,茶也喝不上一口,就像是被人耍的猴一样,厉中坛再也忍不住,抗声道:“太尉礼贤下士,京城无人不知,人称‘小孟尝’。今日登门,却是见面不如闻名!”
  冯士元饶有兴致地道:“为何这么说?可是我府里怠慢了?”
  厉中坛仰头道:“我二人在这里坐了这么久,却茶无一盏,没一声问候。太尉从府里出来见客,却身穿便服,这岂是待天下英雄的礼数!”
  “你是英雄?没看出来?”冯士元笑着摇头。“清水一坛,黄土两包,我家里待客的都是上等好茶,请你们喝了,这买卖不是亏得大了!”
  厉中坛站起身来,向冯士元拱手:“想来是太尉不知道我们的手段,才如此怠慢。实不相瞒,我们读书人,英雄手段跟别人不一样,是七巧玲珑心思!”
  一边说着,厉中坛重重拍了拍自己的心口。
  冯士元翘起腿来,开心地道:“有什么心思,说来听听,看看是怎么个七巧玲珑法!”
  厉中坛道:“在下要跟太尉说的,是一件大事,这里却不是说话的地方——”
  “京城里面,天子脚下,皇城里的诸位大臣哪一句话不是天下震动,那才是大事!你说有什么大事,我如何肯信?我这小花厅,也不什么人都能来的,怎么不是说话的地方?”
  厉中坛一声冷笑:“若是我说的是千万贯百万贯的钱呢?而且,这钱我有办法送到太尉的手上来,不知道太尉眼里,是不是大事?”


第237章 手眼通天
  冯士元看着厉中坛,突然笑了起来:“莫说千百万贯,就是几千贯,在我的眼也定然是大事了。——不过,这钱财如此好得,你们两个为何不赚到自己的口袋里?”
  “天下之财虽无主,然却非有德者不能取!”
  冯士元听了大笑,用手拍着凳子道:“好,这话说得有道理!且信你!”
  什么样的人有德?当然是有权有势的人,难不成还能是肉都吃不起的教书先生。好多赚钱的路子,别人看在眼里,一伸手就可以获得富贵一生的财富,但偏偏这钱就是到不了你的手里。而那些对这种钱财唾手可得的人,偏偏又不在乎这种小钱。这道理不但是厉中坛懂,冯士元自然也懂,这种烦恼他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
  吩咐上了茶来,让厉中坛落座,冯士元才道:“到底是什么富贵,先生可否明言?”
  厉中坛喝了一大口茶,长出了一口气,悬着的心可算是落到了肚子里。
  冯士元是何许人也?真按身份说起来,他不是什么大人物,甚至可以算得上卑微,开封府使院里的高级公吏而已。但不要小看了这公吏,他家祖上从五代时候起就在开封府做吏,汴梁城里的皇帝都不知道换了多少个,冯家这吏职却一直稳稳的。还未入宋,他们家就是在开封府做公的人中的首领,到了冯士元,更加是手眼通天。
  不客气地讲,天下大事,是朝里的衮衮诸公说了算,而开封城里的事情,诸凡三教九流,鸡毛蒜皮,都是他冯太尉说了算。涉及到市井小民的事情,冯太尉的能量甚至还大过开封府的知府,没有他点头,开封府一大半的事情都做不成。如今朝堂里,上到两府的宰执相公,王公贵戚,禁军三帅,下到市井闲汉,就没有冯士元说不上话的。可惜的是以前走得最近的吕相公被罢相了,朝堂上的线断了不少,冯士元最近有些不自在。
  刘太师是三司公吏的首领,冯士元则是开封府公吏的魁首,至于其他衙门的公吏,也大多都有自己的领头人。一般来说衙门的长官,都会选择跟这些人合作,不然寸步难行。
  喝过了茶,厉中坛心神定了下来,对冯士元道:“太尉,在下一副直心肠,向来都是有话直说。言语间有不当之处,太尉莫怪。”
  “洒家最烦的就是穷措大们掉书袋,厉先生能够开门见山,自然是最好的!”
  “最近京城里开起了银行,让百姓们存钱进去,有利钱给。我听说开封城的百姓们都跟疯了一样,把钱纷纷存进银行,市面上的钱少了。昨日我和兄弟在五丈河边闲逛,见到有质铺的人在那里收场务里人的新钱,说是这钱市面上还少见得很。”
  冯士元看着厉中坛,轻轻摇了摇头:“这些事情,洒家比开封城里的哪个人都知道得清楚,厉先生不用一一讲了,直接讲要害就好。”
  知道冯士元的身份,就应该明白他对市井民情了解极深,绝不是不通世情的文人士大夫可比。厉中坛理了理思绪,把所有的分析之类的话语全都去了,直接说道:“现如今的开封城里,是京师银行手里有大理的新钱发不出来,而各质库,则由于必须要新钱才能做生意,缺新钱缺得厉害。这一多一缺之间,就是绝大的商机,只要抓住了——”
  听到这里,冯士元叹了口气,打了个呵欠:“原来你说的是这件事情,白费了洒家许多时间,早知道在后园里打个盹也好。这一多一缺,还要你个穷措大看出来?你当京城里那么多人都是傻子?我跟你讲,琢磨这事的人多得很,做不成!做不成!”
  厉中坛面露笑意:“若只是看出来,我怎么敢来找太尉?在下今天来,是因为我做得成!”
  冯士元一怔,上下打量厉中坛,看来看去,摇了摇头:“就凭你?做得成?不是冯某目中无人,开封府上上下下,上到宰执相公,下到贩夫走卒,没有我不认识的。这事情我听了无数口风,都说是三司防得紧,无处下手。你们两个说做得成,凭的什么?”
  “一凭我两人在三司里学做账数月,不是自夸,当时一起学的数十人,再没一个放在我们两人眼里!二凭太尉的手段,能够把整个开封府串起来,处处做得天衣无缝。只要太尉与我们两人联手,此事必成!太尉,这可是千百万贯的钱财!”
  冯士元已经准备起身走了,听到那千百万贯的钱,才又重新坐了下来。说到底钱财动人心,特别对冯士元来说,钱是越多越好。维持一张巨大的关系网,是要花巨资的,冯家数代家底,京城里各种赚钱的行业都掺一脚,才能撑起现在的场面。而吕夷简罢相,上层的关系网要重新打造,这个钱让冯士元发愁。
  吏有封建,错综复杂的关系网让主事的官员投鼠忌器是不假,但官吏之别也是真实存在的。真要是有哪个重臣要对公吏下手,就是冯士元,也无非是派几个小卒就把他给收拾了。冯士元靠的不是自己有多大的能量,而是用这能量把尽可能多的官员拉到网里来。给他们各种各样的好处,行各种各样的方便,让高官重臣们觉得,有自己这么个人在,什么事情都方便了许多。这才是冯士元的价值,而做到这一点,说到底是要钱堆起来。
  坐回位子,冯士元对厉中坛道:“先生真能做到?可否对洒家明言?”
  厉中坛情绪起起落落,被冯士元的喜怒无常弄得手心里捏了一把汗,面上却丝毫不动一声色,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此事难倒也不难,只是用一种办法,把银行和质库之间串起来。但容易绝不容易,京城里没有几个人能做到这一点,太尉就是最合适的人。”
  冯士元不耐烦地道:“你既然是直肠子,有什么话就直倒出来,说得痛快些!”
  “银行只贷款给公司,要把钱从银行弄出来,公司就是个关键。而公司的账目都是由专人来做,在下,恰好就学过怎么做账。现在京城里面专门做账的人绝少,当然开的公司也少,现在三司属下的公司,都是让在里面学习的那些人帮着做的。太尉如果用心,开起一批公司来,三司也找不出这么多人来做账,免不了粗疏。只要有了这疏漏,太尉在开封城里无人不熟,只要做出跟各行会交易的账来,就可以把钱从银行贷出来。然后再用做生意的手段,把这钱放贷到质库里去。其中的关键,便是账目不能是放贷的账目,而必须是其他的生意往来。在下不才,恰好对做这种账目颇有心得。”
  (前面的刘太师是虚构的人物,冯士元则是历史上真实存在的。历史上郑戬查他的时候,受他牵连,被处罚的官员阵容之豪华,范仲淹被贬时受牵连的规模与之相比根本不值一提,历史上他确实是手眼通天。)


第238章 做事难
  冯士元低头想了好一会,才抬起头来道:“好,我暂且信你所说。只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此事大做,必然会在京城闹到尽人皆知。三司徐省主多次说过不许贷钱给质库一类,违者严惩!洒家虽然不是一般人物,又如何敢撩三司省主的虎须?可惜,前几年刘太师做事不谨慎,在茶法上动手脚事发,从此不知去向。若是他还在,这事还勉强做得。”
  厉中坛笑道:“太尉想得差了,此事何必要隐瞒?合理合法的事情,只管大大方方地去做就是!现在京师银行里有大把的钱贷不出来,正需要太尉这样的人鼎力帮忙呢!”
  “京师银行我可以想办法,只是三司那里着实难办!”
  “太尉,在下说一句不当说的话,朝廷里的事,什么时候三司可以一手遮天了?三司省主虽然号称计相,但终究还是归政事堂里的宰执相公管的。只要相公们点头,京师银行愿意,三司又能奈何?至于开封府,那还不是太尉自家地盘?”
  冯士元仍然犹豫不决,显然是担心引起严重后果把自己牵连进去。刘太师的下场就是前车之鉴,太平时呼风唤雨,一出了事,就尸骨无存。公吏的身份,从朝廷那里抢食本就是以小搏大,要想长远必须要小心谨慎,一个不小心,就把身家性命搭了进去。
  厉中坛叹了口气:“我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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