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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富贵-第4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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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是请耆老,实际上来的都是大小蕃落首领,既算不上望重,更配不上德高。嗢末虽然多是汉人之后,但他们来到这一带就是作为吐蕃奴隶,中原的礼仪制度早已经没有了记忆,组织形式学的是周围的蕃羌部落。不能改变他们的经济基础,他们就很难改变成中原地区的政治制度,政治和文化不改变,仅一个汉人之后还不足以让徐平把他们看成自己人。
  众人落座,徐平起身举杯道:“这里本是秦汉故地。秦统一天下,初设郡县就是在秦州之地,将军蒙恬北逐匈奴,沿河筑四十四城,榆中这里就是极西第一城。晚唐离乱,这里陷入蕃胡,中原无暇西顾,你们与蕃羌杂处,受了苦楚。这一杯酒算作中原欠你们的!”
  说完,举杯一饮而尽。
  一众嗢末蕃部首领急忙站起来,陪着饮了一杯酒。
  一个面容白净的中原人向徐平拱手:“我们嗢末人与中原隔绝百年,不闻德音,未慕王化,习胡俗,说胡语,与蕃胡无异。大帅西来,禀王命,统王师,重新郡县其地。愿大帅布恩德于这秦汉故土,使我等再浴华俗,腥膻尽去,芝兰吐芳!”
  徐平看着中年人,沉默了一会,问他:“读过书?叫什么名字?”
  “小民邢化源,少年时曾经跟人行商,到过关中,读过两年书。”
  原来是刑家族的,龛谷蕃部的大族之一。因为年代久远,很多嗢末部族的族名已经不是原来的汉姓,他们自己也不知道来历,以讹传讹成了其他的字。如邢姓讹为刑家族,懒家族就更加不知道原来是姓赖还是姓蓝还是其他的什么字。他们的祖先被掳来河西,作为奴隶没有文化知识,也分不清这些。嗢末跟中原汉人的联系,只剩下血缘了,而没有文化作纽带,血缘实在是很靠不住的东西。如果不是机缘巧合,形成了嗢末部族,他们这些人血缘的记忆只怕也早就消失在了历史的风尘里。
  嗢末部族是蕃落,但他们的人并不是蕃胡,如何对待他们,徐平也觉得棘手。


第96章 移风易俗
  沉思良久,徐平抬起头来,见在座的龛谷首领都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他们的眼神中有期待,也有一丝不安。混迹在蕃部之中,行胡俗,说胡语,中原朝廷视他们为蕃胡,周边的蕃胡又视他们为汉人,这些嗢末人两头受气。但这种生活已经过了一百多年,从生下来他们就已经习惯了,重新改回汉人习俗,能够适应吗?特别是对这些首领来说,重新归于中原王朝治下,是好事是坏事实在说不清,想回却总是有些怕。
  轻呼一口气,徐平沉声道:“世间的事,有予就有取,有失总有得。重回朝廷治下,做回汉人,我可以帮你们,你们也要帮自己。朝廷可以为你们做事,你也要为朝廷做事。”
  一个须发皆白看起来最年长的首领行礼道:“大帅尽管吩咐,朝廷但有所命,我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党项人若是再来犯,我们点起族中儿郎,随着官军一起打他们!”
  徐平摇了摇头:“不必要,上阵杀敌是官军的事,怎么让你们冒此风险?王师北来,若是驱赶你们去填沟壕,我如何对得起你们被掳来的祖先?重回中原治下,并不需要你们上阵拼杀,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就是了。我允诺你们,三年之内,你们这些部族不税不赋。朝廷不但不收你们钱粮,还会整修这一带的道路,通沟渠,修城池,建市镇,开商铺。只是你们以后不能再以游牧为生,而是要跟你们的祖先一样,拿起锄头来种地。并且,还要并帐为村,括土为丁,郡县其地,编户齐民。你们要重新蓄发为髻,冠带右衽,说华语,习华俗。总之一句话,移风易俗,说回中原汉人的话,做回中原汉人的民!”
  老者一下子愣住,与邢化源对视一眼,小声问道:“就只是如此?”
  “只是如此!”徐平点了点头,不由地笑了起来。“你以为这样做很容易吗?我不妨告诉你,这比打一场仗还要难!中原的汉人虽然就是这样过日子的,但你们要这样做,却仿佛洗筋伐髓,脱胎换骨!在刚开始的时候,你们会觉得事事不顺,一举一动都不如意。只有坚持过去,才够适应下来,打回自己的祖先过的日子。有予有取,有失有得,你们想不到的好处朝廷都会给你们,但相应的,你们也要忍住刚开始时的诸般不便。数年之后,这里依然是朝廷郡县,你们自然也就是朝廷治下良民!”
  一众首领听了徐平的话,怎么想也觉得这是白送好处给他们,这种好事哪里去找?帮着修渠开路,起村落,建市镇,什么事情朝廷都帮着做,给钱给粮,只是要让他们过回祖先的生活。他们想不通徐平是为了什么,但也不相信徐平一路大帅会骗他们,一起欢呼。
  徐平是为了什么?这些本来就要去做,能够同时对人示恩,何乐而不为?占住土地只是开拓的第一步,而且是很小的一步,还要在这土地上住上自己的人,过上自己的人该过的生活,推广开来自己的文化,这才能够真正成为朝廷的土地。中原本身的强大,配合边疆地区强大的向心力,才是稳定的基础,两者缺一不可。
  嗢末人本身是汉人后代,他们有意思有决心重新汉化,当然要帮他们一把。不管是从中原移民,还是同化周边蕃部,代价都比让嗢末人重新汉化大得多。而且道路、河渠这些投资,只要地方发展起来了,朝廷很快就能收回来。当然徐平敢做这样的许诺,是因为他有便宜处置这些事的权力,哪怕下一任来了,同样也要遵循。
  徐平许出去了这么大的好处,席间的气氛一下子就活跃起来,一众首领纷纷敬酒。
  离了康古城,徐平到西市新城,沿着汝遮谷前往榆中城。西市新城其实是党项新筑的西使城,不过他们把名字讹称为西市,加个新字跟旧城以示区别。
  不知时候天上下起了小雪,迎面吹来的风卷着扑到脸上,像是无数的冰粒没头不没脸地打来,不大一会,便就觉得脸不再是自己的。为了挡风雪,徐平戴了一顶大毡笠,骑在马上与桑怿和张亢等人同行。
  在路上歇了一宿,直到第二日中午,才到了把住谷口的榆中新城。
  南边是大山,北边是黄河,黄河的北岸依然是大山,山河夹峙间一条一两里宽的谷道通向不远处的兰州。榆中城的所在是一处天然的关口,自秦朝在这里设县治,便把城池筑在这里。这里不但是兰州的南大门,而且掐断了兰州和会州沿黄河的联系。
  现在的兰州城是隋唐旧址,城墙已经倾颓,遗址还在。但如果要说清兰州的位置却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因为紧挨着榆中县最早设的是子城县,作为兰州州治,后来在西边又设了一个五泉县,州治迁到了五泉县去。再然后子城县改名为金城县,再然后金城县废弃,并到了五泉县中,最终五泉县改名金城县,兰州依然治金城,却不是原来那个县了。
  冒着风雪,徐平登上了榆中城的城墙。
  桑怿紧紧护在一边,不住地道:“下雪地滑,台阶陡峭,节帅千万小心!”
  徐平一步一步稳稳当当地走上城墙,对桑怿道:“秀才,当年我也是领过兵的。现在依然骑得了烈马,开得了强弓,你不用如此小心翼翼!”
  桑怿叹口气:“今时不比往日,现在你是一路边帅,身上担着天大的干系,容不得半点闪失!在我这里出了意外,其他人岂能饶过我!”
  徐平笑着摇了摇头,呵着手,走上前扶着女墙,眺望远处的兰州城。
  雪纷纷扬扬下来,飘飘洒洒,哪里能够看得清楚?只能看见不远处的黄河和一片大山。
  徐平问桑怿道:“左近的黄河结冰了没有?”
  “城附近是处峡谷,水流湍急,倒没有结冰。我问当地土人,都说就是到了寒冬腊月也不会冰封。不过上游兰州城一带河面宽阔,已经开始结冰,只是还行不了人。”
  徐平点头:“北方严寒,这里的河比不得邕州,一到了冬天冰封起来,便就是坦途,大军也可以通行。这一带黄河上素无桥梁,我们把渡船一收,党项便就无计可施。他们要来攻这里,只能在冬天黄河冰封以后,从冰上过河。如此一来,党项什么时候来攻,我们只要注意黄河上冰能不能行人,便能把握个大概。”
  “节帅说得不错,党项蕃胡习性,不懂造船架桥,只能趁天寒过河。如果我们在黄河对面建一处小城,则管他千军万马,也不敢轻易来犯!”


第97章 雪中论兵
  以大河作为天然屏障,据河而守,关健是要在两岸都有据点,把河道截断。兰州这里哪怕冬天黄河冰封,只要在对岸建一个小城,一样固若金汤。大军围城,最怕被对手断了后路,绝了粮道,再多的军队也只能作鸟兽散。
  徐平摇摇头,对桑怿道:“在河对岸建城,是以后我们兵力足了占住兰州之后的事,现在不去管它。现在我们只要守住榆中城,党项来攻,只能屯兵于兰州左近,随时有可能被断后路。而且守住这里,所用兵力较少,最为合算。要守,我们就占榆中,要攻,我们才要去占兰州城。现在断了兰、会两州的联络,我们全力攻会州才是。”
  占会州攻西寿监军司,利于速战速决,直逼党项的核心地区。占兰州攻河西,则徐徐图之,一点一点削弱党项的实力。徐平现在颇有信心,倾向于速战速决,迅速灭掉党项。
  城头上架了一副大的望远镜,观察对面的情形,徐平凑上前,风雪中却什么也看不清楚。失望地抬起头来,徐平对桑怿道:“乘着党项还没有派大军前来,你要派人去详查周围的山川地理,每一个山头,每一条河流,每一个渡口,全部都要了然于胸,包括对面的兰州地区。等到战事起来,要怎么做,我们便条理分明。打仗千军万马,靠的不是主将敢打敢冲,而是如何合理布置兵力。借助天时地理,使我军一个人当两个人甚至数个人用,敌人几个人当一个人用,这才是主将要做的事情。”
  桑怿应诺:“节帅说的是。便如庖丁解牛,依乎天理,神乎其技,才能游刃有余。只是一味大砍大杀,就落了下乘,十万兵只好当一万兵用。”
  “不错,秀才,说出这话,你便足以独当一面了!这雪看起来越下越紧,只怕一时住不了,走,我们饮两杯酒,一起赏雪!”
  细碎的雪花越来越大,飘飘扬洒下来,周围星星点点的土黄色全被笼罩,天地间银妆素裹,成了一个琼玉世界。入眼都是白茫茫一片,再也分不清山川河流。
  榆中城新筑,纯是一个兵营,没有园林,也没有什么盛景,在风雪中显得格外肃穆。
  张亢吩咐军中备了酒,点了一个火炉放在城头,旁边煮了一锅羊肉,与桑怿一起请徐平。一边喝酒,一边赏雪,一边说些杂事。
  看着雪越下越大,徐平饮一杯酒道:“想十几年前,我还是白沙镇种田的无赖少年,也是这种大风雪的日子,跟秀才去抓两个在周边做药银的落第进士。真是世事变幻,今天我们两个在城头饮酒,远眺党项叛贼,那两个做药银的竟成昊贼座上之宾了。”
  “当时谁能够想到有今天!”桑怿饮了一杯酒,把酒杯拍在桌子上。“当时做药银的那两个进士,现在改了名字,一个是张源,一个是吴昊,在党项甚是得意。昊贼用兵,国用缺乏,据说正重用这两个人,为党项敛财。当时早知有今日,便一剑斩了两贼!”
  徐平笑道:“何必斩他们,让他们替党项人敛财,对我们未必是坏事。自从战起,我们在陕西诸路低价卖细盐,绝了党项青白盐销路,现在他们的日子可是不好过。张源、吴昊又有什么通天本事,凭空变出钱来?难不成还能给昊贼制药银?”
  张亢道:“党项地瘠民贫,绝了青白盐财路,他们还能从哪里来钱?他们的富人用的茶叶、绢帛都是来自本朝,现在也没有地方买去,看还能支持多久!”
  “所以昊贼才要让党项人恢复蕃羌旧俗,衣毛皮,髡发不戴冠,不然他们衣服都没得穿!我们觉得打仗难过,其实他们的日子更难熬。张源、吴昊两个人,帮着蕃贼生财,又能有什么好办法?无非是杀鸡取卵,党项难过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徐平说完,张亢连连点头:“听说张吴二人找了本朝逃到那里去的两个逃犯,就是在京城骗贷引出大案的,要学着本朝发行纸币,也不知成与不成——”
  徐平举起杯来,笑道:“成,他们一定要成!只要纸币在党项推行开来,一两年间必然大乱,我们坐观其成就好了。来,同饮一杯,祝这几个人在党项做出一番大事业来!”
  桑怿和张亢两人对钱币财货之类不熟,并不明白徐平为何这么说,不过徐平任三司使多年,造就了现在国用充足的局面。既然徐平祝党项成功,那必然不是好事。
  三人饮了酒,看着周围纷纷扬扬的大雪,徐平道:“其实要让昊贼破败,并不一定与他打打杀杀,只要麟府、鄜延和秦凤、泾原东西两线,各自做出架势,引得党项大军来来回回奔波几次,再断了他们的财路,昊贼自然支撑不住。只是现在四路各自为战,不能连成一体,很难协调得来。各自出兵,军令一不严,就容易让蕃贼各个击破。”
  现在摆明了党项大军不在西线,徐平的兵锋指向会州,也曾上书建议泾原路从镇戎军前出,向天都寨一带佯动,看能不能引动党项露出破绽。可惜夏竦严令曹琮泾原兵马不得过镇戎军一线,生怕出现闪失连累自己,此事只好作罢。
  在草原大漠迷失方向也就算了,现在跟党项交战的地方,包括党项国内大军移动的路线,都是半耕半牧的地区。这样还不能掌握党项大军的动向,畏畏缩缩,徐平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自己其他几路的同僚。陕西四路的兵马加起来,仅仅是禁军就几乎是党项的两倍,占据绝对优势。但一说出兵,每个方向都兵力不足,协调能力确实烂到极点。
  其实大宋并不需要攻到兴庆府去,只要东线聚集兵力于夏州附近,跟党项对峙,做出进攻的架势,党项就不得不救。同时泾原路大军再前出,做出要出葫芦川的架势,党项还是要过来救急。这两地相距千里,党项又不能分兵,一年两边各跑一次,就把党项的钱粮耗光了。可惜徐平提出来,枢密院对自己军队的实力却没有信心,不敢实行。
  现在党项西线空虚,泾原路不前出,徐平兵力不足,也不敢进攻党项腹地。以三四万兵马去对党项的两个监军司,还有附近能够调动的蕃落军队,徐平没有一点把握,只能坐视机会白白溜走。现在东线一片迷雾,西线平静下来,那里着实有些危险。
  张亢好酒,喝了几杯,酒兴上来,松开衣袍,迎着吹来的寒风道:“鄜延路的范节帅举止失措,他的用兵到现在也看不出个章法来,只怕会被昊贼所乘。我们远隔千里,又能帮得上他们什么?等到吃上两阵败阵,朝廷自然就明白过来。那时我们兵精粮足,再与昊贼一决胜负也不迟!等到川蜀招兵回来,我自统兵,到时节帅让我带兵去攻会州!”
  “放心,那个时候,我们要数军齐出,没有哪个会闲着。手提十万兵,与昊贼正面对决我们也不憷他,就不用再像今年这样瞻前顾后了。”


第98章 一起发财
  由于徐平坚持三都川一战的迁官赏赐一次性给旨,免得招致军中不满,枢密院、三班院、审官院等衙门忙了一个多月,迁官的诏书敕令才到秦州。
  总的原则,凡是有功的普迁两到五阶,官低的迁转的官阶多一些,官高的少一些。徐平由陆海节度使、礼部侍郎改忠武节度使、兵部侍郎、临汝郡开国公。桑怿落遥郡,为江州刺史。高大全和张亢同迁三阶,带遥郡雄州防御史。景泰入横班,为如京副使。
  遥郡不在本州系衔,大多都是取忠、康、雄、荣、吉等好听的州名,员额不定。大致的规律是边将用雄州、忠州,宗室外戚用荣州,医官则用康州。如果详细计算遥郡官的升迁次序,则达百数,不可能按部就班地升,这一阶段实际相当粗略。
  杨文广和贾逵两人各迁五阶,是这一战升官最快的两人。杨文广由三班奉职升任西头供奉官,贾逵则由散直升为左班殿直。就在不久之前,在延州的狄青刚刚因为战功超迁四阶,为右班殿直,反而落到了贾逵的后面。
  此时已入腊月,诏敕到了秦州,大家升官发财,欢欢喜喜地准备迎接新年。
  位于党项腹地的兴庆府,却没有多少年味。对于牧民来说,冬天是最难熬的时节,天寒地冻,一不小心就有牲畜冻死。到了来年春天,还不知道能剩下多少家财,哪有心思。
  张元带着五六个随从,身穿裘皮大氅,摇摇摆摆出了府第。此时大雪初晴,在地一片白色,踩在雪上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
  到了城中最大的酒楼前,门前的小厮急急应上来,躬身道:“大人今天如何得闲?今天店里新来了一种上好的烈酒,大人来得可是巧了!”
  张元跺了跺脚,把鞋上的雪花震掉,随口问道:“酒可是从宋境来的?我们这里酿的烈酒,只有一个烈字,没有半分味道,可是吃不得!”
  小厮陪着笑道:“大人,酒是从汴梁城运来,真正上好名酒!”
  张元点点头:“好,取两瓶来,今天我要宴客。还有,选一间临窗的阁子,周围都要空出来,不许再有其他客人。做得好了,我自有赏赐!”
  小厮答应一声,唤了另一个人来吩咐了,前边带路引着张元上楼。
  厉中坛和童大郎、病尉迟三人走在路上,见童大郎面色阴沉,对他道:“哥哥,我们只是从党项人这里求财,你又何必闷不乐?帮他们做些事,自领赏钱,又不是上阵对抗朝廷。”
  童大郎叹了口气:“我在宋境犯下了杀头的罪,来到这里只是求个平安,哪里会想到被你们再三拉拢。早知如此,便就不来这里,哪怕事发了,也不过一刀下去碗大的疤。若是一不小心中了你们的圈套,给番人做事,岂不是埋没祖宗!”
  “我们只是求财,又不替党项人当兵打仗,哪里就会埋没祖宗!哥哥,异国他乡,只有自己人靠得住,你就当为人做事赚些钱财不就好?党项国里,给番人做事的汉人多了去了,不少还做到高官呢,我们算什么!”
  听了厉中坛的话,童大郎冷笑摇头:“高官?是说张元那厮吗?他不过是帮着元昊揽钱的忠犬而已,也敢称高官!”
  厉中坛吓了一跳,左右看看,周围并没有行人,才小心地对童大郎道:“哥哥,番人虽然并不怎么讲避讳,但你如此肆无忌惮乱说,是要惹来麻烦的!”
  说完,生怕童大郎再说出什么犯忌的话,乖乖闭上嘴,不再交谈。
  为党项发行纸钞的事实际并不需要童大郎参与,他虽然帮着别人管了许久的公司,实际上只是傀儡,能够粗略看懂账目而已。只是现在张元和吴昊在元昊面前得宠,特别是张元,攀上了在党项握有实权的张家,炙手可热。跟他们合作,厉中坛生怕自己被坑,拉上孔武有力的童大郎好歹心里踏实些。
  到了酒楼,由小厮领着到了张元订好的阁子,厉中坛向张元行礼道:“大人最近气色不错,想来必然是正得圣宠,前途无量!”
  一边的童大郎冷哼一声,不屑地道:“我们汉人,阿爹才称大人,你这是认贼作父么?”
  厉中坛满脸尴尬,连道:“入乡随俗,哥哥何必在意这些小节!”
  虽然这样说,却也不再称张元为大人,只是称相公。
  元昊立国,官制大多仿自宋朝,文班归中书,武班归枢密,凡三司、御史台、开封府等等一样照设。张元此时被元昊任为中书令,专门执掌印制纸币,年后就要发行。
  中书令是很大的官,本为丞相之职,宋朝已经只存其名,不再除授。但在党项可不是如此,名义上这是中书长官,文臣都归中书管辖,实际上却不是这么回事。元昊只是仿宋制初设了这些官位,国家制度根本不可能随之变过来,真正管事的人是他另外任命的。中书令党项人也称宰相,称相公,那是学着宋朝人叫的,其实际职事是沿自原来夏州节度使的令史,只是管理文书的中下级官员,张元连跟元昊一起议事的资格都没有。
  张元可不管实际如何,他日常以国相自居,特别是对熟识的人,摆足宰相的架子。只是此时用得到童大郎,虽然他一再冷嘲热讽,张元也只当没有听见。
  分宾主落座,张元吩咐倒了酒,举起杯来道:“这是从大宋开封府来的上好烈酒,在这里价比黄金,等闲人可是喝不到嘴里。我们情谊不比别人,且饮一杯!”
  童大郎闻到酒味就有些忍不住,听了这话,也不客气,一口喝干,自己拿起壶倒满。
  喝过几杯,张元对童大郎道:“童大,你也听说了,我受国主所托,要在党项这里发行纸钞。这一年军兴,花费巨大,大宋又断了边榷,只有如此揽些钱财,仗才能打下去。”
  童大郎道:“你现在做了番人的官,不正是升官发财的机会?自己去做就是,何必来找我们?我一个该死的囚犯,哪里懂得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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