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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富贵-第3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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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张亢和景泰发怔,徐平又道:“这中间有些职位,对外用兵的时候是有的,比如钱粮草料有随军转运使。但是我们这一军,不但是对外用兵的时候,日常驻营也要有专责的官员。你们不要小看了这些,日常管理得当,才能遇战拉上去就能打。”
  张亢舔了舔嘴唇,对徐平道:“谏议,如此一来,军中可要多不少职位。”
  “不要担心那些,左右不过一军而已,能多出多少人来?只要事实证明这些职位是有用的,便就只管去设置好了。军队总归是要打仗的,不能打的军队,多还是少都没有用处。”
  一直不怎么说话的景泰也道:“依着谏议所说,则本军与三衙禁军可就迥然不同了。”
  “本来就要不同,不然何必单设一军,还特意调你们两个人过来。对异族作战,战绩最著无非秦汉,我们现在面对党项和契丹,军制自然要学他们。”
  桑怿小声道:“谏议,现在党项还未反,不好这么针对吧——”
  徐平摆了摆手:“元昊狼子野心,人人皆知,很快就会反的。现在才做准备,其实已经有些晚了。你们不要管别人怎么说,只管专心想怎么管好军就可以了。”
  张亢和景泰两人没想到徐平要动这么大的动作,特别是新设这么多职位,让他们有些不安。多少年来的规矩,军中恨不得把所有不那么必要的官位都裁掉,最好是一军就一位主官管着。这还有理论基础,即将要专权,军队要有战斗力,主将要说一不二。按照徐平的意思,是跟这反着来了,设官必然会分主将的权力。
  见张亢和景泰两人犹豫不决,徐平道:“总归还是那一句话,我们这一军,要从管人改到管事上来。主将就是管着带兵打仗的,其他事情不要分心太多,事有专责,不要军中的什么事情都管。以后军中上级对下级下令,一是知会主官,再一个命令专责官员。什么样的军令必须要由主将同意,什么样的不需要,你们也列出一个规矩来。”
  张亢与景泰对视一眼,小声道:“管事?怎么管事?”
  “管事就是日常杂事一切按规例来,官兵的奖征升迁也是一样,要有规矩,不要全凭统兵官的一句话。统兵官就是日常训练,让属下成为能战之军,战时指挥,保证胜利。其他的事情不应该怪罪到统兵官身上,当然也不能把功劳归到他们身上。这一军不要跟现在一样,管军大将升上去,靠的全不是统军的功劳,也不是靠军功,这样是不行的。”


第286章 毛锥子能退敌耶?
  崇政殿里,赵祯看着面前的一众大将,微微有些皱眉头。这些天他们通过各种渠道托人在自己耳边吹风,一定要殿上面君,想来就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事。
  崇政殿原名讲武殿,太平兴国年间改名,名字的变化可以看出社会风气的变化。不过这殿的很多功能继承了下来,包括演武,见武将更是在这里。
  捧日天武四厢都指挥使葛怀敏和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任福带众将上前唱诺行礼,分别带着自己的手下分两边站好,眼巴巴地看着上面的赵祯。
  赵祯轻咳一声,道:“最近三衙诸事繁多,人事多有变更,人言纷纷。不过并没有牵扯到你们这些统兵官,只需安心做事就好,不必理会别人说什么。”
  龙卫右厢都指挥使王信道:“官家话说得自是轻松,奈何自从去年出了什么骗京师银行贷款的事,京城人人都说我们贪财不法,极是难听。天可怜见,都是那个小吏冯士元勾结一些不成器的统兵官弄出来的乱事,我们这些人哪里知晓?平白跟着挨骂!”
  赵祯只好好言安慰:“清者自清,浊者自浊,那件案子朝廷已经查得清楚,主犯早已经伏诛。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你们不用放在心上。”
  骁骑军第一军都指挥使郭能道:“皇上日理万机,每日里多少天下大事,我们这些武夫虽然不晓事,也知道不能因为一点小事来打扰陛下。只是最近日子实在难熬,若是再这样下去,不用等到为朝廷效力,我们羞也羞死了。”
  “到底是什么事,你们可以说给朕听。禁军是天子之军,全靠你们统管,有什么话跟朕明言。对与不对,绝不怪罪你们就是,不要在殿上只是发牢骚。”
  葛怀敏连连摇摇头:“人言可畏!人言可畏!”
  任福叉手:“官家,就因为去年禁军欠了京师银行百十万贯钱这种小事,现在京城里无论官民,都说禁军贪渎不法。什么对外不能战,只会想办法贪钱,这话怎么听得?”
  跟这些人讲话要有耐心,千万不要以为不读书的人心眼少,那是错觉。实际上这帮武夫弄起权来,同样是花样百出。赵祯别的不知道,巴结宫里的太后皇后,跟得宠的内侍套近乎,谋求官位,这帮人做得比文臣直白多了。口口声声说是因为去年开始的案子,牵连到他们被百姓骂,日子难过,赵祯一百个不信他们是因为这种事情来找自己。
  武将不读书,以粗陋无文为荣是一种风气,混迹在他们中间,如果手不释卷,是会受到排斥的。比如太宗真宗朝的名将王汉忠,出身太宗藩邸,是正儿八经的武将,自小勇力过人,太原之战时先登,军功比同样经历的武将强多了。因为酷爱读书,一样会被其他武将排斥。当然,按诸将的说法是因为他太骄傲,所以才没有人喜欢。
  口里说着大白话,但真正的意思却绕来绕去,这才是这帮中高级武将对上的常态。
  报怨了一会,最终由捧日左厢都指挥使郭承祐道明真正来意:“因为去年京师银行的几个铜钱,禁军被官家看不上,远从岭南调了几千人来。南人素来羸弱,披不了甲,开不了弓,更何况上马驱驰!调这些人来,本是官家仁心,我们也不说什么了。可偏偏京城百姓却乱嚼舌头,说什么三衙禁军数十万,卫护不了官家安全,才调岭南兵入京。这不是活活羞杀人!禁军自从艺祖扫平天下,未尝一败,几时被人这样轻视!”
  赵祯温言道:“小民无知,不需跟他们一般计较。”
  葛怀敏道:“人活世上,只争那一口气!被人如此编排,我等实在难以释怀!”
  郭承祐以脚顿地,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末将自祖上起便随着艺祖征战,大战小战无数,多少军功立下的威名!国家承平之时,就被人如此轻视,情何以堪!情何以堪!”
  这副样子出来,殿里的情绪立即调动起来,一时群情激愤。也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京城百姓不通事理,还是恨的邕州军入京抢了他们的风头。
  郭承祐是宋初使相郭从义之后,原是沙陀人,娶太宗第七子赵元偁之女,勉强也算得上外戚。实际上赵祯的第一个皇后郭皇后,祖上是宋初使相郭崇,同样是沙陀人。郭承祐自小便恩荫为官,他又乖巧懂得向上爬,又有关系,官运亨通。但郭承祐最厉害的还是背后说人坏话,朝里朝外没有他不搀和的,被称为“武谏官”,中伤人才是他的本事。而且他跟赵祯还有一层关系,即赵祯为太子时,他便在东宫服侍。
  赵祯只是温言抚慰,让他们不要想太多。跟自己的爷爷宋太宗比起来,赵祯实在是不擅长跟这些人打交道,只想着把这些人尽快劝出去。
  “崇文抑武”是宋太宗发扬光大的,但他对文臣一直端着,骨子里就不信任。一旦有大臣被贬,他都会找人问问,被贬的人有没有在家里痛哭流涕,哭着喊着悔不当初。就连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状元宰相吕蒙正,被贬的时候他都找翰林学士钱若水问,吕蒙正有没有在家里哭得不行不行的。结果钱若水告诉他,吕蒙正宠辱不惊,跟平常一样,该干什么干什么,让宋太宗很是失望。与文臣相比,宋太宗更信任武将,特别是那些在他未登基前就跟着他的武将。或许他觉得这些人心眼没他多,好控制吧。
  赵祯跟太宗完全不同,跟文臣打交道从容许多,待之以礼,示之以诚,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而跟武将打交道就不行了,总是觉得有隔阂。
  见赵祯一副敷衍的态度,郭承祐知道不说狠话不行了,上前叉手道:“官家,自为太子时,我便在东宫随侍身边,忠心可表,天下有哪个比得了?做到现在,也不过是领遥郡厢指挥使而已。那个桑怿,仗着在乡间捉几个毛贼,官家恩典,让他做个县尉,已经是无上的恩宠!结果,靠着在邕州跟交趾打了几仗,擒杀了个小小蛮酋,也一样领遥郡做厢指挥使。这些且不说到,到了京城,跋扈无礼,不把我们这些禁军大将放在眼里,这如何说!”
  赵祯道:“桑怿曾经开封府发解,幼读诗书,谦逊有礼,怎么会不把你们放在眼里。”
  一听这话,郭承祐就不干了:“官家这话,是说他心里本是瞧不上我们的,只是嘴上不说罢了。读书人读了两本书,满肚子鬼主意,果然一句话也信不得!官家,若退强敌安天下,还是要长枪大戟,那些读书人拿着毛锥子,能退强敌么!”


第287章 祖宗有深意
  毛锥子打不了仗,这是五代时军头们最喜欢说的话。不过这话还有下半句,“虽有长枪大剑,若无‘毛锥子’,赡军财富自何而集?”赵祯差点就把这话说出口来,到了嘴边强行忍住了。后半句看起来是对文人无用的反驳,实际上一样瞧不起文人,认为用他们只是收集财富比武人硬抢又有效率又文明。虽然现在这个装扮成文治的政府,一样是用文官来收集养军的钱粮,但这话可不能说出来,特别是不能从皇帝口里说出来。
  见赵祯装痴扮傻,就是不对邕州军的事情松口,郭承祐又道:“邕州军破了交趾,招几千人进京做禁军拿钱粮,是官家天恩浩荡。虽然对我们这些人无礼,官家颜面,也只好忍了他们。可又纵容徐平一个三司使,钱粮刀笔吏,去弄什么新军制,这又如何说?祖宗法制,垂范天下,岂能是随便乱改的?”
  这话出口,赵祯泥人也上来三分火气,沉声道:“徐平是侍从大臣,功在朝廷,岂能任你随便胡言乱语!放肆!念你自幼从军,不知礼仪,且不怪你,退下去!”
  郭承祐转了转眼珠,见赵祯真地生气,也不强辨,默默退到一边。
  葛怀敏叉手道:“陛下,郭指挥使虽然话说得粗俗,道理却是不错。三司衙门管的是天下钱粮,与武事全不相干,让徐谏议去改什么军制确实没有道理。”
  赵祯平缓了一下心情,才道:“三司与枢密、宣徽、翰林一般,源出内朝,跟外朝衙门不同。徐平在邕州时曾带兵平治下蛮族之乱,又破了交趾,让他涉军务是用其所长。”
  葛怀敏愣了一下,与身边的任福对视一眼,竟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朝廷官制,这些人可说不清楚,理不明白。别说他们,这个年代的官制,有的管官员的衙门都搞不清。三司使跟枢密院和宣徽院一样,都是始自晚唐,在五代发扬光大,本来是内朝,皇帝派亲信夺外朝之权的。入宋之后,这些内朝衙门慢慢向外朝转化,三司完全成了中书门下下属的机构,枢密院大部分的权力还给了中书门下,宣徽院则只剩下管内朝杂务的权责了。赵祯用历史渊源做借口,内朝的官员奉皇帝之命干什么都有理,这些武将就不知道该怎么理论了,说起来赵祯还没用徐平的枢密直学士的侍从身份说事呢。
  见葛怀敏和任福两位管军大将没了话说,郭承祐急得跳脚,实在忍不住,又站了出来说道:“官家让徐平预军事,出自宸断,我等做臣子的自然不能说什么。可徐平不顾朝廷军制,随便变更法度,这如何了得!他在宣威军里乱来,搞得禁军人心惶惶。”
  赵祯不高兴地道:“宣威军破交趾,战无不胜,靠的就是这种军制,哪里来的那么多闲话!再者说了,他们只是在军中设僚佐,古已有之,不算变更祖宗法度。”
  “如何不算?祖宗靠禁军扫平天下,从来不听说有什么僚佐。依末将看来,徐平只是用设僚佐作借口,不过是引读书人进禁军罢了。宣威军里的三个统兵官,桑怿本是落第进士,张亢和景泰两人更是进士出身,都是拿毛锥子的来统军!”
  赵祯皱了皱眉头道:“古人常说诗书之将,出兵有王者之风。朕也常让你们闲时多读诗书,知忠义,晓廉耻,奈何就是不听。桑怿三人,都是晓兵书,通军事的人,正要用他们。”
  郭承祐低下头,顷刻间就挤出了眼泪来:“官家,我们这些人自小在军中,学的是弯弓射箭,舞刀弄枪,战阵冲杀就明白,之乎者也就不懂。拿惯了刀枪的手,如何拿得了毛锥子?想官家幼时,我随侍左右,时时刻刻担着小心,生怕官家有闪失,哪里有时间读什么诗书?到如今官家长成,只喜欢听文人讲书读经,再也看不起我等武夫了——”
  赵祯是个重感情念旧的人,一说起这些陈年旧事,情绪就被带起来,对郭承祐道:“你好好在军中,爵禄钱帛自然少为了你的,但立下些少功劳,我必不吝封赏,何必争这些闲气?现在国家看着承平,实则危机四伏,宣威军的事不要再管了。”
  郭承祐一边掉着眼泪,一边开动脑筋,想着怎么把局面扳回来。见赵祯动了感情,突然福至心灵,计上心头,对赵祯道:“说起来军中僚佐,其实本朝也并非没有。艺祖代周受禅,革命之日,市不易肆,历朝历代闻所未闻。当时天下纷挠,能有如此盛德,全靠赵韩王一一谋划。韩王本来是艺祖军中掌书记,立国以后,昭宪太后念韩王功德,从不直呼其名,而只称‘赵书记’。不过自朝廷立国,禁军中便不再设僚佐,祖宗如此做,必有深意!”
  听了这话,赵祯的脸色有些变了。皇帝最怕什么?别的朝代不知道,宋朝最怕的就是军队拥立。太祖赵匡胤代周,太宗继位也不明不白,搞得对内疑神疑鬼。
  五代军阀是有僚佐官员的,本来是晚唐藩镇制度演变来的,而且源远流长。其实话说回来,那时的军阀有自己的一套政治班子,没有僚佐官员就没法治理了。赵普本来是赵匡胤军中的掌书记,陈桥兵变黄袍加身的关键人物。宋能够顺利代周,甚至开封城中一切如常,即被后世称为盛德之一的“革命之日,市不易肆”,这些僚佐官员功不可没。而且后来能够从容把后周的官员一一替换,也是靠这僚佐官员做后备。
  赵普在太祖太宗两朝曾经三次为相,倍受信任。杜太后从来不叫他的名字,也不称呼他入宋之后的官称,一直叫他“赵书记”,而且跟他说,自己的两个儿子不懂事,要他好好辅佐。这样的称呼,就是显示赵普跟皇家非同寻常的关系。
  祖宗必有深意,这才是击中了赵祯的死穴。
  做皇帝没有不防范臣下夺权的,不过从宋太祖的时候传下来的传统,这种防范是靠制度,而不是针对某一个人。赵匡胤这样做,一是跟他为人宽厚有关,对曾经跟自己一起战斗过的老兄弟举不起屠刀,再一个恐怕也跟周世宗柴荣有关。柴荣去世之前同样怕部下行废立之事,甚至疑神疑鬼,手下凡是方面大耳有所谓帝王之相的人,或杀或囚。当发现了“检点做天子”的木牌,立即把殿前都检点张永德罢官,任命了更加信得过的赵匡胤。但人算不如天算,换上来的这位殿前都检点黄袍加身,做了天子。
  为什么入宋之后取消了军队的僚佐?实际上是因为削了藩镇,僚佐是在藩镇的,现在州一级的幕曹官,便是那时候的遗留。州一级的官称,显得不伦不类,便是这个原因。但郭承祐把意思引向是为了防止军中大将学宋太祖夺天下,意思就全变了。
  赵祯其他的可以不在乎,但太祖太宗留下防范军队作乱的制度,那肯定动不得。不管徐平说得天花乱坠,再有道理,邕州军的改制便就到此为止了。


第288章 分岐
  第二日没有早朝,徐平到衙门不久,石全彬便带了赵祯的手诏来。
  接了诏旨,却是让徐平专心三司事务,宣威军的事情不要管了。没头没尾,也没有其他的说明,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见徐平满面疑惑,石全彬小声道:“谏议,昨天官家在崇政殿里见禁军大将,他们纷纷报怨对宣威军恩宠太过。又说谏议是文官,不应当插手禁军事务。”
  徐平道:“就为了这些?不至于啊!”
  石全彬凑上前来,小声道:“人称‘武谏官’的郭承祐,跟官家提起,太祖代周之前军中便有僚佐,赵韩王就是军中掌书记。本朝代周,一切顺利,便就是僚佐的功劳。”
  徐平点了点头,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又是担心皇位坐不住啊。赵家的皇帝,这疑心病真是到晚期了,不拿刀逼着他们是没治了。禁军现在的军制,肯定不是宋太祖有意搞出来的,实际上他理想的状况是武将读诗书,文臣会带兵打仗。正是要求手下能文能武,才会出现殿试让进士摔跤争状元,后人看着荒唐,其实当时宋太祖还是蛮认真的。
  想了想,徐平取了纸笔,写了谢恩的奏章,让石全彬带回去。奏章只有五个字:“臣谨遵圣旨”。石全彬在一边看着,一时竟然不知道徐平的意思。
  徐平也不解释,只管让石全彬带走,皇帝问起,只管照实说就是。
  赵祯看了这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回奏,同样摸不着头脑。反复问石全彬,徐平当时是什么状态,什么表情,是高兴还是生气,欣然还是愤怒。
  石全彬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能回答四个字,一切如常。
  此时赵祯的心情,颇有当年宋太宗在吕蒙正被贬后问钱若水,得到那一切如常的回答之后的感觉。参与宣威军的军制更改,是徐平力争来的,怎么现在取消了,一点反应都不给呢?不管是无力反对的愤懑,还是如释重负的喜悦,好歹给点回应啊。
  到底不像宋太宗一样心机深沉,赵祯想来想去,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只好又吩咐石全彬,召徐平到天章阁奏对,时间定在贾昌朝等人讲完经书之后。
  作为皇帝,赵祯一天的时间表排得还是很满的。上午处理朝政,下午听贾昌朝等侍讲读经书,或者录囚,引对武艺人,诸般事务。如果不出特旨取消哪几项,那从早上一睁眼到深更半夜,是没有闲暇时间的。徐平早就看出来宋朝的皇帝当着也就那么回事,难怪不退位就没有活大年纪的,那日子想想就烦,大臣还能到地方任官逍遥呢。
  入宫的时候,太阳已经要落山了,漫天红霞洒在皇宫的绿顶上,别是一番风光。此时的皇家建筑是黛瓦白墙,没有后世明清皇宫的金碧辉煌,但却别有一种清幽的意境。
  到了天章阁,行礼如仪,石全彬指挥着小黄门上了茶来,赵祯赐座。
  赵祯看着徐平,一时竟不知道从哪里说起,过了一会才道:“前几日让你参预军务,变更军制,禁军将领多有满。朕无意徒惹风波,此事只好作罢。”
  徐平捧笏道:“出于宸断,臣自是无话可说,作罢便就作罢了。”
  赵祯看了看站在远处的石全彬,又看了看窗外渐渐黑下来的天空,实在忍不住,又问徐平:“当时要该军制是你力争,说不如此,禁军的战力堪忧。现在取消了,怎么又如此平静?徐平,你这样让我的心里很没有底啊!”
  徐平道:“陛下怎么会心里没有底呢?国家设禁军,对内平叛,对外御敌,归根结底就是要求他们打胜仗。让宣威军改军制,自然是因为觉得现在的禁军只怕打不了仗。现在让臣不参与此事,自然是因为又觉得禁军能打得了仗而已。”
  赵祯想了想,点了点头,好似还真是这么回事。昨天见过了禁军将领,不知怎么又觉得他们还是可以的。对徐平道:“虽然太宗时北伐禁军稍有挫折,但实力尚在,若说他们打不了仗,只怕言过其实了。宣威军的事,如此罢了也好。”
  徐平随口附和,心道你认为能打得了仗便就当他们能打吧,不让禁军把最后的光环褪去,朝中上下从皇帝到大臣还是心存幻想。太宗北伐,禁军大败,但到了真宗的时候,澶州之战射死了萧达凛,禁军留住了最后的颜面。不经过一场大败,这军制看来是改不动了。
  此时军队的管理实际上是三权分立,三衙统兵,枢密院发兵,帅臣用兵。真正在前线打仗的是帅臣,三衙的禁军不能用了,别想办法就是。现在军制改不了,无非是西北战起自己争取到那里当个帅臣,再想办法。打几场败仗,三衙禁军将领的嘴也就该闭上了。
  见徐平答得言不由衷,赵祯心里又没有底了,问道:“怎么看你样子,并不觉得现在的禁军打得了仗?徐平,禁军器甲精良,兵员精挑细选,非是寻常可比!”
  “陛下既然问了,臣不得不答。不错,在臣看来,现在的禁军还真就是打不了仗。——当然,如果败仗也算打仗,他们还是能打的。口舌之争无益,真到了用兵的时候,再看禁军的战绩如何。只是可惜了士卒,只有用他们的血,才能堵住三衙将领的嘴。”
  赵祯有些不高兴:“你一直说西北党项要反,可朝中上下,多数还是不认同的。元昊不过是为人桀骜,夷狄不知臣礼而已,若说真要反,那也未必。”
  “夷狄不知臣礼?元昊在国内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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