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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富贵-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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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申承荣看着徐平,心里仔细盘算事情的利弊,沉默许久,最终重重点头:“上官抬举我们申峒,我要是再说三说四,就是不识好歹了。上官放心,我一定约束手下土人,不给朝廷添麻烦!”
  徐平笑道:“这就对了。于你于我,这都是好事,你怎么还犹疑不定?以后你也是朝廷命官,正该在段知县管下,没事多走动走动。”
  “上官说的是。”
  申承荣苦笑着答应。他怎么跟段方走动?女儿还在忠州被扣着,跟段方也说不上话啊。那个外孙段云洁他连见都没见过,这一两年倒是常听人说起,都夸这孩子聪明无双,美貌犹胜当年他的母亲。这也是个糟心事,人人都知道这是个女孩,段方却从小都把他当男孩养,十多年下来,大家也分不表他是男是女了。边疆不比中原,这种事情大家见怪不怪,何况他还有一半蛮人血统。
  已经答应,申承荣觉得自己心情一下平静下来,不再患得患失,便与徐平商量起向朝廷上表,以及要贡的方物来。虽然是朝廷要在这里设直管的峒,面子上最好由申承荣上表提出内附的请求,并贡本地特产,以显朝廷威严。
  对申峒来说,这次上贡是难得的蹭大宋油水的时候,只要朝廷收了,回赐必然比贡的东西贵重得多,申承荣也不想放过这个机会。蕃夷不是想上贡就能上贡,朝里上下都知道他们是来蹭油水的,手续也多,必须由地方官上报,一级一级审批上去,有了批文才能动身。到了真金白银的份上,大宋朝廷有时候也不怎么顾面子,外邦使节半路上就被打发回去的也不少。
  事情朝里早已经定了,只是履行手续走一走过场,用不了多少时间两人就商议妥当。徐平和曹克明联名上奏章,朝里同意文书下来之后,由申承荣的长子代父入京,贡上方物,接受朝廷告身,申峒便算从其他地方属下独立出来。
  诸事完毕,徐平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好了,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一会我们一起出去吃两杯酒庆祝一下。你回去之后早做准备,不要等到朝廷的文书下来措手不及。有什么难办的事情直接跟我说,只管放开手脚。”
  申承荣起身行礼:“谢过通判,小的明白。”
  “还有,现在到了季节,你回去规划一下,哪些地方适合种甘蔗,需要多少人手,早早安排人到如和县来,我找人教他们。”
  申承荣道:“这都是通判的好意,小的只有感激。不过我们土人没种过这样东西,也不知道哪里适合,能种多少,要多少人合适,却有些难办。”
  让申承荣带着属下种甘蔗,一是利用他们的人手和土地,再一个让他们得到好处也做个样子出来,让周围州峒都知道,跟着朝廷走就有肉吃,是徐平早就规划好的事,不容出现其他意外。
  便问申承荣:“依你想来,要怎样做?”
  “还是请通判派得力的人手随我回去,我带他把属下地方转遍,才能把这些说清楚。我们自己就是再用心,没种过也没办法。”
  “哦,说得也有道理。”徐平看着申承荣,笑了一笑。这位新任知峒这是向自己表忠心了,让自己手下熟知他那里地理,以表示对朝廷无二心。
  “也不差这一两天,我考虑一下,到时再说。今天就说到这里,时候不早,且出去吃酒庆祝。”
  徐平站起身来,当先向门外走去。
  今年先立一个申峒,如果效果好了,下年不知又该动哪里。


第36章 往事如烟
  五月底的天气,就连风里好像都带着汗水,吹在人身上一点都不觉得凉爽,反而让人更加心烦意乱。
  段云洁站在半坡上的一株榕树下,看着申承荣从徐平住处的门里出来,两个贴身家仆伺候着他上马,他喝得有些多了,歪歪扭扭地好不容易才爬上去。
  一个家仆在前面看路,另一个牵着马,顺着小路向山下行去。
  不停地打着饱嗝,申承荣只觉得心满意足。谁说人老实了没好处?要不是看他老实听话,徐通判会抬举他?虽然峒的名字听起来有点低级,但怎么说也是与土县一个级别,再看管的地方,他这个知峒可比好些知州大。至于朝廷封赏的官职,那就是个虚名,又没俸禄给他,再说干好了他还可再升呢。
  一摇三晃地就到了山脚下,申承荣却觉得怪怪的,从一出门他就觉得有什么特别的东西,牵挂着他的心,明明又没有什么。
  斜挂的夕阳晃在申承荣的眼上,使他有些发蒙,不由自主地扭转头,躲那刺目的阳光。
  扭头的那一刹那,他看见了一个修长的身影站在半坡的榕树下,正静静地看着自己。这是一个他第一次见到的人,面目是那么的陌生,却又如此的熟悉,像是远在天涯,却又一直陪伴在他身边。
  申承荣的眼睛有些花,两滴老泪不由自主地就涌了出来。
  “峒主,怎么了?”
  牵马的家仆看申承荣的身子在马上打晃,急忙问道。
  申承荣使劲地摇摇头,稳住身子,挥挥手:“没事,没事,走吧,天要晚了。我们赶紧回家,回家——”
  看着远处灰白的太阳,两滴眼泪还是不听话地流了下来。
  哪个父母不喜欢伶俐的孩子?那个女儿也曾经是他的心头肉,他是真心希望孩子能快快乐乐地活一辈子。从小许给黄家是命运,土酋的子女多少年来就是这样互相联姻,谁也逃不脱。孩子大了自己找个如意郎君,他也从来没说过孩子什么,蛮人对男女之间的关系没有中原汉人看得那么重,只要孩子自己高兴就好,再说一个年轻官人也算他们家高攀了。谁能想到后来发生发生那么多事?他一个蛮人的小峒主,哪一方他都惹不起,他也不是一个人,全峒几百户人家,他怎么敢任着性子乱来?今天能够借着他敲打忠州,当年一样能够用忠州或是武黎县收拾他,他只能狠起心把那孩子忘掉。
  然而有的事情,终究还是忘不掉的。
  段云洁看着申承荣的身影消失在竹林荒草中,默默地转过身,向自己的住处行去。母亲曾经抱过自己,养过自己,然而从自己记事起,就再也没有见过她,甚至一点也不记得她的样子。大家都说,自己与母亲与五六分相似,但还是完全无法想像出那个女人的样子。
  那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能够让父亲十几年来默默地守候,不顾一切,等候着将来团聚的那一天。
  段云洁不知道见到申承荣有没有让自己失望,他只知道见了这一面,自己的心里彻底平静下来。自己就是一个没有母亲的孩子,与父亲相依为命。
  秀秀和刘小妹肩并肩地坐在竹林旁的水塘边,赤着两脚伸进水里,漫无边际地说着闲话,不远处那匹果下马慢慢溜达着吃草。
  见到段云洁低着头匆匆走过来,秀秀道:“段姐姐,你到哪里去了?刚才官人还问起,要找你说话呢!”
  段云洁的思绪被打断,抬起头来问道:“哦,问我什么?”
  “我哪里知道?官人有什么事又不跟我说!”
  秀秀歪着头看段云洁,见他神情有些恍惚,接着说:“段姐姐你脸色有些不好看哦,是不是病了?”
  段云洁勉强笑了笑:“没有,或许是刚才走得急了。那你们继续在这里玩,我去找官人,看看有什么事情。”
  看着段云洁离去,秀秀对身边的刘小妹摇了摇头:“怪怪的!”
  进了门,徐平正在院子里的荫凉处闲坐,段云洁打起精神,上前行礼:“听秀秀说起,官人有事问我?”
  徐平倒没注意段云洁的神态,随口道:“也没什么事,只是最近你那里用得的纸多,想问问都是印些什么书,也没见外地的商人来。”
  “原来是为这事。最近印的多是《唐诗》、《文选》之类,倒不是卖给外地来的客人,是新来的那些福建客人买了看。”
  “哦,他们买书?”
  徐平惊奇地坐直身子,看着段云洁。
  段云洁笑道:“可不是吗,没想到他们里面识字的人可是不少。”
  “哦,原来这样,有意思。”徐平靠回椅子上,沉思一会,抬起头来发现段云洁还站在那里,有些不好意思,“一点小事,让你跑来。——你去忙你的吧,没有别的事情。”
  福建路自闽越时钱家就兴文教,与旁边的江西同为宋朝文化最发达的地区,读书人极多,以至于有的州的发解试难度丝毫不下于省试殿试。
  徐平倒是忘了这一点,福建移民来之前,集中在一起的本地几百家农户也难找出几个认字的,有的人汉话都说不利索,各种技术的推广不知费了多少事。没想到这些福建人一来,读书人竟多到能让印书量明显上升,这倒是一个意外之喜,很多时候读书人的作用还真是不可替代的。
  想了一会,徐平把谭虎叫来,吩咐他去找段方,以及高大全和黄天彪几个人,晚上把移民的小首脑都叫到自己院子里,有话要找他们谈。
  移民到来正赶上农忙时候,徐平怕耽误农时不敢折腾,只是让他们自己大略分了组,由段方和黄天彪带了县里公吏带着他们忙碌。现在季节过去,水稻都已经插秧,甘蔗边开地边种,反正种得晚一点只是出糖量少,能收一点是一点,开好了地下年种起来更方便。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秀秀在门口弯腰看着桌子上摆的七八盏灯,好奇问徐平:“官人,这是什么灯?好亮!”
  徐平道:“这是马灯。”
  秀秀撇撇嘴:“又骗人,这明明是油灯!”
  “你说是油灯就是油灯吧。”
  “官人,这里面用的什么油?怎么没有烟?”
  “这叫煤油,油轻了当然没有烟。”
  “为什么油轻了就没有烟?煤油又是从什么里面榨出来的?”
  “煤油当然是从煤里面来的,不是榨出来,是蒸出来的。秀秀今天晚上我很忙,你不要在这里问来问去了,有了空闲你再问好不好?”
  “我也不稀罕问!对了,这个罩子——算了,我找刘小妹玩去!”
  看着外面大群人进来,秀秀气乎乎地跑进后院去,她还想问问那个透明的罩子是怎么回事呢,官人明明说玻璃制出来给她制一面最亮的镜子的。
  这个年代透明的玻璃已经有了,不过透明的玻璃制品却很少,大多都是来自海外,盛着价格不菲的玫瑰水之类的女人用的名贵东西。汉人都习惯用陶瓷器,玻璃制品的发展没有动力,不能像前代那样再冒充玉石,就更加没什么感兴趣了。不过海外来的透明玻璃瓶还是很珍贵,有人会特意收集起来。
  以前徐平也没有烧玻璃的动力,又不能吃又不能穿,他也不指望这个给自己赚钱,中牟那个巨大的田庄已经吃不完花不完了。直到前些日子用附近的煤炼焦炭,这里的煤虽然多但品质不好,炼不出能用来炼铁的焦炭,只能用低一点的温度炼成制钢的炭,比木炭要好一些。这样炼炭的过程中就伴随着大量的煤焦油,徐平心血来潮把煤焦油分馏,竟然真制出了煤油。实际上他的前世煤油之所以叫煤油,就是因为最早是从煤里馏出来的,不过这技术出现没几年的时间,就流行起了从石油里制煤油,只在名字里留下了些微痕迹。
  石油要想利用涉及的技术路线太复杂,徐平实在是打不起那个精神,但从煤里制煤油就简单了很多,炼焦的过程中稍带着就制出来了,徐平当外不会放过这种好东西。
  有了煤油当然要制煤油灯,盛油的部分可以用瓷器,灯口刚好前些日子制出了马口铁,正好合适。但为了防风,透明的灯罩必不可少,有了煤油灯再像以前那样用纸糊的罩子就太可惜了,徐平转过头来又烧玻璃。
  这附近河流很多,郁江边就产质量不错的玻璃沙,这里还产芒硝和石灰岩,都是澄清玻璃的材料。徐平也知道玻璃里加铅能提高透明度,如和县里就有铅矿,所有的材料都齐备了,一点一点试也能制出透明的玻璃来。
  今天是煤油灯第一次正式使用,秀秀看见了就有些不高兴,以前有了什么新奇东西徐平都是先给她的,这次外面这么多盏,她还没用过呢。趴在这里缠着徐平问东问西,就是表达自己不开心,前些日子徐平逗她开心说的好亮好亮的镜子,她就要催着徐平给她做。
  再不是从前在田庄里的闲散日子,徐平没那么多时间陪她玩了。真正的镜子要用氨水和硝酸银,氨水可以从炼焦废气里收集再慢慢提纯,或者直接用人畜排泄物发酵收集,硝酸银却很麻烦。关键是硝酸的制备,这个年代惟一可行的大概就是用浓硫酸和硝石蒸馏,浓硫酸又要用绿矾或者胆矾干馏,这工艺倒是从唐朝就有了,可徐平哪有时间与心情慢慢一步步去试?他也就是随口逗逗秀秀,要等到一切上了轨道自己有时间才会实际去做。
  镜子到底是个好东西,这个年代可以到处去骗钱,制出了玻璃就没有理由不制镜子,钱简直就像捡来的一样。
  谭虎引着人进来,安排他们坐好,过来点起了煤油灯,一张桌子上放上一盏,亮得就跟白天一样。
  今天夜里,是徐平第一次认真地跟这群八闽移民认识。


第37章 月夜杂谈
  已是月底,没有月亮,满天的星星铺在漆黑的天幕上,闪闪烁烁装饰着神秘的天空。外面水塘里传来阵阵哇鸣,一声比一声响,就在你好奇它们是不是要把天上的星星都震下来的时候,它们却一下子停了,天地间突然一点声音都没有。草丛里不知名的虫子得到这空闲,欢快地叫起来,鼓声一下子变成了悦耳的琴音,直到蛙声再次起来,重复着这夏夜的乐曲。
  岭南的夜宁静而祥和,吹进院子的风带着泥土的清香,和着水里蒸腾出来的水草的气息,舒服得从毛孔钻进心灵。
  徐平在主位上坐下,旁边坐着段方和黄天彪,三个仅有的朝廷命官。
  谭虎带着徐平手下的随身兵士提个大桶,一摞大瓷碗一一摆在下面坐着的人面前,满满倒上一大碗冰凉的酸梅汤。
  二三十个移民的小首领好奇地看着瓷碗,并不敢喝,小声地交头接耳。
  徐平笑笑高声道:“这一碗汤招待你们,不是要送客,是因为这里天气炎热,大家劳累一天,汗都还没有干透吧。一碗冰水,解解你们的暑气!”
  下面乱七八糟地响起一片道谢声,一众八闽子弟端起大碗,迫不及待地喝上一大口,纷纷滋滋地吐着凉气,感受着那种凉到心底的感觉。
  福建跟岭南差不多的炎热,这些人从小到大都没尝过冰水的滋味,喝过一口之后俱都新奇不已,互相交换着心得。
  不像明清时候端茶送客,宋人的习俗是迎客上茶,送客的时候上汤,与徐平前世的习惯倒是差不多,宴席最后的汤上来,大家也就知道该走了。徐平今天反着这个规矩来,是因为冰水在这一带实在是个稀罕物,特意招待大家。
  冰是用硝石做的,最近卖糖赚了钱,徐平托人从北方运了一大批过来,先制冰水让大家尝尝新鲜。这东西在东京城里的夏天不稀奇,到处都有人家在卖,南方基本不产硝石,除了几个特别繁华的大都市有,小地方可见不到。
  这个年代硝石产量最高的是京西路,尤其是汝州一带,冬天白花花的到处都是。京城里有火药作,大量收购硝石做火药,制成兵器供给军队。徐平买硝石当然也是火药,不过不是用来当兵器,而是修整田地,开辟道路。
  这里的地质不比徐平的中牟田庄,到处都是石头,靠人力一点一点地去敲做到猴年马月去,上火药才是最有效率的办法。至于造枪造炮去对付蛮人,徐平还没那么没出息,跟蛮人对阵徐平的乡兵都能做到一对二,最大的麻烦不是打不过他们,而是道路不便,打输了向山林里一躲就再找不见人。
  别说邕州管的蛮酋,就是南边的交趾,只要交通顺畅也是想打就打。大宋在西南方向最大的麻烦不是战力不够,而是人口太少,不足以支撑大军。全广南西路管下人口不过二十万出头,还赶不上江淮地区的一个大州。桂州作为岭南第一大州,人口密度甚至于两倍于岭南重镇广州,又占去一大部分,广阔的其他地区都是离开州城没多远,便就是蛮荒。
  喝罢冰水,下面的二三十人精神一下振作起来,兴奋地看着徐平。
  徐平看着众人扫视一遍,开口问道:“你们中有没有在岭南有亲戚的?”
  七八个人站了起来道:“我们几个有,不过都是在东路,应朝廷招募在那里射种土地,也有好多年了。”
  徐平点点头示意他们坐下。两广地区汉人有两大来源,一是中原动乱沿着岭南故道南迁,以桂州为最。第二大来源就是主要来自福建的射耕人,梅州潮州循州三州最多。射有点类似投标的意思,官府把标的明示,列出各种条件和优惠措施,符合条件的人指射,各地垦田大多都是用这种办法。
  站在最后的一个伙子却没坐下,左右看了看,挠挠头道:“我有一个表哥是在西路浔州,不过不是射种土地,他原来在那里当厢军,更戍的时候除了军籍,没回家乡,留在那里。”
  “哦,你叫什么名字?你表哥叫什么名字?”徐平一下来了兴趣,“他留在浔州多少年了?过得怎么样?”
  “回上官,我叫彭叔俭,我表哥叫程齐,已经留在浔州六年了。至于过得怎么样,小的可说不好。不过我们都是建州人,家里山多没什么地,总不至于比不过家乡吧。”
  “好,你也坐下。过了今晚,我再找你说话。”
  张荣巡检及其手下的更戍期也快到了,徐平早就打起他们主意。不管古今,还有比退役军人更适合屯垦边疆的。
  等大家全部坐好,徐平又问:“你们来了也有些日子了,在邕州这里过得还习惯?干活累不累?吃住如何?就跟你们以前的日子比。”
  问起这些,众人便面面相觑,犹犹豫豫地没人说话。
  徐平知道让他们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些顾虑,说好的上面长官满意,回去同伴们可不一定想的一样。说些不好的,平时管着他们的人就坐在旁边,心里惦记上自己以后还有好日子过?
  “你们不需担心,有什么尽管直接说,找你们来就是想听听你们是怎么想的,怎么看在邕州的日子。不用怕得罪旁边坐着的这些人,不管你们怎么想都与他们无关,第一次做这种事情,没点失误也不可能,听了你们的话才知道以后怎么改,怎么把事情做好。”
  徐平话说得再好听,也没人敢当真,一时有些冷场。
  外面的青蛙鼓噪起来,喝下去的冰水凉气散了,吹来的热风杂着水气,又闷又热,使人心情愈加烦躁。
  徐平笑了笑,端起茶喝了一口,把杯子放下,摇头道:“你们不说,我可就当你们都在这里过得惯,吃得好睡得好,天堂一般的日子。等到以后如果吃了苦头,可不要再报怨。”
  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不耐烦,站起来高声道:“上官既然问起,我就直说。我叫宋成路,如果得罪了诸位官人,要拿捏我我就自认倒霉!”
  徐平笑道:“谁敢拿捏你我就拿捏他,你怕个什么!”
  宋成路涨红了脸,说道:“其实也没什么,主要是吃不惯。我们那里人口味清淡,这里的饭菜油重盐重,实在难以下口!”
  “原来是这样?这怨不得别人,口味是我定的,本来想的,这些日子又要开田插秧,又要开地种甘蔗,干得都是重活。邕州地方天气湿热,出汗多,油重盐重是补充养分和水分,不要亏空了你们的身子。”
  宋成路挠挠头:“可——上官,我们真吃不惯!”
  “没事,口味的事勉强不来。这样吧,以后你们自己开火,口味你们自己把握,想吃什么你们就自己做什么。至于怎么人力怎么排,一个月每个人算多少钱,明天我们再谈,如何?”
  宋成路看看四周,小声道:“反正我这样想,也不知别人的意思。”
  徐平高声道:“别人还有要说的没有?没有可就这样定了!”
  这些人平时聚在一起,什么话不多?差不多都是一样的想法,没人开口。
  “好,吃的事情就这样。还有什么?”
  有人开了头,也有了不错的结果,气氛便活跃起来。又有一个中年人站起来道:“小的也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徐平道:“痛快一点,有话直接说!”
  那人道:“邕州这里发的工钱,我们不少人都攒下来,就是不知道怎么寄回家里去,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办好。”
  一般来说,城里面维持基本的生活,成年人一天大约要二十文到三十文钱,徐平这里环境又辛苦,活又重,除了管吃住外每人每月还发五百文钱,这个时代算是不错的待遇。从福建路来的都是穷苦人家,平时苦日子过惯了,平时的花销极小,这钱大多攒了下来。不过没有汇兑业务,他们在这里攒了钱没地方用,家里缺钱又花不上,不少人急得不行。
  徐平想了一下才说:“这件事情我不好一下回复你,得等回去与其他人商量,还得请示朝廷。尽量吧,争取让你们统一向家里寄钱,使用飞票。不过你们得与这里商量好,钱寄回去之后他们怎么领,可要仔细了。”
  自京城到各州,有三司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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