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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富贵-第3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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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以小搏大,要想长远必须要小心谨慎,一个不小心,就把身家性命搭了进去。
  厉中坛叹了口气:“我知道太尉在担心什么,干脆把话说明白了吧。徐省主为什么不许银行贷钱给质库?因为他建银行,建公司,都是生财,敛财也是从天下的富人身上来。而天下的富人才有多少?本朝又不似以前,富人家里也没有成千上万的庄客,不可计数的僮仆,闹不出什么事情来。真正让朝廷头痛的,是穷人活不下去,只要有人登高一呼,就应者云集,搅动天下风云。所以徐省主费尽心机想出来的办法,无一例外都是不碰百姓的饭碗。而天下间什么钱赚得最容易?太尉,自然是帮着有权有势有钱的人家,去赚穷苦百姓的钱。莫要以为穷苦百姓的手里没有钱,天下间他们的人数最多,聚沙成塔,这才是真正的大钱。我们去开这些公司,就是把朝廷的钱贷出来,交到有权有势的人家手里,让他们去赚穷苦百姓的钱。势力之家如狼似虎,钱进他们的质库,贷到百姓手里,坐收利息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谁敢不还他们的钱?此事惟一可虑的,是这些权势人家贪婪成性,不知收敛,最后要闹出大案来,那个时候太尉只怕要被人扔出去做替罪羊。所以此事要成,关键是太尉要在开封府下功夫,前面没什么大事的时候,把质库的所有案子都压下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总之不要闹到朝堂上去,便就万事大吉。等到风头不对,及时把这些公司全都关了,自己脱身。那个时候钱也赚够了,质库也不需要这样来钱了,岂不正好?”
  冯士元静静听着,沉默好一会,猛地一拍大腿:“帮着权势人家赚穷人的钱,这话说得明白!直娘贼,洒家这些年来不就是做的这种事?好,这钱爷爷赚了!你们两人,只要帮着我做成此事,这一生的荣华富贵,便就已经攥在手里了!”
  徐平坐在案后,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向对面的韩综说道:“你回到京城也有些日子了,桥道司怎么一件大的工程也没有动工?这样怎么得了?!”
  韩综道:“省主,现在天气酷热,不是做工的时候。不说民夫受不了这热,就是那么多人聚在一起,这种天气,如何防疫病就是难题。”
  “大的工程做不了,小的难道也做不了吗?京城那么多街道,让百姓把坏的地方重新修补,枯了的树移掉,补新的树上去。对了,道路宽的地方,可以学着御街,修上两排窄窄的池子上,种花种树吗!把路隔开,走人的地方走人,行车的行车,不都可以?”
  韩综摇了摇头:“那是开封府管的事情,我去拜会张知府几次,他都说是天气酷热,不当劳动百姓。省主,该想的办法我都想了,实在是现在不是动工的季节。”
  徐平当然也知道这季节不合适,但又有什么办法呢?以前钱不管是在内藏库还是在左藏库,都看得紧紧的,生怕花一个铜钱出去。现在钱到了银行,那就生怕钱花不出去。特别是现在是用旧钱换新钱的时候,总得有渠道把新制的钱散出去。最简单的办法,便是做大工程,广招社会上的人手,直接用新钱结算工钱。这样涉及的人多,散的钱也多。
  想来想去,徐平只能无奈地道:“好了,此事就暂且放下吧,过两日我去找张知府说说看。对了,你从陕西路回来,那里现在的情形如何?党项那边可有异动?”
  韩综道:“党项这几年一直不安稳,扰乱边境的事情一直有,只是没有大弄,都局限在一州一县之地。这些西北蛮族,多少年来到内地抄掠惯了,好多官员都当党项还是以前的习惯,不放在心上。当然也有不少边官,认定了党项几年内必反。”
  “反是一定会反的,党项那个样子,不跟本朝作过一场,元昊这些年来的心思不就白废了。现在惟一可虑的,就是战事一起,大军云集陕西路,粮草供应不及。我查过这些年陕西路沿边各州的账籍,库里都没有备下什么储备,大军一到,粮草必须由内地供应。这两年两京之地钱粮广有,并不缺乏,但是要运陕西路可不容易。”
  韩综道:“黄河漕运,一年五十万石已经不容易,就是再怎么用功,至多也就七十万石到顶了。要是全部用起来,勉强可以支持十万禁军所用,加上陕西路本地所有,倒也并不是特别缺乏。要是提前几年储备,漕路还是够用的。”
  徐平苦笑:“要是能够提前几年准备就好了,可现在是不但不往陕西路运,每年还从关中运五十万石的粮草到两京。我已经上奏几次,要改成向陕西路运,朝里还没有定下来。”
  “若是省主认定元昊必反,还是提早准备得好。只要有数年积蓄,加上关中所产,支持西北几年的战事倒没有大难。只是陕西沿边各州,难的不是在这里,而是关中的粮草怎么运到沿边去。下官在鄜延路和环庆路走的地方多,那里山川破碎,沟垅纵横,根本就没有能够行车的道路,运粮只有用驴骡和骆驼,要么就是靠民夫背扛。下官本想修一条路出来,只是太过艰难,本路又不支持,终究没有成功。泾原路和秦凤路虽然也是山多,但没有其他两路那么破碎,而且有大河流经,一是可用水运,再一个可以沿着河谷修路,就没有那么艰难。西北若有战事,难的还是鄜延和环庆两路。”
  今年春天,在徐平等许多朝臣不住地念叨元昊将来必反的情况下,秦州知州终于带上了兼管勾秦、陇、凤、阶、成州,凤翔府路驻泊军马,秦凤路正式独立出来,陕西路形成了鄜延、环庆、泾原和秦凤四军事路的格局。不过沿边的官员认识不一,有的人真地认为元昊会反,积极准备,而大多数的却认为小题大做,元昊闹不出什么大动静来。
  关中沃野千里,物产丰饶,秦国赖此一统天下。一千多年过去,虽然现在那里的环境不能跟秦汉时比,但组织好了,支撑二三十万大军并不是太过艰难。历史上宋朝的财政无法支撑,更大的原因还是在效率上,钱不知道花到什么地方去了。
  军国两层皮,这是制度上的顽疾,不是凭着小聪明就能够解决的。徐平可以运粮草进去,可以用新的货币来贸易,不需要像历史上那样不得不用铁钱,但如果军事花费的效率问题不解决,那里的战争还是会成为财政的无底洞。
  宋军打仗,因为在军事制度上,各种后勤保障单位基本没有,粮草供应一直都是致命的要害。禁军制度沿自五代,五代军阀信奉的是因粮于敌,因粮于民,出军需要的粮草主要靠劫掠,实际上跟北方部族打仗的后勤保障体系类似,就是没有保障,需要什么尽管出去抢就是了。入宋以后,军队作战面对的是自己的百姓,再纵军抄掠怎么可以?军制又不能大变,便就在原有基础上修修补补,由纵军抄掠改为了向商人购买。这不是有意地让商人参与到军队后勤中,而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制度上没有其他的空间。
  在向作战军队运送补给这种事情上,商业行为不可能像想象的那样有效率,否则也就不会出现战时军事管制了。天文数字的货币漫天洒出去,到了谁手里没人说得清,搞不好很大一部分还进入了侵略者的口袋。结果就是前线的官兵没吃没喝,附近的州军被搜刮得民不聊生,大量的粮草烂在了路上,有路子的人赚得盆满钵满,国家财政无法支撑。
  徐平对此有大致的认识,可有认识又怎么样?他的权限还管不了那些事情。


第239章 马帅
  李用和因为掌管群牧司有功,超迁殿前都虞侯。人未到京师,紧接着一月三迁,由殿前都虞侯迁侍卫亲军步军副都指挥使,紧接着迁马军副都指挥使,正式成为管军大将,而且是三帅中排位第二的马帅。
  此事让朝臣哗然,纷纷上奏章反对,言不可以把军国大事视为儿戏,让一个无论任职资格还是从军经历都不符合要求的外戚坐到三衙主帅的位置上。对于奏章赵祯一概留中不发,就跟没看到一样,坚决不改变主意。
  这件事情做得太过离谱,就连与李用和有特殊关系的徐平都上章反对。赵祯因为母亲的缘故要给李用和补偿的心情可以理解,但不能这样任性胡来,哪怕让李用和做没有多少事务的都虞侯都可以接受。按照制度,要升管军大将,必须官阶在横行以上,兵职到沿边各路马步军副都部署或者军职在上四军厢都指挥使以上才可以。李用和的官阶自然是到了的,但资历显然不够,又没有军功,这样提升纯粹是赵祯心血来潮。
  到了这个年代,三衙的副都指挥使和都指挥使不并置,虽然带个副字,实际上是本司最高长官。马军司实管在京禁军九十八指挥,近四万人,是三衙中人数最少的一司。但因为属下基本都是骑兵,战略兵种,地位还要高过步军司,长官俗称马帅,是禁军三帅之一。
  往好了想,马军司管的虽然号称骑兵,实际上战马一直不足,真正堪用的战马,可能两人平摊不上一匹。李用和在群牧司政绩斐然,让他管马军司,战马补充会好一些。
  但徐平知道赵祯一定没有这样的心思,他纯粹就是因为管军大将待遇优厚,把这好差使给自己的舅舅做。把禁军视为天子私军,那禁军的职位给自己亲近的人,自然也是理所应当。说到底,真要打起仗来,又不会让李用和去带兵。
  有什么办法呢?自太宗以后,禁军就是这样养的,只要能够拢住部下不闹事,就是优秀的将领。这种职位藩邸出身的人能做,外戚当然也能做,与其给真宗的藩邸旧人,还不如给自己的舅舅呢。公事之外,赵祯是个很照顾亲戚朋友的人,而任命三衙将领,在他心里只怕也不是公事。反正不管外朝大臣怎么说,他就是充耳不闻。
  李用和回京之后,哪里敢接这位子,辞而不拜。但赵祯铁了心,坚决不收回成命,数次推辞之后,李用和还是诚惶诚恐地接了马帅的位子。
  尘埃落定,徐平先派刘小乙带了礼物前去祝贺。等到风头过去,自己才又带了礼物到了李用和的府上,亲自向他道贺。
  没有当差的李璋把徐平迎进府里,一路带到后花园,道:“哥哥且在这里等一等,我去喊阿爹。这两天到家里来的人络绎不绝,着实是有些头晕,哥哥来了,好坏一起喝上一杯酒,去去这几天的烦躁。”
  李璋离去,徐平一个人在凉亭里坐了下来,看着不远处池子里的荷花发呆。
  从个人的角度上,李用和成了禁军的三巨头之一,高大全等人就有了人关照,不用再像从前那样处处受气。但从国家的角度上,徐平却觉得此事荒唐无比。用外戚管军并不是稀罕事,但那是因为皇家跟能打的外戚结亲,先是勇将再是外戚,才做到那位子上。比如在太祖朝,比李用和的军职高的外戚也有不少,并没有问题。而赵祯用李用和,就纯粹是胡来了。这样任命军中的重要将领,禁军士卒会怎么看?
  赵祯是把做皇帝当成了一份职业,很有职业道德,听得了人劝,也受得了委屈。但是在职业范围之外,他就非常任性了。自己的家事,基本是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别人说什么也是不听的。刚亲政的时候,还小心翼翼,废郭皇后必须要有吕夷简的支持。做皇帝的时间越久,对自己越有自信,这份小心也就慢慢没有了。
  把自己的亲戚朋友安插到军队里,居高位拿优厚的俸禄,同时严禁武将干政,在赵祯想来自己做的并没有什么错。军队不就是花钱吗?这钱给了别人不如给自己人。外朝大臣怕不合格的人对国家不利,让他们不管政事不就好了吗,大臣们反对的完全没道理。所以历史上赵祯可以让宰相兼管枢密院,同时禁军三帅又全用外戚,在他眼里没毛病。
  徐平能说什么?不真正让赵祯明白军国一体,军事同时也是国事,这观念是改不过来的。你磨破嘴皮子,他是听不进去的,不关国事的好事,优先给自己人理所应当。
  李用和换了便服,与李璋到了后园,徐平急忙起身行礼。
  抓住徐平的手,李用和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叹道:“一两年不见,大郎气度不比从前,真地是有名臣气相!我自小看着你长大,怎么敢想会有今天?当年京城里斗狗走马的浮浪子弟,不到三十岁,做到了三司省主,不敢想,不敢想!”
  一边说着一边摇头,让徐平在位子上坐好,李璋沏了茶。
  喝了杯茶,李用和问徐平:“听说素娘和秀秀都有了身孕,不少日子了,生了没有?”
  徐平道:“还没有,算着日子,也就是这一个月了。说实话,阿叔,我的心里也是焦虑得很。只是新在三司上任,也不好请这种假,到洛阳去看他们。”
  李用和摆了摆手:“不要为这种事请假,让别人说闲话!有徐大哥和大嫂在,一定能够照顾得周全,你只管放心好了。想起来我徐大哥,劳碌一世,处处与人为善,终于老来得福。儿子现在有出息了,眼看又能抱上孙子,现在还不知道乐上什么样呢。人啊,年纪一大了就总想起这些老兄弟,等他回到京城来,我们一定要聊上三天三夜!”
  徐平问道:“对了,这次过来,也没去拜段老爹,他的身体还好吗吧?”
  李璋道:“身体和精神都好,现在含饴弄孙,一般不见外客了。过一会我与你一起,向老爹问一声安。说起来,老爹还时时提起你呢,尤其是想盼盼,老是念叨。”
  说了一会闲话,徐平才正色对李用和道:“阿叔,您在群牧司也有两年多了,听说马匹繁衍了不少,不知道合格的战马多是不多?”
  说起正事,李用和就叹了口气:“你是自家人,我也不瞒你。这两年群牧司的各马监马匹是多了不少,但真正堪用的战马,却并没有想的那么多,多出来的只有一两千之数吧。”
  说到这里,李用和就不由摇头:“大郎,你那个人工授精的法子是好,我自认也做得用心。但正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以前没注意,这两年才发现,各马监里堪用的种马实在是太少了。而且不只是种马少,母马也不行。总之就是用尽了各种办法,繁衍了许多马匹出来,但是这些马匹里出战马的比例,还是原来的样子。”
  徐平跟着叹了口气:“此事本来就急不得,没有一二十年以上的时间,哪里能够见到成效?我庄里用这法子十年了,也不过是有些上好的乘马,做战马也是不行的。”
  徐平中牟庄里出来的马,用来骑是非常不错的,但也没有多少合格的战马。乘马只是要求体格健壮,身材较高,样子好看,性格温驯就好。战马的要求还高得多,它们背上驮的可不是穿便服的人,而是全副武装的将士,还要求肌肉发达,驮负能力强,适应各种环境,最好还耐粗饲。这种要求,一个小农庄能培养出多少合格的?
  某种意义上,战马对驮负能力的要求比身躯高大更重要,不但要底子好,还要从小用心调教。大草原上的马种群庞大,天生只有最壮的马才能获得交配权,自然选择之下就能产出优良的战马来,中原的马监是没有这种条件的。马的种群必须到了一定的数量,才会持续进化,一旦数量达不到,种群就会退化。人工授精可以解决种群数量的问题,但要几代的工夫,才能形成稳定的种群优势,持续地产出合格的战马来。而且即使有人工授精的技术,也最好有优良的种马不断输入,才能持续地提高种群质量。
  说到底,还是要时间,而徐平并不知道党项留给自己的时间还有多少。
  感叹了一会,徐平对李用和道:“阿叔,其实也不用为这些事情烦恼。我听说西北那里地形破碎,运粮都要用马骡去驮,虽然这两年状出来的战马不多,役马总是多了无数。真正打起仗来,只怕缺的最多的还是役马,而不是战马。这样讲起来,阿叔这两年可是为朝廷做了件大好事,获得奖赏也是应该的。”
  李用和苦笑着摇了摇头:“谁不想高官厚禄?可现在让我主管马军司,大郎,你知道我是什么人,以前带兵只做过考城巡检,怎么管得过来吗?这几天,我可是愁得睡不着觉。”
  “总是可以慢慢学的,现在内外无事,并没有什么。对了,阿叔管马军司,我这里恰好有几个人在你管下。他们一向不得意,若是方便,阿叔可以照拂一下。”
  李用和问了高大全、杨文广和狄青的名字,点了点头:“好,我记下了,大郎放心就是!”
  以禁军三帅之尊,只要李用和上心,高大全几个人的处境必然会好上不少,有人去主动巴结也说不定。三衙将领跋扈,说到底还是靠的跟皇帝关系亲近,现在来了个皇帝最亲的舅舅,只怕这些人反而要老实听话了。


第240章 观念冲突
  范仲淹被贬之后,接任权知开封府的是龙图阁待制张逸。听到差役来报三司使徐平到来,急忙迎了出来。开封府和三司算是平级,不过徐平的官职高了太多,张逸持下官之礼。
  迎到会客厅,请过了茶,张逸道:“省主拨冗到本府来,不知有何事吩咐在下?”
  徐平忙道:“吩咐如何敢当?是有些小事,来与知府商量。”
  “省主有话但讲无妨,只要在下力所能及,必然不敢推辞。”
  徐平斟酌了一用词,才道:“三司治下桥道司新建,因天气炎热,不宜聚集大量人手做事。依韩综的意思,这几个月里,先在开封府内做些小事,捏合一下治下的人和事。此事对开封府确实会带来诸多麻烦,但对桥道司意义重大,还请知府玉成。”
  张逸不高兴地道:“省主言重了,在下忝知开封府,为朝廷做事,岂有怕麻烦之理?韩综前些日子是来拜会过我,不过所说的都是平整道路,栽植榆柳,甚至在路上栽花种草之类,不是急务。本来就天气不对,这些事做了又无大益处,是以我回绝了他。”
  徐平道:“这些事情确实多是可做可不做,但做了总是有些好处,知府何必拒绝?”
  “省主,你主三司,管天下钱粮,当知每一文钱都来之不易!民脂民膏!依着韩综所说,做这些闲事,还花费甚巨,图的什么?现今朝廷的钱粮是宽松了些,也不能如此胡来!”
  看张逸的脸上已经怒气勃发,显然是动了真怒,徐平不由一时怔住。
  什么事情都想到了,徐平还真忽略了这个问题。以前的财政原则是“量入为出”,入了库的钱就要尽量节俭,花一分便少一分,不够了便就要从民间搜刮。所以做官的,节省民力不轻易兴土木就是好官,反着来,就是不恤民力的大坏蛋。
  现在有了银行体系,向着商品经济转化,以前的小农思想也就要变一变了。但要变谈何容易?徐平觉得做这些工程是拉动经济,由官方投资,给社会经济注入活力,张逸显然不这么看。酷热的天气,不让民休息,白花钱做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他没有骂徐平就错了。
  愣了一会,徐平才道:“知府,此事你有些误会了。自从钱监制了新钱出来,民间却乏钱使用,桥道司做这些事情,就是要向民间散钱。手里有了钱,百姓就可以做些生意,生出更多的钱来。百姓手里有了钱,他们的日子会过得更好,官府也可以收更多的税——”
  张逸叹了口气:“徐省主,你这话都是奇谈怪论,恕张某不恭,我活了这么多年,读遍圣贤书,也是闻所未闻!只听说治国,以不扰民为先,要让百姓休养生息,什么时候乱用民力还是为百姓好了?你这只手里散出了钱,另一个只手就要从别的地方多收钱进来,于百姓何益?张某愚钝,听不懂你这些话的意思,此事再也休谈!”
  最近有些太顺利了,徐平很少向改革会遇到的阻力上面动脑子,今天碰到张逸,才算又清醒了些。几千年延续下来的传统,怎么可能几个月就能改变过来?利用公共工程拉到经济在他前世是常识,这个年代可不是。这个时候,做这些无关紧要的工程,就是浪费民脂民膏,是大大的奸臣。什么散钱?官府只有聚钱,还有急着向外散的道理?
  这个时候,意识形态的重要性就体现出来了。如果张逸能够转变观念,肯定就不会这么认为了。但他凭什么要转变?不换脑子就换人?徐平没那么大权力。
  喝了口茶,徐平道:“张知府,前些日子,我们京西路官员合起来篇了一套册子,上给朝廷,名为《富国安民策》,不知您看过没有?”
  张逸硬邦邦地道:“看过了,不过在下愚昧,里面讲的很多都不能苟同!”
  徐平想问问到底是哪些有不同意见,又觉得千头万绪,实在是不知道从何问起。这才想起自己前些年在盐铁司的时候,建议赵祯把候选官员招集起来上课,结果自己一离开京城不久便无疾而终。现在连个对官员进行培训的渠道都没有,思想观念不同,还缺少沟通讨论的渠道。改革要进行下去,看来统一思想势在必行。
  张逸是个好官,传统意义上忠君爱民的好官,益州为官的时候,特别受百姓爱戴,视之为神。对于这么一位知府,徐平还真是没有什么办法。吕夷简那么受玩弄权术,身后的风评也不怎么样,要不是儿孙争气,很多荣眷都保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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